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風雪城救徒喜當師
翌日。
清晨已至,不出周清遠所料,一夜之後,風雪便消停了。
居民橫七豎八的躺在地板上面,身子下面只墊了一些草。
昨夜,居民們在入睡前一致認為應該将唯一的軟墊讓給周清遠,周清遠推遲不過,便只能接受了下來,居民們這才安心,取了一些草也不嫌髒,便很快地睡着了,想來是累壞了。
周清遠見狀,枕着手臂翻了個身,擡頭望向夜空,心道:“也真是苦了這些人了,按小說路線他們本該被送入魏氏,除了主角楊逢疏之外團滅才對。我這也算是行善積德了吧?……只求主角這個狼崽子以後給力一點,別背叛我就夠了。”
正想着,周清遠注意到了一旁睜着眼睛看着他的楊逢疏。
周清遠見他看着自己,皺眉道:“怎麽還不睡?沒有體力明天可過不了關。”
被發現在偷看的楊逢疏立即紅了臉頰,促狹地答道:“立馬就睡。”旋即,背了個身不再動彈了。
周清遠見他氣息不穩,身體還在微微顫抖着,便知他這是興奮的睡不着覺了,無聲地笑了笑。
周清遠心道:“也不知道這孩子會不會就這麽傻着,也不知道休息……雖然說是主角,但是……”想到這裏,他突然停住了。
這幾日來周清遠只是把這個世界當作數據來看,或者說是小說裏的人物。但是随着呆的時間越久,他好像越來越适應在這個世界的生活了,便越容易把他們當作了人看待。
也不知道,這個轉變,是好事還是壞事……
周清遠道:“好了,別看了。睡吧。”
周清遠嗯了一聲,便閉上了眼。
過了半晌,周清遠聽到了來回翻身的聲音。他嘆了一口氣:“……算了。”說着,便走到了楊逢疏的身旁,在他旁邊躺了下來,抱住了他,揉了揉他柔順的黑發。
“……?!?!!”
“別鬧,睡吧。”楊逢疏受了驚般動了動,最終卻還是在周清遠大掌的撫摸下安分了下來。
又過了半晌,黑夜之中傳來了軟糯的一聲“嗯”,似乎是要睡着了。
“……”
半夢半醒之間,周清遠想道:“小的時候要春游了,興奮的不得了,那時候我老媽就是這麽抱着我睡的,很安心,很踏實。”
……
待楊逢疏轉醒時,天微微亮,正是适合趕路的時間。
周清遠上來時運用修為看起來只不過幾息之間,可實則要憑步行下山,這時下山得日上三竿時才能走到風雪城,也不知道這夥人是受了多久的煎熬。
周清遠起得早,睡不着,便出了門站在外頭積了雪的孤松上,負手而立。楊逢疏不知幾時來的,跟在周清遠的身後站着,學着他的模樣眺望遠方。
周清遠啞然失笑。
他轉身朝向楊逢疏說道:“這你學什麽勁?我不過是在用靈識感知附近罷了,你站這小心受涼感冒了。”
楊逢疏沒有回話,挺起胸膛與周清遠對視,風吹起了兩人的衣角,師徒二人相顧無言。
片刻之後,楊逢疏道:“試煉。”
周清遠心下了然,點了點頭道:“馬上開始。做好準備了嗎?”
楊逢疏還是沒有回話。
他只是用那雙明亮的雙眸與周清遠對視,仿佛是在宣告他的決心。
周清遠還未感慨,便聽清定君欣慰道:“不愧是我的愛徒,逢疏果真不失我望。如此熱衷修仙一事,今後必成大器。也确實成了大器!”
周清遠幽幽道:“可他最後還是把你給殺了,白眼狼。而你呢?被殺了還感恩戴德,對他之外的事情一點反應都沒有。”
“……”清定君又不說話了。
周清遠也不惱,總要讓清定君清楚現實,他這樣下去可不行。于是,周清遠從巨石上跳下至楊逢疏的身旁,召出君子,看向了屋內。
他操縱君子敲擊地面,朗聲道:“各位起床了,我們立刻趕路下山!”繼而回頭看向身側的楊逢疏,又道:“你跟我下山,我給你一些保命的符箓,晚上來歷練時,不至于沒了性命。”
楊逢疏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
下山過程中以楊逢疏為首的小孩坐在馬匹上,身後再坐着一個大人護着,其餘人一律坐在板車上。
沿途的風景确實怡人,百花争豔,一片紅一片紫的,引起了女子的愛美之心,人人皆伸手去采摘一朵或紅或紫的花,別在耳後或是頭上,格外秀麗。
一路上衆人歡聲笑語,很是惬意。
楊逢疏本來是坐在馬匹上的,可他見周清遠坐在板車上面,又要求也坐過去。
楊夫人自然是不同意,此山陡峭,一路颠簸大人都難以忍受,又何況是小孩?相比之下,坐在馬上會舒服許多。
然而楊逢疏自幼就固執,楊夫人執拗不過,只能應允了他。只不過要求他受不了之後要說出來,免得吐了,得到同意之後才肯放了他。
楊逢疏在周清遠的身旁坐了下來,雖然沒有什麽多的表情,但是周清遠能夠看到他眼睛裏閃爍着的欣喜之情,便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楊逢疏這次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見周清遠笑着看着他之後,便又立刻紅着臉轉過頭收回了視線。
周清遠見狀,便笑了出來。一行人的笑聲回蕩在山谷之中。
之後不出周清遠所料,一行人抵達風雪城時正是日上三竿時。在婉拒了一群居民的邀請之後,周清遠帶着楊逢疏來到了他在風雪城近郊的居所。
是一座不大的小平房,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小,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清定君一個大男人住倒也幹淨整潔。
門上貼着一張紅紙,紅紙上面寫着六個字:“清定君周清遠”。
無論是清定君周清遠還是穿越者周清遠都不是喜歡搞這種東西貼在門上的人,能夠看到這張紅紙,想必是那個人來了。
周清遠手放在門上,正準備推入,卻在這時驀然回頭,看着楊逢疏問道:“能走嗎?”
楊逢疏點了點頭。
周清遠卻不信,微一拂袖,楊逢疏便腳步不穩,險些跪了下來。
就在他要跪下的那時,周清遠折回原地,上前攔腰抱起了楊逢疏,手指輕點他眉間的一點朱砂。道:“你就不能老實點嗎?第一次禦風而行不适應很正常,你不必覺得丢臉。”
楊逢疏頓時紅了臉頰,也不知是羞得還是怎地,轉過了頭不肯看他,片刻後道:“我……不怕。”
周清遠很快便将楊逢疏放了下來,說道:“好,你不怕。也不知是誰剛剛抱緊了我,不肯放手。”
清定君将這些看在眼裏,心道:“也不知道是誰說不喜歡逢疏,這才多久。口是心非的年輕人……哼。”
就在這時,門被打開了。
一人身穿黃色道袍,眉目帶笑執扇而出,眉宇之間款款溫柔,仿佛天上星墜入凡塵。
那人道:“小師弟,近日來可好?這孩子是你所生?為何明知師兄來訪卻遲遲不進來?”
周清遠忽然聽到清定君不耐煩地啧了一聲。
周清遠:“……”
見到來人,周清遠的記憶便浮了上來。此人便是清定君的同門師兄弟,游世仙人座下二弟子,流光君白定。
說到流光君,流光君其人自诩風流,為人也确實風流。可謂百花叢中走,片葉不沾身,欠下的情債不知其數。
周清遠微不可察地将楊逢疏護在身後,朝白定無奈道:“二師兄好久不見。一上來就問三個問題還真是……此子乃是我未過門弟子,同我沒有絲毫血緣關系。”解釋一番之後,又道:“此外,二師兄同我這徒弟相比,沒有絲毫可比性。”
周清遠回憶着記憶裏清定君平日與白定交流的場面,盡力把自己變成清定君本人。
白定也是個戲精,一聽便佯裝出難過的模樣。
周清遠當然沒有理他,所謂以不變應萬變。
半晌,他又揚起了笑,走到楊逢疏跟前半彎着腰,對他笑道:“你這未過門的說法,就像是在說‘這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呢。是吧師侄,哈哈哈!”
周清遠一邊要聽清定君碎碎念一邊又要應付白定,早已經沒有了耐心,便往前走了一步,擋住了楊逢疏看白定的視線。回頭說道:“逢疏,這是你白定師叔。”
楊逢疏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白定原本還在期待着那一聲甜甜的師叔,可是楊逢疏卻遲遲未應,他的笑容停滞了一瞬間。
周清遠早就看出楊逢疏不喜白定了,在小說裏也是如此。
周清遠見狀問道:“逢疏怎麽不叫呢?”
楊逢疏道:“我不喜歡他。”
周清遠笑道:“為什麽不喜歡他?”
這個問題好像一下子難倒楊逢疏了,他搖了搖頭,片刻之後扯着周清遠衣角慢慢道:“他叫白定……”
“……”
周清遠:“……?”
白定:“???”
楊逢疏又道:“你是清定君。他叫白定。所以不喜歡。”
周清遠這下明白了,原來是因為一個定字,一點理由都沒有。他不禁想問,作者大大,這個強加的設定真的好嗎?
白定顯然也聽懂了,片刻之後,他憋出了一句話:“小師弟,你這徒弟,挺有趣的啊。你……也變了不少啊!”
周清遠雖然不知道如果是本來的清定君會說些什麽,但是一定不會給白定好臉色看。心想:“你小師弟芯都換人了,能不變嗎?你真正的小師弟已經被你氣暈過去了,也不知道在師門的那幾年這個榆木腦袋是怎麽挺過來的。”
白定其人,在原著裏一旦出現必然有重要的事件發生。周清遠心知他此番前來必然是有要事,便不再與他多加糾纏,牽起楊逢疏的手起身走入門內,說道:“二師兄此次來訪,是為何事?”
見周清遠開門見山,白定也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思,随着他一同進到了屋子裏。
白定答道:“冰城魏氏近日來大量收購婦女兒童,恐怕是有大動作。大師兄已經潛入其中了,特派我來通知你,只怕對方來頭不小。”
周清遠點了點頭,心知幕後黑手是誰,按照原小說的劇情,清定君周清遠就是因此上山,才在風雪中遇到從魏氏逃跑出來的楊逢疏的。然後,便遇上了第一關的大BOSS,魏如蘭。
這還是他第一次即将面臨危險,原著裏描寫魏如蘭的那一段時,可以看出作者用盡了他畢生所學,堆砌了一個又一個血腥的詞彙。
周清遠不安的轉過頭,揉了揉眉角,正好和楊逢疏的視線對上。“……”周清遠注視着楊逢疏的雙眸,不知怎的竟然平靜了下來。
好像就算是要面對接下來的大Boss,他也不怕了一樣。
半晌之後,周清遠嘆了一口氣,道:“即刻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