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詛咒之神篇
男人站在門外繼續說:“我會讓軍事法庭撤銷對你的指控,但間諜罪難以取消,你會被驅逐出境,禁止再入內。”
“什麽鬼!老子被你欺負虐待了這麽久,你輕飄飄一句‘你無罪’就想把我打發走了?!”
夏夜一腳踏出牢門,旋即惡狠狠拽着上将的衣領。
他睜大眼看着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的男人,怒道,“我不管,你賠我精神損失費誤工費醫療費!”
“戰争期間,誤傷一向在所難免。”
埃因斯低頭看他,眼神坦蕩毫無歉疚,“而你的能力太過優秀,的确值得懷疑。”
夏夜:“所以你不打算賠我錢了?”
埃因斯:“嗯。”
“我靠你這個人怎麽連賴皮都理直氣壯?”青年氣得跳腳。
上将瞥他:“你對我撒謊的時候也很理直氣壯。”
“……”
夏夜頓時翻了個大白眼,“我跟你又不熟,幹嘛什麽都告訴你。”
埃因斯回答:“那我又有什麽必要答應賠償一個連姓名都無法查詢的人。”
草泥馬又被套路了!
前一秒踩進大坑的青年後一秒迅速脫坑,他反應過來了,原來這家夥是想知道自己名字……
“你想知道?哼,我偏就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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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發人偶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他拽了拽男人的衣角,揚起眉,“你可以現在不賠償,但我會一直纏着你,直到你答應為止。”
“我還有別的事,你自便。”埃因斯懶得理會,說完就往門外走去。
“好像沒有別的事比我更重要了吧?”
夏夜不放過任何一個探究的機會,于是立刻跟上他的腳步,循循誘導,“你分明很很想弄清我的能力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的确很在意,一個沒有血統的人為什麽會擁有對抗詛咒的實力。但他們并不希望外星際的人介入本國戰争,所以放棄了對你能力的研究。”
年輕的将領回答道,“我必須服從命令。”
夏夜眼神閃過一絲冷色。
恐怕決策層不是不希望‘介入’,而是不希望節外生枝。
作為一個異類,他對戰場造成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不管是輸是贏,都會超出那些人的考量範圍,所以決策層才會放棄大好的研究機會,決定盡快将自己遣走。
那麽自己被遣走之後呢?那些人……包括他的父親,會對他做出什麽舉動嗎?
在自己偷聽到的對話中,很大一部分的內容都是在針對埃因斯,他們忌憚他,說他是太過強大難以控制的怪物。
——對于難以控制的家狼,如果自己是獵人,該怎麽将被反噬的風險降到最低?
青年恍然大悟,心中結論已成。
“我很好奇,你服從誰的命令?”
敏銳察覺到當權者的心思,離真相更近一步的夏夜心情無比陰郁。
“自然是我的父親。”埃因斯毫無意外的回答,“作為軍人,我必須無條件聽從上級命令。”
夏夜凝神,緊緊盯着他的眼:“那作為兒子呢。”
“他是個好父親,我相信他的決定。”
年輕男人神色平靜,不曾出現一絲困惑。
“真是受夠了,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嗎……”
夏夜聲音一落,金色的光剎那搖曳于眼瞳。
飄搖的細雪下,銀發青年冷冷注視着上方的監控,咬着唇一字一頓的透露最殘忍的真實:“你當他是好父親,他可未必當你是好兒子——”
“嘭!”
話音剛落,數個角落隐藏的監控全炸了。
手掌迅速凝結冰霜,反應能力極佳的埃因斯不動聲色垂下手,用漆黑的眼靜靜打量着銀發青年,看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藍色帶翅膀的小圓球,抛到天空。
小圓球滴溜溜的轉悠着,自動播放起夏夜在工廠裏看到的一切。
“歡迎皮爾斯公爵來到我們的科研室……”
吵雜的語音響起,一群人進入工廠的畫面重現。
夏夜默默轉過身,選擇不去看埃因斯的表情。
自己的手段,有點殘忍。
“……寧可多死點不人不獸的雜種,也不能再創造出他那樣的怪物。”
“萬一他反骨,誰都殺不了他!”
“陛下為此十分憂慮……”
随着畫面的深入,夏夜覺得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帶着一種刺骨的侵襲。
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監獄裏到處結挂尖利的冰淩,害的他躲在一旁不停搓手,嘴裏呼出的全是白氣。
播放終了,小圓球啪叽一聲掉在凝滿地面的冰霜上,蔫了。
無數的聲音悉數退卻,一時間監獄裏安靜到可怕。
這樣颠覆一切的秘密……
夏夜憐憫的嘆了口氣,蹲下身去撿小圓球,輕輕吹了吹上面的冰碴子。
“你從哪裏得到的錄像。”
良久,埃因斯開口。
上将低沉的聲音平靜如水,聽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夏夜慢慢擡起頭。
他的視線先是停在了男人緊抿的唇上,然後又無聲落進了埃因斯的眼中。
那個人的眼睛裏沒有一絲光的折射,正如暴風雨來臨前的沉默,晦暗深邃的,望不見底。
無形的壓迫感襲來,狠狠壓在脊梁。
差點直不起腰的夏夜痛苦咬了咬唇:“就是那個工廠,我上次越獄之後一不小心就進去了。”
他上輩子是不是欠了這王八羔子,連發火都是他第一個躺槍?
“不可能。”
埃因斯堅決否認,他的态度強硬,毫無回轉餘地,“你不可能經過那裏。工廠是禁地,連我都不知道方位的禁地。”
“他們當然不會告訴你方位,因為你就是……”
雙腳突然寒意陡生,動彈不得,夏夜一低頭就看到他的兩只腳已經被冰晶徹底封死,那個在戰鬥中曾經保護過他的東西,此刻正一節節往上蔓延。
不好,他聽不進去!
被困住的夏夜登時心急如焚,吼了出來:“你要做什麽?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錄像是真的啊!”
“本星際的血統是從歷史傳承下來的證明,返祖基因更是從出生便攜帶的獨特延續,它是我們的驕傲……”
站在近處,面無表情看着銀發人偶一點點被冰晶封印的男人,默默握緊了拳頭,骨節發白。
“況且虎毒尚不食子,他是我的父親,不可能對我做如此殘忍的事。但你居心叵測,僅憑借一個錄像便想挑撥皇室關系,其罪一旦證實,你必難逃制裁。”
冷到極點的聲音頓了頓,埃因斯察覺到唇間流淌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他被眼前的人成功激怒。
又為自己本身的态度而憤怒。
在青年确之鑿鑿甩出證據的時候他就該制止這一切,可他沒有;在青年對皇室惡意挑撥的時候他就該嚴厲懲罰,可他也沒有。
為什麽……
夏夜急到不行:“就算是我編的,那個叫皮爾斯的公爵你總該認識吧?你可以去查……”
話語未盡,已經蔓延到了脖子的冰晶将夏夜的頭發悉數凍結。
“你給我安靜的呆在這。”
拭去唇間血腥,男人神色淩厲的看着被徹底關進水晶牢籠裏的人偶,轉身離開。
“埃因斯!”
身後忽的光華大盛,冰造的監牢瞬間傾塌,漫天飄搖的細雪中,掙脫束縛的夏夜急切的向漸行漸遠的皇子跑去。
糟糕,這家夥現在情緒不穩定,絕對不能放任他離開,他會做傻事的!
“埃因……”
青年快速追上前,但他還未抓住男人的手,一只尖銳的冰刃便突生在眼前,旋即猛地捅進肩膀,将他整個牢牢釘在身後的鐵欄上!
“咳……”毫無防備被捅刀的夏夜吐出一口血,面色煞白。
他疼的冷汗直流,卻固執的死死拽着對方衣角,說什麽都不讓人走。
擡起被血色沾染的臉,人偶喘着粗氣,艱難發聲:“你現在出去做什麽,難不成想去找你爹當面對質?真他媽笨到令人發指……”
“放手。”埃因斯不予回答,神情冷漠。
“我不放!”夏夜嘶喊出聲,紅了眼圈,“有本事你再捅我一刀!”
老子他媽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你還不領情,一刀捅死我得了!
寒光熠熠的冰淩剎那破空而出,撲面而來。
青年下意識的閉上眼,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
他悄悄睜開眼,發現冰淩在離他咽喉只有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
“不要挑釁我。張文。”
黑發黑瞳的将領收回手,近在咫尺的呼吸極端克制。
避開和夏夜的對視,埃因斯垂下眼眸,掩蓋住情緒劇烈動搖的一瞬間。
他的心思……亂了。
“不是張文……我叫夏夜。夏天的夏,夜晚的夜。”
冰冷的手指落在那只收回的手上,滿身是血的人偶笑的明媚,“這次是真的。”
“夏夜。”
冰冷的寒意悄然消褪。
好像一剎那被安撫了情緒的男人低低叫了他的名字,也沒有再拒絕青年的碰觸。
然後他蹲下身,緩緩将青年傷口的冰刃拔出。
守在一旁的金色光斑立刻落在了傷口上,開始了快速自愈的過程。
“還是有點疼……”
面色不大好的夏夜剛嘀咕了一句,一只大手就已經落在頭頂,輕輕拂去他被濺上血跡的銀白的發。
他回頭,看到了埃因斯正低首凝視着自己的模樣,那雙漆黑的眼瞳裏,致命的暴風雨已經悉數散去。
這是沒事了?他的名字有那麽重要嘛。
夏夜眨了眨眼,惡劣因子蠢蠢欲動。
既然沒事他就得搞事,他可沒忘了自己的目的。
眼珠一轉,他開始小心翼翼的挨近男人,龜速的一點點拉近距離,還時不時擡起頭打量,試探對方反應。
埃因斯還撫着自己的頭發,好像沒注意、但又好像注意到了他的小舉動——
因為那只摸着自己腦袋的手忽然頓了頓。
這是幾個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你覺得幾個意思……(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