第44章
楚因睜大眼睛震驚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原本不遠處猙獰巨大的蟲态已經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擁有天使般外貌的青年。
璀璨的蓬松金發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光輝,彎彎曲曲的蜿蜒到胸前, 深藍色的眼眸一片澄澈晴朗,像是深海裏的藍寶石,散發着迷人的光芒,他的唇角帶着春風一般令人惬意的溫和, 可是吐露出來的話語卻讓楚因狠狠皺起了眉頭。
“小雄主,您要去哪裏呀?”
高大的雌蟲彎着腰, 眉眼彎彎的望着小雄蟲,他的手中還握着小雄蟲特意打理幹淨的小花朵, 在風中顫微微的,好不惹人憐愛。
楚因後退了一步,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卻覺得眼前的雌蟲意外眼熟,好似在哪裏見過一般, 楚因仔細回想了一下, 總覺得和…西蒙…的樣子有點像…
“怎麽, 不喜歡我嗎?這可不行啊。”高大雌蟲圍着楚因走了幾步, 笑的優雅無害:“畢竟你可是摘了我的花。”
“小雄主, 你叫什麽名字呀?”
楚因望着耍無賴的高大雌蟲,忍不住開口反駁道:“我不是你雄主,你不要胡說八道。”
“我有喜歡的雌蟲了。”他已經有伊瑟了。
“我們會登記的。”
“這樣啊。”金發碧眼的高大雌蟲摸着下巴點了點頭。
楚因輕嗯了一聲, 戒備的又後退了一步。
“沒關系啊。”楚因看着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朵花,正是他剛剛在雌蟲蟲背上采摘下來的,淺粉的小花束細細弱弱的被一只寬大的手握在手心裏,随着輕微的動作搖晃個不停,一雙深藍色的深邃眼眸出現在花的後面,花影清晰的倒映在了藍寶石裏面,其中還有一個小小的他。“你們這不是還沒登記嗎?”
“況且您這麽可愛,我當個副雌君感覺也不虧。”
楚因:………
楚因望着眼前的陌生雌蟲,實在不明白為什麽他會纏上自己,他抿了抿唇,仔細回想了一下伊瑟冷着臉生氣時的表情,而後面無表情冷冷道:“你再糾纏我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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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森忍不住笑的更開心了,他望着故作嚴肅的小雄蟲,彎腰戲谑道:“怎麽個後悔法?”語氣是十足的敷衍,金色的長發随着主人的動作流溢出濃郁璀璨流光,在日光下反射着耀眼光輝。
楚因烏黑的眼睛定定的望着眼前金發碧眼的高大雌蟲,過了一會,歪頭狀似無意說道:“大概會被打死吧。”
洛森一怔,明明小雄蟲的面容可愛又精致,歪頭的動作更是可以萌的雌蟲心尖都酥了,說出來的話語卻是極度的認真和…透着不知事的天真殘忍。
讓洛森懷疑眼前這個笑容中透着冷酷惡劣的小雄子和剛剛就連一朵花也會精心呵護的小雄子是同一個雄子嗎?
“我要走了,再見。”楚因勾起唇角,眼眸微彎,可愛的面容透着冷意,禮貌又疏離,纖細白嫩的指尖滑過自己腰間的衣物,将其慢慢撫平,然後轉身就走。
……
蘭特氣喘籲籲的飛奔向記憶中的地點,等看見熟悉的人影後,心裏的石頭終于落地了,他舒了一口氣,快步跑向乖乖呆在原地的楚因。
“怎麽樣?我走後有沒有發生什麽事?”蘭特仔細的望着站在樹蔭下的楚因,就怕他在他不在的時候出什麽差錯。
“沒有啊。”楚因搖搖頭,白嫩的臉頰上有點泛紅:“剛剛陽光太強了,我就到樹蔭下涼快一點。”
蘭特俊美的臉龐笑意彌漫,桃花眼裏都是激動的光芒:“謝謝您了,我剛剛真的見到西蒙了。”
“哦,不對,是卡爾曼,西蒙是他在外面用的假名。”
“天吶,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訂婚對象就是我的小雄子,我覺得現在自己幸福的要爆炸了!”
“他哥哥真的是,感覺太不靠譜了吧,幸好西蒙不像他…”
“西,卡爾曼的哥哥叫什麽名字?”楚因望着身旁高興的蘭特,突然好奇問道。
“洛森,他哥哥感覺像個蛇精病。”蘭特壓低聲音對着楚因說道:“剛剛在卡爾曼面前,我不好說,不過,他哥哥感覺有點不正常。”
楚因眨眨眼睛,等待着蘭特的下文。
“他哥哥對卡爾曼是很好,可是。”蘭特抓了抓自己淺金色的發絲,無奈又氣惱說道:“可是就是害怕單純的卡爾曼會被雌蟲欺負,保護的太過了,居然想一輩子養着雄蟲弟弟。”
“那些傳言都是他哥哥放出去的。”
“我猜選擇我聯姻也是事先調查過我,憑我的性格肯定會拒婚的吧。”蘭特笑的像個狐貍一樣狡猾:“可是誰能想到我不想退親了呢?”
楚因聽着蘭特诙諧的話,眼眸一閃。
他望着蘭特與伊瑟有三分相似的面容,實在不明白為什麽昨天這兩人要一起欺瞞自己呢?昨天他望見的那個黑色異蟲肯定就是蘭特,那麽伊瑟呢?他的蟲族狀态是什麽樣子的?楚因濃密的睫毛在眼睑處落下陰影,他很不喜歡伊瑟欺騙自己。
“哎呀,快,快,我差點忘記了哥哥還以為我退親,我們快去找哥哥。”蘭特突然想起來他們今天來的目的,連忙急慌慌的往回趕。
“楚因,快點。”
楚因不急不慢的點頭:“你先去,我速度慢。”
蘭特搖搖頭,他再丢下楚因,哥哥會揍死他的,剛想再說什麽,心裏突然一動,他轉頭望着林蔭小道盡頭的人影,有點不可置信道:“哥哥。”
伊瑟穿着一身黑衣,袖口領口處都是繡金滾邊,暗色花紋若隐若現在下擺上,被銀色扣子緊扣的脖頸修長又禁欲,嚴謹的被扣到了最上面一顆,偶爾才能窺探到一點蒼白肌膚,勁瘦的腰線被衣物完美的勾勒出來,暗色長褲下修長的小腿被一雙黑色的長靴完美包裹住,他從遠方的暗處林蔭緩緩走來,光影交錯間,楚因看不清楚伊瑟臉色的神色,灰色的長發在他身後被風吹起,就連蕩起的發梢弧度都透着冷漠疏離。
“哥哥。”蘭特唰的站穩了,他望着伊瑟蒼白陰郁的臉龐,抓了抓頭發,忍不住心中焦急問道:“哥哥,你退親了嗎?西蒙就是卡爾曼,他…”
“我知道。”伊瑟眉眼低垂,沒有分出一絲注意力給蘭特:“沒有退,剛剛在大廳我見到卡爾曼了。”
所以他才出來找他的小雄子了。
這麽久不見他的小雄子,伊瑟心裏空虛的可怕,現在只想抱抱他的小太陽。
伊瑟望着站在原地不動的小雄子,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嘴角的笑容還沒有顯露,就已經徹底消失。
他在他的小雄子身上聞到了陌生雌蟲的味道。
冰涼涼的帶着海水一般有點鹹澀更多的是無垠水汽的清新還有日光照射在海面的清透蔚藍,陌生的雌蟲信息素萦繞在小雄子的身上,和小雄子本身的甜蜜信息素糾纏在一起,明明那個雌蟲的信息素聞起來清新自然,卻讓伊瑟從裏到外的肺腑都翻騰不休,令他生理性的極度厭惡惡心。
他的小雄子身上都是其他陌生雌蟲的信息素,伊瑟說不清那一刻是什麽感覺,他只覺得理智在崩潰的邊緣搖搖欲墜,甚至他可以聽見身體內骨骼的炸裂聲,從所未有的憤怒嫉妒以及血腥暴戾在他的心髒處燃燒,讓他瀕臨失控。
“哥,哥哥…”
蘭特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他的哥哥原本帶着淺淺笑意的眼眸已經完全獸化成了尖銳的豎瞳,瞳孔縮成一條細細的直線,其餘部分已經變态成了灰色眼白,原本的灰色的豎線瞳孔則已經變成了黑色,裏面泛着無機質的嗜血色澤,瞳孔深處都是毀滅一切的瘋狂。
楚因沒想到伊瑟生氣時的表情會那麽恐怖,他的戀人就站在不遠處,狹長無比的眼型此刻變的更加鋒利,就像一把雪光凜凜的薄刃,透着刺破人心的殺意,眼眸裏面的瞳孔甚至呈現微突出狀态,他緩緩轉動眼球,細長豎瞳不斷在小弧度的伸縮着,猶如最兇殘的野獸在查找抑或觀察着自己的獵物,原本淺色的薄唇此刻詭異的殷紅如血,灰色長發猶如海妖的蛇發張牙舞爪的被風吹起,他緩緩向楚因走來的時候,楚因恍惚以為這只是一個披着戀人皮的兇獸。
那麽溫柔紳士的伊瑟怎麽變成了這樣。
楚因眼睜睜的看着它靠近了自己,野獸的喘息響在他的耳畔,冰冷的氣息吹拂着他的耳尖,腰間的大手帶着熟悉的力度和溫熱,偏偏戀人臉上的神色如此恐怖。
“您遇到不好的事情了,對嗎?”
楚因聽到了戀人一如往昔的溫柔話語,沙啞低沉帶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穩重,就連語速都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變化,可是楚因明顯的看見了伊瑟的細長瞳孔在劇烈收縮着。
“可以告訴我您遇到誰了嗎?”
楚因緊張的心髒砰砰直跳,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伊瑟對自己告誡過的雌蟲的恐怖,那時一種無法言喻的力量壓制,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冰涼蒼白的指尖游走在他的臉頰上,楚因感覺到嘴唇上冰涼輕柔的吻,身體不自覺的輕顫着,他并不害怕伊瑟,可是身體本能并不受自己的控制。
伊瑟的雙手捧起他的臉頰,他彎着腰虔誠的吻着自己,就像吻着唯一的神明,動作也是和往常一樣的小心翼翼外加無限愛憐,可是戀人的語調和他臉上的神色完全相反,輕柔的不可思議,猶如耳邊低語,長睫開阖間黑暗逐漸擴散到眼眶周圍,詭異又瘆人:“您在害怕嗎?”
楚因咬着嘴唇,然後搖了搖頭。雖然伊瑟的樣子很怪異恐怖,可是他的心裏卻并不害怕,但是楚因還是希望伊瑟回到以前的模樣,楚因試探的摸了摸對方的灰發,不久前對戀人欺瞞自己的不滿早就沒心情追究了。
因為他的伊瑟看起來完全是瘋魔了一樣。
“伊瑟,我…”楚因的話還沒說完,嘴唇就被一根修長蒼白的指尖按壓住了,他瞪大眼睛望着不斷狎玩他嘴唇的伊瑟。
“噓,不要說話。”伊瑟感受到指尖處小雄子嬌嫩無比的唇瓣觸感,聞着風吹拂過來的陌生雌蟲信息素,緩緩露出了一個獰笑。
“我已經找到那個膽敢冒犯您的雜碎了。”
楚因第一次聽見男人說粗話,愣了愣,不過是眨眼間,他的眼前已經沒有了伊瑟的身影。
蘭特等哥哥走了,才靠近小雄子,他仔細聞了聞楚因身上的信息素,的确聞到了陌生的雌蟲信息素,他苦惱的抓了抓頭發,歉意無比:“楚因,你剛剛怎麽不和我說遇到雌蟲了?”若是他知道,肯定也要把碰小雄子的那個雌蟲狠揍一頓才好。
楚因回想起遇到的那個巨大黑灰色異蟲,連忙拉着蘭特的衣袖,緊張道:“我們趕緊去找伊瑟。”
“放心吧,哥哥他戰無不勝!”蘭特對小雄子的擔心顯得莫名其妙:“我們只需要等着哥哥帶蟲翼回來就行了。”
雌蟲們以強者為尊,失敗者當然毫無尊嚴可言。
“而且那個雌蟲…”蘭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一聲巨響打斷了,楚因被吓了一跳,連忙轉過頭去,身後的林蔭小道上的樹木已經完全被一只雌蟲壓垮了,巨大的灰色黑色相間的身體重重跌在草坪上,前端利刃已經比楚因不久前看過的少了幾條,它粗重的喘息,頭顱高擡,黑色尾刺高高豎起,在半空中閃着寒芒。
楚因被蘭特拽到一邊,眼前一花,就看見了伊瑟浮在半空中,巨大的黑色蟲翼布滿了細密骨刺,猙獰的翅膀上方最粗壯的骨角宛如噩魔到尖刺彎成了刀刃弧度,将伊瑟的面容陷入重重陰影裏,只能看見一雙在暗處灼灼生輝的細長瞳孔,亮的駭人,散發着嗜血暴戾的瘋狂。
楚因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伊瑟,忍不住看呆了。
伊瑟緩緩降落到這個雌蟲的上空,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它,腳尖慢慢擡起那顆巨大蟲型頭顱,然後猛的往咽喉處一踩,等到雌蟲再也維持不住窒息痛楚由蟲型變回人型後,才将腳尖放開。
伊瑟彎腰望着倒在地上的金發碧眼青年雌蟲,灰色長發也沾染上了青年胸膛上滲透出來的濃稠腥甜血液,殷紅薄唇微彎,嗓音冰冷黏膩,陰沉又惡毒,猶如毒舌吐信嘶嘶響在青年雌蟲耳旁。
“雜種,我的雄主可不是你這種廢物可以觊觎的。”
“明白了嗎?”
伊瑟直起身,垂眸望着重傷的雌蟲,蒼白的容顏在暗處顯得更加陰冷,他擡起腳尖抵住青年雌蟲的下巴,任由雌蟲咳出來的鮮血浸濕了他的黑色鞋面,然後順着花紋隙縫緩緩流下,滴答滴答的落到草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