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主清醒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這些霸王啊!!!!!!!!!!連個留言都木有,所以木有肉肉看!!!!!!!!
嚴厲躺了片刻才得以脫身,先喂琨瑤服下一粒祛寒邪的藥,後靠坐在床頭,自袖裏掏出一卷《避火圖》來。燭武當日提出一個省時省力的良策,奉上一門功法的同時,順便也奉上此物。
嚴厲彼時覺得燭武出了個馊主意,不予采納,順手将它丢進袖裏。今日改了心思,正翻看入迷,聽琨瑤忽然喚她一聲,她一驚将書別到身後,轉眼見琨瑤睡得沉,竟是句呓語。
天地有開合,陰陽有施化,人法陰陽,随四時。
男女之欲乃陰陽自然之道,造化自然之理。男女構精生肉胎,方是叫萬物化生的本源。霄霜與歌吟所創的陰陽和合之術若二人同修,有助雙方提升修為,若一人單練,則是門噬取修為的害人之法。
然這門害人之法若使到琨瑤身上,恰恰倒能助他。只是須有人願意為他舍身。
自然,這事非嚴厲莫屬。
雖是燭武開的口,嚴厲倒隐隐覺得是霄霜那老不正經的主意。燭武提議時說的是,若實在找不到先天能噬靈之人,可行此法,人選則可去妖魔兩界尋找。
妖魔兩界生靈多喜縱欲濫情,有這等一舉兩得的好事,自然都趨之若鹜。嚴厲卻哪兒容自己未來夫君的清白身子被邪道染指,當時便撂了句話,“本殿早有這個主意,只待萬不得已時用。”說完又有些回過味來,心道是燭武知她有驕矜,這才故意拿話激她,又補充一句,“倘若你因此而不盡心去尋人,本殿治你的罪!”待燭武繃着笑領命去了,她細細思量,越想越覺得此法可行,此事則非她莫屬。原本她不齒和合之術,如今既拿定主意,也不得不背着人好好參詳一番了。
咳……不得不說,此術過于精妙,比旁的功法皆耐人琢磨。看完第一遍嚴厲便深感自己對男女之事的認知程度過于淺薄,以前觀摩那幾回顯然浮于表面,從不曾深入到精髓部分。
雖服過祛寒邪的藥,琨瑤也冒了風寒,高燒不退。嚴厲寸步不離地守着,以神力助他擺脫頻頻發作的夢魇。昏沉沉躺了三日,後來他總算退了燒,被嚴厲喚醒,卻糊裏糊塗地認不得她。
且嚴厲怕什麽便來了什麽。
腦神至關重要。琨瑤頭疼發作,若只是痛苦不堪也便罷了,竟連僅存那點清明也被沖散,發狂是必然的。所幸他病體未愈,手腳發軟,嚴厲并未費多少功夫便制住了他,竭力以神力幹擾也絲毫破不開他的心障,不得不使出晧睿仙師傳得那門禁術。此術一出,二人彼此之間感同身受,她體會到他身心所受之折磨,他也能感應到她抵禦邪戾侵蝕的念力。
親自體驗一回,嚴厲才知琨瑤的頭疼之症何止是燭武說的略有些折磨人,簡直堪稱兇殘。好在她道心無邪,且念力足夠強大,很快幫他收攝住過于繁雜的思緒,只餘一念。頭疼之苦也因此而銳減。
琨瑤被折騰地身心憔悴,厥了半日醒來,總算認得嚴厲了。嚴厲籲了口氣,暗自打算,待他恢複元氣便使那術。
在南無的威逼利誘之下,歌吟再矯情也逐一傳授控水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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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無一貫懈怠練功,為此沒少挨東華帝君訓斥。如今仿佛忽然開了竅,每日皆在前山待上大半日,随歌吟修習功法,餘下則在後山尋了個洞打坐,未給嚴厲添一絲麻煩,且在她面前風儀莊重,端良守禮,說話也得體有度,從無僭越。
嚴厲臂上的傷已養好,便同往日一樣供南無喝血食肉。
這日南無來時琨瑤正在聽澗石上剝竹米,嚴厲則懶洋洋地卧在他對面,眯着眼睛欣賞初秋的夕陽。側目見是南無,她撸起袖子伸出手,等片刻沒覺得疼,轉眼見南無十分平靜地看着她。她終是忍不住傳話道:“看你這麽性情大變,我有些不習慣。”
南無不冷不熱地回道:“不是你對我說的麽?‘将來你修成了人,可千萬別與南無一個德行。’你不喜見我當初那樣,我改了你倒不習慣了?”說完幻出蛇身,爬到嚴厲臂上狠狠啃了一口。
嚴厲疼得一哆嗦,“你也不用變得如此離譜,連你老爹都認不出你來!”
南無一派正經地說道:“似乎你喜歡有禁欲氣息的男人,我這才效仿你挑的驸馬。但我這幾日壓根都沒被你正眼瞧過一回,或許你更喜歡的是海下那厮骁悍邪魅的風格。嗯,我仔細揣摩揣摩,争取明日換個扮相,再來見你。”
嚴厲甚是無語。果然這厮正經不上三天便要原形畢露了。
南無吃飽後幻回人身,就勢捧住嚴厲的手臂,幫她敷藥包紮。
不遠處,竹屋的門大敞着,竹馫和虞靖正往裏面提水。南無往那邊看了少頃,手下不由一緊。嚴厲嘶一聲抽回手臂,把他打那個結給松了松。
“……你真打算那樣做麽?”聽南無幽幽問道,嚴厲心知燭武提議時他必定也聽見了,再瞞他也無用,便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南無道:“可是你們還沒有成親,他甚至不知被你挑中了。萬一他吃完不認賬,不想跟你成親,不想入贅你覺明府,你怎麽辦?”
嚴厲颦眉想了想,無所謂道:“那我只當自己一時犯傻,心甘情願被他打了一頓,等止了血,消了腫痛,散了淤青,便甚事也沒有。”
南無默了少頃才道:“我可以将他身上戾氣噬走,再以功法釋出。屆時他心緒少受幹擾,你再幫他一把,要不多久定能恢複清明,但凡每日能有片刻清醒,也該能将那些邪氣化為純淨。他修為大增,好過你舍身相助,他卻饒了一圈又回歸起點了。”
嚴厲道:“那些戾氣費十年功夫才從你身上滌出,倘若你再吸噬回去,恐生旁的變故。”
南無接不上話。現下他一身幹系重大,确須束手束腳,絕不可任性妄為,且正因此,心緒頗為繁複。
嚴厲已深思熟慮。一來她不能讓南無冒險,二來自覺耐性不夠,恐怕照看不了琨瑤三五年之久,三來她已認定琨瑤為未來夫君,琨瑤顯然也待她有情,先有夫妻之實再辦婚事,也不是不可。至于琨瑤修為盡毀,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喜歡與你混在一處,實因他有趨炎附勢之心,妄圖借你之力一步登天,或是只貪圖你的色相,縱有真心也淺薄之極,不似我這般經得住考驗。他……”
南無的挑撥之語被嚴厲冷冷打斷,“我主意已定,且這是我的私事,與你沒什麽相幹!”
“你,你這沒心沒肺的東西!”南無恨罵一句,起身要走時又問道:“你打算何時辦他?”
“就在今晚。”嚴厲冷眼道:“你待如何?”
“我縱是……也絕不來給你添堵,可成!”南無黯然一笑,悻悻離去。
許是昨夜睡得太飽,琨瑤醒來精神甚好,纏着嚴厲不放。嚴厲由着他的心思,行功之後漫山游蕩了半日,路過竹林時琨瑤照舊生了剝竹米的念頭,嚴厲便也照舊采了一些,連他一并帶回聽澗石。
琨瑤剝一粒遞過來,嚴厲便探手接住,丢進嘴裏吃掉,縱然相視也都默默無語,十分靜好。
竹馫和虞靖将竹屋裏收拾妥當,掩門出來,悄然退到遠處。
紅日西沉,天将入夜了。嚴厲看罷天色,轉頭時琨瑤正遞過來一粒竹米。這次她沒伸手接住,張嘴含過去,将他的手指重重啃噬一下。
琨瑤一愣,“你,你咬我做什麽?”
嚴厲道:“你惹我生氣了。”
琨瑤越發愣住,“我做錯了什麽?”
嚴厲道:“你手下太慢,定是心不在焉。”
琨瑤有些歉然,“我聽見一種聲音,才走神了。”
嚴厲道:“聲音?”
琨瑤道:“似乎,有只摯獸在嘶春。”
嚴厲側耳傾聽,竹林那邊還真有只摯獸在嘶吼。
細想這嘶吼已有十數日,方才跟着琨瑤進竹林閑逛,遠遠望見一對摯獸,躲在角落裏做不雅之事。趁着琨瑤的心思完全在竹米上,嚴厲忍不住觀摩了兩眼,果然禽獸之行甚為開放,與人無異。
嚴厲道:“明明是秋季,那畜生嘶的什麽春?”
琨瑤道:“倘若春季裏趕不上交丨配,秋季也會發丨情嘶春的。”
嚴厲不信道:“你怎知它不是餓得,或者受傷了才嗷嗷亂叫,而是嘶春?”
琨瑤一本正經地解說摯獸的各種叫聲是什麽意思,重點描述了一番雌雄摯獸發丨情前、中、後期的各種嘶吼聲,道:“這只是這麽叫的,顯然是剛跟心儀的雌獸丨交丨配過,卻欲求不滿,所以在求偶。”
“原來如此。”嚴厲其實壓根沒聽進去幾句,只在最後受教一般點頭,心道這厮瘋成一根筋了還能如此侃侃而談,果然是深谙禽獸之道,話鋒一轉道:“你也發丨情思丨春呢吧?”
琨瑤被問得有些窘迫,“我聽見那個聲音,更想對你做禽獸之事了。”
嚴厲幹咳一聲,“現下是夢,你不必克制自己,既想着壓倒我行禽獸之事,便該付諸行動。”
夢裏一切皆是虛幻,這是嚴厲最愛用、也最管用的敷衍之語。
琨瑤輕輕蹙眉,“果然是這樣麽……”
“果然是這樣的。”嚴厲很是正經嚴肅說完這句,起身下了聽澗石。見她施施然往竹屋走去,衣袂翻卷,青絲搖曳,身姿袅娜,琨瑤愣了一剎,随即眼波一漾,扔下手裏的竹米,疾步跟上去。
眼見某神将房門重重關上,蹲在遠處伸長脖子瞭望的竹馫和虞靖越發懸起了心。
竹馫忍不住先開了話頭,“一個活了萬八千年,卻還是個雛兒,一個則瘋的只餘下一根筋。神子您說,他們能和諧度過今夜麽?”
虞靖道:“我家殿下若對何術起了好奇,必定鑽研透徹才肯罷休。我猜她已偷偷做了不少功課,這幾日也冒死多嘴了好幾次,指教過她男女之事的諸般細節,應該不至出什麽大狀況。”
“不出大狀況麽……”竹馫沉吟着,忽然話鋒一轉,笑道:“神子似乎頗懂風月,能讓您化人之人,必定是個更懂之人。”
虞靖有些不愛聽這話,“照你這麽說,你既是根竹子,便該瞧上個同類,倒跟克你食你之天敵對上眼了,莫非是自己作賤自己麽?”
竹馫被戳中心事,再不多言。虞靖也默然往竹屋那邊注目。
若非主上下了嚴命,且兇神惡煞的險些吓破她的膽,她定要走近些,豁上老臉也得聽完整個過程,回頭才禁得住鳳後的盤問。
蹲守到第二夜子時房門才吱呀一聲開了。見嚴厲站到門外招手,虞靖忙撓了兩把一旁打坐的竹馫,當先飛掠過去。
嚴厲伸個懶腰,大開大阖地動了動手腳。噬取那許多修為之後她感覺精力過于充沛,然縱是鳳神之血正氣凜然,她也道心無邪,也須費神壓制邪戾二氣。
見主上面色紅潤、精神甚好的樣子,虞靖心知好事已成,偷眼往屋裏看去。
屋裏的浴桶熱氣升騰,顯然剛被人使用過的樣子。嚴厲的和合之術分明是紙上談兵,須臨場實踐幾次才能摸出門道。被實踐的又是個轉不動心思的,若只生了禽獸之念,必定不受她控制。從各種擺設的損毀程度看,這一多個晝夜雖沒出大狀況,卻恐怕小狀況甚多。看床上的人用薄被掩得嚴實,只露出一把青絲,動也不動,怕是被這初修的和合之術折騰得慘,體力消耗過大,昏厥未醒。
這時竹馫也趕過來了。嚴厲指着他跟虞靖道:“你們兩個切記,此事不許洩露一字,尤其是屋裏那個。本殿自有主張。”
虞靖和竹馫對視一眼。事關名聲,自然不可對外聲張。瞞着最該知道之人可就有些心思古怪了。二人也不敢多問,記住嚴厲編的那一套說辭,然後聽她吩咐,進屋裏仔細收拾一番。
琨瑤其實早該醒了,是嚴厲藏着心思,在他身上使了個禁制。
命竹馫和虞靖守在屋中,嚴厲繞山游蕩到翌日正午,玄清山兩座主峰上但凡稍大點的石頭,俱被她劈成了齑粉。霄霜察覺之後跟在後面好一通呱噪,聽嚴厲笑眯眯道:“本神現下有使不完的力氣,不劈石頭便得劈人。”他這才害了怕道:“似你這等悍婦,我徒兒可別被你折騰死了。”
可見,果然便是這老東西的主意。嚴厲将那套說辭說給霄霜聽。霄霜咯咯笑道:“未想到,上神看來是個挫性子,竟也有這等趣致之心。不愁我徒兒将來煩悶。”說完往後山去。
嚴厲最後停在聽澗石旁,正拉開架勢要狠劈一掌,某個忽然冒出來的家夥陰陽怪氣道:“看你生龍活虎一般,頗有氣吞山河之勢,你那驸馬倒似被疾風驟雨摧殘過的嬌花,出不得門,你們兩個到底誰是女人?”
嚴厲懶得理會南無,揮掌劈下,轟然一聲,巨石碎成了齑粉。
南無“啊”一聲驚叫,堪堪避過崩散的碎屑。
“此事你不許跟他多嘴!”
聽完嚴厲編排的那套說辭,南無挑眉道:“怎麽,他真不肯認賬了?”
嚴厲正要張嘴,聽見吱呀一聲,轉頭見屋門開了,一抹青影在門裏站了少頃才擡腳出門,緩步往這邊走來。
嚴厲派了小三蹲在屋外,知琨瑤天方亮時便已醒了。彼時霄霜恰來看他,果然沒對他多嘴,寬慰他幾句便去了。竹馫和虞靖說明始末,也借讓他好生休養的名目退了出來。他則将門窗閉緊,把自己關到此時。
瘋魔時的經歷鮮少有人能記住,琨瑤的記憶也便止于瘋魔前一剎。竹馫和虞靖将他瘋魔後發生的事籠統相告,不提他與嚴厲親近,更不提那和合之術,道是他因頭疼之症發了狂,魔心深重到嚴厲也控制不住,只得狠心廢了他的修為,這才清醒過來。
這套說辭十分周全,他縱然心思缜密也很難聽出疑點。嚴厲料想竹馫擺脫輪回之苦固然讓他欣喜,修為盡毀定也讓他頗受打擊。而瘋魔許久,他的身心皆受盡折磨,這些日來清減了許多,如今又修為盡毀,看來靈氣孱弱,氣色極差,仿佛一陣山風便能将他吹走。見他衣衫單薄,想是聽見方才那聲巨響才開門,嚴厲不由迎過去幾步,化件大氅裹在他肩上。
琨瑤默然攏緊大氅的領子,面上有些複雜之感。嚴厲領他走到南無面前,引見道:“此乃紫陽少君,南無。”轉而又對南無道:“此乃我嚴厲之摯友,此山山主,琨瑤。”
聽嚴厲加重了摯友與山主四字的語氣,南無越發高挑起眉眼。
“得見少君安好,鄙人十分欣慰。”琨瑤波瀾不驚,當先稽首為禮,不動聲色地打量南無。
南無顯然不領情道:“我父君與晧睿仙師早有周密安排,縱然沒你橫插一手,我也不會遭奸人所害。”
琨瑤輕嘆道:“少君所言極是,确是我心思愚鈍,看不清形勢。然,彼時也确是情急了,方寸大亂,這才不自量力。”
南無道:“念你落得如今這個下場,還是當厚謝你的。你想要什麽便管她去要,畢竟她與我關系匪淺,只別是叫她以身相許,想必她都能滿足你。”
琨瑤道:“我要的酬謝于少君做來不過彈指,于旁人卻是大麻煩。”
南無未想到他真想要酬謝,道:“你想要什麽?”
琨瑤道:“聽說少君在天上管財帛之事,不如把我那間洞府以金磚築起四壁。”
“你要那物事作甚?”南無不由起了興致。
琨瑤淡淡道:“終日守着它們打坐,或許天長日久便能給自己鍍一層金,出來見人才覺面上格外有光,不至因粗衣敝履落人下風。”
嚴厲在邊上嗤一聲笑了。
南無則窘然一愣。身為紫陽少君,為人處事當自重身份,他雖驚覺言語之間失了分寸,也抹不開面子,捏訣一指點石成金,道:“東西在此,你自去築罷!”說完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