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還有,”連欣遠又想起了什麽,補充:“明天換件衣服,武當派的衣服不要穿出去。”
“嗯。”林仙琦點頭,傻傻地笑着,“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 鄖陽城內遇錦衣(4)
連欣遠拉過林仙琦的手,道:“那我們先去吃飯吧,今兒個不練劍了,三師兄,走。”
“對呀,肚子餓了。”林仙琦用手摸着肚子,嘻嘻笑着,“先去吃飯,我就知道四師兄對我最好了。”
在武當後山的狹窄山道上,一名少年拉着一位少女的手,向前不緊不慢地走着,少女不時地還撒着嬌,還有一位少年跟在後面,武當山上的風景此時仿佛都成了陪襯,包括那一抹斜下的夕陽。
晚上,在連欣遠和王霜之的房間裏,王霜之坐在桌邊,望着窗外的明月,喃喃自語:“不知道父親他怎麽樣了,上次看到他還是三年前,我一定會努力練習武當劍法,為家裏争口氣。”
這個時候,連欣遠推開了門。
王霜之轉頭看向他,問道:“你送小師妹回去了?”
“嗯。” 連欣遠踏步走進,點點頭。
“欣遠。”王霜之停頓了一下,問道:“明天去城裏你為什麽要帶上小師妹?”
連欣遠淺笑:“帶上小師妹出去玩玩而已。”
王霜之卻并不放心,問道:“可她如果走丢了怎麽辦?”
“我會看好她,不要緊。”連欣遠将佩劍放在劍架上,轉身,“三師兄,你不要這麽冷酷好不好?”
“我冷酷?”王霜之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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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帶小師妹下山去玩玩,連我們在山上呆久了都覺得悶得慌。”連欣遠站定,很認真地望着師兄,“更何況仙琦她是個女孩子。”
連欣遠頓了頓,續道:“小師妹從小無父無母,是伍星師叔把她從外面帶回武當,雖然後來伍星師叔收她做了義女,但我們這些師兄都應該是她的親人,都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難道你不覺得她很可憐嗎?”
“好吧!”王霜之見到平時大大咧咧的連欣遠突然說出這麽義正辭嚴的話來,不由地怔住了,“但她如果走丢了,你可要負責。”
連欣遠笑了笑,道:“你就放心吧!我先睡了。”
王霜之還想繼續說,可轉頭一看,師弟已經睡了,他仔細想想,始終覺得不妥。
如果說自己和四師弟、大師兄三個人不在山上一天,倒不大可能被發現,但小師妹平時就喜歡到處跑,如果小師妹沒在武當山上就很可能會被察覺。
如果師傅他知道我們偷偷下山,他老人家會怎麽想,會不會以後不再傳授我們劍法了,那麽我怎麽辦?
王霜之又回頭望了一眼連欣遠,嘆了口氣。
四師弟你,是師傅的得意弟子,自然不用擔心,但…
我沒你那麽幸運。
還是先休息吧!
第二天一大早,在王洗房間外的院子裏,王霜之正在那裏來回踱着步,連欣遠去接小師妹去了,還沒過來。
王洗先走了過來,看到王霜之,問道:“欣遠呢?”
王霜之吱吱唔唔地道:“小師妹也要去,他去接她去了。”
王洗笑道:“肯定是被欣遠拉起的,他們還有多久?”
王霜之看到一向嚴肅的大師兄沒什麽不好的反應,頓時輕松下來,“應該快了吧。”
突然一個很清脆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來:“師兄,你們好啊。”
一聽就知道小師妹來了,王洗和王霜之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小師妹已經蹦蹦跳跳地來到眼前,十步之外,連欣遠在慢悠悠地走着。
林仙琦一蹦一跳地到了他們跟前,道:“你們等了很久了吧!我早就叫四師兄走快點,可他卻慢吞吞的。”
說完又回頭對連欣遠道:“四師兄,你快點。”
“小師妹就是很着急。”連欣遠依然慢慢地走,緩緩出聲:“這種偷偷下山的事我最有經驗了,急急忙忙地被人看出來反而不好。”
王洗瞪了四師弟一眼,道:“這次下山我并沒有禀明師傅他老人家,其實也不過就是去去城裏看看熱鬧,不會出什麽岔子,但我們也該當早去早回。既然人來齊了,我們就走吧。”
他們四人向山下走着,不斷有武當弟子喊着:“大師兄早。”
王洗也回道:“你們早。”
來到武當山山門之時,有四位守門弟子站在那裏。
看見他們四人一起走來,一位守門弟子走将出來,雙手向王洗敬了一禮,“大師兄,你們這是要下山嗎?”
王洗笑道:“我們三人奉掌門之命下山辦點事。”
那弟子卻問道:“不知可有掌門給的令牌嗎?”
“因是掌門今早臨時吩咐的,故沒有令牌。”王洗微微皺眉,沉聲發問:“怎麽,我的話都信不過嗎?”
“當然不是。”那弟子賠笑,有一絲猶豫,“只是本派的規矩…”
“好了。”王洗打斷他的話,忽的正色:“武當的規矩我還沒你清楚嗎?掌門他親口給我交待的,你們不用擔心,我們先走了。”
王洗說完,便和其餘三人向山門走去。
“慢。”剛走幾步,王洗等人又被喊住。
那弟子指着林仙琦,帶着疑惑的語氣:“林師妹也要下山執行任務?”
王洗一時語塞,小師妹還未滿十二歲,雖說她是關門弟子,但要說執行任務,未免年齡也稍小。
連欣遠發現大師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望了望旁邊的小師妹,見她頗有些緊張,便插口道:“師傅叫我們帶上師妹,也好讓她長長見識,我想,應該沒什麽事還需要向你說了吧,我們是奉師傅之命下山,先告辭了。”
那弟子不再有疑,只得拱手道:“恭送幾位師兄。”
王洗等人急忙走出山門,走到離山門好長一段距離之後,連欣遠對小師妹道:“大師兄平時都一本正經地,不會撒謊,剛才差點被陳師弟看出來了。”
林仙琦噗哧一笑:“是啊,是啊。”
“你還好意思說。”王洗瞪着他,佯裝發怒,“要不是帶你們幾個下山,根本不用這樣,過會進了城,你們不可惹事生非。”
“知道了。”連欣遠大笑,說得更起勁,“大師兄說話越來越像師傅了。”
幾個時辰之後,王洗四人來到鄖陽縣中,因為今天是半年一度趕集的日子,所以整個縣城特別熱鬧。
賣小吃的,賣用品的,賣首飾的,還有賣藝的都出現了,連欣遠帶着小師妹一會看看這個商家,一會看看賣藝的,小師妹好不開心。
林仙琦這時看到一個手镯,向連欣遠道:“四師兄,我想要這個手镯。”
連欣遠看了一眼手镯,無奈地道:“可師兄沒帶錢。”
林仙琦天真地道:“可我很想要啊。”
作者有話要說:
☆、二 鄖陽城內遇錦衣(5)
王洗在一旁聽到後笑着拿出一些銀子,道:“你們拿去用吧。”
連欣遠走上幾步,接過銀子,“謝謝大師兄。”
他回到小師妹身邊,俯身問:“仙琦,你想要哪個?”
林仙琦指了指一個青色的手镯,道:“就是那個。”
連欣遠對那店老板道:“把那個青色的手镯給我看下。”
“好勒。”那店老板拿下那手镯,遞到他手上。
連欣遠看了看這手镯。
真搞不懂為什麽女孩子喜歡這些玩意兒。
他手心惦着那手镯,懶懶地問道:“這個怎麽賣的?”
那老板笑嘻嘻地道:“不多,不多,十兩銀子。”
連欣遠仿佛被吓了一跳,手镯差點脫手,“十兩銀子,你這黑店吧,五兩銀子你賣不?”
“這五兩銀子真賣不起,小哥,你看這手镯做工這麽細膩。”老板給他解釋手镯的價值。
“你不賣是吧?”連欣遠面頰含着古怪的笑意,忽然開口:“不賣我們去別處看。”
“這樣吧,八兩,你看如何。”老板狠下了心。
“不好。”連欣遠緩緩搖頭,作勢要走,“算我吃虧,七兩,我們就買了。”
“好吧!”老板嘆了口氣,仿佛很吃虧,“七兩就七兩。”
付了銀子後,連欣遠望着小師妹,“仙琦,手伸過來。”
林仙琦把手伸出,連欣遠左手抓起她的手腕,右手将手镯戴在她手上,“好了,現在這個是你的了。”
又逛了差不多兩個時辰,他們四人來到一家酒樓,準備吃些東西。
四人選了一個臨近窗戶的桌子坐下。
“小二。” 王洗将佩劍放于桌上,高聲喊着。
小二應聲而至,“來勒,客官,請問你們要點些什麽菜?”
王洗說了幾道菜名。
小二記下菜名,“好的,客官稍等片刻,菜馬上就上。”
王洗望着窗外,側身對師兄師妹道:“我每次下山到鄖陽縣的時候都喜歡來這裏。它這裏的招牌菜‘雨葉雞翅’堪稱一絕,你們今天也嘗嘗。”
“大師兄說好吃就肯定好吃。”連欣遠喝了一口茶,續道:“大師兄經常下山,我和三師兄過去一年總共也就下過兩次山。”
林仙琦忽然插嘴:“我過去一年一次山都沒下過呢?”
連欣遠笑着摸了下六師妹的頭,道:“小娃娃,下山不安全,小心被別人拐走了。”
林仙琦瞪着連欣遠,道:“我不是小娃娃,四師兄好讨厭。”
她轉頭向王洗告狀:“大師兄,你看四師兄他老欺負我。”
“欣遠,別逗她了。”王洗淡淡一笑,抿了一口茶,“好不容易下山一次,大家都開心點。”
一會兒的功夫,菜上來了,師兄妹四人一邊聊天一邊吃着菜。
此刻從門口進來十幾個官兵打扮的人,正在敲着算盤的老板急忙迎了上去,指着過道左邊的兩張桌子,“官爺,請坐這邊。”
官兵們在那兩張桌子坐下後,店老板問:“官爺,請問你們要吃些什麽?”
為首一名官員打扮的人大聲道:“少廢話,好吃的統統拿出來便是。”
店老板道:“官爺稍等,菜馬上就上。”
那店老板走到櫃臺前,叫了一名小二過來,店老板對那小二道:“你去告訴廚房有官爺來了,叫他們做些好菜,速度要快。”
小二道:“是。”
那邊的桌子上,林仙琦問:“四師兄,他們是做什麽的?”
連欣遠小聲道:“他們好像是錦衣衛。”
林仙琦又問:“錦衣衛是做什麽的呢?”
連欣遠道:“簡單點說,就是替朝廷辦事的。”
王洗喝了幾杯茶之後,嘆道:“這茶雖然也算淳樸,但比起那江南名茶龍井來說差距實在明顯。”
王霜之道:“怎麽說?”
“我去年曾和伍星師叔去過杭州,那裏的西湖龍井十分爽口。”王洗訴說着杭州的名茶,似乎在回味,“初入口時倒不覺得怎麽,但後味十足,果真名不虛傳,有機會你們以後也去嘗嘗。”
那些錦衣衛酒足飯飽後,起身準備走人,小二走過來,“幾位爺,還沒付銀子呢。”
為首的那名錦衣衛怒道:“付錢,我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知道我們是誰嗎?”
“官爺,”小二趕緊賠笑,弓着身子,“小店是小本經營,還望官爺把賬付了。”
那當官的大怒,一把抓起小二,喝道:“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手一提,便把小二甩到幾步之外,将一張桌子瞬時壓碎了。
連欣遠見狀,準備站起,王洗壓住他的手,“欣遠,不要節外生枝。”
連欣遠只得忍住。
那狗官又喊:“弟兄們,給我打。”
十餘名錦衣衛上前對那小二一陣暴打,店老板趕來勸阻,卻也被一腳踹到牆邊,有三位錦衣衛也上去一陣腳踢。
連欣遠将筷子往桌子上猛地一放,站起身來,朝錦衣衛快步走去,他從後面拍了拍那當官的肩膀,那錦衣衛回頭,連欣遠左手一揮,那錦衣衛忽的躲開了,連欣遠右掌再向前推去,那錦衣衛便被推到了牆角下。
那十餘名錦衣衛看見長官倒在了牆腳,便放開了那店老板和店小二,朝連欣遠圍上。
突然,前面幾位錦衣衛拔出佩刀,朝他砍來,連欣遠向後彎身躲過,從身後拿起一條板凳,向前一扔,那幾位錦衣衛應聲倒地。
剩下的錦衣衛正準備拔出佩刀,突然聽到有人喊:“慢着。”
原來是那位當官的錦衣衛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功夫不錯,何不與我再來過。”
他拔出佩刀,向前一躍,刀鋒撲向連欣遠,連欣遠只得向旁邊躲閃。
雖然躲過這一擊,但連欣遠胸前的衣服被刀劃過了一道裂縫,連欣遠不禁一驚。
好快的刀法。
那錦衣衛并不停下,刀繼續橫砍過來,連欣遠上身向後翻去,躲過刀鋒,但那錦衣衛左手變掌,推向連欣遠,連欣遠被這股掌力推到空中,重重摔下,幸好有桌子當墊背,但那桌子也被這股力道壓碎。
連欣遠雖然用武當心法卸開了大部分掌力,但也已受了一點內傷,這才深知對方武功不低。
那為首的錦衣衛原來是一名百戶,是錦衣衛指揮使趙聯手下的一名心腹,名叫郭彙,雖然不算一流高手,但也身手了得。
連欣遠雖然是武當嫡傳弟子,但畢竟年齡尚輕,內力卻還不如他。
郭彙将手中的刀翻轉過來,徑直向空中一跳,而後從上至下,砍向連欣遠,準備取他性命。
正當刀鋒快砍到連欣遠之時,突然感到有暗器向他飛來,只得收刀護身,縱身後跳,立在地上。
這才發現,原來所謂的暗器不過是一個酒杯,是從窗邊的那桌飛來,酒杯釘入了木梯之中一寸有餘。
郭彙不禁心驚。
雖然那只是木梯,但這內力也好生了得。
眼睛朝窗邊瞟去,窗邊的那桌子上有酒壺,但卻有一人面前已沒有了杯子,郭彙對那人大吼一聲:“是你做的?”
王洗見他對自己說話,便站起身來,拱手道:“不錯,正是在下。”
郭彙聽他如此說話,怒道:“你小子不想活了嗎,大爺今日便成全你。”
說罷操刀朝王洗沖來。
“師弟師妹閃開。”王洗左手将木桌向前推去,桌子受他內力驅使,沖向郭彙。
郭彙通過先前的以杯為器的手法,知此人必非等閑之輩,早已做好準備,大刀揮下,桌子被砍成兩截。
王洗取出随聲所帶長笛,猛地一指,長笛一端直插郭彙頸部,郭彙使刀招架,那長笛卻随手圈轉,另一端擊中郭彙左肩,雖然只是一根笛子,但卻凝聚着王洗的九成功力,郭彙被長笛擊中,行動略微遲緩,接下來胸口就中了王洗一掌,再次飛到牆腳去了。
那群錦衣衛此時都持刀搶上,王洗先是右腳橫掃,前面幾個錦衣衛應聲倒地,然後左掌向前推去,一股內力将其餘錦衣衛悉數襲倒。
王洗急忙喊道:“快走,”拉起連欣遠,和師弟師妹一起離開了酒樓。
直到離開酒樓有一段距離了,衆人才放慢了腳步。
林仙琦道:“大師兄好厲害,只是既然已經把他們打敗了,我們為何還要跑。”
王洗苦笑道:“他們是錦衣衛,是官府的人,向來便是欺壓百姓,我們今日所為已經得罪了官府,好在我們沒穿武當派的衣裳,否則便真是麻煩,現在我們還是趕緊回山。”
連欣遠道:“對,走吧,我得快點回去。”
他們不敢停留,朝武當派行去。
剛回到山門口,守門弟子遠遠的喊道:“大師兄,你們總算回來,掌門找你們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連欣遠已知不妙。
不好,好像被發現偷偷下山了。
他們一行四人來到紫霄大殿上,只見掌門正坐在裏面閉目養神,但是大殿裏除了幾名守殿弟子之外并無其他人。
仇星真人聽見有人走進,睜開眼睛,緩緩道:“洗兒,你們到哪去了?”聲音中透着幾分莊嚴。
王洗屈膝跪地,道:“今日是城裏市集之日,我便擅自做主,帶幾位師弟師妹下山去了。”
連欣遠插嘴道:“不是這樣的,是我喊大師兄帶我們出去,都是我的錯。”
仇星真人瞥了他一眼,道:“好了,難道你們不知道本門未經允許禁止私自下山嗎?”
王洗的頭很低,道:“弟子知道。”
“既然知道,”仇星真人聲若洪鐘,聲音在大殿內回響,“那還違反本門規矩。”
王洗和連欣遠不知如何回答。
“身為本門嫡傳弟子,帶頭違反武當規矩。”武當掌門手撫長須,聲音威嚴,“我身為掌門,必須維護武當聲譽。”
“不關四師弟的事。”王洗将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都是弟子的錯,弟子身為大師兄,帶頭違反本派規矩,理應受罰。”
連欣遠腦筋向來轉得很快,問道:“我們偷偷下山,不知師傅如何得知。”
仇星真人望向他,沉聲道:“你兩日前和燕兒約定今天下午一起切磋劍法,但燕兒等了你半個時辰都不見你來,便去找你,這才發現你們都不在山上,她才來向我彙報。”
仇星真人頓了頓又道:“按理說,今天城裏有集市,你們四人下山去湊湊熱鬧也未嘗不可,我也是不許。但私自下山卻是萬萬不可,這樣吧,就罰你們四人面壁思過十日,沒我的允許不許擅離住所。”
“我們是沒問題。”連欣遠看了六師妹一眼,轉頭向前,“可小師妹是我哄她下去的,她并沒有錯。”
仇星真人看着林仙琦,緩了緩才道:“那好吧!琦兒還小,以後切記,不許再犯本派規矩,私自下武當山。”
林仙琦磕了個頭,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弟子保證不會再犯了。”
仇星真人點點頭,道:“甚好,你們先退下吧”。
四人站起,向掌門行過禮之後,離開大殿。
作者有話要說:
☆、三 武林大會在少林(1)
第二日,連欣遠起得很早,洗漱完畢對王霜之道:“走了,三師兄,去後山練劍。”
王霜之卻道:“你睡了一晚是不是睡糊塗了,我們這兩周都不能随便離開這院子。”
連欣遠一怔,似乎想起了,“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那就在院子裏練也行啊,走。”
王霜之嘆了口氣,道:“你去練吧!我沒心情練。”
“不就是兩周不能出院子嗎,瞧你那出息。”連欣遠說完獨自練劍去了。
在把師傅教的太極劍法練了幾遍之後,他望着劍,“真不好,兩個人一起練肯定效果要好些,有幾招我都差點忘記了,算了,不管他了。”
在京城錦衣衛鎮撫司裏,指揮使趙聯坐在大椅之上,其人濃眉大眼,身着一件深藍長袍,覆蓋着他的虎背熊腰。
他正聽着百戶郭彙的彙報,突然不耐煩地打斷他,“好了,好了,這就是你打探的情報,真是讓我失望,你多向葛千戶學學。”
“卑職該死。”郭彙連忙下跪,神情惶恐,“可那人武功高強,我不是他對手。”
趙聯鄙夷地看着他,道:“我記得你去之前就給你說過,少林正在準備召開武林大會,當今天下,武當掌門乃是江湖數一數二的高手,你們去武當山附近打探武當的情況,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張揚。到時趁仇星那老兒帶人去參加武林大會時,我們可将武當派一網打盡,你倒好,這下打草驚蛇了。”
郭彙道:“卑職不解,打草驚蛇?”
趙聯笑了笑,道:“那鄖陽城離武當派不過幾裏之隔,有這等身手之人十有□□就是武當門人。似你所說,那使笛之人年紀如此之輕,居然能幾招就将你擊敗,武當派果真名不虛傳,真是後生可謂。”
郭彙低頭道:“屬下定當将功贖罪。”
“我從民間綠林剛招募了一批人。”趙聯右手放在椅子上,食指輕彈椅臂,“我給你三個月時間,你務必給我好好訓練他們。”
郭彙颔首道:“明白。那屬下先行告退。”
趙聯點了點頭。
郭彙走後,屋裏除了八位錦衣衛侍衛外還有一人,此人是副指揮使,錦衣衛千戶葛無扉,官拜正四品。
“如今武當已知我們錦衣衛監視他武當派。”葛無扉擡頭看向上司,詢問:“這下該當如何?”
“雖說我們錦衣衛遍布全國,可當是恰巧經過那裏,但經這事之後,武當去參加武林大會之時,必當加強防備,偷襲武當之事恐怕很難成功。”趙聯沉吟,又似在思索,“關鍵是一定要阻止那些江湖門派在武林大會上選出盟主,否則就很麻煩了,到時我親自前去少林。”
“大人可以親自帶人去攻打武當。”葛無扉面含微笑,獻上一計,“到時武當掌門不在山上,那武當還不是唾手可得。”
“沒那麽容易,我數年之前曾經見過武當其餘三位長老的身手,他們武功都已上佳,武當派依武當山而建,地勢險要,只要有一位長老在山上,就沒那麽容易攻破。”趙聯緩緩搖頭,擺手,“況且武當俗家弟子遍布在武當山周圍,一旦武當有難,他們都會前來增援。”
武當是道家第一大門派,俗家弟子人數之多能用萬計。
葛無扉道:“若如此,大人親去武林大會現場豈不是更加危險。”
趙聯大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皇上親自把剿滅江湖門派的重擔交給我們錦衣衛,我必不辱使命。雖然武林大會上各門派人多勢衆,就算有什麽閃失,但他們各打各的算盤,在盟主選出來之前,至少我可以全身而退。這段時間,你要密切關注武林大會的動向,不可掉以輕心。”
“是,屬下明白。”葛無扉點頭,忽又擡頭,“不過,還有一事不明。”
“何事?”趙聯問。
葛無扉問道:“大人怎麽得知少林将召開武林大會?好像各大門派都還不知。”
趙聯輕輕一笑,道:“少林派長老中有我們的人。”
王洗正在屋裏看書,忽然聽見有人朝屋中走來。
門外有武當弟子把守,現在也還沒到吃飯時間,那是誰?
門被緩緩推開,掌門走進房間。
“師傅。”王洗連忙站起,躬身行禮,“你怎麽來了。
仇星真人走到桌邊,坐了下來,“你坐下,為師來找你聊聊。”
王洗道:“是,師傅。”
然後他坐了下來。
仇星真人問:“昨天你們出去遇到的是什麽人?”
王洗微微一怔,道:“弟子不瞞師傅,我們在酒樓吃飯之時,見到有錦衣衛在為非作歹,我們實在看不下他們仗勢欺人,便出手教訓了他們。”
仇星真人問:“你先出的手?”
王洗道:“是四師弟。”
仇星真人問:“你确認他們是錦衣衛?”
王洗道:“弟子确認無疑。他們都穿着金黃色的飛魚服,佩戴繡春刀,為首一人武功相當不錯,連四師弟都不是他對手。”
仇星真人站了起來,轉身踱了幾步,“欣遠雖然今年才滿十六歲,但他和你一樣乃我親傳弟子,不要說尋常武夫,就是一般的江湖人物,也萬萬傷不到他分毫,看來此人定是錦衣衛中一位高手。”
仇星真人望向王洗,續道:“這絕不是錦衣衛辦事恰巧經過。先前有炎靈教的造訪,這次有錦衣衛,看來武當将有危機。”
王洗問:“那該怎麽辦?”
“你的任務就是好好教導師弟師妹。”仇星真人舉目望着窗外,嘆了口氣,“讓他們好生練習武當劍法,以防萬一之時保衛武當。”
王洗道:“弟子一定認真教導師弟師妹們。”
仇星真人笑道:“你如此懂事,面壁思過就不用了。你今日就可以出去。”
王洗問:“那三師弟和四師弟呢?”
“他們?霜之雖然資質較差,但練功頗為認真。欣遠卻不算勤奮,況且有時還喜歡撒點謊,為師很不喜歡他這一點,本來照着我的意思,我是斷斷不會收他為入室弟子,然他骨子還是算正義,比如說他昨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仇星真人緩了緩,似乎在沉思,“最重要的是,他是個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
作者有話要說:
☆、三 武林大會在少林(2)
王洗頗為訝異,道:“欣遠有這等資質?”
仇星真人走到窗邊,長嘆了一口氣,“多年之前,除了你知道的這幾位師叔之外,我還有一位二師弟,當年連你太師傅都十分稱贊他,我們師兄妹學劍,都要練習很多遍,但他只看一兩遍便能完整舞出整套劍法,甚至連劍法很難注意的細節之處也洞若觀火,仿若數十年苦練之功。”
王洗道:“那這位師叔後來如何了。”
“我師傅自然十分喜歡他,把武功對他傾囊相授,他也自然武功日益精進。”仇星真人忽然巋然嘆息,眼中神色暗淡,“怎知他後來練功走火入魔,失手将師傅殺死,之後,他畏罪逃離武當。”
仇星真人稍停了一會兒,又道:“雖然他犯下的是欺師滅祖之罪,然我們幾位師兄弟都認為他是走火入魔所致,情有可原,故沒有去下死令追殺他。我觀察連欣遠的資質絲毫不遜于我二師弟。如能善加引導,他日必将前途無量。”
仇星真人頓了頓又道:“你知道我為什麽給你說這些嗎?”
王洗道:“弟子不知。”
“雖然欣遠資質甚佳,然而武當掌門之位更重要的是他的品行,你身為大師兄,這些年你的表現,大家都有目共睹。”仇星真人轉過身,臉頰含着笑意,“我準備将你作為掌門繼承人,之後我會在适當的時候宣布這一決定。”
王洗急忙跪下,道:“弟子何德何能。”
“掌門之位很多人都想坐。”仇星真人淡淡一笑,伸手拉起大弟子,“然而它更重要的是一份責任,帶領武當秉持正義,我希望你能擔當這份責任。”
王洗站直了身子,躬身道:“弟子遵命。”
仇星真人接着道:“看來炎靈教和朝廷都已将矛頭對準我們武當。如若哪天我遭遇不測,你一定要帶領武當生存下去。”
王洗道:“師傅一定不會有事的。”
仇星真人笑道:“生死向來由天定。豈能由自己的想法決定。”
他左手摸着胡須,大笑道:“我們武當也算後繼有人了,哈哈哈哈。”
兩日之後,去京城辦事的千星道長回到武當。
仇星真人正和他以及其他幾位師弟師妹商談要事,突然有弟子來報:“掌門,少林派人前來,要面見掌門。”
仇星真人道:“少林所派來的,快快有請。”
那弟子道:“是。”
伍星道長對仇星真人道:“師兄,不知少林派人前來所為何事?”
微星道長道:“必是有什麽事情要和我們商議。”
片刻之後,一名少林弟子走進大殿,“少林弟子慧明見過武當掌門,見過幾位長老。”
這少林弟子濃眉大耳,步伐沉穩,武當掌門一看便知此僧身負不俗佛家內力。
“不必拘禮,”仇星真人微笑着擡手,聲音洪亮,“原來是慧字派的高僧,不知少林有何事需要我武當做的。”
慧字輩是少林方丈弟子一輩,輩分不低,如果只是一些小事,斷斷不會派慧字輩弟子前來,而這慧明更是少林方丈普厄大師親傳大弟子,身為達摩院十八高手之首,他來此處,必有大事相告。
慧明行了一禮,合十道:“近幾年來,炎靈教重又崛起,胡作非為,炎靈教的副教主甚至還闖上了武當,邪教危害日甚,想必掌門比我們更清楚。”
仇星真人點頭道:“正是,那副教主武功已然深不可測,不知他們教主親至,該當如何是好。”
慧明道:“然而江湖各門各派卻為着自己的利益互相争鬥,如何能對付炎靈教。而且朝廷一直希望剿滅我們各大門派,只是缺乏有力的借口。所以方丈他決定在少林召開武林大會,選出一位德高望重的盟主統領群雄,方為正道。”
微星道長插嘴道:“少林方丈是不是想自己當盟主,統領各大門派。”
仇星真人輕聲呵斥:“師妹,不得無禮。”
“方丈絕無此意,并且方丈為避嫌疑,已然決定絕不會參選盟主。”慧明單手呈掌狀放于胸前,“師傅他只是希望江湖從此太平,衆生安寧。”
“既然貴派都如此說了。”仇星真人淡淡笑了笑,“那我武當當然沒有不參加的道理,為了江湖的太平,我們武當也該盡自己的力量。”
“武當掌門太客氣了。”慧明臉上也顯出了一絲笑意,“既然掌門參加了,我想這盟主必非掌門莫屬了,這也是我們方丈的意思。”
“現在言之尚早。”仇星真人撫須微笑,“到時自然見分曉。”
慧明道:“武林大會定在下月初五舉行,我的師弟和師侄們現在正在前往各門各派通知各位掌門。既如此,我此行的任務也完成了,我先告辭了,到時貧僧于少林相候。”
“不必如此匆忙,何不歇一晚再走。”仇星真人想留客人一晚,“讓我武當也盡一盡地主之誼。”
慧明點頭道:“也好。”
仇星真人示意師弟:“伍星,替我為貴客引路。”
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