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都依你
“我想要院裏種滿梨花!”
“依你。”
“明日找人,我們把攬月苑重新整修一下,最好把圍牆拆了吧,不然總覺得很違和。”
“也依你。”
“等你把事情處理完,我們就去琉璃山或者白若湖玩好不好?其實百花谷也好,要不都去吧?”
“都依你。”
“嘿嘿嘿。”
以上,就是最近雲季山莊中最蠢最肉麻最讓人聽不下去的對話。
本來熱衷于聽牆角的衆人,此刻已經毫無興趣了,反正季景江和周永懷随時随刻毫不避諱地秀恩愛,已經沒有人對他們的感情狀況還懷着八卦之心了。
膩膩歪歪過了好幾日,這日,季景江正在書房寫信。
“懷兒,不若你先回京城,我處理完瑣事就到宮中尋你。”季景江第無數次擡頭撞上周永懷深情而專注的目光,算起來周永懷離開京城已快兩月了。
周永懷搖搖頭,目光期許地看着季景江。
季景江無奈地嘆了口氣,用一種極盡寵溺的語氣勸道:“我只是擔心你離開太久了,我這裏忙也顧不上你,怕你無聊……”
“我不無聊,光是看着景江就很幸福了。”周永懷連忙打斷季景江的話,用手将下巴支在桌上,認真地看着季景江。
“若是有人起了異心,畢竟你身在京城外。”季景江正色道。
周永懷更快地搖頭,嘲弄地勾起了嘴角,道:“他當我不知道,那我便給他機會,看他到底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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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景江這才放下心來,繼續手中的事。
既然周永懷早已有所防備,那便不必擔心了。
果然不出周永懷所料,京城傳來湛王周寰宇的書信,稱端王叔周裕青稱病告假,已三日不曾上朝,吳羽謙自請入王府陪伴也已兩日,湛王與辰王拿不準朝政,希望周永懷能速速回朝。
周永懷回信三日後回京,其實帶着清夜和清音于第二日就偷偷潛入了端王府。
周裕青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确似病了,吳羽謙服侍在側。
“你怪我嗎?”吳羽謙一邊沾濕毛巾覆在周裕青的額頭,一邊柔聲問道。
周裕青直直地盯着他,半天才開口道:“如果你是說為了皇上刺了本王一劍的話,我本王很生氣。”
輕輕嘆了口氣,吳羽謙将周裕青鬓邊的碎發別至耳後,動作溫柔,聲音更是溫柔如水,說道:“你知道我不全是為了皇上,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思是行不通的。”
周裕青張了張嘴,終究是一言未發。
“你認為他離去兩月竟不會留下眼線,就會全數相信你寄去的書信嗎?是,京中所有軍隊都被你掌握在手中,甚至還有最近的幾處駐軍,即便是他們都肯聽你差遣,你又要如何承擔叛臣賊子的惡名?”吳羽謙将毛巾拿起扔入盆中,望着水面蕩起的漣漪,接着說道:
“一石激起千層浪,若是一切真如你想的那麽簡單,為何歷朝來這皇位都沾滿了鮮血?”
“本王只是不甘心,分明本王有治國之才,卻要為了保命扮作平庸之人,皇兄選的孩子未免狠毒了些……”周裕青想到周永懷即位以後,殺伐果斷的樣子,像極了先皇。
“此話萬萬不可再說第二次了,皇上若是狠毒的話,你早就死了好幾次了……”比起外界傳言說,周永懷太過狠戾,連手足都不放過,其實不是忍無可忍了,周永懷總是選擇原諒,吳羽謙在宮中的這些年,看得比誰都清楚。
“道理本王都懂,事到如今,再說那些已經沒意義了,反正現如,本王被你一件穿了胸,你得對本王負責。”周裕青翻了個白眼,直接把頭枕到吳羽謙的腿上,這一系列動作扯動了傷口,但他并不在乎。
倒是吳羽謙慌忙按住他滲血的傷口,也不顧鮮血沾滿他的手。
“這麽按着可不行。”周永懷推門走進去,把周裕青和吳羽謙都吓了一跳。
周永懷給了個眼神,于是清夜和清音走上前娴熟地給周裕青重新處理了傷口。
“兄長是何事學的舞槍弄棒的?”周永懷拿起立在床邊的周裕青的佩劍掂了掂,随即将劍抽出,指着床問道。
“皇上不可!”以為周永懷要殺了周裕青,吳羽謙被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為何不可?”周永懷用劍輕輕劃過被子,指向周裕青。
“端王還沒有謀反,皇上沒有證據,不可殺他!”吳羽謙将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好多次,周裕青想要阻止,但是卻對上周永懷一個狠戾的眼神,加上緊緊抵住喉嚨的劍,周裕青只能頹廢地躺在床上。
“求皇上寬恕端王的冒犯,他并非有意的,只是一時被鬼迷心竅了,我能保證他以後再也不敢了!”吳羽謙不敢擡頭,但是得不到周永懷的回答,他又繼續給周裕青求情。
“兄長為端王求情,以何身份自處?”周永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瞬間給吳羽謙澆了一盆冷水。
“我……我是端王的……”吳羽謙猶疑着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雖然與周裕青往來已久,但是吳羽謙從來沒有向周裕青表達過愛慕,兩人的關系總是隔着一層窗戶紙,誰也不肯先捅破,現下導致吳羽謙陷入尴尬與被動。
“王妃,他是端王妃!”吳羽謙如此難堪,周裕青緊閉雙眼然後睜開,吼道:“待我好了我便迎他入府,再不納妾,自此端王一脈斷絕,皇上不必再擔心本王有篡位之心!”
周裕青強撐着坐起來,絲毫不畏懼周永懷指着他的劍。
“錯的是本王,只要皇上莫要再為難于他,要本王做什麽都行。”周裕青屏住呼吸,語氣卻是少有的堅定。
吳羽謙錯愕地擡起頭看着周裕青,那眼神中既有驚訝也有欣喜。
“朕趕回來不是為了看你們談情說愛,”周永懷幹脆地收了劍,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地将劍收回了劍鞘,并交給身後的清夜,并略微偏頭看了看另一旁清音,道:“朕給皇叔帶了點東西。”
清音将懷中的一封信遞給周裕青,周裕青看過後大笑出聲。
“先皇選的人果然沒錯,是本王小心眼了。即便是沒有中劍我也沒有能與你抗衡的能力,看樣子我還是更适合做個閑散王爺。”
信中寫所寫是周裕青近半年來的一舉一動,以及他所有部隊的兵力與部署。早在更久之前,周永懷就對他有所防備,此次若不是吳羽謙的行為救了他,此刻的周裕青已經成為刀下亡魂。
“那皇叔便管好禮部之事,做好你的閑散王爺,朝政之事便不勞您費心了,寰宇和元楷也已經長大了,足已替我分擔。”周永懷扶起還跪在地上的吳羽謙,又彎腰替周裕青拿了軟枕墊在腰後。
“端王周裕青,謹遵皇命。”周裕青與吳羽謙對視一眼,順從地低下頭道。
“哦還有,言出必行,要迎兄長過門便盡快吧,不過恕朕無法到場了。”周永懷說出這話時,不自覺地嘴角噙笑,他身後的清夜和清音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周裕青和吳羽謙幾乎沒見過這樣的他,疑惑地看向清夜,又看向清音。
清音歪歪頭,沒有說什麽。
“朕走了。”周永懷也不再解釋,帶着清夜和清音走了。
半月後·百花谷
“人比花嬌?”季景江倚着一棵樹,看着躺在花叢中的周永懷良久,久到周永懷都快睡着了。
嗅着花香,聽着鳥叫,早晨的陽光灑在臉上,周永懷好久沒有體會到這樣的清閑時光了,兩人昨夜宿在附近村中,今日起了個大早,騎馬一路逛到百花谷,一到這兒周永懷就走不動道了,說什麽也要躺下休息會兒。
此刻季景江突然開口,周永懷睜開眼睛,入眼的陽光耀眼地讓他又重新閉上,道:“你胡說什麽呢?”
“人比花嬌就是在說你呢。”季景江淺笑着,繼續說道。
周永懷再也坐不住了,“唰”地坐起來,看着季景江。
季景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周永懷再次躺下,不敢與季景江對視,季景江低沉的笑聲順着風傳到周永懷耳邊。
周永懷不說話,捂着臉翻滾了幾下。
季景江緩步走到周永懷身邊與他并排躺下,把不安分的周永懷攬入懷中,道:“像只野猴子似的,別亂動了,我陪你好好躺一會兒。”
“野猴子不是清淼嗎?”周永懷掙紮着擡起頭來認真地看着季景江,季景江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把他的頭重新按回懷中,溫柔地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
“對,你不是野猴子,你是我的懷兒。”
“……”周永懷不說話了,仍由季景江“□□”他的頭發,其實早就羞紅了臉。
季景江抱着周永懷,兩人安靜地躺着。
幾裏之外的樹上和樹下,是拉着清蓮、清煙和清淼的過來看熱鬧的秦奕君,而季聞起因為季景江的出游而被迫留下管理莊內事務和照顧季景沄。
季景江離莊十二日的那天,秦奕君終于坐不住了,拉了同樣蠢蠢欲動的清淼,扯着不情不願的清蓮和被清淼強行拽來的清煙,一起出了門,碰巧見證了兩人輕松愉快的甜蜜時光。
“怎麽了?”周永懷感受到季景江似乎略微偏了偏頭,于是疑惑地問道。
季景江笑着把頭放正,溫柔地說道:“沒事。”
躲在遠處的幾個人雖然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麽,但是卻沒由來的感受到一陣寒氣,就像是偷看被發現了一樣。
“師娘,不如我們回去吧?”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清淼,弱弱地開口道,獲得了其他三人的一致點頭。
聽到四人離開的腳步聲,季景江才拉着周永懷坐了起來,替周永懷整理了衣襟,目光極盡溫柔地看着他,說道:
“懷兒,以後所有事都依你,但有一樣……”季景江特意停頓了一下,周永懷感覺得到自己心口怦怦直跳,他不敢說話也不敢亂動,只是擡頭看着季景江。
“有一樣你必須依我,”季景江輕輕撫上周永懷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這輩子,你都不準再離開我了。”
“嗯。”周永懷一下子耳朵都紅透了,輕輕應了一聲就想要低下頭去,卻被季景江用手擡起了他的下巴。
季景江低頭吻住他,笑意從兩人唇間滲出。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撒花啦!番外稍後奉上~愛你們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