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今天到海關來辦事的人好像不多,可續輕而易舉找到個有樹蔭的地方停車。
“消費卡還有嗎?”
可續遲疑了一下,從前胸衣袋裏掏出一張卡片:“還有一張兩萬的……可是你都不認識那個新來的通關署長……”
文諾接過卡片,随手塞在褲袋裏:“我當然會見機行事。”看着可續憂心忡忡的樣子,他笑了起來,捏捏那張漂亮的臉,“別擔心。”
他下車之後,可續秀氣的兩道眉毛皺了起來:“怎麽才能不擔心你啊?你告訴我……”
H海關的前任通關署長出了點事,年前就被免了職,這個位置已經空了好幾個月,樂得屬下職員大肆放水,打混摸魚,好久沒正經上過班了。
不過現在走在辦公樓裏,只一看各個辦公室裏這些前混混們一個個洗心革面楞充優秀白領的模樣,文諾就知道那個傳聞中空降來的新署長應該是個鐵腕人物,要不然也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把這些老油子整得服服帖帖。
走廊盡頭就是署長辦公室,深色的紅木大門虛掩着。
就算是緊張,也沒人能從文諾外表看出什麽來。他面無表情地敲了兩下門,聽見裏面的人很有禮貌地說了聲:“請進。”
門開處,裏外兩個人同時瞪大了眼睛:“是你?”
把沉重的實木門在身後帶攏,文諾仿佛又回到初見那一瞬,只不過,這次不安的人換成了他:“你就是新任的通關署長?”
成深一身筆挺的藏青色制服,不得不承認這男人肩寬腿長的很适合穿正裝,看上去更帥了。這副模樣若走在街上,簡直是引起色女S動的根源。最初的意外過後,他似乎很高興看到文諾,起身走上前:“沒想到你會親自來。”
文諾無視他伸過來的手,側身從他旁邊走過:“我找你有事。”
成深一攤手:“你來當然有事,我還沒自戀到以為你是想念我了。”
“靳署長——”
成深現出他的大酒窩:“怎麽聽着這麽別扭啊?還是叫我成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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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諾心說該感覺別扭的是我好不好?丫參加同業慈善酒會的時候整一個公子哥兒形象,怎麽看都該是業內巨頭家的二世祖,誰想得到丫TM居然是一官僚?轉身靠在那張比一般單人床還大的辦公桌上:“你該知道我是為什麽來的吧。”
出來的時候有些匆忙,他忘了穿回外套,現在只穿着那件萬年不變的黑色襯衣,白色領帶倒是打得整整齊齊,整個人背光一站,纖細得像一陣風就能吹跑。
初見時那種仿佛已經深入骨髓的熟悉感又一次襲來,成深有些恍惚,慢慢走過去:“我當然知道。”
近的幾乎就要正面撞上,那大個子才停下腳步。文諾垂下眼簾,看着男人肩上銀色的徽章:“那你打算什麽時候放我的貨物出關?”
分明算不上自己見過最美的面孔,卻為什麽視線無法移動一分一毫?成深覺得自己真的是中邪了,強壓着情緒穩定了聲音:“當然是按你們報關單上的日期。”
文諾一瞪眼:“不就相差一天嗎?手誤而已,你就不能通融?”
成深的眼睛看向別處:“那些老油子正憋着找我的茬呢,我能通融一天,他們就敢通融十天,那就全亂套了。”
果然不出所料!一進門就産生的不祥預感成真,文諾就知道拿這種正直到迂腐的人沒辦法,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見文諾不出聲,成深低頭觀察他表情:“生氣了?”
“鬼才有工夫跟你生氣。”算了,不就是賠違約金嗎?天塌不下來。
成深反應一如既往的快,攔腰截住往外走的文諾,低頭拿鼻子對着人家下巴,不明真相的會以為他在摧眉折腰事權貴:“是你說了不生氣的噢,晚上我請你吃飯就算賠罪好不好?”
文諾扯掉他粘在自己腰上的手:“我約了人了。”
“那就吃夜宵。”成深打蛇随棍上。
“靳署長,我看我們還是保持距離的好。你見過貓和老鼠交往的嗎?”
“呃,那倒沒見過。”成深将手抄在褲袋裏,道貌岸然的形象中平白多了一絲纨绔氣,“我就見過貓死追着老鼠不放的。”
已經走到門邊的文諾聽了他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突然覺得這個人看似溫文爾雅,真要流氓起來恐怕不會輸給張正楷。
成深從後面抱住那個纖細的身體,下巴擱在文諾左肩上,對着他耳朵吹氣:“不生氣了?真的不生氣了喔?”
文諾擡手撐住那張長臉,哭笑不得:“當我是三歲小孩啊?你這副怪模樣要是被你下屬看到,他們會怎麽想?”
成深只當沒聽見,笑嘻嘻握住他的手腕:“那就說定了,晚上記得給我電話。”
回到刑偵隊部時,已經是下班時間,大部分辦公室門關着,靜悄悄的有點瘆人。
吳鳴聽着自己的腳步聲在走廊裏回響,忽然覺得沒來由的厭煩,厭煩與申東熙的周旋,厭煩屬下沒有收獲的報告,厭煩每天陷在這一切當中的自己。難道是游危說過的職業倦怠期?
“砰砰”,有人拿着硬東西在牆上敲。
吳鳴擡起頭,迎面是一張如春日旭陽般溫暖的笑臉,不由精神一振,心頭的陰雲散去大半:“還沒下班嗎?”
子皓摘掉了眼鏡,一身便裝,樣子很像個中學生。他把手裏的文件夾遞給吳鳴:“你要的材料。”
“這麽快?謝謝啊。”
吳鳴正要打開文件夾,被子皓制止了:“先去吃飯吧,一上午忙到現在我都快餓死了。”
“行啊,想吃什麽?我請你。”
吃什麽都無所謂,只是不想看你又陷入到工作裏,滿臉的憔悴。子皓笑了:“去食堂看看再說。”
吳鳴将文件夾扔到自己辦公桌上,帶上了門。
文件夾的封面上,是幾個冷冰冰的黑體字:文氏與袁氏滅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