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為他人做嫁衣
陳羽弦接到他老爹派給他的任務開始已經過了兩天了,那天狩山狩獵他被他老爹關了禁閉,沒來狩山錯過了關于君長情最狼狽的一場戲。聽他老爹給他說了後,他氣得捶胸頓足,後悔不已。
他倒是半點不擔心君長情,都說禍害遺千年,他肯定不會有事的。就是相思郡主,不知道現在如何了。希望她沒事才好,他老爹為他攬下這個事情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有機會去接近郡主。
救命的恩情在,以後故意接近她也不會很尴尬。知子莫若父,他那日對英相思表現出了的好感,讓陳松立刻意識到,管束他的機會來了。然後,就有了現在這件事情。
思及此,騎着馬在狩山內圍的林中穿行的陳羽弦,嘆了口氣。他老爹真的是,操太多心了。
“陳大人,還是一無所獲。”
“我去山頂看過,狩山有個相鄰的山,你們去那邊看看。”
“是。”
那人領了命,帶着一堆人翻山,去了旁邊的山中尋找。
宋麟只說君長情是在內圍消失,還一口咬定并沒有見到相思。這顯然是他故意隐瞞了什麽,若是被他誤導,只怕一段時間內找不到他們,這案子就要被草草了解了。
收回思緒,陳羽弦決定先下山,費了些時間到了山腳下,他才發現這兩座山竟然是相連的。而且很巧合的是,兩座山相連的地方,有許多茂盛的樹木。
他這個人,對新奇的事物總是抱着十足的好奇心,他翻身下馬,穿到林中。還真就被他發現了,一處被藤蔓遮蔽了的洞口。
他點燃火折子,一邊提防洞裏面有沒有野獸,一邊往裏走。
山洞并不深,陳羽弦舉着火折子往裏走的時候,相思和君長情就注意到了光線。
兩人頓時警惕起來,來的人絕對不可能是頌義,寧王府的人被禁足,他出入并不方便,所以多半用飛鴿傳書。
等到三人打了照面後,君長情皺了皺眉,相思松了口氣,陳羽弦很難受。
看着近在咫尺的長劍,陳羽弦丢了火折子,罵道,“君長情你他媽是想殺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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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長情冷哼一聲,沒有答話。但還是将長劍收回,插入劍鞘中。
“老子就知道你這個禍害遺千年,絕對不可能有事,早知道你們在一起,老子還不伺候了……哎哎哎,別沖動,我說說而已。”眼見着君長情又将劍拔出來,陳羽弦連忙改了口風,技不如人,只能認慫。
相思問道,“你是如何找到這地方的?”
聽到相思問話,陳羽弦的态度大不一樣,十分殷勤,“我見這處地方樹木繁密,進來查看一下,随便走走就發現了這個山洞。”
随便走走……頌義都找了一天才發現這個地方,陳羽弦随便走走就能找到……相思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忍不住打量他一番。
君長情鄙視的目光毫不留情的放在他身上,陳羽弦道,“不用看了,本公子天賦異禀。你們都能發現這個地方,本公子當然也可以。”
“陳公子果然厲害。”相思客氣道。
陳羽弦連忙謙虛道,“郡主謬贊了,在下不過是剛好運氣好而已。”
相思謙和的笑了笑,沒有說話。而陳羽弦看着她的笑容,臉上頓時帶了幾分紅暈,輕咳了一聲掩飾羞澀。
“那相思郡主,是否可以随在下回去,好讓在下回去複命呢?”
“慎王爺醒了嗎?”君長情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終于說話。
陳羽弦對着君長情,頓時沒了剛剛的拘束,“還沒有啊,太醫院那群老頭子,說的話每一個靠譜的。”
“那就勞煩陳公子,再找幾日。”
“……”陳羽弦一噎,想到這幾日在這山上吃不好睡不好的,他瞪了眼君長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他媽知不知道,這山路難走,老子在這轉悠了這麽久,多浪費老子時間,老子還有正事要忙好不好。”
“忙着逛青樓?”
“……”陳羽弦怒道,“你他媽能不能給老子留點面子。”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君長情沒有理會陳羽弦,劍眉微皺,似在思索。
陳羽弦轉頭去勸說相思,“郡主,這幾日呆在這裏,只怕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吧。您難道就不想回王府,吃好喝好還有人伺候。”
“還好,沒回王府前,生活的環境與現在差不多。并沒有特別想回去。”
“可是我想啊。”陳羽弦低聲嘀咕了兩句,繼續哄騙道,“您應該想想王爺啊,您突然不見,王爺日思夜想,那幾天更是不眠不休的在山上尋找。這幾日又被禁足,他這要是急的病了,後悔的還不是您嘛。”
“父親病了?”相思緊張道。
陳羽弦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您再不回去,他只怕是要病了。”
“這樣啊。”她松了口氣。
君長情掃了她一眼,對陳羽弦說,“我改主意了,就現在和你回去吧。”
“真的嗎?”陳羽弦深怕他反悔,親自幫他們收拾東西,準備往回走,“第一次覺得你這個人不算這麽壞。”
“我有個條件。”
陳羽弦的動作頓住,“我想收回剛剛的話。”
君長情沒有與他拌嘴的興趣,直接說出他的條件,“回去後,你直接帶我去見皇上。”
“沒問題,我要回宮複命,帶着你直接過去問題不大。”陳羽弦松了口氣,連說話的語氣都輕快了許多。
過了片刻,他警惕的盯着君長情,“你不會利用我,然後對皇上不利吧?”
“我為何要對他不利?”君長情反問道。
“那日在狩山,你不就是帶了人要行刺皇上嗎?行刺未遂,你準備直接殺進皇宮?”
“……”君長情白了他一眼,“難怪你爹這麽喜歡揍你。”
相思也覺得有些語塞,“陳相都知道那天的事情與他無關,還讓你來尋人,你倒是先懷疑起來了。”
陳羽弦表情嫌棄的瞪了眼君長情,“切,君長情做這些事情絲毫不奇怪。我爹只是不了解他才會相信他罷了,我才沒我爹那麽傻,被君長情外表蒙蔽。”
君長情星眸微眯,“你的意思是,你準備多尋幾天?”
“走走走,立馬就走。”
出了山洞,陳羽弦将他的馬兒尋來。吩咐人先回去禀報,又派人去狩山附近還在尋找的人都召集回來,準備回京城。
時間又耽擱了一會,幾人才終于上路。
路上,陳羽弦帶着大部隊在前面走,相思問君長情,“你和陳羽弦有過節?”
雖然君長情對陳羽弦依然淡淡的,但是陳羽弦的态度,分明說明他對君長情接觸很深。
君長情看了她一眼,言簡意赅的說道,“以前在歷山書院,與他是同一批門生。”
“然後呢?”那過節呢?沒有的話,陳羽弦會各種看君長情不順眼嗎?
“然後?沒有了。”
“……”
君長情若是不想說,她無論如何也都問不出來。
心裏雖然好奇,還是決定不再追問了。
原本在前面帶隊的陳羽弦不知何時,突然往他們這邊來了,“聽說你把杜夫子騙到寧王府去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陳羽弦目光盯着君長情,無論他做什麽,他都能自然而然的将事情往壞的一方面想。
君長情挑了挑眉,反問道,“何為騙?”
“少來了,多半是你說在寧王府有許多藏書,可以給他随意閱讀作交換,所以他才會去的吧。”
聽到陳羽弦的話,相思詫異的看了眼他,他說的還真是分毫不差。
君長情不為所動。
“那又如何?”
說完,自陳羽弦後方突然呼嘯而來一支箭矢,君長情頓時神情緊繃,擡腳用力的踢了一腳陳羽弦的馬。
馬兒受驚,突然加速往前跑,陳羽弦一時不防,差點往後仰着摔下來。穩住了身影便準備對君長情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故意找……”
話說了一半,就見數支利箭齊發,射向他剛剛呆着的地方。他心有餘悸的看着君長情動作流暢的将那些箭矢格開轉了勢頭,好險,剛剛若是他在那,只怕已經變成人肉靶子了。
“有埋伏,大家戒備。”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一聲令下,讓隊伍中還毫無所覺的人打起精神,避開從四面八方射來的箭。
“這樣不行啊,箭矢太猛,他們在暗,我們在明。”
“往樹木密集的地方去。”君長情說道。
陳羽弦連忙吩咐他帶來的那些人,進入到林中。弓箭雖然仍舊密密麻麻的過來,但是有了樹木遮擋,限制了他們的動作,讓受傷的人減少了許多。
他本就是奉命來尋人的,帶的人又不是精兵,這麽被貿然伏擊,一時之間死傷慘重。
看着一個接一個倒下去的人,陳羽弦低咒一聲,“該死,到底是誰?要是被老子抓到,絕對饒不了他。”
君長情手放到嘴裏吹了個口哨,過了沒多久,剛剛還十分密集的箭矢,突然就小了勢頭,從四方傳來凄慘的慘叫聲。
“什麽情況?”陳羽弦聽得毛骨悚然,四下觀望,只見從樹後摔出來不少帶着弓箭的黑衣人。
君長情突然說道,“記得留活口。”
“你在和誰說話?”
“可以走了。”君長情直接無視了他的話,面無表情的說道。
陳羽弦嘴角抽了抽,就知道這又是君長情的傑作了。他還是不敢相信的多看了君長情幾眼,理智告訴他,絕對不要得罪這個人。
除了這一波伏擊,後來一路上回到京城,倒是相安無事。到了京城後,陳羽弦将相思送回到寧王府,然後帶着君長情進了宮中。
相思進去的時候,王府門口還有人守着,等她進入王府內,府門立馬被關閉起來。
“郡主回來了。”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王府裏的人頓時都得到了消息。
寧王從棋院出來,看到她安然無恙,不由得松了口氣,“你沒事就好,這幾日你受苦了。”
見他關心自己,相思心頭一暖,“父親你還好吧?皇上有沒有為難你?”
“為父沒事,你才回來,快回去先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吩咐廚房給你準備吃的,吃完你休息休息。”
感受到從寧王那裏滿滿的關懷,相思有些怔愣。随即點點頭,往畫院去了。同時也有些詫異,他竟然只字未提君長情。
她先去浮生的房間看了眼她,見她雖然昏迷不醒,但是面相還算不錯,便松了口氣。呆在山上這麽多日,她都沒好好洗過澡,還是洗澡比較重要。
本來還準備休息的,結果剛吃完飯,宮中就來人,召見寧王與她,讓他們即刻進宮。
與寧王同坐一輛馬車,寧王才同她問起君長情,“你可知長情為何進宮?”
“不知,他并未與我說起。”
難怪他不問,原來一早就知道君長情去宮中了,還以為他轉性了。相思在心中腹诽。
一路再無話,馬車很快就到了宮門口。
皇上是在議事廳召見的她們,她們進去的時候,君長情正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
見她們到了,皇上頓時喜笑顏開,從案前走下來,扶起正要行禮的寧王,親熱的說道,“這幾日讓皇兄受苦了,皇兄快不必多禮了。”
“多謝皇上。”寧王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絲毫不敢慢了禮數。
“長情都對我說了,這場誤會,害得皇兄被禁在寧王府好幾日。皇兄需要什麽補償盡管說,朕絕不吝啬。”
态度轉變的太快,讓寧王有些措手不及。他詢問的目光望向君長情,君長情嘴角微勾,對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安心。
即便如此,寧王還是推辭。
“微臣為皇上效力,不敢要補償。多謝皇上的好意。”
“既然如此,那朕就封賞相思與長情,也算是慰藉他們這幾日在山中辛苦吧。”
“多謝皇上。”話說到這裏,寧王只好謝恩。
皇上要拟聖旨,就讓他們先回去了。說是随後會有人去寧王府宣旨。
回去的路上,寧王和君長情騎着馬,讓相思一人坐馬車。
兩人騎馬同行,寧王才細細的詢問君長情此事的情況。
“到底怎麽回事?”
他分明記得,皇上對宋麟的話深信不疑,甚至将他禁足在王府,怎麽君長情這一入宮,态度即刻就轉變了,還說什麽慰藉他們在山中辛苦。
君長情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與皇上做了筆交易。”
“交易?”
寧王皺眉,什麽交易能夠讓皇上瞬間就改變了注意。
長情點點頭,“皇上懷疑您,不過是因為您身上有軍功深得民心,又是長子。可是您本就無意皇位不是嗎?”
“那又如何?”
“他一直想要東秦與北晉交界的三省,我與皇上說了,我告訴他,你原本計劃今年年前拿下秦晉三省。若是現在還對您的忠心有所懷疑,只怕會寒了将士們的心。”
“有這麽簡單?”
君長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只是說,“王爺,秦晉三省有多重要,不用說您也明白吧。”
東秦與北晉關系緊張,卻一直拿不下北晉的原因就是因為秦晉三省。易守難攻的地勢,讓将士們一直無法往前。
即便是軍功赫赫的他,也不敢保證能夠輕易拿下秦晉三省。可是君長情用這個交換,說明他有把握能夠拿下。
“你有幾成把握?”寧王不放心的問道。
“若沒有十足的把握,自然不敢輕易許諾。”
君長用秦晉三省做交換,皇上肯定不會拿到明面上來說,那這件事情就不能解決。況且,宋麟也不會善罷甘休。
“皇上準備怎麽處理這件事?”
“皇上已經答應暫時不審理此事,若是宋麟逼迫得緊了,皇上只會懷疑他。等到搜集到了足夠的證據,再将宋麟一舉擊潰。到時候,他們想翻身都難。”
君長情眼底閃過一絲幽暗的光,既然惹了他,就要做好萬劫不複的準備。
在外人看來,狩山行刺這件事情,随着君長情和英相思的回京,突然就無聲無息了。但是宋麟卻沉不住氣,他好幾次在朝堂上詢問此事,卻都被皇上四兩撥千斤的回複了。
宋麟私下裏求見皇上時,仍舊不甘心此事無聲無息就這麽了結了。他再次詢問皇上此事時,皇上直接将他訓斥了一頓。
心裏頓時沒了底,他懷疑君長情是不是給了皇上什麽于他不利的證據。
昨日君長情回京便入宮見了皇上,本來他還在府裏嘲笑君長情愚蠢,竟然羊入虎口。
結果也不知他給皇上說了什麽,當天皇上不僅解除了寧王府的禁閉,還發了聖旨封相思為建安公主,為君長情封侯,日後可承襲寧王的爵位。
他一番設計,折損了自己一批人手,結果全給寧王府做了嫁衣,這讓他如何能夠甘心。
但是看皇上的态度,他卻不敢再深問了。
恰在此時,有宮人上前來,對皇上道,“皇上,宣妃娘娘派奴才過來告訴您,慎王爺醒了。”
“慎兒醒了?”皇上面露喜色,回頭看到宋麟,頓時又冷了臉,“宋愛卿且回府去吧,朕說過此事不得再議,若宋愛卿再繼續問,別怪朕不客氣。”
說完,皇上一甩手,率先離開了。
望着皇上的背影,宋麟就感覺一口氣卡着,不上不下的十分難受。
英祁慎醒來的消息,宣妃也派人來通知了寧王府。相思連忙到了慎王府,看她這般急不可耐的模樣,君長情臉色十分難看。
結果還沒來得及與英祁慎說話,就有人通報皇上駕到。
屋裏的一行人連忙起身給皇上行禮,英祁慎躺在床上也準備起身,皇上上前扶住他,“你受傷還未好,趕緊躺着。”
“多謝父皇,兒臣已經好多了。”英祁慎聲音啞啞的,面上帶着幾分疲憊。
“這幾日你好好休息,身上的傷全養好了,再忙公事。”
“是。”
确定英祁慎沒什麽大礙後,皇上與他寒暄了幾句,便起身。
“朕還有公事要辦,就先回宮了。”說完,他停在宣妃娘娘面前,“既然慎兒已經好了,你也該回宮了。”
看了眼英祁慎,宣妃領旨,“臣妾遵旨。”
“恭送皇上,恭送宣妃娘娘。”
等到皇上和宣妃離開後,慎王府的氣氛才輕松了些。
摒退了下人,英祁慎笑看着相思,“醒來就聽說你被封為公主了,恭喜你了。”
相思也對着他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虛名而已,我根本不在意這些。你醒來就好,我都擔心死了。”
“有勞你擔憂了,那日君長情如何了?”
相思又将他昏迷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細細的給他講了一遍,聽完英祁慎沉默了片刻,“君長情到底用了什麽手段,能讓父皇将此事壓下去,不去深究。”
見他眉頭緊皺,相思勸道,“你就別想這麽多了,等養好了傷,這些事情你慢慢去調查就是。”
“你說的是。”
“你先好好休息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恩。”
剛回到寧王府,走到畫院轉角的地方,君長情不知從哪裏出來,将她攬入懷中。
“你幹什麽?”
君長情不語,堵着她的嘴唇,帶着滿滿的怒意,相思被他吻得說不出話,咬了他的嘴唇,他吃痛一聲,才松開她。
相思生氣道,“你發什麽瘋?”
“我生病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對我如此關懷備至,他一醒來你就迫不及待的去看他。”
聽到他酸意滿滿的話,原本她還想說,那幾日在山洞裏,是誰沒日沒夜的照顧他的,但是到了嘴邊她又忍住了。
似是存心氣他,她道,“他是我兄長。”
“難道我不是?”
看到君長情眼底的怒意,她莫名的覺得心情極好,耐心的解釋道,“他與我血脈相連,你生什麽氣?你還怕我會跟了他?”
聞言,君長情回神,怒意頓消,“小東西,你故意氣我的?”
相思笑道,“我那幾日不分晝夜的照顧你,你還說我對你不夠關心,難道不該氣你?”
“那為兄豈不是要好好回報回報你?”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