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終又回綠蹤
這個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小土豆眨巴着大眼睛,纏着今酒慈:“仙女姐姐,你是喜歡茶葉蛋哥哥還是白煮蛋哥哥啊。”
“噗。”今酒慈巧笑出聲,果然有人跟她眼光一樣,她就說那兩個人一個是茶葉蛋一個是白煮蛋。
她伸手捏了捏小土豆開始長肉的小臉蛋,餘光瞥見桑央一臉笑意的盯着她看,朝他吐了吐舌頭,靈機一動:“那小土豆喜歡哪個哥哥啊,小土豆喜歡哪個,我就喜歡哪個。”話一出口卻見他完全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嘆了口氣,要不要這麽有信心啊!
小土豆倒是當真了,眨巴着眼睛:“這個好難選哦,姐姐你喜歡哪個啊!”
小番茄粉嫩的小臉蛋瞬時變得通紅,兩只手指繞在一起,憋了半天:“俺……”還是沒有說出口,“啊呀!”不好意思的跑了出去,弟弟是怎麽回事嘛,人家喜歡誰關他什麽事!
她剛跑出門就撞上從廚房出來的鐵大嬸,大嬸連忙扯開嗓子喊:“你這孩子都這麽大了,怎麽還火急火燎的,差點把飯菜撒了,快擡到桌上去。”瞪了眼女兒,把手上的飯菜交予她手,自己又重新回了廚房。
小番茄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端着碗進了屋,好在小土豆已經将剛才的事情忘記了。
此刻他正牽着今酒慈的手把她帶到屋內,指着自己小小的桌子。前不久他去私塾上學了,文房四寶雖然都是些比較差的,但他依舊很滿足,拿出自己的一幅畫給她看。
今酒慈打眼望去,這一團團的是什麽呀,黑乎乎的,這時耳邊傳來桑央溫柔的笑聲:“小慈,你看跟你長的多像啊。”他說完,拿着紙在她臉旁邊比了比,對着土豆豎起大拇指。
她瞪了他一眼,哪裏像了,可是他的話對土豆好像很适用,激動的跑到他面前,搖晃着他舉着畫卷的右手:“大哥哥,你覺得俺畫的很像嗎?俺也這麽覺得耶!”
桑央好笑的輕點今酒慈的鼻尖:“我覺得要是這樣就更像了。”他說着來到桌子旁,拿起筆指了指手上的紙,側身詢問:“土豆,哥哥可以用這個筆在上面畫畫嗎?”
小土豆乖巧的點了點頭,這樣的畫他随便來兩筆就是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
桑央手執兼毫筆,沾了點墨漬,飛快在紙上做起了畫,本來一團黑的地方,被他巧妙的加了幾筆就變成了層層疊疊的山巒,不多久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出現在畫中,她翩翩起舞,身邊站着個吹簫的少年,天上飛着只雪鳶,地上有一條小蛇直起身子享受的看着兩人。
身邊的三只忍不住探出腦袋來觀看,在看到畫的一瞬間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今酒慈又自豪又慚愧的靠在桑央身上:“相公,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
桑央沒有遲疑:“不會做飯。”從來也不敢嘗試,不怕把你毒死,怕把我自己毒死。
“啊!那怎麽辦?”她很苦惱的看着他:“我也不會……”
“不會燒飯啊,大嬸教你啊,不如你們在俺們這裏多住幾天,俺來教你?”鐵大嬸做完飯就來看看幾個孩子在幹什麽,發現他們竟然在讨論她最擅長的煮飯,馬上出現,尋找存在感。
卻在看到桌上那張畫的時候,顫顫巍巍的拿起畫,結結巴巴的說:“先生的畫技真是好的沒話說,不知可不可以為俺們全家也畫一幅畫。”她把他畫的畫繡在布上再挂在屋子裏,一定很溫馨。
桑央很自然的又拿起了筆,以前在聖宮的時候,村民們也總會讓他畫佛祖,然後供奉在家中,這樣就可以省去置辦佛像的資金了。
鐵柱一家人很順理成章的把兩張畫都留了下來。
到了晚上鐵柱家一家四口,把他們二人單獨留在原本小土豆和小番茄的屋子,自己則四個人擠在一起,當時鐵大嬸是這麽說的:“啊喲小夫妻兩個人總不能分開睡吧,俺們兩個老頭子和老太婆的房間怎麽好意思給你們睡呢。”她邊說着邊關上了門。
關門前,鐵柱大叔附在桑央耳朵上輕聲說:“加油,生兒子。”
“噗!”桑央忍不住笑出了聲,毫不猶豫的把他趕了出去。
今酒慈很好奇鐵柱大叔會和他說什麽,一晚上纏着他:“相公,你說嘛!”
但他卻只是越笑越深邃,一晚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将冠巾取下,發現三個月時間頭發已經可以垂下來到了耳後。雖然現在這個發型有點奇怪,他卻很高興,特別是她每次見到他這個樣子眼裏都會閃着小星星的時候。
他只是低了低頭在她額頭印上一吻,卻好像用盡了全身力氣,閃電般的将頭移到她側臉,附在她耳旁:“他說讓你給我生個兒子出來。”他說完,不顧她滿臉通紅,就把她塞在了自己懷裏,一把抱上床。
她渾身僵硬,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任由他幫她把被子蓋好,然後從身後摟着她,他滾燙的身體貼上她的,她正屏息以待他下一步動作,豈料……
“睡覺吧。”他說完這句話就飛速的閉上了眼睛,然後什麽都沒有做的,睡覺了。
今酒慈現在是滿臉通紅,精神十足,他們難得睡床上的,可他居然什麽都沒有做,好吧,其實這樣相擁而眠也挺好的,不是嗎?
等到她的呼吸漸漸沉穩,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支起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睡顏觀看,他不知道他這般固執對不對,只是既然沒有給她名分就不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重新睡下,抱着她閉上眼睛,嘴角微揚,好像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這之後的兩天,今酒慈在鐵大嬸的細心教導下終于學會了,怎麽正确使用鍋子,怎麽正确使用鏟子,和怎麽正确燒火。
用鐵大嬸的話來說:“你已經成為一名合格的廚娘了,至于菜嘛,你自己試着把這些東西随便放進去,只要能吃就好了。”鑒于自己一向是随便發揮的原則,于是她的第一個徒弟今酒慈從此也走上了天馬行空的不歸路。
※※※
今酒慈與桑央離開古陶城之後不久,六皇子的義軍也進駐了平遙古城。
古陶城是四大城池之一,在整個大康版圖中占着重要的位置,可謂進可攻退可守,又是商業大城,軍隊在此地休整是再合适不過的。
而這古陶城城主又是個思想開放的人,自然知道一旦打起仗來這平遙的經濟也會跟着受影響,所以幹脆就打開城門迎接義軍。
全城的百姓聽聞義軍進城紛紛駐足觀看,大街上一個個探頭探腦的都想看看這用兩個月時間攻下大康半壁江山的軍隊長什麽樣。
所有将領都是騎馬而來,只有黑嘉榮沒有坐騎,其實原本他也是有馬匹的,奈何他比馬還要壯,馬都背不動他,于是他就只能麻煩他的兩條腿了。
自從今酒慈離開三生宮以後他就跟着百曉生左右周旋,這樣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兩千年前的時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日子,只是因為見不到她。
古陶城已經不知是他們占領的第幾個城池了,他一如往常板着一張臉跟随着隊伍前行,卻不料聽到一個奶生生的童音。
“茶葉蛋哥哥。”
黑嘉榮搜尋着聲音的方向,在見到土豆一家之後露出了他這幾個月來第一個笑容。
平涼府的那幾天是他們唯一單獨相處的時光,他多想時光永遠停留在那幾天,她就在他身邊,戲虐于他。
黑嘉榮跟六皇子打了個招呼就一把抱起小土豆随他回了家。
直到見到那幅挂在鐵柱家的畫卷,他才徹底死心,他還在人世,你過得很好,我也便可以放心了。
※※※
江南綠蹤山莊外,一男一女止步不前,他們遠遠眺望山莊,這裏離山莊只有一盞茶的路程卻雜草叢生沒有道路可以前行。
原來一千年前當郭醇然從柳樹變回小女孩的一刻,這裏就變成了人們口中的妖宅,從此之後再無人敢前來修改莊園,碩大的莊子就這麽成了遠近聞名的禁地。
如此這般對于那兩個正準備去莊子的年輕人倒是再好不過。
那二人朝前走了兩步卻見前方的雜草有被踩踏壓彎的痕跡,不由的好奇起來,難道這裏有人居住不成?
兩人跟随草木上留下的痕跡一步步來到山莊近前,卻在聽到山莊裏悉悉索索的聲音時驚的面紅耳赤。
桑央趕忙攬過今酒慈的肩膀,捂住她的雙耳,生怕這些個污言穢語被她聽到分毫,卻不知他越是這麽做,她越是羞澀難耐。
“美人,爺跟你說的不錯吧,這裏又寬敞又沒有人打擾,過兩天咱把這裏打掃一下就是我們的一個小天地啦。”
“你,快別說,這裏怪陰森的,下次人家可不願再跟你來這裏了。”
“那就要看你現在的表現了……”
……
說話間,春風拂面,今酒慈此刻鼻尖滿是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他雖離開了聖宮可那檀香卻似深入骨髓揮之不去,也許這便是宿命。
她忽然回想起在聽海閣喝醉酒的那晚撞見了百曉生與梁明月的好事,而如今又聽到這陌生男女的情話,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為何她總是要撞見這種事,偏偏她愛上的是君子到不能再君子的桑央。
“桑央。”
她在他頸項邊輕聲細語,他不由的咽了咽口水,有些愣神:“哈?”聲音難免大了一些,驚動了那兩位山莊內正在進行雨露恩澤的兩人。
意識到自己方才太過緊張導致的不良後果,桑央局促的四下尋找躲避之所,卻不料環顧四周除了雜草還是雜草。
兩人索性就這麽幹愣着站在原處,他把她的頭埋在自己胸前,好讓她不至于被那兩個從裏面出來的人看到。
那兩個衣衫不整從山莊內走出來的人,在見到來人也是一男一女之後就松了一口氣,心想,原來是同道中人啊。
那男子經過桑央身邊時疑惑的回頭多看了一眼,眼神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只是一眼又将頭轉回,好似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火速離開了那二人身邊。
正因為他那不明覺厲的一撇才讓桑央起了疑心,卻并沒有因此而在今酒慈面前表現出什麽,他總覺得有種風雨欲來的寧靜感,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沒事了。”
今酒慈從他懷抱脫離,大口喘着粗氣,終于,終于可以呼吸新鮮空氣了:“那我們進去吧。”
極力掩飾自己紅撲撲的小臉蛋,逃也似得率先踏入了那寫下前世今生緣分的山莊,卻不料被眼前的垢污以及男女歡愛之後的痕跡所驚到,又逃回桑央身邊:“那個,相公呀,裏面……”裏面好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