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進皇宮
夏日漸去,秋風漸起,小公爺周霄上探親結束要回藥宗了,任務公會同樣也接到了這次的護送任務,而被指派執行這個任務的人是章夏和李清茗。
過凡界山百餘裏後就是凡間的地界了,雖說沒有明确劃分,但大家都默契的以凡界山來區分修道界與凡界。
章夏與李清茗相攜抵達京城後,便在約定的地點等候,然而讓她們意外的是,來接頭的人竟是新管事巫雁去。
“我左思右想覺得讓你們兩個姑娘來護送那個小子不太妥,這才臨時決定與你們一起。”巫雁去眉毛輕挑,滿不在意地打量着周圍,一副中年美大叔的風流模樣引得路邊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簡單解釋幾句,三人就一同進了皇宮,章夏看了眼在前面領路的巫雁去,能自由出入皇宮的人應該就是巫氏一族的人了,只是不知這人與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是何關系。
不同于巫雁去的習以為常和李清茗的漠不關心,章夏或多或少的還留有一些對皇宮的好奇,所以一路上總忍不住暗暗打量。
不多時,三人在一處宮門口站定,經人通傳後才走了進去。進門後便看見主座上身着明黃色龍袍的年輕皇帝,以及站在旁邊的周霄上。
“見過陛下。”巫雁去微微躬身行禮,章夏見不用下跪,便和李清茗對視一眼,也簡單的行了個禮。
皇帝周元姜年僅二十五歲,登基也不過五年有餘,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年輕男子,只那雙眼睛偶爾流露出的滄桑與沉重讓人心悸。
“仙人無需多禮,賜座。”周元姜動了動左手的大拇指,輕輕摩挲着食指上的玉扳指,眼裏飛快地閃過一絲亮色。他擺擺手讓人把周霄上帶下去,然後朝着巫雁去輕輕點了下頭。
“禀陛下,這位是夏姑娘,那位是李姑娘,此次護送小公爺的任務由我們三人一同執行。”巫雁去看向周元姜,眼底閃動着只有他們才懂的暗流,有些默契不需要說出來,只一個眼神便足夠了。
“有勞三位,朕勞心國事,對霄上也甚少用心,若他不懂事得罪了各位,仙人無需顧忌,只管教訓就是。”
周元姜的面色逐漸溫和,仿佛是在和普通朋友談家常,話中意思完全不是傳言中那個盲目溺愛侄兒的舅舅。拇指又撥動食指上的玉扳指轉了兩圈,他擡頭看向章夏的方向,眼裏露出一絲猶豫。
“夏姑娘臉上有傷,所以才戴了面具,還請陛下不要見怪。”巫雁去似是看出了皇帝因什麽在猶豫,他看了眼不為所動的章夏,還有一臉冷清的李清茗,輕笑着朝兩人點了點頭。
“哦!朕并沒有覺得奇怪,而是早些日子就聽說了此事,方才是想問夏姑娘介不介意讓宮中禦醫給你診斷一番,但又怕冒犯仙人。”周元姜朝巫雁去搖了搖頭,毫不掩飾兩人的熟稔,而後又看向章夏,目光隐含期待。
章夏在面具下默默勾了勾嘴角,看來自己的直覺沒有出錯,這些人确實因為某種原因對她态度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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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只是我臉上的疤非普通傷口所致,所以還是不勞煩禦醫們了。”她的臉乃是毒師馭毒所傷,若是由陸雲宗的那位元嬰期毒師來醫治或許還有痊愈的可能,至于凡界的禦醫,就不必了。
“什麽傷?”驀地,一直默不作聲的李清茗出了聲,她本是習慣了章夏整日戴着面具,所以才沒有察覺出什麽異樣。自去了任務公會後也未與人交流過,便一直不知此事。
如今乍一聽說,她忙開靈識試圖強行透過面具去看章夏的臉,卻依舊什麽也看不到,入目之處只有一張沒有溫度的面具,還有那雙熟悉的眼睛。
“不要擔心,我無事,回去再說與你聽。”章夏看向李清茗,眼裏帶着安撫,她這張面具是托任務公會前管事周史打造的,據說連元嬰期修士也難以看透,自然能瞞得住金丹期修士。
“夏姑娘莫急着推辭,宮中有位禦醫的醫術不僅能醫人傷也能醫道傷,你不妨試試再說。”周元姜沒有在意李清茗的失禮,他想起資料中所記載的內容,原本對這位天劍宗大小姐不甚在意的眼睛,默默升起一絲打量,若正面無果,或許側面可破呢?
“好。”不等章夏開口拒絕,李清茗淡淡的應了下來,她偏頭看過來,眼神既複雜又堅定,隐隐還有幾分期望。
“有勞陛下了。”章夏點頭,然後無聲的笑了一下,她從李清茗眼中複雜的內容裏看到了擔憂,還有一抹陽光般的暖意,讓人舍不得拒絕。
日落,章夏見到了周元姜所推薦的那位禦醫,依稀可辨是位老者。之所以這麽說因為禦醫也戴着面具,臉上的面具被取下,她淡定的目視前方,然後就是長久的沉默與對視。
“姑娘本是山間快活人,偏偏因他人屢受災殃,待緣分有歸處時,濁氣自消。”蒙面老者說完就閉上眼睛,不再有任何動作。
“前輩此話何意?”章夏被這一堆似是而非的話繞暈了頭,她似乎懂得卻又似乎不甚懂,便虛心求教。
“此傷我不能治。”禦醫沒有睜眼,只吐出冷淡的語調,便不再言語,仿佛已經入定。
章夏默默起身離開此處,出了宮門才郁悶地嘆了口氣,這複雜難言的心情,總覺得自己被一個糟老頭子耍了,這哪裏是禦醫,簡直就像個算命的,算命的?
她心思微動,轉身看了眼宮門,眼裏若有所悟,此行的任務似乎已經完成了,至于護送什麽小公爺,怕只是個幌子。想來原身應該不只是一個簡單的藥師吧,不然也不會引來這些人,不過來日方長,迷霧遲早有一天會散去。
章夏離開後,周元姜随後就坐在了她曾待過的位置:“老師,此人可是我們要找的那人?”
“天外客,可破局,元姜,陪為師下盤棋吧!”自稱禦醫的老者拿下面具,面容雖與巫雁去有九成相似,但那眼裏滿載的風霜卻能翻江越海。
客棧,第一個晚上由章夏來守夜。夜半,有風擦肩吹過,有人踏風而來。
“怎麽不去歇着,我真的無事。”章夏看着出現在眼前的人,心裏拂過一絲無奈,此情此景她在白天裏就已經預料到,有些人啊,恰是因為了解,所以才更沒有辦法應對。
“我想看看你的臉。”李清茗等到衆人都睡去,才出了房門尋過來,她上前兩步,伸手摸到冰涼的面具,心裏陡然間一陣兵荒馬亂。
李清茗想知道發生了什麽,而自己又錯過了什麽,但又懼怕看到一些猜測中的畫面,不是懼怕章夏變成了多麽難看的模樣,而是懼怕她真的經歷了十分殘忍的事,而自己卻無從所知,甚至無能為力。
“這張臉變成什麽樣子,于我而言并無差別,所以你也無需在意。”章夏伸手,拿開李清茗放在面具上的手,她眼裏帶笑,卻有寒意漾起。這世間最可怕的一個詞就是情不能自已,而章夏看到了,在李清茗眼中看到了這個詞。
“對不起……。”李清茗眼裏一熱,轉身匆忙離去,略顯慌亂的背影用落荒而逃來表示再合适不過。
回到房中,李清茗怔怔的坐在桌前,想起方才,那雙好看的眼睛裏泛着柔和的笑意,讓她恍惚觸碰到了驕陽,熾熱的溫度灼燙着自己,一顆心被撩動的紛亂不已。
她仿佛領悟到了什麽,可偏偏那雙眼裏突然失去了暖意,仿若一場磅礴冷雨灑下來,瞬間澆醒了妄想的人。這顆心冷靜下來了,可眼眶裏卻莫名濕熱了一些。
李清茗拿出自己的命牌,眼裏溫熱起伏,最後又一點點冷卻下去。或許不是,或許只是錯覺,哪怕是又如何,那個人……有些事最是不能強求。
“對不起。”章夏看向夜空,對着漫天星鬥低喃,她想起年幼的自己,想起跳進冰冷河水的自己,想起被海水嗆出眼淚的自己,那個始終找不到家的自己。有友二三,已是幸事,李清茗于她而言,有緣相識已足矣。
隔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巫雁去總覺得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了,這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突然就變遠了。
他看向眼神躲避着章夏的李清茗,想起周元姜略有深意的話,心裏不免一陣嘀咕:陛下是不是想太多了,這兩個人哪裏有什麽特殊的情分?分明就是要往井水不犯河水的方向發展啊!
眼看着藥宗就要到了,巫雁去又想起周元姜的吩咐,也不知那位是什麽意思,若是單單牽扯到李清茗還好,他們任務公會就當送個順水人情。
可若是章夏也牽連其中的話,他為了大局便只能壞人好事了,至于陛下所擔憂的那種情況,看眼前的情形明顯是他們多慮了,李清茗要是受到什麽傷害,于章夏而言應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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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來了~
二更要晚點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