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解離性
祁銘:“……”
他忍了好久,都沒能忍住自己想要爆錘沈成益一頓的沖動。
不過也得益于沈成益的插科打诨,勉強讓祁銘清醒了一點。
7UU76:不是,我的意思是真的狗。
無心睡眠:?
無心睡眠: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7UU76:。。。
7UU76:別鬧了。
7UU76:比如金毛,邊牧,哈士奇什麽的。
祁銘有些後悔,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沈成益身上的。但是話題一起,他就找不到機會斷掉它了。
沈成益沉默好半天,發來一句“你認真的?”,得到祁銘肯定的答複後,他又消失了。
手指懸在屏幕上方,落下又擡起,指尖幾不可查地顫抖着,僵硬得好似不是祁銘自己的手。
他用力地深吸了幾口氣,不管了,就把一切都說出來吧。
7UU76:你有沒有發現我不是祁銘?也不對,就是……我性格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7UU76:我其實不是和你一起長大的人,只是一個雀占鸠巢的和他同名同姓的狗妖罷了。
無心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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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理會沈成益的問號,祁銘将自己讨封的事娓娓道來,最後總結道: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沒有想到,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沈成益一時沒有說話,可能是被祁銘的話驚到了。
啊……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
身體是他偷來的,記憶也不是他的,朋友更不是他的。唯一以目前身份所結識的人,也只有DS和蘇君酉他們而已。只有他們,是以看待祁銘這個人的目光在看他,而不是帶有原主留下的印記。
無心睡眠:不是,雖然你性格是有變化,但是你是不是我朋友我還看不出來嗎???
無心睡眠: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啊= =
7UU76:?可我說的都是真的……
無心睡眠:那你給我看證據,不然我不信。
7UU76:?
證、證據?
是說他作為狗妖的時候的記憶嗎?
祁銘思緒有些混亂,他原本只是想證明自己不是灰崽,到現在怎麽連自身的存在都開始被質疑了?
7UU76:在我還是狗的時候,沒什麽錢,只能在電玩城附近溜達,深夜打烊後才可以進去搓幾把過瘾,一度刷新了店內的紀錄……
無心睡眠:那你說說那家店叫什麽名字。
叫什麽名字?
祁銘擰眉深思,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那家電玩城的名字了,只隐隐約約記得它附近的建築。
7UU76:不記得了,開在學校附近,出校門轉兩個彎就到了。
無心睡眠:這就對了!
7UU76:?
祁銘不明所以,只得屏住呼吸更加認真地去看沈成益接下來的話。
無心睡眠:那家電玩城叫沈氏國度,你們都叫老板沈哥,只有我叫他爸爸。
無心睡眠:是我家開的,而我爸不讓我們沉迷電玩,所以我只有在打烊後把你叫來,我倆一起偷偷打。
?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為什麽我會在怪談裏被稱作“不願離開の已故王者”呢?
如果是沈成益家的電玩城,他就不可能放任這個流言産生了。
祁銘把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無心睡眠:這tm是我們兩個編出來的啊!你全忘了?
無心睡眠:有一次被守門的大叔看見了,我倆情急之下裝成了幽靈,事後我騙大叔說我們電玩城以前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就有幾個孩子通宵好幾天猝死了,可能是他們的鬼魂作祟。
無心睡眠:我服了,這名字這麽中二,一看就是小朋友瞎扯的啊。
這麽一說,的确也說得通。
那我就是把原主的記憶當成了自己的了?
祁銘一連又說了好幾個記憶中的事情,全都被沈成益否定了。
7UU76:不可能,我真的是狗妖,不然怎麽連話都不會說?
無心睡眠:?
無心睡眠:你不會說話,怎麽就會認字了?
無心睡眠:我看你只是太久沒有和人交流,都忘記應該怎麽開口了吧。按照你所說的,第一次直播那天你穿了過來,我看你打拼音除了有些慢,還挺會的啊。
無心睡眠:哪只狗妖還上過九年義務教育不成???
7UU76:……
祁銘不得不承認,沈成益說的話的确在理。可如果他不是狗妖,那祁銘到底是誰?為什麽會莫名其妙以為自己是一只哈士奇,還長得和鄰居先生家的灰崽一模一樣?
無心睡眠:其實你現在的性格,和我倆疏遠前一模一樣。
無心睡眠:就是……你上高中前吧。
沈成益從小和祁銘一起長大,兩人生活在同一個小區內,彼此父母也很熟悉。沈成益比祁銘小幾歲,在祁銘上高中後,兩人就不知不覺疏遠了。再見時,沈成益吃驚地發現原先樂觀外向的人就徹底變了一個模樣,變成一個陰沉懦弱、活在任雲劄陰影之下的人。
任雲劄有着近乎偏執的占有欲,他将祁銘徹徹底底變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操縱着他的心靈,以看祁銘對他言聽計從為樂。
這不是沈成益所認識的祁銘,沈成益根本不了解和任雲劄相遇之後的祁銘。
他就像是一株本應尋找光明的向日葵,卻被月亮愛上,終日生活在黑夜裏。
因為一些原因,沈成益一直很關注祁銘。再次取得聯系後,沒想到對方還是和最開始一樣,他幾乎欣喜若狂,一度以為祁銘其實并沒有受到過任雲劄的摧殘,一切只是他道聽途說。
可現在看來,似乎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沈成益抿了抿唇,瞥了一眼電腦,将剛剛咨詢得來的結果告訴給祁銘。
無心睡眠:銘啊,你聽說過……解離性失憶症嗎?
解離性失憶症,患者的意識、記憶、身份、或對環境的正常整合功能遭到破壞,常會離開原來的家庭或工作,旅行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建立另一個家庭或工作。當他們被尋獲後,他們已經有一個新的“自己”,但無法記起個人過去的重要資料,而且新的我與舊的我并不會交互出現。*
祁銘看着從萬度百科上查來的資料,無意識地咬着下唇,直把自己咬得鮮血淋漓,他卻渾然不覺。
……真的是這樣嗎?
可是,那些無比真實卻又從原主身上找不到的記憶,又是怎麽回事?
沈成益因為那些記憶無根無源、僅僅是破碎的片段而将它們否定,可祁銘總覺得這些記憶非常、非常重要。
而且那些記憶裏,都有一個反複出現的小男孩,而自己正以狗的身軀和那個小男孩一起嬉戲。
樓房的外牆牆皮已經斑駁脫落,頑皮孩童在那填補上天馬行空的兒童畫,一切都又破又老,甚至還有點髒。小區內的所有環境都令祁銘感到熟悉,他像是早已在這裏徘徊過千百遍。這是他從靈魂深處感到的熟悉,絕對不是什麽失憶症就能解釋的。
那個眉目如畫的小男孩,祁銘也好似在什麽地方見過。
祁銘沒有回複沈成益,緊緊咬着嘴唇,點開手機裏另一個綠色的APP。
7Ming: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蘇先生能跟我講講你的愛寵嗎?
7Ming:就是灰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