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帝師
薄言趕忙往慎刑署趕去。
可惜她沒進的去,被看守的小太監攔了下來。
“喲!我還以為是誰呢?這不是薄言姑娘麽?薄言姑娘今日怎麽有空大駕光臨?”
看守的人言語之中盡是諷刺。
“這位公公還請您行個方便。一點兒心意請公公們喝喝茶。”
薄言說着,将手腕上的玉镯推給那個看守的小太監。
孰料那小太監将玉镯收下了,卻并不辦事。
“您以為如今還是王延年那老東西在的時候呀,我玩笑句稱您姑娘,您便真把自己當姑娘了。這慎刑署什麽地方?你想進就進。”
這人世間的冷暖她薄言早已見過不少,此時也沒精力與他置氣。
“那便煩請公公将镯子還我。”
“镯子?什麽镯子?你們瞧見了嗎?這私自賄賂慎刑署的看守可是重罪。這樣吧,薄言姑娘,你若今晚把我們哥兒幾個伺候好了,爺高興了說不定就放你進去了。如何?”
薄言剜了他一眼,便不與其多言,轉身就離開了。
被狗咬了,難道還要咬回去麽?她可沒工夫跟着些狗眼看人低的太監置氣。還是救靜玉要緊。
薄言走後。
方才守門的幾個太監議論起來。
“诶,都收了人家的镯子了,放她進去就是了。就算不讓她進,把镯子還給她呗。何必弄成這樣,那薄言姿色在那裏,若改日她爬上了李延年、張延年的床,還不回來收拾你!”
“你以為我想啊!那姑娘最是個心腸歹毒的主兒。這啊,是上頭的意思……”
“上頭?多上頭?這王延年不都死了麽?這姑娘這麽厲害,還有人記挂着呢?”
“诶,別問那麽多,反正啊,這姑娘日後造化大着呢!”
薄言又回了靜玉的住處。
方才她太過着急,都沒有把事情問清楚。
“這位姐姐,你剛才說靜玉被關進了慎刑署,我是她的一個朋友,所以問問她究竟犯了何事?”
“噓!現在你還是別和她扯上關系!小心惹禍上身。她昨天端着送去林貴妃住處的芝麻餅竟然摻了花生碎!”
“這林貴妃對花生過敏!吃了就混身紅腫。這本該是宮裏人都知道的!這事兒往小了說是辦事不小心,往大了說那就是毒害貴妃!這林貴妃母家勢大,皇帝又寵她,可是驕縱呢!只怕惹着了她,這靜玉啊,兇多吉少!”
薄言不禁疑惑。這靜玉向來做事妥帖,怎會犯這種錯誤?
怕是成了這後宮鬥争的替罪羊,或是底下人看如今王延年已倒,當初又是王延年開口讓她做這個女官的。只怕都想法設法地給她使絆子,想搶她的位置。
這宮裏就是這樣,弱肉強食,明槍暗箭,一不小心,就成了一縷冤魂。
如今王延年已死,而靜玉惹上的竟是貴妃,到底怎樣才可以救她呢……
薄言想到了一個她不願意想到的答案。
皇帝章韞。
宴安殿內,薄言跪在章韞面前。
明明是他吩咐讓自己能下床了就過來,方才通報也讓自己進來了,可如今她跪在這裏已經一刻鐘了。這皇帝一句話不說,也不趕她走。
皇帝有意搓磨她,她也不敢随意出聲。
皇帝将奏折合上,又将手中的朱筆放回架上,方才擡頭似有意似無意地瞥了薄言一眼。
“不想死了麽?”
“是。奴沒資格死。那天是奴犯糊塗了,還要多謝陛下提點。”
她沒說不想死,她說的是沒資格死。
“你那日在刑室裏寫的密信的确與之前的一樣。你有模仿他人筆跡的功夫是麽?”
薄言本想否認,讓皇帝知道自己還有這樣的能力不是什麽好事。但她還沒來的及答話,就聽見了皇帝威脅的語氣。
“薄言,想清楚了再說。”
“是。奴可以。”
“哪裏學的?”
“奴說過了,尚在閨閣時癡于此道。”
“呵,薄言。不急。你總有一日會同朕說實話的。”
“陛下不是答應奴放奴出宮麽?難道陛下要言而無信不成?”
“朕可沒這麽說。你退下吧。”
他既沒說準她出宮,又沒說要放她出宮。
薄言一時摸不着頭腦,可并不敢出言頂撞他,畢竟自己還有事相求。
章韞不再理她,拿出一張宣紙,取了支豪筆,揮灑起來。
“陛下……”
揮灑着的人并沒有理她。
薄言壯着膽子,硬着頭皮,說了出來。
“奴想求陛下一事。”
“哦?說來聽聽。”
“奴在宮裏有個朋友叫靜玉。她昨日不小心将芝麻餅混了些花生碎,并不是有意要害貴妃娘娘的。如今她被打入了慎刑署,還請陛下施手相救。”
“不救。”
章韞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半絲猶豫。
那他讓自己說出來做什麽。
薄言這人是極少有什麽劇烈的情緒。
此刻只覺得心中氣惱。
沒忍住擡頭瞪了章韞一眼。
這人真是太不要臉了!
章韞此時擡頭,恰好撞上了薄言憤怒的小眼神。
薄言忙收回目光,還有事相求呢!為了靜玉忍他一忍。
“你瞪朕做甚?朕只讓你說,又沒說會救。”
“奴不敢。”
“你知道的,朕不救沒用的人。這世上可憐人,不該死的人太多了,若都等着朕去救,朕什麽都不用做了。”
薄言一時被他怼的啞口無言。
可如今能救靜玉的只有章韞了。
她只能豁出去,又求了一次。
“陛下,還請陛下發發慈悲。奴與靜玉必會感念陛下恩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人都感念朕的恩德。朕不差你們兩人的。”
薄言一時找不出話來反駁。
只抿着嘴繼續跪着。
“這樣吧薄言,朕不做虧本的買賣,你若給朕個救她的好處,朕可以考慮施以援手。”
“陛下,奴只有這副身子。”
“你的身子朕不稀罕。”
“那陛下,有什麽是奴給的起,陛下又稀罕的呢?”
“你這雙手不錯。”
“陛下若想要奴這雙手,砍去便是。奴還能反抗不成。”
“嘶,好好回話。”
“是。奴愚鈍。還請陛下賜教。”
“把你這仿人筆跡的能力教給朕。”
“天下會此術的人雖不多,陛下想找還是能找到幾個的。奴卑賤,不配做帝王師。”
“配不配你說了不算。朕說了算。”
“朕已經把條件擺這裏了。接不接看你自己。”
“你教完朕,朕還放你出宮。薄言啊,你不虧。”
薄言思考了片刻,她不可能放着靜玉不管。
可這皇帝要自己留下教他寫字究竟是什麽心思?
她摸不準,可此刻被人捏住了軟肋,她只得答應。
“好。”
“成交,薄言。”
“從今日起,每日戌時,你來這晏安殿。”
有了皇帝發話,靜玉很快就被放了出來。
只是皇帝以其過失為由,仍判了她二十張杖。
而靜玉在慎刑署吃了受了不少刑供,出來時已是傷痕累累。
她此刻趴在床上,人燒的有些迷糊,薄言一直伺候着。
眼見要到戌時,可是這靜玉還燒着。
她并不放心,而其他婢女自是不願意沾上這事兒的。只是皇帝有言在先,她不敢不從。
薄言準時來到晏安殿,皇帝還在批着奏折。
“陛下,奴的朋友靜玉人還燒着,奴不放心她一個人。陛下今日公務也頗忙,等明日再開始可好?”
皇帝看着奏折不說話。
“陛下?”
薄言輕聲詢問。
“朕公務繁忙,你便在邊上等着。你那朋友燒着,與朕何幹?”
“是陛下賜了她二十杖,她才燒成這樣。”
章韞擡眼看着她。
“薄言啊,你這是過河拆橋。”
“奴不敢。”
“呵,你怎麽不敢。你這是在怪朕?她自己犯了錯,朕不可能不顧悠悠衆口,将她無罪開釋。如若朕不救她,她丢的可就是命了。”
“是,多謝陛下寬厚。奴……奴懇請陛下能否撥個人,奴不在時,讓她幫着看着些。”
“你也太會做生意了吧薄言。朕與你的交易裏可沒這條。”
薄言一時腹诽。
當初說好了要放人,也沒杖二十這條。
“還請陛下施恩。”
章韞不置可否。
“那個靜玉對你這般重要?你三番四次懇求朕,都是為了她。”
“她是奴在暗無天日的的掖幽庭裏唯一的一道光。她曾是奴的指望。她和這宮裏的人不一樣。她很幹淨。”
“你這宮裏的人可包括朕?”
“奴不敢。”
“來人啊。”
一個宮婢趨步而來。
“去照顧一下那個叫靜玉的宮婢。”
“是。”
那宮婢應聲退下。
“多謝陛下。”
“你的謝朕不稀罕。在一旁閉着嘴,等着朕。”
作者有話要說:
莫思量呀:啧啧啧,你想留住薄言就直說啊。你這樣套路人家,将來小心遭報應。
章韞:哼!(傲嬌臉)
親愛滴們,前兩天有事沒來得及更這篇,之後會找時間補上的,感謝各位小可愛的支持,喜歡的朋友記得點一下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