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幽會慰病
更新時間2014-11-13 13:39:01 字數:3319
王劍正站在草堂前對着煙波浩渺的西湖悵然若失。想起圓儀就滿心的疼。忽聽得耳邊廂一個久違的聲音:“王劍……”他的心跳幾乎漏跳了一拍,回過身,便見不遠處站着一個紅衣少女,他的心立時痙攣起來。這久違的音容笑貌,久違的花季女孩,無數次出現在他夢裏,今天,在這青天白日之下,竟活脫脫從夢裏走了出來,是他太思念她産生了錯覺嗎?不,是真實的,她正笑着哭着向他飛奔而來,深情地呼喚他:“王劍,王劍,王劍……”
直到她投入他的懷抱,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一疊連聲在他耳邊喃喃喚着:“王劍,王劍,王劍……”他才确信是她,是他日思夜想,是他魂牽夢萦的圓儀,他的袅袅娜娜、聘聘婷婷的唐家二小姐。只覺心裏被什麽狠狠紮了一下,他伸手環抱住懷中的可人兒,就淚如雨下了。
“圓儀,我以為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你了,如果那樣我會死,我會死……”
圓儀擡起頭來,一對少年愛侶淚眼相望。看着王劍整個人都清瘦了一圈,又說出如此絕望的話來,圓儀就心酸地道:“我怎麽會讓你死?我這不是來見你了嗎?”
“可是年關過了,春天來了,你馬上就要嫁到趙家去了,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王劍說着又淚如泉湧。
圓儀的淚更是潸然而落,她一咬牙說道:“可記得當日你問我是否願意與你私奔?當時我有所顧慮,現在我決定了,我們私奔!”圓儀的眸子亮晶晶的,仿佛一點火焰瞬間就點亮了王劍心裏的燈。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圓儀,“真的嗎?你願意與我隐姓埋名,遠走他鄉?”
“嗯!”圓儀篤定地點頭,“悠悠說過俗禮豈為我輩設?王劍,為了愛情,我願意。”
“不要唐家二小姐富庶的生活了嗎?願意跟随我去過流浪的可能會很清貧的生活,你真的決定好了?”王劍不放心,努力詢問着圓儀。
圓儀搖着頭含淚而笑,“請你相信我,我想好了,決定好了,九頭牛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因為我不想你死,我也不想自己死,不能和你長相厮守,你會死,我也會死。既然都會死,那就抛開這一切,遠走高飛,好死不如賴活!”
這簡直是上蒼恩賜他的天籁,王劍一下就抱住了圓儀,緊緊的,緊緊的,恨不能将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永生永世再也不要分開,恨不能就這樣永遠長在一副軀體裏。
告別王劍,到首飾店和悠悠會合,圓儀回到了唐府。當唐趙兩家樂融融操辦婚禮的時候,圓儀正和王劍約妥了私奔事宜。春天剛剛開始,柳吐新芽,桃綻嫩蕊,趙家的花轎就停在了唐府門前,新嫁娘圓儀卻不知所蹤。唐府處處張燈結彩,圓儀的閨房內卻一片紅愁綠慘。丫鬟婆子跪了一地,唐誠一手抓着紅嫁衣,一手拿着圓儀留下的告別信,氣得發抖,額上青筋都暴了起來:“逆女!逆女!七年竟然是養了個白眼狼!”随即傳下令去,讓家奴搜遍杭州城也要把圓儀和王劍找出來。時間早過了新娘上轎的時辰,第一波出去尋人的家奴一無所獲地回來,唐誠氣得踢倒奴才,踢翻桌椅,猛然想起悠悠,趕緊讓人去把悠悠找來。
悠悠今日沒有去“書劍軒”跑堂,因而也就沒有換上男裝。她正在卧房裏不停合掌祈禱,希望王劍和圓儀不要被唐誠找到,走得遠遠的,過幸福快樂的日子去。忽見丫鬟來傳喚,心裏惴惴不安去見唐誠。見唐誠因為圓儀和王劍私奔早就氣得舊疾要複發的節奏,正撫着胸口不停捶拍,便上去扶他,唐誠卻一甩手,她就摔到地上去,猜想唐誠一定是知道她也是圓儀王劍私奔的合謀,便慌忙從地上爬起,跪在唐誠腳邊。
唐誠道:“你和圓儀交好,圓儀和王劍幹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肯定也是知情的,對不對?對不對?”
唐誠吼叫起來,目光犀利。悠悠垂着頭,只能應道:“對,悠悠知道小姐姐和小哥哥遠走高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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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快告訴我這兩個短命鬼躲到哪裏去了?”唐誠像拎小貓一樣拎起悠悠,他原就是武将,雖然年事已高,依然力拔山兮,悠悠只覺渾身的骨架都要被他捏散了,卻還是把牙一咬,硬着頭皮道:“為了小姐姐和小哥哥的幸福,我是不會告訴你他們兩個的下落的。”
“你!氣死老朽了!”唐誠目眦盡裂,氣憤地推開悠悠,悠悠就跌到一邊,趔趄了好遠才抓住房內的擺設穩住自己的身子。正驚魂甫定着,忽聽唐誠哀傷道:“這孩子太不懂事了,趙家娶她雖是當側室,可是所有的禮數、聘金都是按照正室來的,婉兒當年有什麽,她現今就有什麽,趙大官人是個多好的人,論人品,論才學,論樣貌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不會委屈她,她竟然為了草堂一個抓藥的黃毛小子,把女兒家的廉恥、矜持、名譽全都抛卻了。她也不想想就算不念在我養育她多年的苦勞上,也要看在當初趙士程替她葬父的恩情上,竟然如此地以怨報德,實在太讓老夫傷心了……”唐誠說着,老淚縱橫。
悠悠卻驀然一顫,原來大哥哥對小姐姐還有這樣的恩情在。現在可怎麽辦呢?花轎就在門口,時辰已過,新娘卻不知所蹤。悠悠百感交集。
唐誠把目光落在悠悠身上,眼前的悠悠一襲黃衫,楚楚可憐地倚在書案邊,就像雨中丁香,風中百合,說不出地惹人憐愛。唐誠的眼睛驀地就亮了,他擦幹自己的老淚,走向悠悠道:“悠悠,為今,只有李代桃僵一條路了。”
“李代桃僵?”悠悠不解。
“你代替圓儀嫁。”唐誠道。
“啊?”悠悠驚呼。
唐誠的眉頭舒展開去,神情振奮,目光灼灼,“悠悠,就算唐伯伯求你了,趙家是皇族,面子丢不起。整個山陰城都知道趙大官人娶側室,可要是花轎空空擡回趙府,那趙家豈不贻笑大方,成為山陰城內最大的笑料?當然,唐伯伯不會讓你真的嫁給趙大官人,你只要代替圓儀到趙家去和趙士程拜堂成親先,我會休書一封讓你帶給趙老夫人,就說圓儀突染風寒,要調養一段時間,等病好了,再去山陰把你換回來。而這段時間,我一定加派人手尋找圓儀,一旦找到圓儀,就即刻把她送到山陰趙家,把你換回來,好不好?就當唐伯伯求你了,好不好,悠悠?”唐誠哀哀地看着悠悠,只差沒跪下身去。
悠悠心情實在淩亂,唐誠的計策雖是無厘頭,卻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她也不想大哥哥在山陰城內丢面子,可是她更不想圓儀和王劍被唐老爺抓回來。就這麽左右為難地杵着,唐誠卻只當她是默許了,連忙命丫鬟婆子給悠悠梳妝。
丫鬟婆子們一擁而上,将悠悠簇擁到梳妝鏡前,于是梳頭上妝,穿上嫁衣,蓋上紅蓋頭,喜樂重新熱鬧鬧地吹打起來,悠悠被丫鬟簇擁着拜別了唐誠,上了趙家那頂原來屬于圓儀的花轎。
車馬不停,緊趕慢趕回到山陰,一陣“噼裏啪啦”鞭炮聲亂響,悠悠在喜娘的攙扶下進了趙家,過火盆,入大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一切仿佛在夢中,悠悠掀開紅蓋頭,見房內大紅喜字高貼,大紅燈籠高挂,大紅蠟燭高燒,好一派喜氣洋洋,果真像唐誠形容的那樣,趙家娶圓儀雖然是側室,卻是按正室的禮數。
悠悠暗自嘆氣道:“大哥哥這麽操辦這個婚禮,大抵不是因為小姐姐是唐副統治的千金,而是因為這樁婚事是婉姐姐為他親自挑選的吧!”悠悠撇撇嘴,百無聊賴地坐着,忽聽一個清脆的女聲慌裏慌張響起:“哎喲,可怎麽好?我的天,這紅蓋頭是給公子挑的啊!”悠悠還沒看清來人,紅蓋頭就當頭蓋下來,遮住了她的眼睛,又聽那女孩道:“公子在前廳和賓客宴飲,一會兒就要來挑小夫人的蓋頭了,小夫人你可千萬要坐好。”
“小夫人?”悠悠在紅蓋頭內提高了音調。
“可不是?公子已經有大夫人了,大夫人是唐家大小姐,你是唐家二小姐,當然就是小夫人了。公子說了不讓我們叫你姨娘,要叫你小夫人。”女孩十分愉悅地笑起來,笑聲像迎風耳鳴的風鈴,清脆悅耳,婉轉動聽。
“你們?你……你是誰?”紅蓋頭內,悠悠試探着問。
“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吱吱’。”女孩道。
“吱吱?”悠悠驚呼,“老鼠叫啊?”
女孩已經笑得東倒西歪了,一邊喘氣一邊道:“小夫人,你笑死我了,你好可樂啊!”
“有什麽好可樂的?老鼠不就是吱吱叫嗎?還有鳥兒是叽叽叫,花貓是喵喵叫,小狗是汪汪叫……”紅蓋頭內悠悠正說得興致勃勃的,低頭瞥見女孩已經笑跪在地上。
“還有,還有吱吱是哈哈笑。”吱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這吱吱**的聲音實在好聽得很,不知道長得怎麽樣。悠悠再也忍不住一下掀開了紅蓋頭,只見眼前一綠衣少女,十三四歲光景,正蹲在地上,雙手捂着肚子笑得幾乎岔氣,嘴裏嚷着:“小夫人,求你饒了我,別再讓我笑了,你太逗了。”吱吱正伸出手指向悠悠,一擡頭就看見悠悠已經掀掉紅蓋頭正襟端坐,鄭重地打量着自己,慌忙站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