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跑腿兒的來了
捧着杯熱茶暖手暖心的花七少,被突然沖出來的陸小鳳抖了一臉的水,陸小鳳嘿嘿一笑,攥着自己的衣袖就要上前去擦,許是手裏的茶碗太燙,讓人的意識有些遲緩,花七少就這麽被陸大俠捧住了臉。
......
“沒了。”花滿樓白皙的臉頰染上一抹紅暈,不知是被搓出來的,還是羞紅的,抓着人的手腕子推開,他起身整整衣裳,示意自己臉上已經沒水了。
陸大俠正搓的起勁,被他避開還覺得有點兒失望——啧,果然和想象的一樣幹爽柔軟,太好捏了。
花滿樓從櫃子裏抽出一件自己的衣服,扔過去給他:“陸兄今天辛苦了,還是換件衣服吧!”不知道從哪家成衣鋪子買回來的衣衫,也太粗糙了些,真是不講究。
不講究的陸爺甜滋滋地收下衣服,立馬就套上了,不愧是花滿樓的衣服,真熨帖啊!
暗衛二號敲門,進來就愣了,這怎麽真穿上一件衣服了?
“什麽事?”花滿樓臉上紅暈還有淡淡的痕跡,一向淡然無波的雙眼也有些懊惱,剛剛好像失策了,怎麽就突然那麽沖動地把自己衣服給他了,被暗衛們看到,又是一通編排。
不過做過的事就是事實,花七少這通編排是受定了。
“少爺,我剛剛在山裏轉了一圈,大發現!”暗衛二號強忍着要出去和老大分享這喜事的沖動,一口氣把自己的來意說完,“山後面有個溝溝,一群跟今天偷襲咱們的那些一樣打扮的人就在那兒住帳篷。”
花滿樓聽他不喘氣說完,就知道自己擔心成真了,索性吩咐人:“你繼續去那兒看着,叫你們老大進來。”
......這要怎麽共享樂事?!少爺你好心計!
暗衛一號進來,就見自己的小手下一臉隐忍興奮又憋屈欲言的表情,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你去跟唐二爺說一下,我們等下過去拜訪。”開口的是陸小鳳,反正人已經叫進來了,不如找點事情幹,既然對方上趕着容不下人,他們就過去添添堵,這種事做起來好玩得很。
暗衛領命出去。
花滿樓抽空問他:“你剛剛說你想起在哪裏聽過那句話,是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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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陸小鳳似乎正在想什麽,斷了個片,才繼續,“哦,那八個字啊,好說。”說完他去裏面把殘劍又拿了出來,遞給花滿樓,“我之前無意在這上面看到的,就刻在劍柄上,字小的很,不仔細看都看不見,我當時還好奇,徐翔在自己劍上刻這麽幾個字幹嗎,現在就知道了。”
花滿樓摸了摸,了然道:“看來,剛剛的人不止沖着唐盤,更是沖着我們來的。這位唐家二爺,不簡單。”
陸小鳳虛虛地應了一聲,還是心不在焉的模樣,似乎在計較什麽。
唐盤聽說他們要去拜訪唐無碌,吓了個半死,一手拽一個不讓走:“可不能去啊,萬一被他抓了我咋辦?”
......
“你這小胖子不止倒黴,還很膽小啊!”陸小鳳先扯開他拉着花滿樓的那只手,趁機狠狠捏了一下,唐盤頓時抽着氣松手,吹着自己泛紅的手背看陸小鳳——怎麽下手這麽狠?
唐盤想了想之前小山包上陸小鳳對付那群殺手和蟲子的本事,還是捧着小肚子跟着去了。
唐無碌仍然住在唐門,這是唐無庸的意思,就近看管着他這心懷不軌的兄弟也好,省得背地裏搞些防不勝防的小動作。不過,這看管的效果似乎不太好就是了。
唐盤帶着陸花二人走走繞繞好一會兒,才到唐無碌住的地方,看起來碧湖綠竹,幽靜得很。
花滿樓走過碧湖的時候,卻是頓了頓,陸小鳳走着走着覺得旁邊一空,回頭問:“怎麽了?”花滿樓搖了搖頭,示意無事,又跟上去。唐盤走在他們前頭,似乎毫無察覺。
暗衛守在門口,等三個人到了,他走過來小聲沖花滿樓道:“少爺,裏面說是身體不舒服,休息着呢,不見人。”
唐盤撇撇嘴:“心虛了不敢見人才對。”
陸小鳳似乎一點都不着急,落落一笑,擺手:“既然唐二爺身體不好,那我們就改天再來拜訪。”
于是,這趟穿了大半個唐門的旅途,就這麽浩浩蕩蕩地又開啓了回城之旅。
......
回到住的小院子裏,已經是夕陽西下,晚飯的香味都飄進來似的,花滿樓坐在窗戶下,屋裏還沒亮燈,臉色暗暗的,只聽得到聲音:“陸兄,晚上可要出門?”
陸小鳳驚訝:“你怎麽知道?”
花滿樓笑:“因為我也剛好要出門。”
然後就聽到門外砰砰砰地敲門聲,陸小鳳本來想勸花滿樓在屋裏呆着,別大晚上的跟自己出去瞎逛。可那敲門聲簡直像是随時要踹門的意思,他只好先解決眼前的事。
“陸大俠,花公子!”門房腫着臉站在門外,一副委屈得要上吊的神情。
“怎麽回事?”陸小鳳吓了一跳。
“門外有兩個人,說似陸大俠和花公子的朋友......”門房一個身高七尺的魁梧男兒,雙眼泛紅,泫然欲泣,簡直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陸小鳳問:“是誰?”
“他們不縮......”嗚嗚,就問了兩句,一個罵人,一個直接出手,關鍵是自己連看都沒看清對方怎麽出的手,就覺得臉腫了起來,要不是兩個煞星指名道姓要見陸小鳳和花滿樓,他還以為是唐門的仇家殺上來了呢,長得都挺好看的,怎麽脾氣那麽壞?簡直讓人愛不起來。
......
“我們出去看看。”
花滿樓走過來,遞給門房一瓶藥——說話都說不清了,可想臉有多腫,可憐見兒的,快擦擦吧。
陸小鳳往外走,擔心:可千萬別是西門和餘喜那兩個瘟神!
事實證明,陸大俠運氣雖好,卻也經常一語成谶。
“樓樓!”
剛走到門口,熟悉的嘹亮喊聲傳來,然後就是亂七八糟的一團衣服沖過來,花滿樓被他拽的後退兩步才站穩。“阿喜,你怎麽來了?”花滿樓接住人,問道。
陸小鳳扶額,每次聽花滿樓叫他阿喜,感覺就是在叫花府裏的那只大黃。
“樓樓,你不講義氣,自己出來游山玩水,把我扔京城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你不知道,我差點給狐貍......”餘喜說了一半,忽然想起狐貍精就在底下站着,而且背後忽然像是結了層冰,他及時剎車,改口道,“樓樓,我不管,我要跟你們一起破案子!”
陸小鳳轉過頭看臺階下站着的西門狐貍——說吧,怎麽變狐貍了?
哼,西門大俠冷冷地撇開眼,注視着唐門背後巍峨的高山,目光深邃,超凡脫俗。
西門吹雪和餘喜一來,最高興的是唐家大胖墩,像是得了什麽依靠一般,連走路都帶勁了,小肚子突得更厲害。
陸小鳳本來還不大情願,也有幾分不解,為什麽西門吹雪會和餘喜一起來?難道四海閣那次,兩個人結下了什麽不解之緣不成?不過看兩個人一個談之色變,一個冷冷清清的模樣,顯然有緣也是孽緣。
不過,西門吹雪一來,意味着一個高級跑腿兒的來了。
“我去可以,不過......”西門吹雪聽陸小鳳說完,毫不猶豫就答應,卻緩緩地将高深莫測的目光挪向一旁摳腳的餘喜,伸手一指,”他跟我一起去。”
“嘭”地一聲,餘小喜捧着腳從凳子上摔下來,“樓樓,我要跟你們一起!”他抱着花滿樓大腿不放,聲淚俱下,凄凄切切。
陸小鳳不露痕跡走過去,兩手用力,把某只癞皮狗從花滿樓身上拎起來,甩過去扔給西門吹雪——送你了,帶哪兒去都行!
西門吹雪抱着劍起身,劍柄一勾一繞,纏在還想掙紮回去的餘喜衣領上,勾着人往外走,簡直靈活。
花滿樓看不見這場鬧劇,但也可以體會,不禁奇怪道:“很少見西門兄會對一個人感興趣,阿喜不會有什麽危險吧?”畢竟是百怪谷出來的,要是傷到了也無法跟老人家交代。
“放心吧,我看他機靈得很。”陸小鳳把碗裏的冷茶潑到門口,又灌了杯熱的,然後提議:“既然西門吹雪幫我們去盯着唐無碌了,不如我們去唐無庸書房看看?”
花滿樓點頭,這樣兵分兩路也好,節約時間。
可是,兩個人還沒問清到唐無庸書房的路,院子裏已經亂了起來。
“花滿樓,我覺得這個案子裏,我運氣好像不怎麽好。”陸小鳳盯着西邊忽然升起的黑煙,摸着小胡子對花滿樓道。
花滿樓動了動鼻子,然後就聽到丫鬟下人們的叫喊聲——老爺書房走水了!
這水走得,真他麽是時候。
一陣兵荒馬亂過後,唐門恢複安靜,陸小鳳和花滿樓站在院門外,看着還在進進出出整理的下人,都有些無語。這麽一燒,即使有可能殘存的蛛絲馬跡,也都成灰燼了。
“我進去看看。”陸小鳳覺得反正來也來了,閑着也是無事。
唐無庸的書房不大,所以燒起來很快,基本上燒成了一片烏黑,精心收藏的書籍字畫,全部付之一炬,連桌上放置的筆墨紙硯,都被燒的看不出本來面目,陸小鳳輕輕一碰桌上的筆洗,整條長桌就化成了炭灰落地,嗆得他趕緊後退,結果不小心撞上了後面放着一盆水的架子。
“咦?”他好奇地看這水盆,青瓷白花,一尾魚的造型,裏面大半盆的清水,落了些黑灰兒,還有幾條翻着肚皮的錦鯉飄在上面,陸小鳳用手撥開一片碧綠的荷葉,又是一條白肚皮的小魚兒浮了上來。
“陸大俠,這裏很髒,您要不要先出去,等他們收拾幹淨了再進來?”指揮下人打掃的管家看他站在房中間盯着一盆水看,忍不住過來提醒。
“哦。”陸小鳳回過頭來,一邊問他要什麽時候才能收拾好,手指卻還伸在魚缸裏。
“大概明天就好了。”管家也納悶這場突如其來,還只燒了老爺書房的火,沒注意到他的動作。
“那你們忙,我出去了。”陸小鳳忽然一笑,手從魚缸裏拿出來,退出了書房。
花滿樓正在詢問幾個家丁可曾見過可疑的人來這附近,見陸小鳳出來,也結束了談話走過來:“陸兄,看來我們要去一趟蜀中客棧。”
陸小鳳驚奇:“蜀中客棧?”
這麽霸氣的名字,會不會太大膽了些,不怕被其他客棧老板聯合起來揍個半死?
花滿樓搖頭:“這蜀中客棧不是客棧,聽說是個賭場,而且是唐門主最常光顧的一個,剛剛那些家丁們說,他離開唐門之前一天,就曾去過這間蜀中客棧。”
陸小鳳點頭,又疑惑:“有這種事為什麽唐盤沒告訴我們?”
花滿樓搖扇子——誰知道呢?
蜀中客棧,起着客棧的名兒,幹着賭場的事兒,兩廂不得罪,而且還是一個客人并不多的賭場,最起碼陸小鳳和花滿樓到的時候,一間四四方方的大房子裏,十幾張賭桌,只有一張是有人的。
“二位,來住店?”
一個和陸小鳳一樣蓄了兩撇小胡子的三十左右的男子走過來,賊眉鼠眼的,看着不是機靈就是狡詐。
陸小鳳瞧着他的小胡子,忽然就覺得有些不舒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幸好這胡子長在自己臉上,看着不會太猥瑣,否則他這四條眉毛,還是盡早改回兩條的好。
那人嘿嘿一笑,似乎也有些尴尬——擦,這長個胡子都得看臉的世界。
“不知這住店可有什麽規矩?”花滿樓問。
那小胡子這才打量了一下花滿樓,精光閃閃的小眼從他腰間的金絲銀邊的腰帶上滑過,登時又亮了幾分,然後就舍了陸小鳳,直奔花滿樓:“這位公子問的好,我們這兒跟一般客棧一樣,有天地玄黃四層樓,一層有一層的價,不過看公子這風度,天字第一號,樓上請!”
花滿樓滿意地點點頭,跟着人上樓了。
陸小鳳低頭看自己——這不也是花滿樓的衣服嗎?難道自己穿着不氣派?!
小胡子說的四層樓,很快就上去了,似乎都比普通的要低上幾公分,連樓梯臺階都少了些。陸小鳳一邊走,一邊四周看,偶爾一低頭,才發現在大廳裏的那張桌子上,那群人還在,而且手裏的骰子,一遍遍地打着三個六,他留意看了一會兒,才發現把把都如此。正納悶呢,就聽到小胡子似有戲谑的聲音又響起:
“貴客,請吧!”
陸小鳳沖他點點頭,掀開他後面的房間簾子進去,果然是別有洞天——空蕩蕩的房間裏,只正中間擺了一張漆黑的實木圓桌,暗紅色的桌布,顯得分外深重奇谲。
“兩位,這天字一號房的福祿桌,底價一萬兩,黃金。”
小胡子在兩個人身後,豎起一根小手指,口氣尋常的像在說一兩黃土。
陸小鳳看了看花滿樓,小酒窩重現江湖——啧啧,大手筆啊,花七少,咱怎麽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