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阮黎這邊挂斷電話後,王勝利那邊就打進來了。
電話接通,王勝利随口問道:“怎麽通話時間這麽久,給你打了三通了都。”
阮黎卡了一下,才道:“嗯,剛跟孟總說了幾句。”
王勝利:“……”
他換了個話題,直接說起了正事:“那什麽,給你打電話就是說一聲,公司這邊敲了一個綜藝,三天後《開心對對碰》第二季第三期的錄制。”
阮黎知道這個節目,就是之前王勝利問她要不要去當常駐主持的那個。
她沒上過綜藝,冷不防接到這個任務有些忐忑:“好的,不過哥,我沒參加過綜藝,去了萬一招黑怎麽辦?”
“這倒不用擔心,到時候你是跟劇組一起上的,蔣思薇廖晨非他們都去,你跟他倆關系還不錯吧,到時候讓他們照應你一點兒。”王勝利駕輕就熟的很,他道:“對了,這個節目最後的缺是陶雯頂上去的,她也是乘風的,你知道吧?”
阮黎回想了一下。
她有點印象,之前在孟樾辦公室見過,當時她好像就是為了這個缺去的,看來最後是成了。
阮黎道:“有過一面之緣,不過不太熟。”
王勝利沒多想:“不熟沒關系,到時候我跟她經紀人打個招呼,讓多照顧你一點。你明天如果沒事的話,來一趟公司,我把臺本給你,我也可以先找陶雯跟你提前教一教。”
阮黎有些猶豫。
她本來打算明天去看孟樾的。
工作固然重要,但是想到那個素來強硬的人躺在病床上,她就有些難受。
思索了片刻,阮黎還是拒絕了:“不好意思勝利哥,孟總住院了,我明天準備去看看他,您看改天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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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勝利頓時啞了。
他立馬道:“沒關系沒關系,戀愛……呸,我是說探病重要。不過你還是得抽時間來公司一趟,錄制合同你得簽個名字,那邊要得急,順便拿個臺本,時間用不了多久,看你方便。”
雖然王勝利及時改過來了,但阮黎還是敏銳的聽到了他那“戀愛”兩字。
可是又不好辯駁,阮黎決定裝作沒聽見,淡定無比的跟王勝利繼續說着。如果忽略這頭她臉上那快要到耳根的紅的話。
“那好,我下午去可以嗎?大概三點左右。”
“可以。”
與王勝利又溝通了幾句,阮黎挂了電話。
傍晚,她給陳易發了微信,問什麽時候方便她去探病。
本以為得等一會才會收到回複,但沒想到向來忙碌的陳易就跟守在手機前一樣,立馬秒回道:【明天一天都可以!】末了還是一個感嘆號。
顯得迫不及待似的。
阮黎想着他可能是打錯了,也就沒在意。
問了具體地址後,阮黎約了明早十點鐘去探病,得到肯定的回複後就去洗澡了。
阮黎第二天鬧鐘定在了七點半,本想着起床吃早餐然後到醫院,時間怎麽着都夠了。
但是萬萬沒想到,睡到七點的時候,陳易電話就來了。
精明能幹的陳助理在電話那頭有些難以啓齒道:“阮小姐,非常不好意思,但是我今天臨時有個重要的事情,請問您能早一些來嗎?”
阮黎剛睡醒,腦袋還有點迷糊:“早點兒是幾點啊?”
“九點可以嗎?”陳易問。
“行。”阮黎一口答應。
時間不早了,她挂了電話就去洗漱。
一路匆匆趕來,等到了醫院門口才想起來,自己什麽都忘了買。
阮黎也沒有探病的經驗,在醫院樓下的超市裏糾結了半天,最終在老板的建議下,買了個果籃,然後又在隔壁買了束現成的花。
孟樾的病房在16樓,VIP單間。
阮黎推門進去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輸液,細長的針管盤旋而下,最終隐沒在手背上的青筋裏。
孟樾本來是閉着眼睛的,但從阮黎走進來的那一刻,他就偏過頭來看向她了。
曦光從窗戶裏灑進來,孟樾原本漆黑的眸子被陽光染成了茶色。他嘴唇有些泛白,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阮黎今日穿了件駝色的針織開衫和黑色牛仔褲,為了使氣色好一些,她臉上還花了些淡妝。
但她此刻眉頭輕蹙,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滿都是關切與擔心。
孟樾輕咳一聲,擡手抵住唇,順便遮住自己呼之欲出的笑意。
一旁的陳易連忙接過了阮黎手裏的東西,道:“阮小姐,你既然來了,那我就可以離開了。”
阮黎回神:“啊?這麽着急嗎?可是……”
陳易打斷她的話:“特別着急,孟總一病倒,公司那邊還有很多事情我都需要去處理,實在是脫不開身,本來應該請個護工的,但是孟總不太能接受陌生人的照顧,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
他要請什麽,簡直明顯的不能更明顯了。
阮黎面泛難色的看了一語未發的孟樾一眼:“可是,我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
陳易聽了這話先放心了一半:“沒關系,不懂得随時叫護士小姐就行。”
那有護士了還要她照顧什麽?
阮黎滿肚子疑惑。
不過還沒等她問,病床上又傳來了一陣“痛苦”的咳嗽聲。
孟樾一手握拳抵在唇畔,咳得昏天暗地的,額頭的青筋都因為用力而若隐若現。
陳易:“……”
這咳的可太太太太是時候了。
阮黎卻是瞬間來不及想別的。
陳易乘勝追擊:“阮小姐,您看……”
阮黎回過頭:“好。”
陳易心裏暗自比了個“耶”!
能放假了放假了放假了!
帶薪休假!
心裏眉飛色舞,面上沉着冷靜。
陳易松了口氣,有些抱歉道:“那阮小姐這裏就麻煩您了,公司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啊?哦好。”阮黎道。
然後,她就看着陳易非常利索的拿着自己的東西走人。
臨走前,還不忘貼心的帶上了房門。
不算大的病房套間裏,就只剩下了阮黎和孟樾兩人。
阮黎看會兒天花板,看會兒地磚,又看了會兒潔白的牆面,繞了一圈後,最後,視線才終于是落到了孟樾的臉上。
“你,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就直接跟我說。”阮黎道。
孟樾看了她一眼,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他道:“謝謝學妹留下來照顧我。”
阮黎:“……”
她這才想起來,之前他們好像是在冷戰來着。
阮黎有些赧然,手不自然的在褲邊上搓了搓。
她動了動唇想要解釋,但是又無從說起,于是越發的無措,看過來雙眼裏也泛着汪汪的水光。
總之,茫然又無辜。
孟樾被她看得心軟了,輕嘆一口氣,還是沒忍心為難她:“坐過來,給我削個蘋果吧。”
他指着床邊的椅子道。
“行。”阮黎急忙應了聲。
她找來水果刀,拆開果籃,從裏面拿了一個又紅又圓的蘋果,然後左手持刀,右手拿着蘋果,目光專注,如臨大敵。
孟樾莫名覺得自己這個提議有些不靠譜。
他狐疑道:“你會嗎?”
“會!”
阮黎說完,比劃着就要下刀子。
孟樾扶額,提醒道:“反了。”
“什麽反了?”
“左右手拿反了。”
“……”
阮黎趕緊換了回來。
她自覺有些丢人,沒敢看孟樾,拿着刀子就開始削果皮。
也不知道是過于緊張還是怎麽着,一刀下去,勁兒用的有些狠了,刀刃深入水果皮下三分,都切到果核了。
、
不對,不能說“切”,應該是“砍”。
孟樾:“……”
阮黎:“……”
空氣沉寂了三秒,阮黎若無其事的将水果刀從蘋果裏拽出來,衷心提議:“要不,我給你多洗幾遍你吃吧?”
孟樾忍了又忍,最終無奈道:“算了吧,給我。”
阮黎乖乖的把被她砍了一刀的蘋果交給了孟樾。
孟樾直起身,他手指骨節分明又分外修長,紮着吊瓶的那只手,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着通紅的蘋果将其固定住,然後另一只手拿着水果刀開始削皮。
随着蘋果一圈一圈的轉着,耷拉下來的果皮越來越長,并且沒有半點要斷的意思。
阮黎見狀,趕緊伸出雙手捧住了掉下來的果皮。
孟樾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手上繼續動作着。
片刻後,一個光禿禿的蘋果被他捏在了手裏。
“去扔掉。”孟樾道。
阮黎依言起身将手裏的蘋果皮扔進了垃圾桶。
等她再次坐下時,孟樾拿着削好皮的蘋果遞到了她面前:“吃吧。”
待黎接過後,他才收回手,然後從床頭櫃子上抽了一張濕紙巾擦幹淨水果刀,将其阖上放在一旁後,又拿了一張紙巾慢條斯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阮黎看着,然後将蘋果切成塊擺在盤子裏,找了個塑料叉子插起一塊吃了起來。
還沒等她一口咽下去,又突然想起,剛才好像是孟樾要吃蘋果的,怎麽到了她嘴裏?
阮黎問:“剛不是你要吃蘋果?”
孟樾看了眼她,然後又看了眼她手裏的唯一的一個叉子——
孟樾擡了擡眉,低聲又緩慢的問:“你确定,要我吃?”
阮黎沒反應過來:“啊。”
孟樾意味深長的笑了:“那好吧。”
說罷,從阮黎手裏接過透明的塑料叉。
他垂下眸子,睫毛在下眼睑處投下一片陰影。
孟樾擡手,就這阮黎手裏端着的盤子叉了一塊蘋果,薄唇微張,緩慢又優雅的遞到自己口中,咀嚼,随之咽下。
然後他擡起頭,看向阮黎。
他神色無比坦然,好像是在說——
聽你的,我吃了。
阮黎:“!!!!!!”
後知後覺反應遲鈍的她這會兒才明白過來,她剛剛都幹了什麽!
她竟然把自己吃進嘴裏的一次性叉子遞給孟樾用!
關鍵是。
孟!樾!還!用!了!
阮黎尴尬的欲哭無淚——
孟總,我記得您是有潔癖這個人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