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見破戈和另一人入得門內,常嘉賜立時起身。
東青鶴也站了起來,順手将桌上的那杯茶讓了過去。
破戈接過,轉而遞給了身後的人,笑道:“驕陽快來坐,你可是找到寶貝的大功臣。”
近看那人的确是個少年,身形若盈盈青竹,修長挺拔,面容更是芙蓉出水,眉目如畫,然神态間滿是倨傲,只除了在看見東青鶴的瞬間對他低頭行了個禮。
“不過是得門主吩咐,幸不辱使命。”少年一口喝幹了那茶,随手一扔,杯盞就穩穩地落回了桌上,悄然無聲。而他聲音更似黃莺出谷,婉轉清越。
慕容驕陽說着,不等東青鶴詢問便取下了背上背着的一只大木盒放在桌案。
那木盒十分陳舊,邊緣焦黑開裂,看着就跟路邊撿來的柴火無甚區別,慕容驕陽卻十分寶貝,當破戈伸手要來揭的時候被他不客氣地一把拍下,一雙美目卻直直射向站在角落同樣目不轉睛盯着那東西的常嘉賜,全是防備。
常嘉賜擡眼就對上慕容驕陽兩把利刀般的眼神,吓得一怔。
東青鶴注意到後,開口緩和:“驕陽,無妨,他是我新收的弟子。”
慕容驕陽蹙眉,又跟把剜刀一般把常嘉賜上上下下刮過一遍,這才勉強放心,一擡手拍開了那破破爛爛的盒蓋。
瞬間,一片耀目炫光漾開,将整個內室都照得透亮。
破戈最先發出一聲喟嘆,轉而驚喜地望向東青鶴。
“門主……”
東青鶴也難得有些出神,半晌才呢喃了一句:“天羅地網……”
破戈連連點頭,笑彎了眼:“不錯,那些傳說……竟然是真的。”
而沒有各位眼神那麽好的常嘉賜則是被那光刺得瞎了半天才漸漸重新視物,探頭望去,就見那木盒中并列擺放了兩把長刀,一柄紅豔如血,一柄則烏沉如墨。不同于外盒的腐朽,盒中的兩把刀說是華麗絕倫也不為過,刀身光華閃耀,刀柄則鑲嵌着各種叫不出名字的寶石,一看就不是凡物。
只是常嘉賜又細究了兩眼,發現那刀越看越覺眼熟,視線一轉,落到了桌案一邊的神兵譜上,小心翼翼地翻了幾頁,找到了在那拂光劍旁所繪的兩柄刀不就是眼前的嗎?
一把天羅,一把地網。
而能與拂光分庭抗禮的兵器,又能壞到哪裏去呢。
果真是好東西……
常嘉賜眸光也跟着亮了起來。
那頭慕容驕陽則說起自己得到這兩把刀的經過。
修真界每十年會有一屆法器大會,出席者衆,也許聽名頭會讓人覺得十分大氣,但事實卻并非如此,許多自诩正道的門派就從來不讓弟子參與,因為那大會是在囚風林所開的。囚風林地勢微妙,正處于妖修魔修常居地的交界處,可想而知,這會上的來客都是哪路人了。而法器大會的規則也很簡單,就是一場買賣,得到好東西的賣家趕來出貨,想買的買家出靈石買下就好。
可如果靈石沒別人多怎麽辦?
也好辦。
搶。
這就是法器大會的特別之處,沒人管你用什麽法子得到那武器,這兒一切都是實力為先,在會上随你怎麽厮殺,但不得取人性命,出了大會後,大家既往不咎,不得追查誰得了那法器,也不得追查那法器離了之後的下落。
所以,如此直截了當的大會,那些口口聲聲說着規則殘酷,不與妖修魔修同流合污的正道門派會真的放過嗎?蒙個臉,隐個身,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不過以往青鶴門倒真是極少參與,一來東青鶴治下極嚴,各位長老也早有自己趁手的寶物,無需再去搜羅,二來青鶴門的法器庫本就盛名在外,掌管法器的辰部多得是鑄刀鑄劍的好手,其中又以慕容驕陽為最,所以很少跑去湊熱鬧。
只是這一回卻有些不同,前提是近幾年修真界隔段時間便會有一些修行者離奇死去,共同點是他們皆修為高深,死相則是形容枯槁,渾身精魄被吸得徹底。這般情況第一懷疑的對象自然就是那些以此為食的魔修,可是卻遲遲尋不到具體是誰下的手,唯一的線索是那些人胸口都留下了三道圓弧形的傷口,卻不似任何一種衆人所知的神兵。
為此,素來不愛管閑事卻獨獨癡迷兵器法器的慕容驕陽對那兇器起了不少的興趣,而這次的法器大會便是他追查的一個好機會。
當然,這是驕陽自己對東青鶴說得,但是東青鶴心裏明白,這不過只是一小部分的緣由而已,另一部分,驕陽此去還是為了自己。
東青鶴雖已至大乘修為,但離渡劫飛升仍差一步,別看這一小步,越是接近至高點進展便越慢,有多少前輩的前車之鑒便是毀在這臨門一腳上,絕對不能輕忽。所以慕容驕陽是想去尋找能助東青鶴法力提升的法寶的,結果沒想到卻帶回來了這個。
看他那一身風塵仆仆,再想到法器大會上的規則,想必為奪此刀,慕容驕陽花了些小功夫。
不過這些功夫在慕容驕陽嘴裏卻草草兩三句就帶過了,說是自己在那兒瞧見一散修帶着這個,對方說是和人打賭贏的,而給他刀的人則說是盜了一個古墓挖出來的,總之多方輾轉,這一對天羅地網的來處已不可考。賣的人要價兩萬靈石,不常出門的驕陽帶少了,那人便賣給了別人。
“不過,現在這刀還是我們的了。”慕容驕陽沒說後續怎麽得來的,只是冷傲地揚了揚下巴,便讓人隐約猜得了那與他争奪之人的下場。
“有趣有趣,”破戈贊賞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道,“傳聞這天羅地網一把主火,一把主土,主火那把能開山辟地,主土那把則分江翻海,門主,這無論使哪一把,都想必能助您在功法上尋到一條新的坦途來。”
這話聽得慕容驕陽微微點頭,也聽得常嘉賜一雙眼睛更是晶亮,他看看東青鶴,又看看那兩把刀,黢黑的瞳仁快跟夜明珠似的了。
相較于他們的驚喜,東青鶴倒是一派沉着,他只是盯着那兩把刀看了一會兒後,緩緩伸手将那把名為天羅的紅色長刀拿了起來。
在握上刀柄的那一霎,常嘉賜清晰的看見天羅的刀身上擦出一片金紅色的火星,兩聲微不可查的噼啪跟着響起。
“門主……”慕容驕陽一下緊張了起來。
東青鶴卻跟毫無所覺一般,只将那刀細細一番探看後這才慢慢放了回去,然而攤開的掌心中卻出現了兩道焦黑的印記,該是被火灼的。
常嘉賜看得一驚。
一旁的破戈也有些驚訝:“我已經……好多年沒有看見可以傷到你的兵器了,這天羅地網果真非凡。”
東青鶴自若的将手隐回了袖中,淡淡地說了句:“這刀只是和拂光一樣,認主。”
“那也不難辦,我可尋法子将先主的氣息破了,它們就可認新主了。”慕容驕陽不以為然。
常嘉賜聽得伸長了脖子。
東青鶴卻搖了搖頭,忽然在那柄黑刀的刀鞘處點了點:“金蟬印。”
破戈和慕容驕陽一愣,不由仔細看去,這才發現那個地方果真雕了一只才半個指甲蓋大小的圖騰,是一只蟬。
“九凝宮的金蟬印?”破戈意外。
九凝宮?嘉賜覺得這名號莫名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
“不錯,這是她們的刀。”東青鶴道。
“可是九凝宮一派向來用劍,怎麽會鑄刀?”對各家門派法器都了若指掌的慕容驕陽奇怪地問。
東青鶴想了想:“看這刀盒可知這兩把神兵已在外流離多年,九凝宮立門日久,源深流長,比青鶴門要早許多,也許曾屬前幾代的前輩,也未可知。”
“所以,門主打算如何?”破戈問。
東青鶴看了眼皺眉的慕容驕陽,歉意一笑:“請花宮主來,将此刀物歸原主。”
花宮主!?
始終牢牢盯着那刀盒的常嘉賜終于靈光一現。
這不就是之前和青琅他們說到門主的道修侶時,青越所提起過的名頭嗎?!
作者有話要說: 整理下到現在為止青鶴門的幾位長老,八個已出來七個了
金木水火,日月星辰,日月星辰的地位高于金木水火
金:哲隆(負責護衛)
木:蘼蕪(生活日常)
水:伏沣(被撤職,種田)
火:未窮(靈獸)
日:金長老(煉丹的)
月:破戈(助理,人事調度)
星:秋暮望(管獎懲的)
辰:慕容驕陽(法器兵器)
有興趣的可以看下,沒興趣的大概記住反正後文需要的時候會再詳說的,反正跟着我們嘉賜的視角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