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他回家,他站起來往外走,承諾道:“咱們有三十天可以慢慢說。接下來這些天裏,我會給你解惑,所有的。”
殷寧也走後,申漾一個人無所事事,想不明白他就不想了,反正殷寧會告訴他的。他在三十二號又轉了一圈,關了全是粉紅豹的那間房,又走進隔壁書房,他的兒童房六件套就在這裏,只是他的書都在三十三號,這裏只有日常的幾本,以及袁華借來的駱骁念書時用過的教科書,還有……他們在阿房被拍的那本畫冊。
申漾爬在自己單身時睡了十年的單人床上,翻看他們的畫冊,憶着兩人交往以來的點點滴滴,心中有些一言難盡的感覺。
他談戀愛了,有愛人了,可他依舊總是忘記自己不是一個人了,一工作起來,就會忘記他。
他在談戀愛,雖然現在他的男朋友還不能日日和他同床共枕,他還經常忘記他,可他已經忘記獨自躺在這張單人床上的孤獨感。
算起來他們鬧過,吵過,還險些動手,他們都有不能讓對方知道的秘密,可他們也是最親密的人,知道別人不知道的彼此。
只是這戀愛談的……好像……和別人不太一樣。
然而真叫他說,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哎,看來真要弄明白的話,還得問殷寧,得找他解惑,才能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自己這戀愛跟旁人不同。
申漾哼哼着個小曲兒翻了個身,躺在小床上翻着畫冊,看畫中笑語盈盈的他們,和偷偷凝望的他們,其實這樣看來好像又和別人談戀愛是一樣了,他們也不由自己,都情難自禁。
“小騙子,謊話連篇的小騙子”申漾戳了戳畫冊上偷偷親吻自己的那張臉,可是怎麽辦呢!
他又戳戳畫冊上自己的臉,覆掌蓋住畫冊上袁華的臉,他們都是小騙子。
是最真心的騙子。
一
、有事外出
一大早,申漾帶着自己的背包和出診箱,應邀去駱家吃早餐。駱骁說有早會,沒吃飯就去公司了。飯後佛彌主動做了司機,邀請二人上了他那輛看起來破破爛爛卻一點都不影響使用的漆黑色越野車,他要送這兩個無車族去指定地點報道。
“你居然同意他不吃飯就去公司?”申漾問。集中報道的地點在X大附近,放下他倆後,佛彌去X大找殷佬。餘下二人則根據流程開始排隊報道。
“他們的早會就是骨幹們圍在會議桌上,一邊一起吃早餐,一邊閑聊,聯絡感情。”殷寧道,他沒帶行李,單人一個跟申漾一起排隊。時不時就有拎着手提袋的人走過來和他打招呼,也有人偷偷打量和他站在一起的申漾,但是沒有人跟申漾說話。申漾推着鼻梁上的眼鏡,和殷寧拉開一步的距離,省的被別人圍觀。
報道程序完畢後,一行二十八人坐上一輛大巴車,申漾先還心有餘悸,一直頂着車窗看窗外的街景認路,他可不想再被拐走了。然而所有人都很心大的靠着,抓緊時間閉目養神,連殷寧也是。見此,申漾也不看了,心安理得的認定,如果說他跟着殷寧都會被騙的話,這肯定是殷寧不好。
大巴車很平穩,不一會兒他就睡着了。
申漾再次醒來時,恍惚看到熟悉的大字,X大?怎麽可能!裏面的建築馬路都和他熟悉的X大并不相同,可申漾照舊能看到三五成群的學生們,穿着X大的校服。
“?????”
“你都快被問號海給淹沒了!”殷寧笑,待車停穩後,推着申漾排隊下車,道:“你就沒發現這是X大的通勤車嗎?”
“……”還真沒注意!申漾跟在殷寧身後,四處看,這一次他看到了,在車壁上确實印着很小的“X大通勤車”幾個字。
兩人先上車,坐在最後,下車也晚,待他二人下車後其餘人等已經在寬廣的操場是上列隊。申漾剛要跑一步,被殷寧拽住,幫他把背包和出診箱都放在旁邊,兩人才一起小跑過去,申漾這才發現只有自己有兩個包,他跟別人不一樣。
撲面而來的是一頓呵斥。
“……累贅,散漫,無組織無紀律……”鋪天蓋地的指責沒頭沒腦的排山倒海般沖着二十八人打過來。
這個下馬威有點厲害,瞬間把二十八人都罵成木頭人。
申漾個子高,标準的技術型籃球手體格,看起來就不好惹,他這樣的人在哪兒都很搶眼。偏偏他還不曉得像殷寧一樣掩藏鋒芒,他高人一頭的筆直立正在這二十八人中,怎麽看他都是個冒頭筍子的刺頭。以至于訓話的教官只逮着他,罵三句有兩句都意有所指的瞟他。
可他沒紮人,反倒跟沒長耳朵似的,木頭一樣杵在人群後,對于這樣的“無端指責”毫無反應。
怪事!
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連罵人的教官多看他好幾眼。
連看起來最具戰鬥力的人都沒有蹦,其他人當然更不會跳出頭當活靶子。一時間所有人都和申漾一樣,裝作沒耳朵的木頭人,杵在操場上挨罵。
這也大大出乎殷寧的意料。當初為父親請申漾這個醫生的時候,他就研究過這個人物,後來成為朋友他再次深入的全方位的研究過這個人物,他很了解申漾,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的秘密,也知道他古怪脾氣的背後,是藏在過分自尊背後的嚴重自卑。他很容易“炸”,不接受被欺負,他也沒有軟綿綿的好脾氣,他只有號修養,有自己的原則,他是個渴望公平要求公正與平等的人。
根據以往的經驗,申漾絕對不會忍受這樣的無理取鬧,也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欺壓”。
可他接受了。
“沒看出來啊小漾兒,”解散後殷寧對申漾說:“我以為你一定會炸呢!”
“炸?這算什麽!”申漾推着鼻梁上的眼鏡,看着人群的走向,背起自己的背包,拎着自己的出診箱,跟在人流末尾,無所謂道:“病人家屬們罵人才是真委屈,這不算什麽,我不必炸!”
“你……”殷寧斟酌再三,申漾變了,他和年前大不相同了,和幾年前,他剛認識他時,判若兩人。
“你一日千裏,和年前相比又不一樣了。”
又變了?
是這樣嗎?
申漾側頭沖殷寧笑笑,其實他不覺得自己又變了。上一次感覺到自己變,是因為張正義,他明确的知道自己從陳皓清的陣營轉入張正義陣營,這确實是一種變,可這種變在申漾看來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們是情侶,他們兩個人本來就是自己人。
而陳皓清和張正義是自己人這件事,也是他在山裏确實見到陳皓清後,才真正接受。
無論他怎麽想,怎麽不接受,怎麽不願意接受根紅苗正的張正義和銅臭熏人的陳皓清在一起,可人家兩個就是在一起,陳皓清甚至為了張正義去玉人灣,可謂情深義重。他反對不接受又有什麽用,他就是哭天搶地把張正義關起來不許他們在一起也沒有用。
可他不認為自己又變了。
這不足以讓他再次改變。
可他認為殷寧不會錯。既然他說自己變了,那可能多少還是有些不一樣了,申漾思來想去,能讓殷寧說他變了,應該是一些實質性的細節。
那可能就是那個了。
“被關很了吧,反正我一個人,又沒事做,想通了一些事情。”申漾道,他只能想到這個。
在那個營地被“關禁閉”的時候,他無所事事,只能思考,他就用“被人質”的禁閉時間認真的放空并思考了。
“哦?你想通了什麽?”
“我走哪兒都是個怪人。”
“?”這是什麽意思?殷寧停下腳步,古怪的看着他。
“我和別人不一樣,”申漾笑,見殷寧要說話,他阻止他開口,拉着他一起跟上大部隊,他快速道:“我是特別的,與衆不同的,是必要的,唯一僅有的。”
“!”
“所以我應該承受的更多,應該付出的也更多,”申漾道:“我應該取得的成績也應該更多。”
“你……”這樣也行?
說話間,二人已經跟上先頭部隊,走進集體宿舍。宿舍很大,整齊的排放着十四套空蕩蕩的上下鋪,床鋪與床鋪之間擺着有編號的床頭櫃。衆人按照編號各自找到自己的床鋪。
殷寧徑直走到宿舍另一頭的儲物櫃,從自己編號的那個櫃子裏将X大學生統一規制的藍色被褥拿出來,鋪在光床板上。別人有樣學樣,不一會兒,空曠的大宿舍煥然一新,被染上了天空的顏色。
怪不得他什麽都不帶呢!申漾抱被褥的時候就發現了,儲物櫃裏應有盡有,日常用具很齊全,連校園一卡通都有。他和殷寧雖然隔了幾個號可他們正好鄰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