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熊桃子很快被家長拉了回去,季然的大師姐笑着說:“小孩子不懂事,楊道友勿怪。”又轉頭讓小姑娘道歉,楊舒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
被自家娘親訓了幾句的小桃仙嘟着個嘴巴說:“楊師伯對不起,陶莼給你賠不是了。”
這還是個弄對輩分的,楊舒笑着說沒事,站起來一看這客廳裏的幾個大人都盯着自己看着,頓時背上就一毛。
坐在正中的一名白發青年笑着說:“快過來坐,站着做什麽?”
楊舒不知道這是季然師門的哪一位,正想着要怎麽稱呼。
這時候季然推他一下說:“師祖叫你過去,還待着這裏幹什麽?”
原來是那位仙草化形的師祖,楊舒走過去在沙發的空位上坐下,向那位白發仙人問好說:“宣芠仙君好。”
安師祖笑着點點頭問:“這幾位你可認得?”
楊舒看了眼坐在自己身邊戴着眼鏡的男子,說道:“都聽季然提過,但人和名倒有些對不上號來。”
這時候那小桃仙的娘親笑了起來,一雙桃花眼笑得微微眯起,她指着自己說:“我是小然的大師姐,叫作桃芊。”又将手搭在她身邊的沉默男子肩上說:“這是我道侶陶江,方才我家小孩陶莼你也已經見過了。”
他身邊的男子對他點了點頭,笑了笑說:“早就聽聞楊劍仙威名,如今得見了。”
楊舒問了好,坐在他身邊的男子推了推鼻架上的眼鏡說:“我是小然的師兄,祝甘。方才你見過的祝竹是我的徒弟,二師妹柳楓在廚房裏忙着收拾,家師甘恒方才外出了,怕是要等會兒才能回來。”
腦子捋了一會,楊舒才問了道友好,又看見坐在季道祖下手的二人。
其中一個是季然的師父季琰,另外一名穿着黑色高領毛衣帶着翠玉珠項鏈的卷發女人自然便是季然的師姑桃仙姑。
“晚輩見過二位仙君仙姑。”楊舒站起來躬身行了一禮。
桃仙姑名叫桃英,楊舒聽自己師父說過桃仙姑是一株自唐時便在桃樹,沾了文人墨客的吟誦方才開了靈智化了人形。
桃英點點頭,笑着對季仙君說:“時候過得快,如今小然也帶着人回來了。”
季仙君笑了笑,又叫了季然過來讓師祖師姑好好看看。
楊舒坐在那裏和那小桃仙隔着茶幾對視着,倒越看越覺得這小姑娘鼓着的臉像極了樹上的長着絨毛的桃子。一邊的豬豬小朋友雖然也看着自己,但也是悄咪咪的望着,還以為自己隐蔽着沒有被發現。
他突然看向豬豬小朋友笑了一下,看着那小孩的臉一下紅透了,反而比小桃仙更像個桃樹精。
這時候阮峰圍着個圍裙從廚房裏出來,大着嗓門說着:“都過來吃飯了。”
季然這才從幾個長輩的身邊離開,随着楊舒坐到了桌邊。
衆人落座之後門鈴又響了,季然本想起身去開門又被剛剛從廚房出來的女子按住了肩膀:“我去吧,是甘師伯回來了。”
甘恒提着一袋東西回來,看見所有人都在桌邊望着自己,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頭發說:“剛剛看着那邊的書店還開着便去看了幾眼。”
楊舒一看這甘師伯一副皮相跟個剛剛放學回來的高中生一樣,便小聲問季然:“真是你師伯?”
“不然還是你師伯?”季然瞥了他一眼。
癟了癟嘴楊舒不說話了。
看着所有人入了座,楊舒這才發現季然他兩個師姐感覺是天差地別。
大師姐是桃花化姬,一雙桃花眼帶着媚意,棕色大波浪的頭發披肩,淡藍色的毛衣襯的她皮膚極白。一邊被她正喂飯的小桃仙也是有五六分像她。
而二師姐一頭黑發豎起,臉上連半分妝容的痕跡也沒看出來,一雙柳葉眉細彎,眼睛倒是亮極。
看來還是大師姐更像桃仙姑些。
楊舒吃了口菜,便感覺這味道實在是好,便悶着頭多吃了幾口。
“今天家裏來了新人,我先敬楊劍仙一杯。”阮峰脫了圍裙給楊舒倒了杯酒放到他面前。
兩人一對視便感覺空氣中多了股火藥味,楊舒端起酒杯笑着說:“阮将軍盛情,不敢不從。”說完一口喝光,便望着阮峰。
一邊的季然撞了他一下傳音說:“就不知道慢點喝?喝那麽快有人跟你搶?”
阮峰那邊也一口悶掉,然後看着季仙君笑了笑。
一頓飯從這杯酒開始,桌上的人便開始輪番向楊舒發問。
從師門到工作,都問了個遍,楊舒倒是沒有不耐煩,反而一邊的季然臉色開始有點不好。
楊舒以為是季然心裏不自在,便傳音說:“忍一忍,待會就走了,你們家女婿不好裝啊。”
放屁,你算什麽女婿,明明是嫁進來的媳婦。
季然忍住傳音罵楊舒的欲望,生着自己的悶氣。
百年來,自己在心裏想過多少種帶着楊舒回家見師長的場面,但卻沒想過是這樣假裝情侶的樣子。楊舒現在心裏又沒自己,在他心裏自己頂多算個朋友。
這算是個什麽事情,明明是自己歡喜的場面,卻陰差陽錯怎麽也歡喜不起來。
季然不想自欺欺人,臉上的臉色便也不見着好。
“你們一個個像查戶口本的,看着那邊我們小然面色都不好了。”桃師姐抱着小桃仙笑着。
一邊的祝竹聽了便拉季然的手,奶聲奶氣說:“小師叔不生氣。”
伸手把祝竹從一邊的椅子抱到自己身上,季然低頭親了一下說:“小師叔沒生氣。”
自己一手促成的事情,怎麽能生氣?
一邊的季仙君見了沒說話,只等了這頓飯吃完才叫了季然到廚房裏收拾。
“我倒是不懂你是怎麽想的。”季仙君關上了廚房的門,手一揮那池子裏的碗筷便自己收拾了起來。
季然垂着頭看着地板磚,半會才說了一句:“我現在也不懂了。”他擡頭看着季仙君:“師父,你說他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
季琰抱着手臂笑了,伸出手指點點他的額頭說:“這話你得問他去,我怎麽知道。”
“要是問出口了,他不便知道這些都是我設計他的嗎?那不是.....”季然苦笑了一聲沒再說下去。
季仙君将池子裏洗幹淨的碗拿出來擦着:“為師不想管那些,家裏又不是住不下你這個人,何苦要糾結于一個耍劍的武夫身上?”
見季然又垂着個頭,季仙君嘆了口氣說:“那你接下來準備幹什麽?再給家裏換個門鎖?一直拖着總不是回事。趁早說明算了。”
縱使是真的喜歡人家,在心裏惦念了上百年,也得要對方知道才行啊。這樣子折騰又算什麽?關鍵是現下人家是心裏明白你是誰了,自己這個徒弟還以為裝得很好,在人家眼皮子下面成天晃蕩。
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年後便搬回來住吧,最遲也不能超過十五。”季仙君說了一句,算是給了季然一個時限。
楊舒在外面坐了一會,和阮峰你來我往的刺了幾句之後季然終于從廚房裏出來了。
兩人一坐了一會就準備回去了,因着楊舒喝了酒,便是季然來開車。
臨走的時候季然兩個小師侄一人拉一只季然的手說舍不得,眼淚珠就在眼睛眶裏打着轉。結果還是小桃仙嘴巴一癟哭着大聲說:“我不要小師叔走!”
原本還忍耐着豬豬同學也跟着哭了起來,直往季然懷裏鑽。一時間場面混亂,季然哄了這個那個又開始嚎。
楊舒看不下去了,蹲下身對兩個小哭包說:“那你們跟小師叔回去好不好?”
祝竹不哭了,看了看自己師父有點黑的臉色,又看了看小師叔。“哇”的一聲往前一撲抱住楊舒。
“我……我要同小師叔回去睡。”
小桃仙也抱着季然的手說:“我要同師叔睡。”
季然沒有辦法,只能擡頭看自己的師兄師姐說:“今天先讓他們兩個跟着我回去,明天給你們送過來。”
祝甘推了推眼鏡,看着哭得眼睛通紅的徒弟一會,這才說:“麻煩師弟了。”又囑咐祝竹:“不許給你楊師叔添麻煩。”
楊舒抱着祝竹站起來,托着他屁股颠了颠說:“怎麽會,豬豬乖着呢。”
“不是豬豬……”祝竹抓着楊舒的圍巾擦着眼淚鼻涕。
小桃仙瞪着她媽她爸,手緊緊抓着季然說:“小莼今天晚上要同小師叔睡。”
“羞羞,多大了還要師叔陪着睡,小師弟在旁邊你這個師姐也不怕笑話。”桃芊蹲下來刮了一下女兒的鼻子,又溫聲說:“今天讓師弟跟師叔睡,明日了再送你去師叔家好不好?”
小桃仙看了看哭的眼睛鼻頭紅得跟個猴兒一樣的師弟,又看了看娘親,這才松了手說:“我是師姐,先讓師弟陪師叔睡。”
但立即又抓着季然說:“那明日師叔要來接我,明日不成後日也要來。”
季然連忙點頭說後日一定來。
這時候進屋一趟的祝甘提着個袋子遞給季然說:“裏面是祝竹的衣服,換下來的也不需洗,只放在袋子裏帶回來便是。”
這樣一番鬧騰之後季然和抱着祝竹的楊舒才上了車,揮了手告別之後才開着車慢慢往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