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敲了敲門,在聽到安信說的一聲「進來」後,槿惟緩步走到了安信身邊。
「怎麽了?」
安信将頭擡起,看向了槿惟。臉上帶着一抹燦爛微笑的槿惟讓安信感到有些奇怪。
「叔叔。」
輕輕地低喃着,槿惟緩緩地俯身,将唇貼上了安信的。
安信只有一瞬間的愣怔,但是卻沒有推開,這樣的反應令槿惟高興得想哭。
「你做什麽?我說過我不會喜歡你的。」
明明沒有拒絕,但是安信卻非要說這種會傷害人的話。
可是現在槿惟卻不會相信了。
「騙人。叔叔,你在書裏寫過,說你愛上了一個孩子,那指的是我吧。」
槿惟緩緩地跨坐到了安信的身上,然後伸手抱住了安信。雖然感覺到安信在推他,可是槿惟卻清楚地知道安信沒有使全力。
比他力氣大上好多的安信如果認真的話,槿惟絕對沒辦法再像現在一樣坐在安信身上。
「我不懂你……」
「為什麽叔叔老是要騙我?」槿惟沒等安信說完便開口打斷了,「小時候和我拉鈎說等我十八歲了還記得叔叔的話,就會讓我當叔叔的新娘,可是叔叔你卻耍賴,給我下暗示,讓我忘記了叔叔。」
「!」
安信的身體一僵。
「我本來是想要放棄的。可是我做了個夢,回憶起了小時候我和叔叔的事情,在明白叔叔你原來是喜歡我的時候,我不再想要放棄了。明明我們彼此喜歡,我不想就這麽放棄。」
槿惟說着,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他煩惱了好久。
害怕被安信讨厭,為自己或許只是等同于床伴的身份而難過,為安信拒絕讓他闖入心扉而心痛不已。
可是,最後發現這一切都是安信給他布下的「錯覺」這真是太好了。
「為什麽要做這麽多事情?叔叔你明明也很喜歡我,可為什麽你卻不想讓我喜歡你?我不懂叔叔你在顧慮什麽,所以告訴我,為什麽明明喜歡,可是你卻要把我拒于門外。」
安信沒有出聲,保持着沉默的他讓槿惟不免開始着急了。
「那個抑制劑……」
「?」
安信忽地說起了和話題無關的話,槿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因為你是被我變成吸血鬼的,所以你對我的感情強弱會造成這個藥效力上的變化。我無論如何都不希望你跟我一樣變成一個吸血鬼,所以就算再怎麽清楚你喜歡我,我也不能讓事情這麽發展下去。」
「我……不是生來就是吸血鬼?」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麽小暮為什麽也會變成吸血鬼!?
槿惟一瞬間驚呆了。
「事情,要追溯到你五歲生日那天。我照例來給你過生日,小暮則是照例看到我就跑開了。大家找了好久,最後找到的是奄奄一息就快死了的小暮。」
槿暮照例看到安信跑開?
槿惟想起了夢裏的那小槿暮嚷嚷着「我最喜歡哥哥」而小時候的自己卻回答了「我最喜歡安叔叔」的事,或許,這些夢是真的回憶。而槿暮大概是因為這件事而對安信産生了敵對心。
「本來小暮應該在那個時候就死了的,但是你的父親卻懇求我救他。吸血鬼可以把瀕死的人救活,但是代價是被救活的人從此以後就不再是個普通人類。加上還有适應性,所以能變成吸血鬼的人是少之又少的,大部分都是變成介于人和吸血鬼之間的一種怪物。」
「你……是不是說,小暮他……變成了那個怪物。」
槿惟回想了一下他所見到的槿暮,事實上他有感覺到一些異常,但是他卻說不出來。可現在聽安信這麽一說,他隐約知道了。
安信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我禁不住你父母的懇求,但是結果失敗了。他雖然沒死,但是卻成了一個暴戾渴血的怪物。起初還能用抑制劑和血錠進行控制,但是到了你上小學的時候,他對藥物已經産生了免疫。」
現在回想起來,父母也約莫是在那個時候開始讓槿惟住宿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爸爸媽媽是為了我不讓小暮傷害到我,所以才要我去讀寄宿學校的嗎?」
看到安信點頭的瞬間,多年來萦繞在槿惟心頭的那個心結忽地被解開了。
——不是被爸爸媽媽讨厭了,真的太好了。
一直以來的這個誤會被解除,槿惟喜不自勝,卻又感到悲傷。要是他能早點知道那就好了,這樣,或許能跟爸爸媽媽一起承擔。
但是,現在卻也來不及了。
「在那之後,都是靠給小暮活的牲畜以及一些安定劑來維持的。直到一年前,小暮開始不再滿足于牲畜,他開始裝乖以便偷跑出去傷害普通人。」
「!」
雖然槿惟不想去相信,但是他卻真的親眼目睹了槿惟傷害白栎。
「一開始你的父母決定裝作不知道,但是看小暮卻開始變得越來越可怕。就在那天看到他對你下手,你父母為了保護你被小暮襲擊了,知道不能再這麽放任小暮繼續下去的你的父母,決定用我給他們的槍殺死小暮。」
安信平靜地說着,可槿惟想,那個時候的場面,大概要比安信所說的悲慘數倍吧。
「那……為什麽爸爸媽媽會死?那場火,又是怎麽回事?」
「我留在你們家那裏的蝙蝠告訴了我這件事,我趕過來的時候你母親和小暮已經死了。活下來的本來應該只有你父親,但是你父親以着當年小暮會出事是因為我的關系為柄來要求我救你,所以最終的結果是你活了,而你父親為了善後而去背了黑鍋,在那件事情裏死了。」
隐約間,以安信的話為線索,那關于這場禍事間被槿惟遺忘了的記憶開始模模糊糊地浮出水面。
槿惟依稀想起來了。
那天槿惟偷偷地回到了家裏,可是父母卻表現得一點也不歡迎他。
傷心之下,槿惟回到了房間大哭了一場,哭累了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之所以會張開眼睛,是因為感覺到有種窒息感。
睜開眼睛,槿惟看到的是騎在自己身上舔着獠牙,正在掐他脖子的槿暮。
很想說話,很想呼救,可是卻根本沒辦法發聲。
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父母卻忽然破門而入。
父親沖上來抓住了槿暮,而槿暮則是像發了狂一樣地打父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槿惟根本顧不得身體還很不舒服,就連忙沖上去抱住踢開了父親打算繼續追擊的槿暮的腰,結果卻被槿暮用着巨力甩到了牆上。
落到地上的同時,不穩的花瓶就這麽落下,砸到了槿惟的頭上。
就在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槿惟模糊的視線裏看到了母親拿着一把跟槿暮給他的槍一模一樣的銀色手槍跑回了房間裏,不斷地喊着「對不起」。
直覺那把手槍對自己不利的槿暮雙手沖了上去,雙手抓住了母親的手以防止她開槍,然後一口咬住了母親的脖子。
槿惟聽得到父親大喊着母親的名字。
「保護好……小惟……」
母親虛弱地說着,然後松開了握着槍支的手,當槍落到地上的同時,母親用着最後一點力氣,将手槍踢給了父親。
沉迷在鮮血的美味之中的槿暮不曾有發覺,而父親則是留着淚水,朝着母親和槿暮開了槍。
銀色的子彈穿透了槿暮的身體,穿透了母親的身體,然後化為虛無……
然後,父親的痛苦聲響起,而槿惟就此失去了意識。
「一直以來,我過慣了一個人的黑暗。所以一想到以後你也會像我一樣度過這漫長得讓人窒息的孤獨,我就感覺很害怕。我不想讓你變成吸血鬼,不想讓你回憶起這些糟糕的事情。」
安信伸手擦拭着槿惟被淚水打濕了的臉蛋。在朦胧的視線中,槿惟有注意到安信那悲傷的面容。
「這真的是叔叔你所期望的結果嗎?」
槿惟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看到安信點頭的瞬間,他不禁有些氣憤。
「叔叔你不僅是個膽小鬼,還是個大騙子。叔叔你不想讓我回憶起這些事情,根本就是害怕我讨厭你吧!你明明就很希望能夠有人一起陪你度過黑暗,卻偏偏因為你的膽小,而非要弄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糊弄我。」
被槿惟猜中了心事,安信一愣,他悲傷地笑了笑,搖了一下頭。
「你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都是因為和我有了牽連,所以才會害得小暮被別人盯上,還差點被殺了。如果沒有我的話……」
大概槿惟他們現在一家人都能開心地過着很幸福很圓滿的生活吧。
可破壞了這一切的人,是他。
看到安信這個樣子,槿惟有些生氣,他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然後用力地在安信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聽到安信低喊了一聲痛,槿惟這才擡起了頭,用着認真無比的目光看向了安信。
「我們家或許真的是因為叔叔的出現才變成了現在這種結局。但是爸爸肯定在剛認識叔叔的時候就知道以後的生活注定不平凡,即便如此,他還是願意和叔叔做朋友啊!對小暮做出那種事的人固然可惡,但是叔叔是無辜的。我現在能夠像這樣好好地活着,也是因為叔叔救了我啊。」
「可是我……」
安信明顯還不能釋懷。
「叔叔你曾經在書裏寫說你雖願,卻不得做那孤獨狂宴之中的主角,獨享孤獨而不知盡頭,對不對?既然如此那麽讓我們一起來享受這個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孤獨不就好了嗎?再也不是一個人,以後的一切,都是由我們兩個人來一起面對……」
忽地,安信失笑說道:「沒想到你居然把我書裏寫的東西都背得滾瓜爛熟了。」
前一刻還哭得不像樣的槿惟一下子便紅透了臉,他不依地輕輕打了一下安信的胸口。
「那、那是因為……很喜歡嘛。在知道是叔叔寫的以後,就更加喜歡了啊……唔,叔叔真的好讨厭,我說了那些話叔叔卻還要說些這種話來破壞氣……唔嗯!」
話還沒說完,安信用嘴封住了槿惟的。
槿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而安信則是趁着這個當口以舌頭侵略着槿惟嘴裏的每一個角落。
「唔嗯……叔叔!?」
突如其來的吻令槿惟一驚,他驚訝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感覺到有只手鑽進了他的衣服裏。
「叔叔!?你、你怎麽……」
「說好的十八歲的時候要來當我的新娘的不是嗎?」
安信輕輕地啃咬着槿惟的脖子,那略有些麻癢的感覺令槿惟不由得輕哼出聲。
「那也是……要我滿十八歲……才可以的吧……哇!」
乳頭被安信玩弄,本該沒感覺的地方現在卻有了酥麻的感覺,就好像是被蟲咬似的。
「離你十八歲生日也就只差半年而已,現在是在給你做準新娘培訓。還是說你不想?」
一邊說着,安信斜眼看一下那滿臉潮紅的槿惟,一邊将槿惟的衣服掀起來将他的頭埋進了槿惟的胸前輕輕地舔弄了起來。
吸吮的聲音聽得槿惟感覺羞恥得想死,雖然對接下來的事情感到害怕,可是槿惟卻不想推開眼前這個人。
「……我……只是有點害羞……可是叔叔,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我、我不想和叔叔只是普通的……嗚哇!好疼,叔叔你做什麽!?」
感覺到乳頭那裏傳來了一陣痛,槿惟雙眼含淚地看向了安信,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的安信看上去有些壞壞的,壞心眼的安信讓槿惟感覺有些陌生感,但是卻也充滿魅力。
「背我的書就很能幹,怎麽在這方面就這麽遲鈍?你要知道,吸血鬼是不用吃飯的,人類吃的東西在吸血鬼吃起來會很淡而且很難消化。我做了這麽多年吸血鬼,我也是只給你喝過我的血。」
「诶!?既然會不消化,那麽為什麽叔叔你還要……」
槿惟忽然想起來了,安信做的飯菜明明就很難吃,可是自己之所以還會吃掉是因為那些東西是安信親手做的。
難道說安信也……?
槿惟感覺臉頰好燙。
「因為是你親手做的啊,而且如果連飯都不跟你在一起吃的話,我們更沒機會說話吧。都讓我做到這個程度了,你覺得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安信很壞地把問題抛回給槿惟,知道答案的槿惟卻羞于說答案,害羞到了極致,槿惟索性閉上了眼睛,主動地吻住了安信的嘴唇。
心意相通以後的吻,讓人感動得想哭。
雖然覺得很害羞,對于不知道接下來将會發生什麽事也很不安,可是即便如此,槿惟想要滿足安信,想要讓全身都沾滿安信的氣味。
安信的熟練雖然讓槿惟有些不滿,但是安信很溫柔,就象是對待一個易碎物品一樣。
溫柔地舔遍了槿惟全身的安信花了很長的時間來擴張槿惟的後穴,就在被安信的硬物塞滿後穴的瞬間,異樣感和奇妙的幸福感充滿心頭。
「叔叔!叔叔!舒服……好舒服!」
不斷地嚷嚷着那些只言片語,那聽着有些女氣的呻吟聲讓槿惟數度懷疑那是否真的是出自于他的喉嚨。
「想要射了的話,那就一起吧。」
感覺得出後面的那根肉棒在加速進出,敏感點被不斷地戳刺舒服得讓槿惟腦海裏變得一片空白。
「我、我要射了……唔!」
輕哼了一聲,受不住快感的槿惟将白濁的液體射到了自己的肚子上。感覺着肚子裏湧進來的一股暖流,槿惟就失去了意識。
——好幸福,但是,醒了以後,要去找小暮……要去,問清楚整樁事情,包括……他是怎麽複活的。
*
槿惟聽到了一陣争執的聲音,感覺到肚子上的重量,聽着那有些沉重的呼吸聲,猛地睜開了眼睛的槿惟看到了騎在自己身上笑得恐怖的槿暮。
槿惟張望了一眼四周,是他的房間。
——昨天……是夢?不,不對……身體那麽痛一定不是在做夢。
「小暮……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哥哥,為什麽不殺掉那個壞人?」
「我根本沒有理由殺他啊!你告訴我的那些,都是你騙我的吧?為什麽那個時候你明明死了,可是現在卻在這裏?」
聞言,槿暮開始笑了。起初還是無聲地輕笑,可是到後來簡直就象是遇到了多好笑的事情似地,他發了狂地笑了起來。
「哥哥你知道了?真是無聊,我還以為能看到多有趣的事情呢。」
「!你……原來你能正常說話!?」
槿惟瞪大了眼睛看着槿暮,他不明白槿暮明明可以正常說話可他為什麽又要裝成說話不連貫的樣子。
「是啊,我一直都可以正常說話,只是為了減少爸媽的戒備心而已。讓大家以為我腦子不大好不久方便我行動了嗎?那個時候我本來是應該死掉的,只不過還好,穿透的胸腔的那一子彈射偏了那麽一點點。不過因為有擦過心髒的緣故,所以也有點危險,還好那個女人救了我。」
「那個女人……是誰?」
槿惟有種不大好的預感,那個女人八成是正在樓下和安信說話的素娜。
就好像是心事被猜透了似地,槿暮聳了聳肩膀。
「哥哥明明就知道了,還問我又有什麽意思呢?我啊,說實話,曾經很喜歡哥哥的,但是哥哥最喜歡的卻是那個臭老頭。在我出了事情以後,爸媽還是想盡辦法想要保護你,所有的人都偏愛你,就連命運也是。」
「不是的!我……」
「什麽不是啊!」槿暮抓狂了般怒吼道,「那為什麽同樣是由那個臭老頭來救我們,我會變成一個不是人又不是吸血鬼的怪物!而哥哥你就能變成吸血鬼啊!」
槿暮憤怒的嘶吼令槿惟的耳膜感覺到有些疼痛。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反正哥哥不喜歡我,既然這樣我也不用對哥哥手下留情。我要殺死哥哥,我要證明哥哥不喜歡是多麽大的一個錯,我要讓哥哥永遠都不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
話音剛剛落下,槿暮就猛地朝着槿惟撲了過來。
幾乎是下意識地,槿惟猛地跳到了一邊,他想起了槿暮給他的槍,他連忙跑到了床頭櫃那裏拿出了那把銀色手槍然後舉起對準了槿暮。
槿惟當然不想傷害槿暮,他只想用這把槍吓走槿暮,可是他卻沒想到這把槍的出現卻更加激怒了槿暮。
「又是這把槍!爸爸媽媽想要用這把槍殺死我,就連哥哥你也是嗎!」
槿暮的言靖變得一片鮮紅,那紅色仿佛要滲出來似地,看着令人打從心底感到害怕。
「我、我不想要傷害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錯下去了。小暮,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回來我們一起想辦法怎麽讓你變回正常人吧?」
「正常人?呵,哥哥你做夢也該有個限度吧?都變成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了,我還怎麽變回一個人啊!」
嘶吼着的槿暮就象是為了證實他的話,他撤下了僞裝,那張腐爛了的臉孔開始浮現出來。
「好好地一個人身體卻開始慢慢腐爛,哥哥你知道這有多痛苦嗎!這麽惡心的身體!這麽難看的臉!一開始喝牲畜的血還能勉強抑制腐爛可是到後來,不喝人血就不行!我早就毀了!」
槿暮像瘋了一樣地抓撓着他的臉孔,看着他那癫狂的樣子,槿惟害怕得渾身顫抖。
「你們什麽都不懂!我也不想要這種惡心的身體啊!為什麽那個時候不讓我就這麽死了!為什麽只有哥哥你能夠那麽幸運!為什麽同樣的臉孔,只有我這麽倒黴啊!」
槿暮憤怒地吼着,他揮舞着他那沾滿血漬的手朝着槿惟撲了過來。
槿惟根本來不及反應,槿暮猛地撲到了他的身上,一個用力狠狠地甩開了槿惟手上拿着的手槍。
銀色的手槍一個抛物線落到了地上,旋轉了幾下後停在了角落處。
「我最喜歡的哥哥死在我的手上……也不錯啊。」
槿暮舔着嘴唇朝着槿惟靠近,一陣讓人難以忍受的腐臭味竄進了槿惟的鼻子裏。
「不要……我不要……小暮,不要……」
槿惟用力地搖着頭,但完全敵不過槿暮的蠻力的他即便再怎麽害怕想要抗拒,卻也沒有一點辦法地感覺到了尖牙刺破皮膚的疼痛感。
——如果就這麽下去的話……一定會死的……不要,我不要……
槿惟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
——好不容易才能跟叔叔在一起的……我不要,要是就這麽死了的話,以後叔叔又要一個人了。又要一個人孤獨地活下去了,我不能……在這裏死掉的……
一瞬間,槿惟感覺到有種奇妙的氣力湧進了身體,猛地,槿惟用力地推開了槿暮。前一刻還死活推不動的槿暮一下子被彈飛到了對面牆上,然後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槿惟一驚,他眼角餘光向下,他看到了自己的兩根獠牙。
——是吸血鬼化了!?
「咳咳……」槿暮吐出了兩口血,看着緩緩地朝着自己走來的槿惟,他無力地笑了,「果然不管什麽時候哥哥的運氣一直都比我好。真的好恨,好恨哥哥,也好恨那個男人……」
槿暮忍不住地哭了。
「你有沒有事?」
槿惟緩緩地蹲下,沒有覺得現在這個樣子的槿暮有多惡心的他完全沒有一點嫌棄地輕輕擦拭着槿暮被淚水沾濕了的臉龐。
槿惟無力地搖了搖頭。被槿惟的指尖觸碰,槿暮宛如受到了驚吓,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變成了吸血鬼樣子,用着一臉悲傷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槿惟。
心中好像有什麽東西碎了,槿暮無法感知他人感情的那顆心在這一刻卻能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人是有多麽地心痛自己。
當初做的那些事情如今浮現在腦海裏,槿暮不由得愕然。
——我……至今為止,都做了些什麽!?
「哥哥,殺掉我吧,這麽活着真的好累。我已經不想再當一個怪物了。」
「我不會殺你的。跟我們一起吧,或許現在沒辦法讓你變成一個普通人,但是如果是叔叔的話,他一定會有辦法的,所以跟我一起活下去吧?只要活下去,就一定可以找到改變未來的方法的。」
「哥哥……你不恨我嗎?我做了那麽多壞事,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
槿暮的臉上滿是不解。
「你是我的親弟弟啊,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會原諒你。我想,爸爸媽媽一定也沒恨你,就連叔叔也是,他一直都很內疚試圖把你變成吸血鬼這件事。大家都是希望你能夠活下去而已,變成現在這種局面誰都不想的。」
指尖接觸到的腐肉感覺很冰冷,觸感也很可怕,可是槿惟沒辦法讨厭,他只感覺心痛。他想,當初目睹了這一切的安信的痛苦一定要比自己現在感受到的要強烈千萬分,內疚感一定也折磨了安信很多年吧。
「對不起……」槿暮放聲哭了起來,他微顫着伸出了手,抱緊了眼前的槿惟,「我只是……想要讓你喜歡我而已,一直以來,只有我一個人這麽喜歡哥哥,可是哥哥最喜歡的卻不是我……現在我還變成了這個樣子,就覺得好痛苦……對不起,明明哥哥什麽都沒有做錯。」
忽地,槿惟和槿暮聽到了有什麽東西碎裂了的聲音。
槿暮低頭看向了那聲源的來處——他的胸口那塊吊墜不知為何突然碎成了粉末。
槿暮一下子僵硬了身體,一些本不存在于他記憶的事情忽地竄進了他的腦袋裏。
很奇怪的是,明明是槿暮的記憶,槿惟卻也能在腦海裏看到。
是五歲時候的槿暮,不開心的他生氣地跑到了田另一頭的小竹林裏嘟着嘴坐在了地上。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美豔,且全身以紅色為主的女人緩步走到了小槿暮的面前,她的臉上有着一抹陰冷的笑容。
「你就是槿惟嗎?」
小槿暮擡起了頭,察覺到女人異常的他雖然害怕,卻還是點了點頭冒認了槿惟。
「你找我有事嗎?」
「是有事,就是……希望你可以死一回。」
露出美麗笑容的女人忽地伸手抓住了槿暮的脖子,她的手勁大得驚人,小槿暮根本就沒機會說話。但是,槿惟卻可以清楚地聽見那個時候小槿惟腦海裏的聲音。
「還好……不是哥哥遇到這種事。」
槿惟可以認出來,那個女人是素娜。
畫面忽然一轉,在一片火海裏,同樣是素娜,她拎着一具屍體扔到了火海裏,随後便抱着傷勢嚴重瞧着沒有生息的槿暮從那越燒越旺的屋子裏走了出來。
「雖然當初你騙了我,但是你一定也沒想到騙我的下場會成這樣吧?多虧了這樣,我每天給你下暗示結果現在事情變得越來越好玩了。安一定沒想到吧,他最喜歡的人結果卻因為他的緣故死于非命,哈哈哈哈……」
素娜冷笑着,她拿了一管血喂進了槿暮的嘴裏,一邊為槿暮戴上吊墜,她一邊用着那輕柔性感的聲音象是施咒般輕聲喚道:「睡一覺,起床以後要記得,你要殺死你的哥哥槿惟,是他害你變成這樣的。啊,對了,還要忘記關于我的事情,我只是你的救命恩人。」
「!」
槿暮一愣,他笑了,笑得悲怆。
「原來是這樣……原來,都是這樣……」
槿暮不穩地站了起來,槿惟連忙去扶他,槿暮卻搖了搖手拒絕了他的幫助。只見槿暮緩緩地走到了角落裏,撿起了掉在角落裏的那把槍,槿惟一驚。
「別害怕,我不會再傷害哥哥的。哥哥你就待在房間裏先別出來,再這麽下去安叔叔會有危險的,現在由我出面會比較安全。等事情結束了,哥哥,我們再到處去玩吧。」
腐爛了的臉開始慢慢複原,槿暮朝着槿惟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槿惟并不知道槿暮到底在想什麽,不知道這一抹笑代表着訣別的他選擇了相信槿暮。
「你是不是還是堅持那個臭小鬼?」
素娜氣得面目扭曲,雖然很美,可是看着更像惡鬼。
「我說過很多次了,讓妳別在出現在我的眼前了。妳殺害小暮,給衛隐下暗示讓他把槿惟推下樓還有村子裏那些破事別以為我不知道。」
素娜對上了安信冰冷的目光,可是她卻無所畏懼,宛若是在挑釁般大笑着。
「你以為你都知道嗎?呵,那你又知不知道,你最在意的那個小子現在已經被他的弟弟給親手殺死了呢?」
說着,素娜将目光飄向了正緩步從樓上走下來,手裏拿着一把銀色手槍的槿暮。
「小暮!?為什麽他不應該死了嗎!?」
一瞬,安信呆住了,但是随即他卻想明白了。
起初安信以為村裏那些流言是因為素娜的暗示,可是現在看來,大概是素娜部署已久的結果。
槿惟他們家發生那件慘劇的時候,安信沒有親眼看到槿暮的屍體更不可能去确認他是否真的死了。
如果那個時候槿暮沒有死,素娜完全可能救出槿暮。
至于第三具焦屍,這種東西要僞裝起來的話簡直易如反掌,對于素娜來說根本就沒有一點問題。
「不愧是安,看來你猜到了不是嗎?」看安信那表情,素娜得意地笑着,随後轉頭看向了槿惟,「你哥哥怎麽樣了?」
「被我吸幹了血死了。真是可笑,還想用這把槍再來殺我,結果還不是被我殺了。」
槿暮勾起了嘴角輕嘲道,而素娜對此沒有一絲懷疑。
或許她根本就沒想過那條吊墜居然會碎掉吧。
「!」
安信聞言,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雖然不想相信,但是安信可以從槿暮身上聞到很濃重的槿惟的味道。他一時無力,跌坐在了沙發上。
安信沒想到,最後他還是害了槿惟,他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只感覺一陣絕望。
「我說,安,如果你願意跟我在一起的話,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但是如果你還要拒絕我的話,你的下場,就和那個小鬼一樣。」
素娜說着,她俯首輕輕地抱住了安信的頭。
安信沒有回答,他低着頭,沒有任何動作,失落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凄涼。
「安?」
「我不會和妳在一起的。妳要殺我可以殺我,反正我唯一一個能讓我覺得我活着是有意義的人都不在了。」
安信苦笑着,他想起昨天槿惟說的要一起孤獨,可是現在他卻被獨留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
安信感覺得出從素娜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他和素娜都是純種,如果打起來雖然他不一定穩贏但是他也不一定會占下風,然而,對于現在的他而言,他沒有想要贏的意志。
如果同為吸血鬼,是有一定可能能夠徹底殺死對方的。
但是,在現在槿惟都不在了的這個情況下,他不知道有什麽東西值得他堅持要活下去。
一個人的生存,不過是一個人的孤獨。
——如果從來沒有認識槿惟他們一家那就好了。
安信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可就在這個時候,「砰」的一聲,巨響的槍聲在耳側響起。
安信驚訝地睜開眼,眼前所見是素娜一臉難以置信的臉,沒一會兒,素娜不穩地倒在了地上,随後化作了一只暗紅色的蝙蝠,空氣中留有一陣屬于素娜的香味。
安信看向了一臉平淡的槿暮,他手上拿着的是當年他給槿暮父母的手槍。
吸血鬼害怕銀制武器,被擊中腦部或者直擊心髒就會死,而且越是純種就越是害怕。
「你……」
「安叔叔,放心吧,哥哥他沒事。」
槿暮說着,他示意安信看樓上。
聽到了聲音的槿惟走出了房間,在看到安信後他快步地跑下了樓梯,撲進了安信的懷裏。
「一切都只是我想起來了一切,為了減少素娜的戒備心才這麽做的。她可是做了一個克吸血鬼的香水呢,要是沒有一點防備地跟她對上,就算是安叔叔也沒辦法安然脫身的。」
素娜在制作香水方面很有一手,曾經槿惟聞到的香味就足以讓槿惟無法動彈。
「叔叔,為什麽那麽笨?聽到我死了就那麽傻地想要死啊!剛才我在房間裏聽得快吓死了!」
槿惟的聲音裏有着濃重的哭音。
「我不是說了,你是我唯一一個能讓我覺得我活着是有意義的人嗎?或許被你說中了,我真的是個膽小鬼,我很害怕如果你不在了,以後會有多孤獨。」
輕輕地撫摸着槿惟的腦袋,安信無奈地苦笑着。
槿惟感覺得出來,安信的身體在顫抖。
一直以來淡漠如他安信,可是一碰到他槿惟的事情,安信卻變成了一個膽小鬼,這樣的安信,槿惟想或許很多很多年以後,這份感情也只會加深而絕不會變淡。
如果安信死了……
槿惟想,他一定也會難過得做出跟安信現在一樣的決定吧。
想到這裏,忽然槿惟也沒辦法再說什麽了。不管是他還是安信,兩個人都是笨蛋,都是膽小鬼,但在戀愛這種事情上,或許沒有一個人是可以例外的吧。
「安叔叔……」
槿暮低下了頭,他有些難以啓齒。
「我……對不起,我做了很多錯事。還有……謝謝你以前救了我。」
安信搖了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