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皇室
岳櫻聽到暖男弟弟的話,竟有些想哭。
現代的弟弟曾打到她骨折,古代的太子弟弟卻是個萬事以姐姐為尊的姐控。
原生家庭可以抛棄,但穿越過來的家人不能丢。
翌日一早。
岳櫻辦理出院手續,并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
她身上只有三萬存款,顯然不夠養活這一家貴族,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回去路上。
岳文建趴在車窗上,看外面的車水馬龍,城市高樓。
不由發出感慨:“朕生平第一次見如此仙境。”
他摸着車窗,問前座的岳櫻:“櫻櫻,這巨獸,當真不會吃了我們?”
岳櫻回答:“父王,您這一身細皮嫩肉,如果巨獸真的吃人,您覺得什麽巨獸可以忍住不吃您?。”
後座。
岳峯突然大叫:“王姐!剛才駛過去一輛無篷巨怪!裏面坐着一位絕世美人,赤色長發,衣不蔽體!傷風敗俗,丢人現眼!”
岳櫻挑眉:“好看嗎?傷風敗俗你還看?看了幾眼?要不要給你洗洗眼睛?”
岳峯坐直身體,不再看外邊,并小聲嘟囔:“全世界的女孩子都沒有我王姐好看!我王姐貌美如天仙,是大岳第一美人。”
司機嘴角直抽,跟副駕的岳櫻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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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櫻咧嘴一笑,低聲解釋:“明天打算送他們去三醫院。”
三醫院是市裏出名的精神病醫院,司機立刻理解。
小區位于南郊,臨近錦城垃圾山,是錦城出名的“貧民窟”。
一下車,酸臭味拂面而來。
岳文建捂住口鼻:“櫻兒,這是何處?”
昨晚岳櫻已經簡單跟他們解釋過這個世界,三人消化了不少。
岳櫻回答:“這裏就是我們以後的家。”
走進小區,迎面遇見一個送小孩上學的老人。
老人看見他們一家四口,指指點點,教育孫女:“以後看見這家人繞着走,別離他們太近,知道嗎?”
小孩仰頭,歪着腦袋問:“為什麽呀?岳櫻姐姐辣麽漂亮。”
老人回答:“漂亮有什麽用?撿垃圾的女兒,身上都是臭烘烘的,還勾引廠裏廠長,這種人□□都不如。乖乖,千萬不要跟這種人學,知道嗎?”
岳櫻呵呵:“王奶奶,您對着小孫女,一張口就是侮辱女性的詞彙,怎麽着?是想把你們家小孫女教成小太妹啊?也是,您這種賤民,沒什麽文化,又能給小孩什麽家教?”
她看向乖巧小女孩,說:“小妹妹,千萬不要聽你奶奶的話哦。要有自己的是非觀。”
王奶奶氣得腮幫子直鼓,瞪她一眼,準備離開。
岳峯氣得攔住老婦人,怒道:“大膽刁民!竟敢辱我王姐!給我王姐磕頭道歉!”
皇後雍容雅貴地立在一旁,冷漠地打量這位奶奶。
沒有說話,也沒有怒容,卻無端給人一種壓力。
一副“你不給我小公主道歉,就砍你頭”的神情。
岳文建負手而立,不怒自威:“朕的掌上明珠,豈容你污蔑?你現在磕頭認錯,朕免了你九族連坐。”
白發奶奶被這家人陣仗,吓得牽着孫女往後一退。
岳峯挑眉,哼了一聲:“知道怕了?”
奶奶罵道:“你們發什麽神經!”
岳櫻揉了揉眉心:“…………”
頭好痛。突然意識到,自己剛穿過來時有多蠢。
白發奶奶吓得抱起孫女跑開。
——這家人到底還是瘋了。
上樓開門時,住在他們隔壁的大表嬸從門內出來。
大表嬸李香琴和岳櫻在同一個工廠,同一支流水線。
岳櫻是她帶進工廠的,如今工資卻比她高,她早就不爽,經常在岳櫻父母跟前搬弄是非。
岳櫻剛穿越過來時,沒少因為她搬弄是非被打。
見岳文建一家三口好好地站在門口,她納悶兒道:“呦,文建,英子,你們沒事兒了?”
她瞥了眼岳櫻,又說:“文建,英子,你們可是養了一個好女兒啊。昨個兒,你們被砸到頭破血流,她愣是不叫救護車,還站在那裏看你們笑話。我看她是巴不得你們死,這要是我閨女,一定好好教育。”
岳文建和章英兩口子,冷眼看着這位遠親。
岳峯心裏火冒三丈,這婦人分明是見不得王姐好。
他甩了甩并不存在的大袖,哼一聲,氣勢十足:“大膽刁婦,我王姐豈容你編排?”
李香琴一愣,繼續添油加醋道:“岳峯,你電視劇看多了?”
她繼續添油加醋:“依我說啊,是櫻櫻單相思,自個兒編排了和張廠長的故事。人家張廠長名校畢業的碩士,你們家櫻櫻大字兒不識幾個,哪兒配?”
岳峯上前揪住李香琴衣領:“刁婦,你當真以為,本太子不敢扒了你的皮麽?”
少年雙眼血紅。
李香琴被吓壞,尖聲道:“岳峯!你做什麽!你這是要打嬸兒嗎?”
岳峯一向克制,不惹事,是個老實太子,愛民如子。
可一旦有人觸及他的底線,什麽太子包袱統統可以不要。
他的底線,是姐姐岳櫻。
李香琴被這架勢吓到。
發現這一家四口都不對勁兒,看她那眼神,好似要剝了她的皮。
她喊道:“文建,英子,快把岳峯拉開!岳櫻,快讓你弟弟松開我。”
岳櫻一挑眉,冷眼看她:“岳峯,表嬸兒臉上有蚊子,左右各一只,你幫幫她。”
啪、啪。
這兩巴掌下去,李香琴的臉頓腫。
岳峯本就是小區和學校裏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沒人敢招惹他。
李香琴丈夫兒子常年不在家,不敢跟這個混世魔王動手,就隔着門罵罵咧咧:
“岳文建你個死酒鬼,生孩子沒□□,我對你家這麽好,你卻恩将仇報!”
“岳文建我要告訴你媽!等着你媽來收拾你!我呸!”
“你等着,我非讓全村都知道你什麽狗德行!”
……
岳峯把門開了條縫,李香琴立刻縮回自己家。
一家四口沒再搭理,進了屋。
岳櫻回家第一件事,是把家裏座機電話線拔掉,以免亂七八糟的親戚突然電話過來。
第一,是為了防止電話被家人接到,導致他們被當成神經病。
第二,是為了斷絕亂七八糟的親戚走動。
岳櫻家徒四壁,裏面肮髒不堪,空氣裏充斥着一股酸臭味。
牆面斑駁,水泥地面。
餐桌上厚厚一層灰,發臭的碗裏有一只發黴的饅頭,以及十幾根發潮的煙屁股,蒼蠅“嗡嗡”地圍着轉。
布藝沙發已經辨不清顏色,有油污,也有塵垢。
岳文建皺眉:“朕一代帝王,居然淪落至此,住如此陋室。”
經歷了國破,雖然一時改不了從封建社會帶來的毛病,可目前大家心态都還算穩定。
章英握住丈夫的手,安慰說:“陛下莫要嘆息,最大幸事,是我們還活着。”
岳峯全程拿手捂着鼻子,壓根不敢說話。
空氣裏的酸腐味兒令他作嘔,這裏的環境和味道,讓他想起了馬廄。
不。他的馬廄都比這裏幹淨。
昨晚岳櫻已經跟他們簡單解釋過這個世界,也都明白現在的處境,也不敢過于挑剔。
岳櫻撿起遙控板,打開《大岳朝沒落》的紀錄片,一共32集,三人花了兩天時間看完,唏噓不已。
岳櫻買了智能機和一些書,分發給家人。
她總結說:“大岳朝已經滅亡,如今的世界,已經廢除皇帝制度,人人生而平等。你們要努力熟悉現代社會,要盡快忘記封建社會那一套,堅持馬克思主義,走新時代道路。”
三人在沙發上排排坐,一臉認真聽岳櫻“講話”,并翻開了《馬克思主義》,緊鎖着眉頭,開始一頁一頁往後翻。
第四天,岳櫻起床已經中午。
岳櫻點了份兒早餐和日用品外賣,飯後,開始動員家裏人打掃衛生。
岳文建畢竟當久了皇帝,對家務一竅不通。
昨夜受蚊蟲困擾,章英一宿沒睡,跪在床上替他煽了一宿蚊子。
他現在依舊是皇帝待遇。
在他笨拙地嘗試了幾次洗窗簾後,被岳櫻趕回卧室看電視。
岳文建隔着門,氣鼓鼓道:“朕能治理江山,亦能洗窗簾,為什麽要嫌棄朕!?”
岳櫻看着被塞進馬桶的窗簾,欲哭無淚:“道理我都懂,可你為什麽要把窗簾塞馬桶?”
章英做家務雖然手生,但也不是沒做過。
她15歲跟了岳文建,宮鬥數十年,曾進過辛者庫。之後從辛者庫出來,變成白切黑,鬥死了當時的太子妃。
往後,即便她年老色衰,即便岳文建獨寵唐貴妃,她的後位也沒被動搖半分,可見其能力手段。
章英對岳文建是真愛,來了現代,依舊對這位皇帝陛□□貼入微。
岳峯負責掃地。
中二少年以掃帚為劍,一邊掃一邊練劍招,然後吐槽:“王姐!我發現我的輕功沒有了!劍招使不出真氣了!”
岳櫻看着被他折騰到散架的掃帚,氣得擰他耳朵:“輕功?我從窗戶把你丢出去,你的輕功馬上就回來了,你信不信?”
岳峯的耳朵被擰成180度,他歪着脖子嗷嗷叫:“王姐我錯了,我好好掃地!”
岳櫻一米六八,岳峯一米八。
他的體型碾壓岳櫻,卻不敢反抗,怕手上沒輕重,傷到了嬌氣身子骨的岳櫻。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房間總算打掃幹淨。
家裏垃圾全被清理,沙發被鋪上幹淨的毯子,家具被擦得蹭亮,敞亮不少。
晚上吃過飯。
岳文建和章英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岳峯趴在窗戶上往外看,認真思考從這裏跳下去,是否能激發失去的輕功。
最後到底是沒勇氣,開始打坐運行真氣。
岳櫻正在廚房洗碗,聽見卧室的岳峯大叫一聲:“啊啊啊啊,王姐!!我的真氣也沒了!!我武功盡失!我的任督二脈全被堵住了!”
岳櫻:“…………”
節哀。
岳櫻給家裏人買了手機,給岳峯買了網課,以及從小學到高中的課本。
岳峯三歲讀《孝經》、《論語》。
五歲讀遍五經,閱讀一目十行,也過目不忘,是個文武雙全的太子,十二歲已經練就百步穿楊。
現代的岳峯上高二,文科生。
岳櫻覺着,太子岳峯再差,背完從小學到高中的課本,也不至于比現代的學渣岳峯學習差吧?
岳櫻存款還剩兩萬,為了全家生活,在離家不遠的學校附近,找了一個古筝老師的工作。
每天不僅得上課賺錢,還得擠出時間練舞。
她琴棋書畫都會一點,但都不精通,出不了彩。
她擅長跳舞,著名的大岳《霓裳》舞為她而編。
在大岳朝,她算最頂尖的舞蹈家。
岳櫻這具身體沒有跳舞能力,這半年來,她不僅要在工廠流水線幹活,還得擠出時間練舞。
每天五六點起床,練到八點去洗澡上班。
晚上加班到十點,回去練兩個小時才睡覺,她每天睡眠不超過六小時。
岳櫻發現,這具身體雖然沒有跳舞基礎,但很有練舞天賦。也才練半年,就已經達到她前世練五年的水平。
她堅信,只要堅持練,一定能達到前世的專業水平,跳出完整的《霓裳》。
三口人被關在家不能出門,每天忙着看電視看《馬克思》,吸收大量現代知識。
岳峯為了不讓岳櫻失望,把從小學到高中所有重點課文全部背誦,并擠出時間,同老爹通讀了大岳之後的歷史。
被關家裏的這一個月。
岳文建沉迷看歷史紀錄片以及各類鑒寶節目。
節目裏,正在拍賣一只大岳朝的瓷碗。
他一拍大腿,怒道:“一只贗品,居然沒人瞧出來?這些專家眼瞎嗎?shift!”
章英刷着抖音,提醒他:“是shit。”
當章英看見抖音教小朋友淑女禮儀課的視頻,吐槽:“這位老師的儀态,也配教人禮儀?峯兒都比這位淑女!”
正捧着手機打游戲的岳峯:“??”
當章英看見抖音上某位大師直播畫國畫,她嗤之以鼻:“這也能叫大師?不及峯兒十二歲的作品。”
章英是尚書之女,十三歲以一手好畫聞名全國。
後來,她被稱為歷史上最會畫畫的皇後。
岳峯正在專心致志玩央視《中國古言古語》出的一款搶答游戲,數萬人在線搶答,誰最先把詩句或者文言文念出來,誰就能進入下一關。
各省前三名選手,會被邀請進入央視《中國古言古語》現場參加比賽。
*
一個月後,等家人熟悉了現代生活,岳櫻帶家人去搓了一頓正宗的蜀川火鍋。
一家人剛進火鍋店,大廳食客的目光都集中過來。
這一家子穿着最普通的衣服,氣質卻不俗。
尤其是那個小姑娘,漂亮地讓人挪不開眼。
v領襯衣,露出鎖骨和一段天鵝頸,骨子裏透出驕傲和矜貴,像個公主。
吃火鍋的功夫,岳櫻已經被要了七次電話。
甚至還有人拿起手機拍小視頻,然後發微博:
——我日。仙女也下凡吃火鍋。
岳櫻沒化妝,人白得發光,反而不上鏡。
從視頻裏看,仿佛是個濾鏡過度的網紅臉,在這個醫美美女縱橫的現代,倒顯得普通。
路人的微博沒什麽熱度,卻也有幾條零星評論說:
“仙女算不上吧,頂多算好看。”
“卧槽,只有我注意到這妹妹對面那小哥哥嗎?好帥啊。”
“+1,小哥哥挺帥的23333。”
岳峯皮膚黑,輪廓深邃,上鏡。
火鍋結束,岳櫻去了趟洗手間。
她在外面洗手臺洗手,一只男人的糙手忽然要過來抓她白皙的手腕。
她迅速縮回,一擡眼,對上張堯那雙滿載欲望的眼睛。
張堯将岳櫻從頭到尾打量一番,挾着酒氣:“岳櫻?”
比起半年前,岳櫻瘦了不少。
因為練舞,體态與氣色都有提升,以前她的皮膚白裏不見紅潤,現在白裏透紅。
尤其是那雙驕傲的眼睛,充沛着矜貴的靈氣。
以前岳櫻就很漂亮,可經不住看,處久了總覺她身上透着一股廠妹的土氣。
現在不同,她的漂亮是耀眼的,連呼吸都仿佛帶着蘭花香,像電視裏的女明星。
脫胎換骨,已經不再是那個土味濃厚的廠妹。
張堯驚喜道:“櫻櫻,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