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少帥8
城內最好的酒樓裏,三五成群的人等到酒足飯飽之後再叫上一壺清酒,一邊小酌一杯,一邊談天說地,好不痛快。
而這熱鬧的一切,随着蘇少帥領着一隊人馬過來之後立馬就銷聲匿跡,一個個剛才還高談闊論,吐沫橫飛的人此刻如同被禁了聲一般,望着突然進來的軍爺不敢說話。
跑堂的小二倒是機靈,看到他們之後立馬迎上前來,“幾位爺,顧少已經在樓上訂好了雅間,請随小的上樓吧。”
蘇亦羽點頭,刀鞘般的身影随着小二消失在樓梯口,本來鴉雀無聲的大堂才開始漸漸有了說話聲,只不過人群談論的對象已經從這天下局勢到了天資卓越的蘇少帥身上。
“蘇少帥!”
蘇亦羽剛進門,座位沖着門口方向的藏青色長衫男子就站起身,朝着他打了聲招呼。
“不必客氣,還不知先生怎麽稱呼?”蘇亦羽嘴角勾着客氣的微笑,在顧三旁邊坐下。
“阿清姓李,單名一個清。”沒等男子開口,顧三就搶着将人介紹給了蘇亦羽。
被人搶了話頭,李清也不惱,依舊是面帶笑意,一副翩翩如玉,病弱公子的模樣,
“正是如此,在下還未感謝少帥一路護送,為民除害,今日一桌飯菜,也算是聊表心意,還請少帥莫要嫌棄。”
他說着就沖等在旁邊的小二說道:“拿上幾壺好酒,再将你們這裏的招牌菜都上來,快着些!少帥覺得如何?”
後面一句是沖着蘇亦羽說的。
“今兒你是東家,自然你說的算!”蘇亦羽将腦袋上的軍帽摘下,端的是一派謙謙君子範,友好相處得很。
“你今天吃錯藥了?”顧三在一旁看得直犯惡心,扭頭不再看這個做作至極的好友,詢問旁邊的李清,“你身子不好,能喝酒嗎?”
“一兩杯還是可以的。”李清沖顧三笑了笑,這人救過他,這幾日也待他不薄,相處下來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飯菜上桌之後,賣相極好,香味撲鼻,勾得人肚子裏的饞蟲都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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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亦羽看着李清幫他将酒倒滿,然後沖他舉杯,“蘇少帥人中之龍,在下能有幸結識,先與少帥幹了這杯。”
“這可不成,怎麽能讓先生自己幹了呢!”蘇亦羽也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們...”怎麽這麽不對勁兒?
顧三左看看有看看,總是慢半拍的反應神經破天荒覺得現下氣氛緊張。
但是兩個人都沒有理他,菜還沒動一口,一壺酒已經見了底。
蘇亦羽和李清兩個人,一個眼角微紅,邪氣肆意,一個目光清明,清雅出塵。
酒過三巡,該是到了談話的時間了。
蘇亦羽低頭轉着酒杯,就聽李清問道:“在下有些好奇,不知蘇少帥往日都會将抓住的俘虜作何處置?”
“俘虜?”蘇亦羽托着腮幫子漫不經心,“那自然是抽筋扒皮,千刀萬剮才能平了民憤。”
“你可別聽他瞎說,”顧三看不上他的滿口胡言,對李清解釋,“沒他說的那麽可怕,罪輕的一般關了幾年勞改之後會放出來,罪重的就直接賞一顆槍子,死得也輕松。”
“這樣啊。”李清端起旁邊的清茶抿了一口,狀似無意,“那,如果是匪大那種罪大惡極,作惡多端的人呢?”
“李先生。”蘇亦羽端着一張沒有表情的臉,“你是不是對我軍營裏的事,過于好奇了?”
猛然間被冷臉,堯是李清也是愣了一瞬,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給自己滿了酒杯,“是我逾越了,自罰三杯,還請少帥見諒。”
他說完就準備将杯中的酒幹了,不料旁邊伸出來的一只手将酒杯截了過去,“你別喝了,身子本就不好,大夫不是說了讓你少喝酒,你喝的也不少了,今天就到這吧?”
最後一句是在詢問蘇亦羽的意見。只是他有心阻止,人家卻不樂意接受。
李清皺着眉頭将酒杯奪回來,“不行,這是我的錯,必須向少帥賠禮道歉。”
“那我替你喝!”
“不行!”
蘇亦羽完全不說話,就看着屋裏另外兩個人因為一杯酒在那裏拉拉扯扯。
然後...
“啪嗒!”一聲響。
一把左輪随着兩個人動作越來越大,不小心從李清的長衫內裏掉落出來。
“阿清,這...”
顧三話還沒說完,就被一直坐在旁邊看戲的蘇亦羽一肘子擊暈,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別動!”
一把槍抵在腦袋上,本來想要彎腰撿起左輪的李清停在遠處,沒在亂動。
蘇亦羽長腿一伸,将地上的槍踢到遠處,盯着面色蒼白的李清,似笑非笑,“本少帥倒是不知,李先生還有随身攜帶槍支的習慣。”
“出門在外,以我這種身體,總要有防身的傍身,才會放心。”就算是腦袋上抵着槍,李清的聲音也是鎮定自若,不見一絲顫抖。
倒是個腦子轉的快的,蘇亦羽抽空感嘆了一句。
“确實。”蘇亦羽符合,只是手中的武器一直沒有放下,“若不是先生與顧三是好友,我還真懷疑這種病弱身子加上南城出身,再加上這标志鮮明的槍支,李先生不是那勞什子商人,而是那土匪窩裏的玉面狐貍二當家呢!”
李清:“......”
“怎麽李先生不說話了呢?”蘇亦羽眉眼含笑,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嗯?”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這個時候再不知自己身份暴露,那可真成一個傻子了。
“知道什麽?知道您就是那大名鼎鼎的二當家,還是,知道您今天的目的,是為了殺我?”
“早日聽聞蘇家少帥洞察秋毫,心思缜密的很,不過百聞不如一見,是在下輸了!”即使身份被拆穿,李清也不見一絲慌亂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抿了口清茶,盯着沉在杯底的茶葉,
“那少帥,準備如何處置我呢?”
“你先幫我解一個惑。”蘇亦羽收回槍,對着槍口吹了口氣,“你明知道匪大這人作惡多端,殺人如麻,為何還要這麽盡心盡力幫助他?”
他不解,明明顧三口中的李清,是一個樂善好施,臉軟心慈的絕世大好人,怎麽會和一幫土匪摻了關系。
“大當家救過我。”李清睫毛微垂,眼睛随着杯中的茶水微微晃動,“他有恩于我,我...”
“所以你就該幫他幹那些個傷天害理的事?”蘇亦羽如墨般的眼睛裏劃過一絲嘲諷,“報恩的法子多了去,你偏選了最惡心的一條。”
“我有補償!”李清有些激動,“我事後都給了那些家庭銀子的,還暗中幫助,我...”
剩下的話在蘇亦羽譏諷的眼神裏沒有說出口。
是了,這算什麽補償,再多的銀子又有什麽用呢?他們是失去的可是兒子,妻子甚至是父母,那微薄的銀子怎麽可能将傷口填滿,縫上。
“天真。”蘇亦羽得出結論,“少有的天真。”
天真到極致,不是單純,而是愚蠢。
“你這麽的有恩必報,”蘇亦羽下巴微擡,點了點旁邊依舊處于昏迷狀态的顧三,“這傻子也救過你,怎不見你對他千依百順,甚至還想要利用他達到殺了他至親兄弟的目的。”
“我會補償他!”被人戳中心事,李清溫潤如玉的面具終于有了一絲裂痕,他有些慌亂,一時間氣血湧上腦袋,激得他咳嗽不止,本來沒有血色的臉上也咳出了兩團紅暈,一兩撮頭發垂在額前,好不可憐。
他掩耳盜鈴般地安慰自己,又重複一遍,“我會補償他的!”
“戚--”蘇亦羽嗤笑一聲,“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做不明白?”
是什麽樣的象牙塔養出了這麽個是非不分的病弱王子,蘇亦羽被他這副事後補償的樣子弄得毫無食欲,拿起一旁的帽子帶好,
“本來你只是土匪窩裏面的參謀,罪不至死,我算賣顧三個人情,放你一條生路,這傻子待你不薄,麻煩睜大你炯炯有神的瞎眼看看,誰才是那個真心待你的人。”
說着他踹了一腳趴在桌子上的顧三,“行了,別裝了,我先走了,接下來,你們兩個看着辦吧!”
少帥說走就走,雅間的屋門開了又合,留下呆坐在座位上的李清,和“醒”過來的顧三沉默以對。
好久好久,安靜的雅間裏響起一道低啞的聲音,“你能不能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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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帥怎麽不将那二當家拿下?”被命令守在外面的副官完全沒有派上用場,有些好奇。
“他本來關上一些日子就會被放出來,再加上那風一吹就倒的身子,怕是要死在裏面。”蘇亦羽坐在馬背上,朝着糕點鋪子的方向,
“不如賣個人情,那人才華橫溢,倒是個不錯的苗子。”
副官表示理解,“少帥是要用他?”
“先觀察一段時日,畢竟這人一開始跟我們可是敵對的立場。”
副官還想問幾句,只不過他家長官已經沒了耐心,用馬鞭指了指面前的點心鋪子,“去,包些桂花糕。”
“是!”
提着剛剛做好的桂花糕,蘇亦羽不管副官的苦苦哀求,我行我素地改變原本去向軍營的路線,悠哉回了家。
“阿離呢?”回到屋裏才發現小書童沒了身影,蘇亦羽問了一句正在外面打掃的丫鬟。
“回少爺,沈離剛被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叫了去,還未回來。”
蘇亦羽聞言目光猛地一沉,只緊着外面的隐患,倒是沒防住,自家府裏就這麽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