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兩日後,劇組殺青宴。
殺青宴訂在了C城的一家星級酒店,因為劇組班底是C城這邊的,在這裏對大多數人來講比較方便。
臨近年關,阮黎給小糖放了假讓她盡早回去陪家人,晚上的殺青宴就經紀人陪她去。
殺青宴是七點開始。
晚上六點,王勝利開車到阮黎樓下接人。
挂了電話後,王勝利拿出手機放了一部綜藝,坐在車裏悠哉悠哉的看了起來。
長久以來經驗告訴他——女人出門麻煩,女藝人出門更麻煩,沒個把小時搞不定。
所以,一般有重要活動,王勝利都會提前一個小時來接人。
然而,王勝利長期積攢的經驗到了阮黎這裏竟給翻車了。
綜藝還沒看上十分鐘,車窗就被人敲響。
王勝利擡眼一看,窗外站着一個“熊”。
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黑帽子黑口罩黑羽絨服,只露出了一雙靈動的大眼睛。
王勝利:“……”
他按下中控,阮黎哼哧哼哧的爬到副駕坐好。
車裏開着空調,阮黎一上來先摘下了口罩,然後又拉開了羽絨服的拉鏈,這才坐好系上安全帶。
王勝利這才瞧見,她竟是素顏,連妝都沒化,就極其敷衍的塗了個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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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勝利頓感頭疼:“阮黎,你就這樣去?”
阮黎一臉抱歉:“不好意思啊勝利哥,我剛準備化妝你就來了,時間有點緊我就只塗了個口紅。”
王勝利一噎。
到嘴邊的說教就這麽憋回去了。
好吧,怪他來早了。
“那,我要不再上去化個妝?”阮黎問。
王勝利看了眼時間,六點十五,開車過去得十五分鐘,還得給路上留點額外時間。
“算了吧,就這樣,今天不對外公開,只是劇組聚一聚。”王勝利發動車子,突然想起什麽,又急忙補充一句:“下次不許這樣了,你是藝人,得注意點形象。”
“好嘞。”阮黎一口應下。
她也不是不注意形象,就是比較懶一些,反正走路上也沒人認識。
兩人一路順順當當的到了酒店。
進去宴會廳的時候,已經不少人都到了。
阮黎的座位在次桌,王勝利跟她沒在一起,倆人分開前,王勝利千叮咛萬囑咐,讓阮黎不要喝太多。
阮黎特別聽話的答應了。
然後,果不其然的,高了。
娛樂圈某方面來說其實挺傳統的。
酒桌上層次分明。分量小的得一個個挨着敬酒,敬完還不算,人家勸你你還得喝。
阮黎以前拍了那麽多次戲,但沒幾次能受邀來參加殺青宴的,這算是她第一回過來。
她各種規矩都不懂,只能學着旁人。人家敬酒她敬酒,人家喝酒她喝酒,再加上蔣思薇也有點上頭,好心拉着阮黎敬這個敬,一來二去的,阮黎個沒量的想不高都難。
待王勝利幹翻了周圍一圈經紀人,回過頭去找阮黎的時候,這姑娘已經喝懵了。
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旁邊,同樣醉醺醺的蔣思薇一手拉着人,嘴裏念念有詞的叨叨着什麽。
王勝利沉默了兩秒,然後認命一般的過去。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旁邊:“阮黎?醒醒。”
阮黎偏過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傻裏傻氣的笑:“嘿嘿嘿嘿嘿……”
王勝利:“……”
愣頭愣腦的,八成已經神志不清了。
王勝利犯了難。
這麽一喝高了的大活人,他能把人怎麽處置?
送回家吧,他沒鑰匙,也不合适;扔外面吧……怎麽可能?
想了想,王勝利靈光一現。
他對着阮黎小聲道:“你再不清醒,我把你交給孟總了啊?”
就算是醉的人事不省了,但耳朵捕捉到“孟總”兩個字,阮黎還是擡起了沉重的眼皮往周遭看了一圈。
“沒有孟總啊。”阮黎嘟囔。
然後頭一歪,靠着椅子睡了過去。
王勝利見狀,只好從兜裏翻出手機給陳易打了通電話。
二十分鐘後,頂替了司機工作的陳助理任勞任怨的開着車停到了酒店側門。
後座,日機萬裏的孟總板着一張臉坐在那生悶氣。
待王勝利半扶半拖着阮黎從側門出來的時候,孟樾那張臉已經黑的徹底看不清顏色了。
他拉開車門,大步的走到王勝利身邊。
“孟總好。”王勝利忙道。
孟樾輕手輕腳的将阮黎摟到了自己懷裏,才擰着眉頭問:“怎麽喝成了這樣?”
王勝利一肚子苦水:“您也知道,酒桌上免不了的。”
孟樾颔首。
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喝醉的阮黎迷迷糊糊的,比往日更乖了,閉着眼睛,軟軟的靠在孟樾懷裏。
側門随時都會有人出來,孟樾不怕被人看到,但考慮到阮黎目前跟他關系還不算明朗,怕對阮黎影響不好,便沒久留,先把人帶上了車。
“那你怎麽辦?”孟樾問王勝利。
“我開車來的,找了代駕。”王勝利道。
孟樾便沒再說什麽。
得到示意後,陳易啓動車子,黑色的邁巴赫穩穩地彙入了車流之中。
“去我家。”孟樾道。
聲音淡淡的,如往常一樣。
開車的陳易聽在耳裏,差點驚得扔了方向盤。
老板就在後面,他那點小猜想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趕緊正了神色,認認真真的開起了車。
八卦雖快樂,獎金更難得!
後座上。
孟樾端坐在那裏,醉醺醺的阮黎歪倒在他的肩膀上。
孟樾是極其讨厭酒精的味道,平日應酬能不喝盡量不喝,實在避免不了,也只是沾一沾唇表示一下。
但此時此刻,滿身酒氣的阮黎就靠在他肩上,孟樾竟然沒有半點嫌棄。
不僅不嫌棄,他素來面無表情的臉上還隐隐透着一種前所未見的溫柔。
身旁的人沒有化妝,素着一張小臉,皮膚白皙幹淨。
因為醉酒,她臉頰上是一抹酡紅,就像傍晚天際的霞光,好看極了。
他們距離很近,當孟樾偏過頭,他們的呼吸都交織在了一起。
心上一軟,那一瞬間,孟樾不知道是怎麽想的——也有可能什麽都沒想——他低下頭,用自己的薄唇碰了碰她的。
沒有任何力道,不帶任何欲念,就只是腦子裏突然那麽想了,然後便那麽做了。
一觸即分,甚至連吻都算不上。
孟樾直起身子的時候,呼吸都有些許的亂。
身上靠着的這個人,是被他不經意間,就在心裏放了八年的女孩。
與她有關的情感算不上多麽刻骨銘心,未重逢時,不過是掩埋在記憶深處的一個有些特別的故人罷了。
可當真正看見她那一瞬間,內心深處的喜悅與渴望便排山倒海一般而來,滿心滿眼都是她。
那時候,孟樾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他竟是這麽想念。
然後,就再也不願意放手了。
思忖間,突然有人輕聲呢喃了一句。
“孟樾?”
女孩柔軟的聲音帶着些疑惑在耳邊輕輕響起。
阮黎竟然醒了,正眼神迷茫的看着他。
霎時間,孟樾心下一凜。
醒了?!
什麽時候醒的?發現他……了沒?
孟樾喉結微動,冷聲道:“你醒了?”
阮黎嘿嘿一笑,然後擡手戳了戳他的臉,又疑惑的重複:“孟樾?”
孟樾懂了,她還昏着。
孟樾放下了心,有些無奈:“是我。”
阮黎盛滿星河的眸子看了他半天,眼睛眨了又眨,突然一臉委屈的控訴:“你兇我。”
孟樾覺得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兇你了?”
阮黎癟着嘴又不說話了。
醉了酒,情緒放大,本來針尖大的委屈仗着有人哄着,便肆意的發洩了出來。
阮黎傷心極了,豆大的淚珠往下砸。
孟樾一愣,頓時就有些手足無措。
他明白過來她說的是什麽了——
那天在橫鎮,他關心則亂,可能說話确實重了。
沒想到,這讓阮黎這麽難過。
瞬間,孟樾後悔了。
他以為自己遇事向來都是波瀾不驚,但如今阮黎一哭,他引以為傲的那些鎮定穩重就全都沒了。
也顧不上什麽紳士不紳士,他半摟着人,擡手擦幹她的眼淚,嘴上也一直順着她說話。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孟樾道。
阮黎腦袋都成了漿糊,壓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甚至眼皮都快合住了。
孟樾卻又道:“以後再也不兇你了。”
他是認真的做出承諾。
這種溫柔到寵溺的語氣驚呆了前面開車的陳易。
可惜,醉鬼阮黎什麽都不知道。
她又往孟樾懷裏鑽了鑽,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嘟囔了一句:“好想你啊,媽~”
孟樾:“……”
他那點脾氣都被磨沒了。
擡手撥開了她擋住臉的發絲,低聲道:“睡吧。”
這句話似有魔力一般,阮黎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雙臂圈住了孟樾的一只胳膊,緊緊摟在懷裏,頭則是安心的靠在了孟樾的胸口。
意識消失前,阮黎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好聞的香味,像是麝香混合着雪松,将她整個人包裹在了中間。
翌日。
阮黎醒來的時候,難受的要命。
宿醉讓她腦袋疼的跟快要爆炸似的,胃也不舒服,難受的犯惡心。
阮黎在床上滾了兩圈,才總算是睜開了眼睛。
然後,阮黎就傻眼了。
這是哪兒???
房間格局擺設就不說了,光這一個卧室,面積就快抵得上她一個家了!
阮黎愣了足足三秒。
待理智回籠,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顫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掀開了身上的被子。
還好,衣服還是昨天那一身,褲子也在。
阮黎稍稍松了口氣。
然後下一個瞬間,就看到了倚在門邊上,黑着一張臉的孟樾。
作者有話要說:孟樾:我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嗎?
阮黎:是啊!不然你親我幹嘛!
孟樾:……(有理有據,竟然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