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糟糕的邂逅
我是兩年前來到這個國家的。這個傳說中的浪漫國度。
那個時候,這裏還沒有發生恐怖襲擊,整個國家還沒有進入緊急狀态,街上還沒這麽多荷槍實彈的大兵巡邏。
雖說那時候我們的處境也沒有更好一點,但人總是懷舊的。特別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
面像兇狠的保安再一次厲聲問道:“你們倆,到底是誰!是誰坐壞了那把椅子!”
我的第一反應,是伸手指向我身邊已然瑟瑟發抖的同學。他像個慫包一樣偷偷瞥了我一眼,擡手把我的手指打掉了。我翻了個白眼。
“我又不會說法語。”慫包擡着眼看我,“不知者無罪。”
“說得輕巧——你不是還沒帶護照嗎!”
慫包一臉“大人饒命”。可憐了我的護照,被當作嫌疑人身份證明收了上去。法國人本來就對亞洲人臉盲。要是再不發聲,我的不白之冤可不得坐實了。
“先生。”我忍無可忍地回答到,“我只能說,真的不是我。我絕對沒有說謊。至于他……您自己問吧。”
保安點點頭,讓我去一旁的小黑屋裏等着,将火力轉移到了我同學的頭上。
“您會說英語嗎?”保安大叔操着濃重法國口音的英語,試探性地問着同學。
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走着。
來蓬皮杜藝術中心,本來就是同學的主意。
這家夥據說對這裏的展品,尤其對于這裏的一個叫布雷的藝術家辦的特展,頗有興趣。我雖然不懂,想着陪陪同學,也長長見識,就順道來了。
“反正又不要錢。”我還炫耀似的用學生證換來一張免費票,羨慕得同學吹胡子瞪眼。
誰知道這家夥今天中午吃生蚝壞了肚子。還沒在讓他魂牽夢繞的展品前高談闊論多久,就疼得直不起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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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給你找衛生間……你堅持住啊!”
我勉強夠交流的法語在這時候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在搞清楚怎麽去衛生間了之後,我回頭找同學。卻發現他癱在一把舊椅子上。
椅子的旁邊豎了塊牌子,寫着“無題”,作者姓名和創作背景。
我連忙把同學拉起來。我雖然是女生,但比這位同學還要高一個頭。據他事後描述,我當時已經把他拎得雙腳離了地。
“這是展品!”
“啊你回來了!我現在好多了,應該不用去廁所——”
“這tm是展品!”
我的聲音有點大,引起了一小波群衆的圍觀。
就在這個時候,可能是我們誰踢到了哪裏的緣故,同學坐過的椅子危險地“吱呀”了一聲。緊接着,它在衆目睽睽之下散了架。
保安像拎小雞仔似的,夾着我的那位倒黴的同學走進這間小黑屋——啊不,照明充足的保安室。
“我們看過監控錄像了,查明是這位先生坐壞了椅子,又不小心用力踢到了它,導致了現在的局面。我們已經通知了作者,她剛巧在樓下參加一個展覽,不久就會上來。具體賠償事宜,我們會幫你們協調——不用太擔心,既然你在交保險,還買了旅游保險,估計自己就不用付什麽錢。”
同學應了一聲,但聽起來更像是在哭。
這也不怪他。任何英語國家留學的人,第一次聽到這種口音的英語,都會覺得自己是個文盲。
“而這位先生——啊不。”我表示沒事。保安翻看護照,确認了一下我的性別:“這位女士,我為之前無禮的态度,向你致以衷心的歉意。希望這沒有影響您對我館的印象。這是您的證件,請您收好。”
我動用我的語言常識,勉強表示了我的理解。
我表現出了一個受害者應有的高冷,雖然這都是因為我法語不好。
外面來人,說是布雷女士到了,保安起身前去迎接。兩個人在外面用超快的法語巴拉巴拉講了一堆,勉強有兩個字眼飄過耳朵。似乎是在商讨“保險”和“賠償”的事宜,但隔着門,聽不真切。
我看了一眼同學:雙手捂耳,逃避現實。我嘆了一口氣。
半晌,門打開了。一位身着晚禮服裙的優雅女士向我們微笑着自我介紹,說自己就是那把椅子的作者,布雷女士。
“事情的經過我已經了解過了。我們已經聯系了保險公司,相信事情會得到妥善的處理。”
滴水不漏,禮貌而無情。
兩年的法國生活讓我對這種客氣的态度已然十分熟悉。
我瞥見同學在偷偷向我使着眼色,想着輸人不能輸陣,便代表他,用同樣客氣的語氣道了歉。
“造成這樣的局面,我們也非常的遺憾。相信我的同學……”我特地加重這幾個字以撇清幹系,“以後會多加注意的。”
布雷女士優雅的目光在同學身上轉了一眼,了然地對我笑了笑。
眼見着事情向着皆大歡喜的情勢發展。我們大致聊了聊那把椅子的前世今生。我也聽不大懂,只是勉強應和着,看着布雷女士和保安先生談笑風生。布雷女士似乎已經打算下樓繼續她展覽後的雞尾酒會了,門卻再一次被打開。
一個嬌小的身影頂着一頭亞麻色的頭發蹿了進來。
她看了看現場,看見是我在和布雷女士交涉,就直接指着我來了一句:
“你要是不賠,我媽媽把你告到傾家蕩産!”
這便是我和瑪德琳那的第一次見面。
作者有話要說:
嘗試吐槽式的新文風
也是對于留學生活的吐槽
其實不是很清楚,能進蓬皮杜的作品到底應該達到什麽水準,不是藝術專業的
不過,嘛,小說嘛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