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海去
北海。
看不見陽光的海底,流動的水帶着洶湧暗響,李清茗聞言淡淡點了下頭,然後用另一只手拿出一個丹藥瓶來。
章夏伸手接過,打開一看滿滿一瓶,少說也有二十幾顆避水丹。自己糾結半天才舍得買兩顆,結果人家一出手都是按瓶算的,突然覺得好窮怎麽辦。
她從中倒出兩顆,然後把瓶子還回去:“兩顆就夠了。”關鍵這麽一瓶又是幾千兩銀子,萬一借了還不起就慘了。
“好。”李清茗複又點頭,接過藥瓶後便放出靈識,雖然金丹期修士的靈識探索僅有十餘米,但在昏暗的海底還是很有用處的。
前後不過七八米的距離,四人兩兩成對一前一後專心致志的尋找起益心草來,然而短短半個時辰他們就遇到了三波修士結伴走過,不用想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章夏在心底嘆了口氣,益心草本就極其難尋,且繁衍緩慢。他們這番大肆尋找,少不得會加劇益心草的滅絕。
可并不是每個人都懂得不能殺雞取卵的道理,所以才會使得很多生靈逐漸消失在這世界上。此次之後,築元丹怕是會更加供不應求,而益心草怕是會一棵難求。
忽然,前方有打鬥聲起,大家不約而同的想到有人發現益心草了。有心懷叵測者想去分一杯羹,有事不關己者徑自走過。章夏她們四個是後者,漁翁得利的事誰都想遇到,但更多的人只會偷雞不成蝕把米。
又兩個時辰後,章夏服下最後一顆避水丹,在心底糾結了幾秒之後,又偏頭看向身邊的人。臉上難得的有了幾分不好意思:“李姑娘,可否再借我兩顆避水丹啊,你放心一會回岸上我就付你銀子。”
身邊的人又動了動手,不同的是這次一下拿出了兩瓶:“你予我有救命之恩,這兩瓶贈你。”李清茗看過來,語氣裏充滿了篤定,她們少不得要尋上三五天,總要盡力而為才能不虛此行。
章夏停下腳步,神情嚴峻的接過其中一個藥瓶:“在下身上的銀子只能買得起一瓶,若是不夠怕是還要給你打欠條,若是之後還找不到益心草,我就回去了。”
她所有的家産只有一萬多兩,避水丹一顆五百兩,這一瓶大約二十顆上下,所以應該買得起。
至于李清茗說的贈?
章夏有時候或許唯利是圖了些,但那都在道德許可的範圍內,像這種類似挾恩圖報的事,在她的原則裏是不可行的。
李清茗依舊沒有再搭話,她提出贈送是源于答謝之前的相救之恩,既然被拒絕了,那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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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前面,實則用靈識在觀察着身旁的人,卻只能看到一雙澄澈的眼睛。這個人好像一直都帶着面具,雖說有許多修士因為宗門和身份行走在外經常不以真面目示人,自己也應該見怪不怪了。
可不知為什麽,她對這個黑色面具下的臉充滿了好奇,李清茗默默的咬了下唇角,心道無論好看與不好看,應該都是令人喜歡的吧。
時間在海底不知不覺的悄悄游走,太陽落了山,下面就變成了漆黑一片,除了李清茗這個金丹期修為的能用靈識看路,其餘三人都像被蒙上了眼睛,于是大批修士紛紛回到岸上。
回到岸上,林恩與陸藤仍在熱火朝天的聊着,而章夏與李清茗則安靜的坐在一旁,作垂頭傾聽狀。只可惜不多會,他們這原本還算和諧的氛圍就被不速之客打斷了。
“李師妹,我們兩個都是金丹期,晚上可以開靈識尋找,你就不要和他們在一起浪費時間了,這三個人對你來說毫無用處。”
林唐早已打聽清楚,這三個人,一個藥師兩個劍修全都是融合期,連靈識都沒開的隊友有什麽用,至于這個章夏,名字與那個短命的女人一模一樣,看資料是個劍修,應該與她沒有關系。他确定沒有什麽好顧忌的以後,說起話來便帶着幾分不屑。
林恩雖然聽着不喜,但他一向低調慣了,見來人是金丹期劍修,便閉口沒再說話。章夏也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不打算插話。
反倒是陸藤很是耿直的道:“喲,咱們廟小容不下您金丹期的大佛,不過臨時散隊,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找任務工會退銀子啊,他們選人的時候怎麽不多看幾眼,什麽人都給安排。”
“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我是誰,就憑你一個區區散修也敢去任務公會,我勸你還是知趣些。”林唐摸了摸劍柄,他在天劍宗一直備受追捧,自然不把陸藤這樣的散修放在眼裏。
“我是不敢,萬一惹急了您來個殺人滅口,我想說理也沒命去啊。”陸藤撇撇嘴,頗有些吊兒郎當的看向李清茗,他看不慣這些個金丹期劍修的嘴臉,卻也想知道這個天劍宗獨女的人品如何,若是也令人生厭的話,早早分開也好,免得後面再生事。
李清茗原本還在思考怎麽謝絕林唐的提議,此時見大家似是再等自己回答,便蹙了蹙眉:“林師兄回去吧,我喜歡與他們一起。”
卻不想這一句話引得林唐面色急變,他握緊手中的劍,然後勉強笑了笑,語氣試探道:“李師妹是喜歡和他們三個在一起嗎?看來是我多事了,既如此咱們過幾日再彙合吧。”
“好。”
李清茗沒有多想便點了下頭,她在天劍宗除了和父親、長老們偶爾交流,說話最多的就是林唐了,當下覺得心內歡喜便用了喜歡這個詞,應該是喜歡吧,她如是想。
林唐見她避開了自己的問題,心裏隐隐升騰起一股危機感,他掃視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三個人,一時間在心底猶豫着要不要出手,兩個散修還好處理,關鍵還有一個藥宗的人,看來要好好觀察一番再決定了。
待人走後,氣氛才又恢複了熱絡,別人或許看不出,陸藤卻沒有錯過李清茗在說喜歡時眼睛看着的一直是章夏。
他眼珠一轉,饒有興致的道:“李姑娘既然喜歡與我等在一起,不若明天與我一道下海?”
李清茗垂眸蹙眉,默然不語,心內竟然生出淡淡的反感。
陸藤見她不答,便又換了個說法:“或者你和林兄一道也可以,在下也想看看章姑娘的面具下面是何等絕色啊。”
李清茗依舊不答,眉頭卻越皺越深了,心裏的不喜也愈發多了起來。
原本林恩與章夏還不知道陸藤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眼下看着李清茗的反應,他們隐約猜到了陸藤的用意。只是既然不喜與他們組隊,方才又為何不離開呢,甚至說什麽喜歡,于是片刻後,他們有答案了。
“罷了,看來李姑娘是不舍得和章姑娘分開,既如此明天你們兩個繼續一道吧,我與林兄就好好的跟在你們身後好了。”陸藤朝章夏眨了眨眼,語氣裏滿是惋惜。
“好。”
淡淡的一個字落下,引得陸藤和林恩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而章夏則在他們二人別有深意的眼神下看向身旁的人,她皺了皺眉,暗道應該不是那種喜歡吧。
李清茗後知後覺的擡起頭,見三個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她想起自己方才的話,原來心裏的歡喜是因為這一個人嗎?
見她默默陷入了沉思,陸藤與林恩也改了話茬,唯有章夏沒有移開目光。她在現代不曾喜歡過什麽人,來到這裏之後對自己的處境也一直有着朝不保夕的自覺,至于喜歡別人……抱歉這不在計劃之內。
次日,章夏面不改色的與李清茗手牽手走在了前面,她不覺得李清茗會因為一次相救就芳心暗許,昨天陸藤的那番話明顯是在誤導,四個人中只有她們兩個是女子,會有這樣的情況是理所當然的好嗎。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四人下海後,林唐就脫離了自己的隊伍,暗暗跟了上來。他沒有錯過李清茗與章夏相握的手,雖說很多修為低一些的修士為了在海底相互照應會這麽做,但他們是金丹期啊。
況且李清茗的性子最是冷淡,這麽多年,他從來沒見她和別人近身,更別說是與人牽手這種行為了。
林唐打開靈識與陸藤和林恩保持着十餘米的距離,因着前面的兩人沒有開靈識,而李清茗又探查不到這麽遠的距離,他一路尾随下來都沒有被發現。
他的目标是天劍宗是李清茗,什麽益心草什麽宗門弟子都不重要,林唐時刻謹記着自己的使命,幾年來也一直為此而努力,所以決不能出現任何潛在的纰漏。
再說前面,走了半天後,李清茗與章夏決定再往深處走走,又兩個時辰,天色已暗。她們正準備打道回府,卻因為視線裏那一片水藻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
手掌被捏了捏,李清茗不解的擡眼看去,面前的人卻眼角帶笑,俯身靠過來耳語道:“什麽都不要說,先上岸。”
“好。”李清茗輕聲應了一下,便與章夏一同轉過身。
“天色暗下來了,我們先回岸上吧。”回去的路很快,章夏在心底思索着該怎麽和三個小夥伴講自己的打算,她原本就猜想過益心草的生長環境,眼下看過之後心裏也有了一點底。
只是怎樣才能得到三個隊友的支持呢,畢竟這世上最難得的就是信任,萬一隊友不信她,執意要把益心草采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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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啊困困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