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靠在冰冷的水泥牆壁上,成深感覺又回到了當初新進特警訓練隊時的日子,分明是有了充分準備,卻還是難免忐忑心動過速。
看着左邊與自己一樣靠在另一側牆上的子皓擡起手做了個準備沖鋒的手勢,不知為什麽心裏湧起一陣暖流,在整個世界似乎都要抛棄自己的時候,有個人不問理由不求回報始終支持你一切行動的感覺真好。
憑着戰友間特有的默契,兩人在同一秒鐘獵豹般躍起,雙腿旋踢過去,門板如玩具積木般轟然倒下。
門裏靜悄悄的,沒有人。
成深與子皓對望一眼,收起持槍瞄準的手臂,迅疾無聲地貼在了通向裏間的門兩側。
這一次,成深違反了訓練守則,沒有稍作停留,直接踹開了那扇門,在子皓出聲示警之前沖進了裏間。
兩支槍射擊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的。成深感覺肩頭像被火灼過一般,有溫熱的液體順着胳膊淌下。
而那個身材高大的殺手似乎并沒有被子皓擊中,只是扔下了什麽東西,倉惶奔逃而去,瞬間不見了蹤影。
目光與文諾相遇的那一刻,成深忘了呼吸,連心跳似乎都已停止。
已經毫無血色的臉上驀地現出一個燦然的笑容,仿佛在說我終于等到了你的到來。然後,仿佛星光漸漸睡去,那雙深黑眸子中的光芒熄滅了。
“不!!!!!!”
瘋狂如困獸般的男人吼叫聲将子皓的注意力從黑洞洞的地底牽引回來,為防萬一他還是再開了兩槍,然後将旁邊一個沉重的保險櫃拖過來壓在那個防空地洞的上方。
為什麽我的手會顫抖個不停?手指在細細的麻繩上磨出了血痕,還是解不開那些糾結成疙瘩的繩結,成深放棄徒手,抽出皮帶上的瑞士軍刀,卻猶豫着沒有動手,只是看着面前那傷痕累累的手腕發呆。
“我來吧。”子皓将兩個房間之間的門帶上,風向登時改變,煙霧被驅向外面。他接過成深手裏的刀,很快地将繩結一一割斷。
成深接住失去繩索束縛軟軟倒下的文諾身體,正恨不能肋生雙翼飛到醫院去,卻聽見子皓冷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不及了。”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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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皓的手裏舉着一只空安瓿瓶,認真地對光看着上面細若蚊足的說明,那光暈映在他臉頰上,越發顯得眉目如畫。
似乎過了很久,他才放松下來,轉身在旁邊桌上的小箱子裏翻找着:“是n……,目前世界上最有效的神經阻斷劑。幸運的是,那個變态沒來得及全部注射完。”
看他最終找出兩支安瓿瓶,拿針管吸取着裏面的藥水,成深忍不住發問:“你大學時不是法醫專業的嗎?”
子皓掃了他一眼,冷冷回答:“法醫比一般醫生對藥理學方面的要求更高。”
針尖觸到文諾蒼白的肌膚,成深又忍不住問:“你有把握嗎?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
子皓側過臉看看他,嘴角抽動一下,眼裏卻毫無笑意:“出了岔子,我給他抵命。”
“你抵命又有什麽用——”見子皓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成深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忙胡扯一通,“我意思是你這樣的人怎麽能死,你是我們警界精英麽……”
“行了別說了。”子皓将針管拔出,目光專注在成深懷裏昏迷的男孩玉雕般側臉上,“你并不擅長安慰人。”
十幾年的相遇相知,竟抵不過眼前這新識一分一毫,我在你心裏,是連他一根腳趾都不如的存在吧?
如果可以,我情願和他的位置倒換,承受所有肉體的痛苦,哪怕是現在就死去,也勝過整顆心被一刀刀淩遲碎剮。
吳鳴趕到醫院時,子皓正在診療室和主治醫生讨論下一步治療方案,成深肩上的傷口已經包紮過了,緊張兮兮地在一邊旁聽。
看到面色不善的吳鳴和他身後跟着的監察科成員,子皓楞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将病歷夾遞給醫生,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朝門邊走來。
成深在向醫生詢問着什麽,完全沒去注意子皓。
到了門外,子皓無聲地笑笑,動手去解肩上槍套。
“你呀——”
吳鳴滿肚子的話說不出來,只是沉重地嘆口氣。
“6011號警員,根據報告你違反了警械使用條例,現在命令你交出槍支,跟我們回局裏接受處理。”
監察科的人上前一步,接過了子皓遞給的槍支,不着痕跡地站在他身後,押着他離開。
子皓毫無抗拒地接受了這一切,轉身之前還對着吳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