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芙蓉谷內話芙蓉
“好地方啊,可是卻沒有那個慧光大師的半點影子。”許進左右看看,不無遺憾的抱怨。
“能見到這樣的美景,見不到大師也無憾了,我們去涼亭坐坐吧。”看着入眼的滿樹芙蓉還有蓮花,沈白心裏喜不自禁,邁步走向涼亭。
涼亭的中間石桌上,擺放着一套茶具,紫砂茶壺蓋上的細孔裏悠悠的冒着熱氣。
“茶都泡好了,大師卻不在,太客氣了吧!”許進用手摸摸茶盞,茶盞溫熱的溫度傳到他的手指。
許進也就是說說,沈白坐下直接倒出一杯,徑自喝了一口,許進瞠目結舌的看着端着茶杯毫不見外的沈白。
“好茶,三哥帶了洞簫嗎?”
“啊?”許進在腰間摸出一支小笛:“帶了支笛子。”
“喔!”沈白接過:“三哥倒是個全才啊,樣樣皆能啊!”
說完拿過許進的笛子,把笛子放到嘴邊,悠悠的吹奏起一曲《禪》,雖然吹的較少,難免生疏,但還是好歹把曲子吹了完整。
“這個你不行。”許進搶過笛子,擦了擦接着吹奏。
笛音委婉清逸,跳轉于山谷之間,笛音與風夾雜,樹上的芙蓉花在微風的吹拂下,落下朵朵,掉在水面。
“阿彌陀佛,一曲觀自在,貧僧差點就錯過了。”一個身着僧袍的年輕僧人從花間走出。
“喧賓奪主,遭擾大師清幽了。”說實話,沈白很詫異,這個慧光大師怎麽這麽年輕,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
但是他卻一臉寶相莊嚴,周身氣息仿佛與周圍山水芙蓉融為一體,靜怡得驚人。
這樣的人,有人說他不是高僧,恐怕沒人相信。
“施主,眼看的未必是真,是真的未必眼見。”慧光大師好像知道衆人的疑惑一樣,擡步走進涼亭,為兩人都倒上一杯茶:“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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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光大師坐下,許進放下小笛子。
大師拿起一個杯子輕品了一口茶,他喝的茶是福建的功夫茶,這一點倒讓沈白有點驚訝,只是自己并不好表明出來。
他甚至不知道這個時代功夫茶是否已經發明了出來。
“這是劉攏施主贈與的茶具。”慧光大師說到,看了沈白一眼,那一眼裏包含一眼看穿的恍然,讓沈白心裏一驚。
這個慧光大師莫不是有讀心術。
如果說是前世,他會說,君子不信神鬼之力,但是自己的穿越本身就無法解釋。
“三哥,你們到前面等我,我有事情和大師談。”沈白對許進他們說到。
“啊,那大師?”許進看看慧光大師。
大師點點頭:“貧僧也正有此意。”
許進一臉不解的帶着順子、肖衍還有大牛三人離開。
涼亭內只有慧光大師和許進兩人。
“大師,關于劉攏我有事要問。”沈白想想,從這個話題開始。
慧光大師搖搖頭:“不用問,施主,你看這滿池的花,分得清芙蓉與荷花之別嗎?”
沈白看着水面上飄動的花:“難以分辨,不細看幾乎沒有二至。”
慧光大師點點頭:“施主與劉施主一處同來都分辨不清,貧僧又豈能分辨呢?”
‘施主與劉施主一處同來’,慧光的話讓沈白皺皺眉。
“劉攏先生死了嗎?”
慧光點點頭:“故人已去,這一池荷花并沒有周圍的芙蓉開得多,但是掉落下來的芙蓉并不多,卻從未幸免,這是命。”
“那落水的芙蓉就不能淡然處之了嗎?”沈白想說的是和平共處,但是卻不想暴露當今皇帝的身份出來,不管大師是否知道,至少這個不能從他口裏說出來。
“都是浮萍本無根,哪能相記一樹生;”慧光大師說完,拿起茶壺為沈白倒上一杯茶。
“前路還當如何,還望大師指點。”沈白想了想問到。
慧光大師放下茶壺:“施主也好,劉施主也好,都已然想明白自己的路,否則不會如此去走,貧僧沒有什麽可以指點施主的,只是希望施主不要忘了初心,同時也請憐憫這一池荷花,不要妄動乾坤,徑做撥亂反正之事,莫做逆水行舟之人。”
沈白輕輕喝了口杯裏的茶,放下杯子:“多謝大師,我想我明白了。”
慧光大師起身:“一樹芙蓉從未間斷,切莫招蜂引蝶才好。”
沈白行禮,從涼亭走出去。
慧光大師看着沈白消失在山間,轉頭看看滿樹的芙蓉,輕嘆口氣:“我不如你,本是芙蓉卻身在方外。你不如我,人在紅塵終難逃世俗。”
回去的路上,許進好奇的看着沈白不說話。
“三哥有話就說,你莫不是看上我了。”沈白微閉着眼睛,一只手扶着額頭說。
許進做出一副稀奇的誇張表情:“哇,你偷看了,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你沒看過《太上感應篇》嗎,人也亦然。”
“胡謅,你還能感應,你和大師說了什麽?”許進好奇的問。
“我問他你是何許人,他說你不是一般人。”沈白胡謅的說。
“他怎麽知道。”說完許進捂着嘴巴一臉後悔的說。
沈白睜開一個眼睛:“三哥你還真有秘密啊,你不是先皇的私生子吧?”
“啊呸,你才是先皇的私生子呢!”許進罵到。
“那三哥的秘密?”沈白看着他問。
“該知道你一定會知道,四弟你放心,我許進對諸位兄弟絕無半點虛情假意。”許進嚴肅的說。
沈白哪有心思套他,繼續閉上眼睛思考着一天發生的事情。
尤其是慧光大師的芙蓉谷,如夢亦如幻一般;與他的對話也是,是空也不空。
“半夢半醒之間。”這是他現在的想法。
馬車回到沈府,忠伯來傳話,說是同源書店那秦掌櫃派人來傳話,讓他回來了就和許進立即去‘古渡’茶樓。
“喔?可說了有何事?”
“沒有,只是特意交代了。
“肖衍趕車陪我們去,順子和大牛先回府。”沈白轉身和許進一起上車。
從東街走到茶樓,茶博士看到他們來後把他們領到二樓的轉角,裏面有一個小雅間,外面的人不容易看到。
坐了一會,賈世清和秦玉就一起過來了,顯然是從同源書店趕來。
“出了什麽事情?”沈白看兩人問到。
賈世清讓秦玉坐下說。
“今天宮裏來人了,說是明天造印處的人要去咱們的印房,看咱們的雕版和印刷的規模,如果合适有可能把部分《要聞月刊》的印刷給咱們。”秦玉說到,臉上有點興奮。
沈白警惕的覺得事情未必就是這麽簡單。
“二哥,乾元書局一直是不是獨家刻印《要聞月刊》的?”
“對啊。”秦玉回答到。
“那乾元書局是何人所開你可知道?”
“不知道,說是和宮裏哪位娘娘家有點關系,但是都不準确。若不是四弟與我結義,我以前也曾經懷疑過沈家。”秦玉娓娓道來。
“怎麽,四弟覺得有什麽不妥?”賈世清問到。
“沒什麽不妥,不過我猜《要聞月刊》的生意我們是拿不下來,宮裏僅僅是試探我們罷了。”沈白解釋到,要他相信皇帝會放這麽賺錢的生意給別人,他第一個不相信,說是看看規模,不過都是套路罷了。
“試探我們?”秦玉倒不是因為做不成生意沮喪,但是卻對這個‘試探’一詞有點恐懼。
“二哥莫慌,我早就聽宮裏人提起,說是宮裏已經研發出來了活字印刷術,為造印處獨家掌握。我們同源書店近期來風頭出盡,出書數量也很快,所以也引起了上面的注意,我猜想就是這個原因。”沈白猜測的說到,他也沒把握有活字印刷的事情,但是四大發明之一,想來穿越的皇帝宇文拓不至于會棄之不用吧?
“四弟慢點。”許進舉手打斷他:“什麽是活字印刷。”
“不盡知,好像是用銅或者鋁做成一個個獨自的印章,再到書頁模子裏排成想要的內容。”沈白把自己了解的說出來,他在賭,賭事實既是如此。
“好高明的方法,聽了就覺得可行,既然朝廷已經可以這樣印書了,為什麽不可推廣呢?”秦玉感嘆到,自己一生從事印書卻從未這樣去想過。
“之前朝廷重文輕武,導致對外戰事失利,今上如此可能有抑文擡武之舉。而且,這樣一個絕密也是一種試探,對周圍人忠心的試探。”
賈世清點點頭:“四弟說的對,這樣的陷阱恐怕不止這一個。”
“幸好沒人知道四弟與我們的關系,那我們明天要怎麽辦?”秦玉有點緊張的問。
“我們又沒有什麽新技術,只是工種排序更加簡化,無須擔心,一切照舊。若是問起股東時,二哥只說這就是祖産即可,不要暴露我們就行。”沈白說完,看看哥幾個。
覺得妥當,衆人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