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燭光有時代表浪漫,有時顯得陰森,而在某些地方,它們代表神聖。
白發蒼蒼的father點燃最後一枝蠟燭,在胸前劃了個十字,低下頭禱告着。
一陣涼絲絲的風從他身後吹來,father回頭,看見那個曾經與樹生一起出現過的年輕人正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沒找到你要找的人嗎,孩子?”
鄭直疲憊地搖頭,走到鮮花簇擁的法壇前,看着其中一枝蠟燭發呆。
Father沒有再說話,兩人陷入共同的沉默當中。
一陣急雨打落芭蕉的聲音。
鄭直抱歉地看看father,拿出手機:“誰?”
那個使用過變聲器的古怪嗓音讓鄭直全體汗毛整整齊齊立起了正:“鄭直,沒有人可以放我的鴿子,這次只是一個警告。”
“你到底想怎麽樣?”說這話時鄭直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已經生生壓滅了面前那枝蠟燭。
“你說呢,鄭直?一開始就給你指明了方向,你偏偏要落跑!當然,完成你的任務後,如果你要找max報仇,我不會阻礙你。”
嘟嘟的斷線音響了很久,鄭直才慢慢将手機從耳邊放下。
“帥哥,可以抽煙嗎?”
子皓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看了對面嬉皮笑臉的正楷一眼,低頭拿筆劃去記錄本上最後的兩行字。
正楷只當他是默許,從桌上煙盒裏掏出支煙來,點着了猛吸一口,将煙霧噴向子皓:“你也來一支?”
子皓推了推眼鏡,搖頭:“接着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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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楷哼了一聲:“你可真嚴肅。好吧,接着說。我接到袁平生電話後就趕過去了,當然我沒給他好臉色看,砸我場子倒也罷了,居然連我的人都敢傷,當我張正楷是紙糊的嗎?”
子皓悶頭在本子上記着,突然發問:“那後來你們怎麽又和好了?”
“我說,那個真的關上了?”正楷指了指牆上的攝像頭,“你可不許耍詐,要不我到了法庭上也要給你全翻了,到時候下不了臺你可別怨我。”
子皓合上記錄本:“是不是要我寫份保證書給你?”
正楷擺手:“嘿嘿,不用,我信得着你,這事也得有人知道,要不我一個人扛着早晚給壓趴下喽。就告訴你得了,我也不怕丢人,我跟袁平生吧,是舊情複燃。”
子皓拿拳頭頂着下巴,露出一個微笑:“你喜歡的不是那個文諾嗎?”
正楷的臉在煙霧裏看不清表情:“說不清楚。對袁平生,是另外一種感覺,不是那種恨不能把他看到眼睛裏出不來的迷戀,而是……我也說不好,反正我們就是和好了。他一心想拿回文家欠他的,我只當他孩子氣,鬧一鬧而已,最後出這麽大事,與其說是他心狠手辣,不如說是他沒能力控制好局面。”
“你就一點責任沒有?”
正楷長出一口氣,看了看對面年輕警察帶有倦色的臉:“我當然有責任,我要早攔着袁平生,現在就不會弄成這樣了。”
子皓決定不再繞圈子:“那李準基的案子呢?”
“什麽?”正楷楞了一下,随即擺出一臉誠懇,“這個我真不知道,袁平生沒跟我說過,那兩個殺手是他通過中間人聯系的,他自己都不太掌握得了他們的動向。”
子皓瞪着手裏的記錄本看,正楷也沒再說什麽,一個勁猛抽煙,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子皓站起身來:“謝謝你的配合。你休息吧,明天我再來。”
正楷不再嬉笑,認真地問:“袁平生他真的沒事嗎?”
子皓嘆口氣,把審訊開始就說過的話重複一遍:“他沒事,現在留院觀察中,一般像他這樣情況不會被判重罪的。”
交代了值班警察注意事項,子皓獨自駕車回到宿舍,一路心事重重,看見路邊的超市燈火通明才想起來宿舍裏很多消耗品用完該再買一些了。
子皓不是個很講究生活情調的人,連買日用品都是固定品牌從不更改的。
所以他很讨厭超市裏那些沒完沒了聒噪的推銷員。
偏偏不知為什麽那些推銷員最喜歡靠近他,逃都逃不掉。
今天這個推銷新品咖啡的女孩子看起來很害羞,一邊說一邊把小杯的試喝裝塞到他手裏,連眼睛都不敢擡起來看人。
子皓嘆口氣,要是自己拒絕,這個女孩子當場就能哭出來,那可就百口莫辯了。
勉為其難地端起杯子,子皓突然感覺到一陣暈眩,心裏暗叫不好,沒想到體力透支竟會産生這種後果。
慌亂中他還在想可別碰到那個害羞的女孩子,要不人家就更難堪了,這邊卻發現自己的手撐在了某人堅實的臂膀上,耳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真是巧啊。”
然後所有意識離他而去,世界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