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十幾年前,在村子裏的人還在封閉環境下深受舊思想荼毒的年代裏,談到薄家,人人色變。
張媽媽以前還被人忽悠着信邪、教,也是近幾年學會用網絡才改正了過來,聞言頓時笑:“不會不會,以前愚昧嘛,沒想到啊,這孩子都長這麽大了,一表人才真好,有出息!”
聽她這麽說,張枳琦松了口氣,她看了看薄栩之,發現他沉默起來,另一邊,張山也沒再說話。
吃過飯後,張媽媽收拾着桌子,張枳琦帶着薄栩之去了一趟她的房間。
他們今晚要在這裏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趕飛機回寧北。
剛一進房間,薄栩之就直接從身後抱住了張枳琦,張枳琦動了一下,薄栩之止住了她的動作,下巴抵在她發頂輕聲說:“乖,讓我靠一會兒。”
這下張枳琦是真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了,拍了拍他的手,她問:“到底怎麽了?”
薄栩之聲音低沉,頓了會兒才道:“困的。”
這明顯不是實話,但是張枳琦明白他不願意說,幹脆就順着讓他抱了會兒,随後指着床跟他說:“困了就睡會兒,這是我的房間,床板什麽都是硬的,湊合睡一天吧。”
薄栩之應了,她看着他躺下,帶上房門後去了樓下。
下樓的時候張枳琦瞟見張山就在房間裏坐着,濃濃的煙味她在中廳都聞到了,不由皺着眉頭避開這片。
張媽媽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張枳琦下來的時候她還挺興奮,發現薄栩之沒跟着就拉住她問東問西。
問的無非就是他們怎麽認識在一起的,張枳琦半真半假地說兩人以前是同學,兩個多月前意外再遇,發現彼此挺合适就開始相處,張媽媽不疑有他,臉上八卦的神情看得張枳琦十分好笑。
誰會不喜歡好看的人呢,張媽媽以前沒見過這麽好的,現在女兒找到了,她心裏自然是一千一萬個滿意,恨不得立刻出去跟那幾個老姐妹炫耀一番。
如今女兒終身大事算是安定了一半,張媽媽松了很大一口氣。一下午母女兩個先是去隔壁鎮子上買菜,回來後叽叽喳喳地準備着晚飯,半下午的時候薄栩之下來一起幫忙,張媽媽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三個人其樂融融,張枳琦倒是注意到張山一下午都沒下樓了,暫時沒有多想。
晚上的菜張媽媽做了三道,薄栩之做了六道,等菜全部上了桌,張枳琦上樓去喊張山吃飯。
房間門是關着的,張枳琦聽着裏面的人應聲便沒有進去,三個人沒等一會兒張山過來落座,張媽媽神經大條沒有察覺,張枳琦卻察覺出不對。
張山比起中午那時候冷淡了很多,飯間就沒說過話,而且張枳琦發現,張山看她的眼神也有點奇怪,這讓她心裏咯噔了一下。
看來張山這關确實有問題,就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心裏有些摸不準,張枳琦準備晚些找張山聊聊,沒想到吃過飯張山先一步跟她說:“枳琦啊,過會兒來我房間我有點話想跟你說,帶上他。”
光從稱呼上就能看到問題,張枳琦看了薄栩之一眼,握住了他的手。
天已經全黑了,從兩邊全是玻璃窗的二樓望出去,外面黑洞洞的只有零星幾點光,與城市的對比很是鮮明。
張山房間裏,關上了門後屋裏三人對坐,張枳琦坐在張山旁邊,薄栩之在靠門位置稍遠一點。
三人在沉默着,只有張山在大口大口地抽着自己弄的旱煙,弄得房間裏烏煙瘴氣灰蒙蒙的。
張枳琦不愛和張山待在一起的原因就是這個,張山沒事就抽煙,味道刺鼻,要不是現在有正事要說,平時她是不會忍的。
強壓着眼中的不耐,張枳琦等了一會兒直接開口:“爸你要說什麽?”
張山其實一臉愁容,只是被煙霧籠罩住了,此時他把最後一口抽完,邊換上新的,邊斟酌着說話。
“叫你們來是想說,你們的事我不會反對。”
張枳琦一愣,薄栩之也意外擡眸。
張枳琦以為張山這做派是不看好他們呢,還在準備怎麽勸他,誰知道聽到這樣的話,頓時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反對,為什麽他看起來卻一點都不高興呢?對薄栩之也不熱絡,難道都是以前傳言的影響?
張枳琦在心裏揣測,卻見張山煙鬥在茶幾上磕了磕,他把煙葉弄好又重新點燃,又一陣吞雲吐霧。
微微側過身子避開一些,張枳琦正着急,張山終于又開口。
“在這裏,我先跟你們說一聲對不起。”
張枳琦更加疑惑了,有什麽對不起的?他怎麽會有地方對不起他們?
她看向薄栩之,薄栩之眼神複雜看不分明,難道是他們兩個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有什麽問題?
努力回想了一下久遠之前的記憶,張枳琦沒有任何這方面的印象。
在她的記憶裏,薄栩之應該是沒有和張山碰過面的,可他們兩個的表現太奇怪了,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有過交集。
這其實就好想通了,畢竟薄栩之以前在街上沒少受白眼,兩人有沖突如今随着身份時代轉變,互相諒解一下就行了。
她想得很通透,但是等張山把後面的話慢慢說出來,她的臉色瞬間變了。
第 38 章
張山望着自己從小疼愛珍視的女兒,又看看旁邊那個如今已經非常優秀的青年,說出了埋藏在心底很久的秘密。
“我沒想到你們到底還是走在了一起,這可能就是命吧。”他嘆氣。
張山從小家境不好,用他的話來說,他和張枳琦是同樣命苦的人,所以他們成為了一家。
在那個剛剛改革開放的年代,貧遠的鄉村沒幾個人能真正上得起學,人人都為吃飽穿暖活着,所以很小就喪母的張山跟着一大幫子村裏人開始混飯學手藝。
張山只有小學文化,但他是個吃苦耐勞聰明又肯學的年輕人,他拜了師傅跟師傅學會了木工,從此,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領。
在還沒有遇到張媽媽的那些年裏,張山娶妻生子一家過得不錯,那時候的他也是想幹一番大事業的,可惜因為家庭而受阻,由縣城返回老家的村子裏。事實就是,因為當時的選擇,他錯過了發展的最好機會,這成了他的心病,在年級越來越大再也比不上年輕人的歲月裏,他時常跟張枳琦這麽念叨。
在落後又貧瘠只有百來口人的村子裏能接觸到什麽呢?日複一日就是那些毫無新意的面孔,張三李四家陳芝麻爛谷子的閑事,再就是去周圍村鎮做工,見識再多,也就那麽回事。
于是,他随着當年的那批人長大,看着老一批人死去,新一批人出生求學,日子漸漸好了,但他們那批已經固定在了那個位置,思想很難再改變。
所以他看到那個街上人人傳道的喪門星上門找自己女兒,他第一感覺是恐懼,是厭惡。
他惡狠狠趕走了少年,雖然跟女兒交代很多遍不要跟他有接觸,但到底是不放心啊。
聽說他們還在一個高中,張山更為不放心了,不過他能做的不多,只有節假日快些把女兒接回家不讓她在外面多逗留。好在一切看起來沒有問題,那個喪門星竟然考出了全省第一的成績上了人人羨慕的大學走出了村子,當然他家枳琦也不錯,随後一年高考成績突飛猛進也成功考入名校。
本以為上了大學就不用過多操心的老父親卻在第二年端午節女兒回來的時候,看到她手機上顯示出了一個夢魇般的名字。
自從那一次上門後,張山一直在提心吊膽地害怕這個少年,但這個少年還是纏上他家枳琦了。
手機在客廳的茶幾上響個不停,張山看了一眼衛生間那裏,張枳琦在洗澡,她不知道有人給她打電話了。
張山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他沒敢出聲,聽着手機那端傳來少年暧昧又出格的聲音,老父親恨不得把手機砸碎,他忍住了,只是飛快挂掉電話,用了畢生力氣趕在女兒出來前渾身顫抖地發出了一封信息。
張枳琦很快出來了,張山裝作平常一樣坐在那裏看電視,手機就在這時發出了震動聲,張山身體緊繃,在張枳琦過來要拿時起身,好似一個不經意帶到的動作,手機落進了桌子底下不知何時放在那裏的一桶冰着西瓜的水裏。
手機落水的一瞬間,張枳琦發出驚呼,張山心裏落下塊石頭。
為了女兒,他這麽做沒錯!
那麽不詳的人,萬一克到她怎麽辦?她還小,不懂事,容易被誘惑,他這個當父親的,自然要保護好她!都是那個喪門星的錯!不要臉,以後不要再纏着他家枳琦了!
張山心裏也明白,到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