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偷溜的沈止晚上就被抓到了。
具體是剛喝完沈秀秀送來的豬蹄湯後……他是不想喝的,可沈秀秀眨巴着大眼睛可憐兮兮一臉擔憂的樣子實在太可愛,讓人不忍拒絕。
送走了沈秀秀,沈止找到碟蜜餞兒,扔了個在嘴裏銜着,慢悠悠地回了房,就見到姜珩坐在桌邊,臉色淡淡的。
顯然對他偷溜出來不太滿意。
休息了幾日,不适感依舊若有若無的,沈止暗裏咬牙,面上依舊帶笑,含糊不清地道:“昭王殿下大駕光臨,有何要事?”
姜珩擡眸看沈止。
他穿着身白色的衣裳,氣質溫柔,眸色也是溫潤如水的墨黑,很容易就讓他想起他受不住了眸中含淚的模樣。
只讓人想加倍蹂躏。
“……”姜珩頓了頓,收起眸底的危險神色,将沈止按到身邊坐下,挑起他的下颔看了會兒,低頭含住他的唇。舌尖一掃,嘗到他口中的甜味,忍不住加深了這個吻。
沈止沒反抗,抱着他的肩膀踹了他一下。
姜珩眸中含着淡淡笑意,退開把沈止捂着脖子的領子翻下來,手指在上面清晰明顯的點點紅痕上蹭了蹭。
沈止皮膚白皙細膩,留了痕非得過許久才能消。最近都得躲他爹遠點,免得他爹拖他去跪祠堂。
脖子上輕撫的手指緩慢又溫柔,細細癢癢的,沈止不甚自在地扭了扭頭,不滿道:“說了多少次了,不能咬脖子。”
姜珩對他肌膚的觸感愛不釋手,微微眯起眼睛,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沈止扯扯他的臉頰:“讓我爹看到,以後你別想翻牆進來。”
姜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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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止道:“他鐵定要提着掃帚守在我門邊。”
姜珩:“……”
沈止心裏其實還有些別扭,那夜過後,皇上又召姜珩,兩人來不及溫存一下又分開了,這還是過後第一次面對面坐着好好說話。
好在沈止向來擅長隐藏情緒,雖然有些羞赧,依舊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忙完了?”
一句廢話。
面上再從容,心裏還是慌的。
姜珩執着他的手指親了一下,将他帶到床邊坐下,手指扶在人腰側輕輕摩挲着,點點頭,眉頭微微一擰,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
沈止隐隐有些不安。
姜珩思忖片刻,坦然道:“這幾日,除了忙戶部後續的案子,皇上還提了一件事。”
沈止擡頭看着他,雖然姜珩還沒有說出來,可他心中已經有了強烈的預感。
姜珩語氣平靜地陳述:“擇妻之事。他想将吏部尚書的千金賜婚于我。”
沈止的身體僵了一瞬,腦中空白,很快又平靜下來。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龐,暗想,男子之間的情愛當真如同薄冰,不經意地就會融化碎裂。他設想過無數個姜珩成親的場景,想過或許是他成功的那一日……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沈尚書曾對他說過“不要後悔自己的決定”。
沈止并不覺得自己後悔了什麽,只是心裏有點不能忽視的難受,那是一種似有似無的沉悶刺痛感,他輕輕吸了口氣,還是緩解不了,只能保持着微笑。
還沒聽到結果,這麽心急着難受做什麽。
沈止如往常一般看着姜珩,只是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語氣溫和:“也很正常,你已經加冠了還不娶妻,聖上難免擔憂。”
姜珩眉頭一蹙,察覺到了什麽,堅定地将沈止拉回來圈在懷裏,直視着他的眼睛,眸光幽深:“我拒絕了。”
沈止沉默片刻,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他是很樂意看到姜珩走上那個本就屬于他的位置,為杜皇後和含寧公主報仇雪恨的。聖上肯将吏部尚書家女兒嫁給姜珩,似乎已經偏向了他。
若是娶了那位千金,姜珩的權力無疑會更大,要做什麽也會方便許多。
可是他心裏,是不想看見姜珩成親的。
即使不能同他成親,将這段為世人不恥的情愛公之于衆,即使得不到多少祝福……沈止還是不希望看到姜珩娶妻。
就算姜珩依舊喜歡着他,對明媒正娶進來的妻子有名無實,也……不希望看到。
沈止驚覺自己一點兒也沒了原來的“随遇而安”“寬容大度”,正暗暗嗤笑自己,下颔就被擡了起來。姜珩的神色認真而執拗,沉聲道:“除了你,我誰都不娶。”
聽着真舒心。
沈止笑了笑,垂下目光,他一直刻意回避着這個問題,偶爾琢磨起來也像是拿着把尖刀在脆弱的心間翻攪,想了會兒,笑道:“嗯,我信你。”
至少這一刻是信的。
人都是會變的,就像姜珩。比起以前,他就像徹底變了個人。
沈止覺得姜珩對他的喜愛大概是不會變的,可未來總會遇到一些不能回避的問題。
若是到了那種時候,他是該激流勇進,還是急流勇退?
姜珩皺着眉,敏銳地覺察到沈止的笑容有點假,可現在他卻不能讓沈止真心實意地對他笑。
不過姜珩并不後悔将此事坦白,若是刻意隐瞞,等沈止聽到了京中的風言風語,無疑會讓他更加不安。
言語上的承諾總是不夠的。
總需要時間來證明。
***
新年的假一過,朝廷又忙碌起來,最忙的莫過于被清洗了一通的戶部。
忙了許久的姜珩反而清閑下來,把呆在家中不願出門的沈止帶回府裏,每天盡心盡力地養着懶洋洋的人兒,活像在養什麽寵物。
這是阿九的心聲,他默默蹲在旁邊看姜珩給沈止順毛,只覺得很紮眼。
他時不時跑去沈府,沈家人都沒什麽架子,現在與沈秀秀和沈堯已經漸漸熟絡起來,算得上是朋友,只是同沈秀秀的關系無論如何也沒法再進一步。
阿九心裏很愁。
沈止倒也看得出阿九在糾結什麽,思考許久,決定破例幫忙一次。
過了年,沈堯和沈秀秀也該回書院了,那個書院的院長是沈尚書的舊友,在那兒待着安全,只是路上就不一定了。
沈止含蓄地同姜珩提了個頭,聞弦歌而知雅意,看沈秀秀并不讨厭阿九,或者說心裏有幾分喜歡的模樣,姜珩也不介意幫自己的得力手下一把。
姜珩讓阿九去護着沈家兄妹倆回書院。
見事成了,沈止笑眯眯地捏捏姜珩的臉,獎勵似的親親他的臉頰。
兩人正坐在阿九刻意送來的那個大躺椅上,姜珩被他親了親,心頭的火被勾出來,呼吸一滞,便幹脆地把人壓在了躺椅上。
大小适宜,阿九的目光不錯。
沈止愣了愣,摟住姜珩的脖頸笑:“這麽黏我?殿下,白日宣淫,成何體統?”
一本正經地說着,小腿卻在姜珩腿上蹭來蹭去的。
加冠那日開了個葷後,姜珩再未能碰沈止,被他一撩就有些受不住,俯身含住他咕咕哝哝的唇。
纏綿着做到一半,書房的門忽然被敲響了。
饒是臉皮很厚,沈止也燒紅了臉,吓得一個激靈,推了推姜珩,讓他出去。
姜珩親親他流着汗的額頭,非但沒有依言退出,反而按着他頂弄進去,繼續動作着,開口的聲音平靜:“何事?”
沈止咬牙忍住呻吟的沖動,将頭埋在姜珩頸側,咬住他的肩膀,姜珩的力道便更大了。
外頭的人沒有得到進來的命令,靜了靜,才開口道:“殿下,屬下回來了。”
飛卿?!
飛卿回來了?
沈止眯了眯眼,臉更紅了。
飛卿喜歡姜珩,這事他可沒忘記。
僅是一門之隔,姜珩正纏着他做着某種不可描述的事兒,萬一發出點什麽聲音,被飛卿察覺到了,他沖進來……那場面就沒法收拾了。
察覺到沈止的緊張,姜珩反而笑了起來,他難得笑,笑起來時就像霜花似的驚豔又易逝,安撫地親了親沈止的唇,附到他耳邊低語:“放松點。”
沈止簡直想把他踹下去。
姜珩頓了頓,平穩了一下呼吸,冷淡地“嗯”了一聲,道:“知錯了?”
沈止忍不住捶了下姜珩的胸口。
不讓飛卿退下,肯定是故意的。
飛卿也有點疑惑怎麽姜珩要隔着門同他說話,雖然知道姜珩看不見,他還是低下頭,道:“屬下知錯了。”
話音一落,就聽到裏面似乎響起一聲短促微弱的叫聲,他心裏一慌:“殿下,發生什麽事了?”
說着就想推門而入,手剛碰到門,就聽到姜珩依舊平靜冷淡的聲音:“沒事,知錯即可。退下。”
飛卿頓了頓,還是點點頭,依言退下。
大半年沒再見到姜珩一面,聽到姜珩允許他回京的消息,他激動得差點落淚,立刻就趕回來了,披星戴月不眠不休幾日,只希望能盡快見到姜珩。
只是……姜珩不肯見他。
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握緊,飛卿回頭看了眼書房,想到沈止有可能在裏面,頓時咬了咬牙。
腦中翻湧着“憑什麽”三字,他在長廊上走了片刻,就看到了倚在柱邊面無表情的流羽。
流羽靜靜地看着自己的哥哥,顏色偏淡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隔了會兒,直言道:“哥,你還是不知錯。”
飛卿不想理這個弟弟,換了個方向就想離開。
流羽也不阻止,繼續道:“在殿下書房裏的,就是沈公子。”
飛卿頓了頓,冷笑道:“那又如何?殿下再怎麽惦念着他,終歸就是個什麽都幫不上忙的小白臉,殿下總會厭煩他。”
流羽搖搖頭,還想再說點什麽,飛卿煩躁地揉了揉額角,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書房裏的氣氛正火熱到了頂點,沈止躺在躺椅上,只覺自己三魂七魄丢得差不多了,無比後悔幫了阿九。
等姜珩給他清理身子時,他才回魂,一番折騰後困得厲害,恨恨地踹了姜珩一腳,也軟綿綿的沒什麽力氣。
姜珩也不生氣,順勢抓住他赤裸的腳親了一下,哄着生氣炸毛的懶貓兒上床睡覺休息,看他阖眼睡着了,才回到書房。
他翻出昨日宮中下來的調令,再次細細看了一遍,眸中神色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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