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蝕骨蟲
第二日,清和将黃無為黃神醫請進了宮。
“黃神醫。”阮淵、清夜與清音在宮門口畢恭畢敬地迎接,清和站在黃無為的身後。
黃無為是一個白發蒼蒼的白胡子老人,笑得很和藹,十分開心地握住阮淵的雙手。
“好孩子,都長這麽大了,好啊好啊!”七十有七的老人,說話還是中氣十足,看上去精神硬朗,看着翩翩公子阮淵不住的連聲稱好,握住阮淵的手也激動的抖動起來。
“一直沒有去拜訪您,現下卻直接要麻煩您,說來真是慚愧。”
“哎,不說那些,你好好的,我這不也好好的嗎,今日得見我老頭子就很高興了!”黃無為拉着阮淵的手,看向他身後的兩人。
“給您介紹一下,左邊這位是清夜,右邊的是清音,雲季山莊的兩位少俠。還有去請您的那位,是清夜少俠。”
“見過黃神醫。”清和、清夜與清音都是彬彬有禮的美男子,黃無為更是高興地連聲回答“好好好”。
“對了,今日你讓這清和少俠來請我,是為何事?”
黃無為本就是個脾氣怪的民間神醫,再加上年紀大了,原是不願意出遠門的,但是奈何清和是個翩翩公子,一言一行都深得他心,又好言相求,黃無為自然是樂得走這一趟的。
阮淵将季景江受傷中毒的事從頭到尾詳細說與黃無為聽,黃無為頓覺不妙,拽着阮淵加快腳步。
“快,快帶我去季少莊主處!”阮淵見狀心下一驚,忙扶着黃無為往景曦宮趕。
四人進入偏殿時,剛下早朝還穿着龍袍的周永懷正坐在季景江的床側替季景江擦汗。
“皇上,這位便是黃無為黃神醫……”阮淵向周永懷介紹身邊的黃無為,周永懷見四人神色慌張,且黃無為根本沒看自己,只是一直盯着床上的季景江,便知有事,于是組織了阮淵,自己起身給黃無為讓出了位置。
“多餘的禮數都不必了,先給景江看看。”
黃無為上前看了一會兒,又翻開季景江的眼皮細看,再替他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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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扶他坐起來,把上衣脫去。”清和與清音聞言上前照做。
衆人看到季景江的傷口都不禁倒吸一口氣,右手臂及後背上的四處傷口附近的皮膚內裏皆微微隆起,像是有什麽在裏面一樣。
“它們在動!”清和離得最近,看得最清楚,最先看到隆起的地方居然在微微蠕動。
“莫慌,扶他坐好,把他手臂擡起來。”清和穩住季景江的身子,清音将他的右手臂擡起來送至黃無為面前。
只見黃無為迅速封了季景江傷口附近幾處穴道,然後運功凝聚一股內力在傷口處。周永懷本是看得揪心,但看到黃無為此舉,不禁眯了眼感嘆,好深厚的內力。
不消一會兒,那幾處隆起的“東西”都開始亂竄,伴随着一股黑血從傷口處逃竄出來。
“蝕骨蟲。”黃無為松了口氣,指着掉在床上和地上的蟲子說道。
這些蟲子通體鮮紅,只有綠豆大小,在黑血中顯得特別明顯,足有十數只,只掙紮了一會兒就統統不動了。
“把他轉過來。”黃無為讓清和與清音将季景江的後背轉過來對着自己,再一次将那些蝕骨蟲逼出他的體內,這次沒有手臂上的多,只有五六只,扭動一會兒就死了。
“幸虧及時。”黃無為又坐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慢慢站起來,阮淵忙上前将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飲了一杯茶後,黃無為才指着清夜,緩緩開口道:“你去把那些蝕骨蟲收集起來,以後用得着,小心些別捏碎了。”
清夜點頭,出門找宮女尋裝蝕骨蟲的器皿去了。
“你們二人給他的傷口抹上這個,讓他俯卧,不要讓任何東西接觸到傷口。”黃無為從袖口摸出一個碧玉小瓶,扔給離得近的清音。
“黃神醫,蝕骨蟲為何物?”周永懷忍不住問道。
黃無為這時才想起向周永懷作揖,只是實在是損耗太大只能坐着行這個禮,見周永懷點頭,才說道:
“蝕骨蟲,是突厥獨有的蟲子,養在剛出生的汗血寶馬的血液裏,跟着馬匹一起長大,吸血食骨為生,五年後破體而出。把它們關起來,餓上幾日,再聞到血毒的味道,它們就會沖破新宿主的皮膚,被吸引進入新宿主的體內,想必傷他的匕首和暗器都是用血毒浸泡七七四十九天的。”
“蝕骨蟲進入體內以後,會做什麽?”問話的是阮淵,他的眉頭緊鎖,似乎已經想到了不好的結果。
“二十日內吸血食骨,繁殖新的幼蟲,以人血人骨養大的蝕骨蟲,兩月就會掏空人體,破體而出。幸而季少莊主底子不錯,且這蟲子進入體內應還不及七日,我已及時将其逼出,這蟲子已不礙事。”
“突厥人實在陰毒!”周永懷藏在衣袖下的雙手暗暗攥緊了拳。
“皇上稍安,黃神醫,那這血毒……”阮淵輕拍周永懷的肩膀以示安撫,然後又想起血毒來,複又問道。
黃無為微微點頭,道:“這血毒才是最關鍵的。他昏睡了幾日?”
“到今日已有十一日。”清和一直在季景江身邊,對他的情況最為清楚,于是答道。
“可是一直盜汗,夢中胡亂說話?”
“是。”
“開過什麽藥方?”
“這……”清和看向清音,清音說了幾味藥材,清和才接着說道:“可是都喂不進去。”
“針灸無效,太醫說今日再試試刮痧和藥浴。”周永懷接過話來。
黃無為搖頭,道:“都無用,這血毒是在人血中加入幾種毒蟲搗碎的屍體、搗碎的枯月草和曼陀羅花的花汁制成的,之所以吸引蝕骨蟲就是因為古月草和曼陀羅花的味道。這血毒一旦進入血液中,就會讓中毒者的血液中毒變黑。一旦全身血液都中毒變黑,中毒者就會從血液開始迅速腐爛,确實如那哥舒放所說,沒有解藥,無藥可救。”
“哥舒放這麽陰毒的人,當真會不準備解藥嗎?他就不怕失手讓自己中毒?”阮淵憋了半天才說出話來。
“恐怕不是不研制解藥,而是無法研制解藥,這血毒的解藥根本無從入手。季少莊主手臂上的傷口不夠深,但是背上的傷口卻是深至骨頭,我診脈的結果也是血毒深入骨髓。”
“不能用內力将毒血逼出?像剛才驅趕蝕骨蟲一般。”清和看了看一地的黑血,卻得到令人絕望的答案。
“除非将他的血放幹。”
黃無為的話讓屋內陷入一片死寂,清音低着頭,清和臉上的表情顯得很僵硬,阮淵本提着水壺欲給黃無為倒茶的手僵在空中,周永懷幾次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麽。
“也不是完全沒有解藥,只是從來沒人試過,我老頭子也沒有把握能将人救活。”黃無為看着一屋子人,還是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您說。”周永懷眼睛一亮,看着黃無為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不知諸位可聽說過幽冥山上的幽冥花?”
“您說的是京城西郊五十裏處的那座幽冥山?”周永懷思索了一會兒,依稀記得西郊有那麽一座山。
“對。”黃無為點頭。
“朕記得,那山上是有些奇藥。二十年前,父皇先後三次派人到那山中尋那幽冥花,結果幾千人均無人生還,所以父皇将那幽冥山作為禁山,不許大昭任何子民到那山上去。”那時候周永懷還未出生,但他記得史書上是這麽寫的。
“這便是為什麽我之前沒說,且不說這血毒沒有解藥,就是那幽冥山上有什麽,有沒有傳說中可解百毒的幽冥花,都無人知曉。”黃無為點頭,解釋道。
“幾千人都沒有活着下山的?”清和與清音此時已經替季景江上完藥,清夜也已将蝕骨蟲收集完,三人走到黃無為身邊,清和站在周永懷身旁,問道。
“嗯。”周永懷又思索一會兒,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會不會有人下了山卻沒有回來複命?”阮淵問道。
“不會。每一次父皇都是先命人封了山,才派人上去,除非活着的人一直在山上沒有下來。”
“說不準真有人還活在山上。”清音冷不丁的一句話,給衆人提了醒,清和不住點頭。
“既然活着為何不下山?為何不呼救?”周永懷還是不太相信,第三次封山足有一年之久,史書中怎會沒有記錄。
“許是被什麽事絆住了,又或是無法呼救。”阮淵回答道。
“或許吧,如果真有人活着就好了。”周永懷點頭贊同。
“即使如此,我們就去那幽冥山看看,定為少莊主尋來那幽冥花。”清和覺得有戲,看着清夜和清音道。
“清音願随二師兄走這一趟。”
清夜點點頭沒說話。
“等等,幽冥山上一切都還是未知數,你們……”阮淵心中擔憂,想阻止他們,然後從長計議。
“阮先生,少莊主恐怕是等不了這麽久了,”清和邊說邊看向黃無為,問道:“如黃神醫所說少莊主中了血毒,那麽還剩幾日?”
“我想些辦法,最多再多撐三五日。”
清和點點頭,然後露出一個久違了的微笑,沖黃無為、阮淵和周永懷道:“有勞黃神醫多費心。請三位放心,清和定将幽冥花和兩位師弟安全的帶回來。”
“你們三個這麽去了,将我們置于何處?”門外傳來李飛霜的聲音,接着李飛霜帶着清蓮、奎琅、清煙和清淼走了進來。
“大師姐。”清和一驚,迎了出去。
李飛霜帶着師弟師妹們向屋內衆人行過禮後,接着道:“清蓮留下給黃神醫打下手,順便照看師父和師娘,我們其他人都去。”
阮淵只得點頭,囑咐了幾句注意安全之類的話,順便按住了想跟着一起去的周永懷。
讓師弟師妹們先去準備,李飛霜跪在周永懷面前,鄭重地道:“請皇上安心,我們三日內必定平安歸來!”
然後又轉向季景江的方向,道:“請少莊主靜候佳音。”
說完,李飛霜就轉身離開了。
周永懷久久無法言語,良久才想起召來趙伯翰,交待他去準備七人要的所有東西。
“放心吧,他們都會平安歸來,景江也會無事。”阮淵走過來拍拍周永懷的肩膀安慰道。
“嗯。”周永懷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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