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聖心菩提樹
每位法王都擁有六位守衛高僧,四人負責法王在外安全,其餘兩人則是守衛法王寝宮,說是守衛寝宮更重要的則是守衛寝宮之中的東西。
今天正是藏歷4月15日的薩噶達瓦節,相傳釋迦牟尼降生,成道,圓寂都是在4月15日,久而久之人們也就為了紀念他在這一天進行轉經。
正是如此在這一天小剩教的教徒也會一起來到聖宮做轉經。而大剩教也擔心小剩教會趁機作亂,所以一些無事的弟子都用來保衛聖殿大廳,而只有兩位守衛高僧留在後殿,也不知道是不是閻婉玉運氣真的太好呢,還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在迷宮中走了那麽久竟然一次也沒有遇到過兩位僧人。
又累又餓的閻婉玉,兩只腳有點不聽使喚了。眼睛也好累,開始不大正常老是出現幻覺,總覺得身後有怪物,前面有老虎。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了出口。
走出來才發現,剛剛自己走了好久好久的路,竟然離外面只有幾步的距離,真是奇怪,一定是餓過頭了。搖了搖頭就開始打量起眼前的這間宮殿了。沒有金碧輝煌也依然顯得氣勢磅礴,只是這一路走來都沒有遇到一個僧人,讓婉玉心裏很是郁悶。
她擡頭看着宮殿門口的牌匾,愣了一下,她本來便剛開始學認字,只是想要賣弄下自己的文采,卻沒想到,這裏的字長得跟爹爹給她看的字不大一樣,歪七扭八的,跟蟲一樣。
兩邊的柱子上也刻滿了這種蟲蟲文,看的她一個頭兩個大,心想,反正看不懂,進去才知道這裏是幹什麽的。婉玉是個好奇心非常強烈的小姑娘,但是相信她,她只是想來找法王順便找點吃的,她不是小偷,她是好女孩。小婉玉一遍遍強調像是說給別人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推門入內,發現這裏只是普通的禪房,最邊上卻有一條通道,順着石廊往前走,明顯感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換了個方位,也不知這條通道到底有多長。
通道內沒有任何火把,燈籠,密不透光,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每隔一米便會有光束透出。閻婉玉來不及去好奇這些到底是什麽,只是堅定着步伐一直往前走。
沒走多久,她就發現被一扇石門擋住了。石門上雕刻着各種詭異的圖案,看的人毛骨悚然。石門中間雕刻着一只大怪物,怪物口中有一個石環,婉玉伸手,拉了拉石環,發現這拉環是可以拉出來的,而且随着圓環的拉動,石門也緩緩打開。
婉玉毫不遲疑的便走了進去。剛跨入門口,便聽到石門“轟隆”關上的聲音,而随着石門的關上,四周再無光亮透出,如置身一個黑窖之中。周圍好像充滿了危險,婉玉一動不動,身怕再走一步就掉入萬丈深淵。她終于開始害怕,開始後悔,為什麽自己會跑到這個地方來,可是現在似乎連回去的可能都沒有了。
深吸一口氣,閻秋看着聖宮門口不斷湧出的人流,他最讨厭這些喇嘛,禿驢,沒事就喜歡念經,念起經來就沒完沒了,爹娘還樂此不疲,一有什麽事就往聖宮跑。
那醜丫頭也是,小的時候還好不會跑,現在倒好,一跑就跑的沒影了,到這個鬼地方來做什麽,這是他第一次來聖宮,真是想不通那小丫頭這麽短的腿怎麽跑那麽快,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現在這裏又這麽多的人,讓他怎麽找啊。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衆多百姓和小剩教教徒才走完,這時天已經漸漸黑了。此時在殿外等候的閻秋,沒有見到自家老妹,反倒是看見了爹娘正在和法王談天。他本想趁他們沒發現前趕緊閃,沒想到卻聽到母親在身後喚自己的名字,“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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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秋只能硬着頭皮轉頭,爬完最後幾層臺階,來到爹娘身邊,順便沖法王笑笑,心想這禿驢老大最可恨了。
“秋兒,你不是一向對這裏不敢興趣的嘛,怎麽突然就來這裏聽禪了?”朱嬉侯笑着看向自己兒子,兒子總算是開竅了。
閻秋臉一紅,附在朱嬉侯耳朵上說了句什麽。
朱嬉侯眼神中便流露出吃驚、擔心和指責的眼神,他看了下周圍見沒有其它僧人,便壓低了聲音對着法王說,“下官原是不想打擾法王,但玉兒方才往聖宮來,現在不見了蹤影,猜想可能是去了後院,後院是禁/區,若是被守衛僧或戒律僧發現那小女性命定是不保。下官就這麽一個女兒,法王也知下官難處,還請法王成全。”
朱嬉侯講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卻見法王不言語,一時猜不出他的心思,這是唯一一條活路了,此時的他只能在心理幹着急,玉兒是法王交給他們收養的,他定是不願看她死在聖宮的吧。
卻見這法王微微一笑,明明是9歲的小孩竟給人無上的威嚴,他緩緩開口,“侯爺不要擔心,我這便去後面看看,還請侯爺在回去的路上找找,也可能她已經回家了。”
“那下官就多謝法王了,麻煩您了,告辭!”朱嬉侯說完便與妻子兒子一起下山去了,他吩咐兒子先回家去看看,自己則與妻子在路上找。
法王轉身進了後殿,不多久便來到了自己寝殿門口,一走到門口就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看來那丫頭真的在裏面。
進得寝殿,看到臺子上放了飯食,現在晚齋時間已過,他有不非時食的戒律不代表她也有,現在肯定是餓了。
小婉玉在一片黑暗中也不知道呆了多久,只知道越來越害怕,是誰說的未知的恐懼才是最恐怖的。
就在她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們打開了,門口站着個歲的和尚。
閻婉玉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眨巴眨巴着明亮如星辰般的大眼睛,看着眼前微笑着的小和尚,和他手裏的一碗粥,兩個白窩窩。
小和尚走到婉玉身旁,婉玉還沒反應過來身後的石門又是“轟隆”一聲關上了。幾乎就在關上的同時,石屋內也像外面的石廊一樣,從石壁上透出瑩瑩的光。
婉玉好奇的打量起石室,發現這裏牆壁上都刻着些奇怪的小人,小字,而屋裏只有一張石床,床上連被褥都沒有。直到她接過小和尚的粥和白窩窩才回過神來。
“快吃吧,侯爺和夫人都很擔心你。”
婉玉只覺得這小和尚的聲音溫柔好聽之極,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異常安心,很滿足的喝起了粥,順便還了個窩窩給小和尚。見小和尚不拿也不勉強,喝了半碗粥吃了一個窩窩頭,就把剩下的放在旁邊,當時她不知道,她面前的小和尚是有戒律的。
“我來這兒是來問您問題的,法王。”雖然婉玉還沒有見過法王,卻是可以猜到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的歲的小和尚定是法王沒錯了。
“我本名叫桑央。”歷代法王随時活佛轉世而至,帶有前世的記憶,但是在被聖宮找到前,一直是同世人一樣的生活,也會有俗名,俗世父母。只是在他們被帶到聖宮之後,他們俗世的父母就會被暗地裏殺害,他們也曾試圖阻止,但命運作弄,能改變的甚少。
“桑央,桑央,嘻嘻。”婉玉跳下石床,在石屋中來回走動,吃飽了就是開心,“我叫閻婉玉。”
婉玉盯着桑央看了良久,只覺得這小和尚長得清秀異常,“咦?你怎麽知道我就是爹娘叫你找的人呢。”
“四年前,我見過你。”桑央輕輕微笑,如春風吹拂大地,婉玉看的癡了。
“我問你,為什麽花兒要凋謝,樹媽媽怎麽舍得丢下她。”
“她也是舍不得,只是花兒想要看看別處的風景,于是樹兒只能放手讓他走,但是她知道一年後她還會回來,因為只有在她那裏才站的高看的遠。”桑央頓了頓,眼前的婉玉一臉迷茫的樣子,“也不是所有的花都是這麽調皮想要離開的。”
“有像玉兒一樣乖的花嗎?”
桑央牽起婉玉的手,走到石屋裏唯一一件凸起物--石蒲團。桑央蹲下,輕輕轉動蒲團,不多久身邊原來的石壁突然向兩邊移開,耀眼的光芒從裏面照射出來。
婉玉跟着桑央的腳步,走進了那裏。
進去後發現這是個很大的石洞,地上卻是泥土,泥土上長滿了小草,而整個石洞的中間是一顆閃着光芒的樹。整個石屋完全不透光,這些生命是如何存活的不得而知。
桑央走到樹前,摘了顆較低枝條上的果子,遞給婉玉。
婉玉細細打量果子,只見這果子只有她一個大拇指大小,通體翠綠,不沾一絲塵土,她不忍心一口吃掉只是輕輕咬了一口,只覺得酸脆而微澀,回味甘甜。
“這是聖心菩提樹,原本生長在濕熱的南方一個小島上,後來第一任法王在一本古書上看到了這種樹,發現他的果實不但味道好而且有延年益壽,常保青春的功效。法王便獨自一人去了那南方小島。
經歷了數十年終于帶回來一顆菩提樹的種子,但是聖宮的環境不适宜菩提樹的生長,種子一直都沒有發芽,法王等了五年,當時他只有三十歲,正當壯年,可是卻由于早年為了得到菩提樹,不得不入瘴氣林,中了瘴氣的毒。
他靠着深厚的功力強行支撐了五年,就連圓寂的時候也是在這顆當時還沒有發芽的菩提樹種子旁,奇怪的是,那天菩提樹種子突然就發芽了,而且馬上長成一棵五年左右的小樹,樹上還長出了一朵會發光的紅花,紅花上結了顆果子。更奇怪的是,每年這個時候,菩提樹都會結果子,但結的都是翠綠色普通的果子,而那紅色的果子卻不曾掉落。後來第二任法王翻看了前人的筆記,終于找到了這個果子的出處。原來只有那顆發光的果子才是聖心菩提果,有起死回生之效,每任法王圓寂之後這顆果樹便會長出一顆聖心菩提果,到現在是第五顆,而我将會是第六顆。”
婉玉聽着桑央講的故事,便不自覺的望向眼前的這顆菩提樹,當看到那五朵不曾凋零的花的時候,眼光變得溫柔起來,“我明白了,桑央,謝謝你,我要走了,爹娘也像樹兒一樣在等我回家呢。”
桑央看着眼前這個眼中洋溢幸福的小女孩,忍不住就想到當年在土地廟第一次看到她時的情景。他牽起婉玉的手,在樹幹上來回摩擦了兩下,左腳又在地上踩了兩下,接着右腳跺了一下。
只聽“轟隆”一聲,在聖心菩提樹兩步外的地上露出了一個地道,婉玉跟着桑央走下了地道,“這裏出去最安全,回去之後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今天你來過的地方,看見的和聽到的就只是一個故事而已。”
“我知道,”婉玉咯咯笑了兩聲,就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了盡頭。
桑央輕推石壁,前頭便緩緩有光線進入,待得婉玉看清外面茫茫的白雪,才發現自己已從聖宮出來了。
她回頭,看着這個僅僅見了一面的男孩子,突然就有了一種不想離去的感覺,久久不曾開口。
兩人對視了良久,婉玉終于開口,“我走了,再見。”自己家裏就在山下,雖然一般法王是不會出來見平民及處理所事的,但沒逢節日還是可以相見,可是婉玉總有一種感覺,這次下山,再見桑央就不知會是何時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