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祁淩跑進工作室,出來的時候手上提了兩瓶啤酒。
一邊走一邊用牙齒咬開瓶蓋,狄初舔舔後牙槽,看着牙疼。
“沒看出來啊,牙口這麽好。”狄初接過啤酒,悶了一口。
祁淩坐回舞臺上,兩人搖晃着雙腿,手撐着舞臺邊緣。
“就這麽好,什麽時候給你搞個印記,一輩子都是哥的人!甭想跑!”
狄初一歪頭,亮出一截細長白皙的脖子:“咬個試試。”
祁淩滾動喉結,最後快速親了一下:“媽的,舍不得。”
“啧。”狄初笑着坐好。
兩人忽然沒了言語,幾秒鐘後,祁淩說:“那我們開始?”
狄初點頭:“成,開始。”
“你先還是我先?”祁淩喝了口酒,“酒壯人膽真不是吹。”
“就這麽點兒還能壯膽?你他媽別趁機胡謅老子。”
“不會,”祁淩側頭看着他,眼裏全是堅定的光,“只要你問,我就不會對你說謊話。”
狄初愣了愣,輕聲笑:“那從我開始,我們交換對應信息怎麽樣。”
“等等,”祁淩說,“我們背靠背來講。”
背靠背看不到彼此的神情,無法從表情或微動作來判斷彼此是不是撒謊。也就是将信任全部交付對方,後背也給對方。
想要的,只會是對方的真實。
“好。”狄初率先背過身。
兩人在舞臺上背靠背坐着,手裏拿着啤酒,煙盒放在一旁。
燈光從他們頭頂傾瀉而下,此時只有空氣與樂器在偷聽他們過往的秘密。
“嗯……從我父母說起吧,一切源頭都是他倆。”狄初仰頭靠着祁淩的後腦勺,“很小的時候,我媽還挺正常的。不記得是從哪一年起,她變得沉默少言,然後精神失常。起初還會有溫存的時刻,到了後來,我連家都不想回。”
“小學,我是實打實的好孩子,家庭美滿父母相愛。上了初中,我媽精神不正常後,對我是有些變化。她只願看到小時候那樣言聽計從的我,而我走進叛逆期,有一段時間,我一回家就是挨打。男女混雙。”
狄初說到最後四個字,笑了兩聲,有點幹澀。祁淩沒回頭,反手握住狄初的手。
“沒事,”狄初說,“後來我就學會了僞裝,在家裏一個樣,在外邊又是一個樣。初中同學都好奇我身上的傷哪兒來的,我就學會了打架。這樣就能掩蓋傷的來源,久而久之大家習以為常,提起狄初,噢,他嘛,打架王,随時一身傷。”
“搞得就像,我很享受随時一身傷似的。”
狄初聲音有點哽,但還是很好地控制住了。
祁淩沒說話,靜靜等待下文。
“上高中寄宿,好得多。一個月回家一次,從來都是我爸催我,我才回家。回家的例行事項有三:一,挨打;二,哄我媽吃藥;三,等我媽清醒,然後哄她開心。”
“再後來你也就知道了,”狄初用後腦勺輕碰祁淩,“我媽跳樓,我爸跟着去了。然後我回到母親的老家,繼續過沒意思的生活。”
祁淩用力捏捏狄初的手:“現在還沒意思?”
“啊,”狄初說,“遇上兒子你還是有意思多了。”
“操,把你能的。”祁淩喝了口酒,“那到我了?”
“請開始你的表演。”
“老子早晚操服你。”祁淩說,“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這裏。過了兩年,我弟也被送來了。後來我們還總是猜測自己莫非私生子,老爸的正房太太很兇惡。後來證實,我們都是祁正雄的親兒子。”
“誰會把親兒子送走?很久後我們才知道,自己父親走的路不太一樣。用道上的話說,把腦袋拴在褲腰上,玩命的。我媽是商人,很忙。小時候他們從不來看我們,最長紀錄三年一次?不記得了。”
“我們沒感受過正經的父母之情,我們的家庭,這種教育方式就很畸形。直到我們能照顧自己的時候,爸媽把保姆辭了,就是幾年前。我當時心裏不服氣,憑什麽你們想怎樣就怎樣,然後我出去賺了人生的第一筆錢。”
“錢拿到手上的那一刻我想,只有當我經濟獨立的時候,我才有資格掌管自己的生活。”
祁淩有點想抽煙,但沒點:“那天我回到家,坐在沙發上想了很久。祁遲那時小學六年級,我初三。我上網去查,查各種教育子女的案例,有沒有和我們一樣的。相似的有,一模一樣的沒有。”
“那時候我已經有一點自己的思想,我開始猜測,這是爸媽想讓我們自己學會生存。”
祁淩聲音不穩,這回換狄初拉緊他的手。
“我開始賺錢,不問家裏要。有一兩個月,沒人管我們,我們不問,父母不給。後來是我媽忍不住了,打電話問我,還有沒有生活費,最近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我知道,那時候我知道了,他們就是在變相地催熟我們。”祁淩說,“讓我們感受不到家庭溫暖,沒享受過父母的懷抱,沒有一丁點歸屬感。但是為了我們好,為了往後的生存。”
“我理解不了,直到現在也是。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這麽急切地想讓我們成長。”
“然後有一年,我爸在年夜飯的飯桌上跟我們說,他不希望我倆走他的路,可路是自己選的。他随時可能沒命,他不在了,我們也要堅強地活着。”
祁淩最終還是點了煙,抽一口:“我這麽多年無法無天,遇到你時,就想着怎麽把你馴服,甚至還想過打一架,反正要讓你聽我的。”
“那現在打一架?”狄初說,“憋着多不合适。”
“不,舍不得。我聽你的都行,什麽都聽你的,你說的都是對的。”
“搞得我欺霸你似的。”
“來人啊,救命啊,強奸啊。”祁淩尖着嗓子叫了幾聲。
“操,信不信老子抽你!”
“我信我信。”
兩人一通樂,笑得有點像傻逼。狄初揉揉肚子:“我這麽多年來,就徐陸一個鐵哥們兒。其他都是過眼浮雲,好像小時候也有幾個關系好一點的,後來初中高中身邊酒肉朋友很多,就那種小事大家紮堆起哄,大事各自江湖再見那種。”
“唯有徐陸一人臭不要臉,也不知怎麽回事就跟他好上了。”
“好上了?!”祁淩突然聲音拔高,差點回過身來,“靠!”
“操,想什麽龌龊玩意兒,鐵哥們!”
“你還是離他遠點,”祁淩滿口膈應,“上次你暈倒他打電話,初初初地叫着,絕對有什麽非分之想。”
“滾蛋,就你最有非分之想。”
“是啊,那你能讓我非分麽?”祁淩微轉頭,餘光裏是狄初的側臉。
“醜拒。”
祁淩擡頭指着地下廣場大門:“來,狄初。你他媽從這門出去,順着倒着橫着斜着找!方圓百裏有比老子帥的我叫你爺爺!”
狄初笑着拉下他的手:“咱要點臉行麽。”
“啧,”祁淩哼聲,“我最好的幾個朋友你都見過了,就是我們樂隊的。學校裏都是泛泛之交,也就程司從好一點。畢竟我很少去上學,不過……”
“不過撩家很多是不是?”
“說的就像你沒有一樣?”
兩人背靠背,很有默契地齊齊一頓。
祁淩喝了口酒,把瓶子往地上一放:“來來來,今天不把這個撩家問題說清楚了,咱們不翻篇兒!”
“能不能別幼稚,說這個有什麽意思。”
“初,你是不是心虛?”
“靠!老子心虛毛線啊。”
祁淩嘿嘿一笑:“行吧,我先說,以前撩人都是填補缺失感。就是有個人能随時跟着,而且這個人給予的關心還同其他人不一樣,很早前我誤認為是親情感。可是很快人就會變,比如說跟我預期不一樣了,這時候我往往會恐慌,然後就換人。”
祁淩在想怎麽說才能讓狄初覺得自己不是個人渣,但怎麽說都像人渣幹的事。
“人會變,別人越來越喜歡我,我就會恐慌。我沒做好準備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我不知道能不能給他家的感覺,我想靜下來想想,對方就會不斷逼迫。經常問一些傻逼問題,什麽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你是不是有了別人或什麽的。到最後我操他媽的愛誰誰吧,我開始換人撩。”
“我去,祁淩,你他媽渣得很厲害啊。”狄初樂了,“典型三不原則,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
“不是,也不是誰來我都撩好不好,雖然都沒正式在一起過,但也是覺得對方還可以才會相處,你別說你不是。”
“我也是。”狄初點頭,“我以前撩人是因為發洩吧,家庭的壓力,情緒的暴躁,就想能不能從別人身上找到慰藉。後來發現自己錯了,安全感從來都不是別人給的,安全感是自己給自己的。”
祁淩仰頭看看頂燈,嘆口氣:“是啊,以前還真是混賬。對不起別人也沒對得起自己。”
“有錯就改啊!”狄初說,“知錯就改才是好孩子。”
“是是是,狄老師,你說的對。”祁淩大笑着,“你他媽該不會喝的假酒吧,剛剛那段教科書式教育是怎麽回事?”
“操,別打岔。”狄初跟着笑起來,“老子感覺剛好出來。”
“當老師的感覺?嗯?”祁淩說得意味深長,“怕不是狄老師可能喜歡師生PLAY哦?”
“你是學生哦。”
“學生滿足你哦。”
“操!”
兩人總是從正經話題談得畫風全跑偏,狄初忍了忍才沒伸手把祁傻逼的嘴堵上。
祁淩忽然轉過身抱了抱狄初:“寶貝兒,以後不會了。”
“嗯。”
兩個滿世界尋找慰藉的少年相逢,卻不是為了互相治愈。
我們生而破碎,用活着來修修補補。*
在此之前誰沒犯過錯,誰沒做過“壞事”。可以後都要改,不斷成為一個更好的人。這日子就像得了頸椎病,無法回頭。
所以即使前路磅礴大雨,也要義無反顧地走。
帶着反思,帶着忏悔,不再去傷害別人,也要寬容地對待自己。
“初。”祁淩輕聲叫道。
“嗯。”
“你最大的興趣就是旅行和寫文?”
“差不多。”
“跟我講講?”
兩人又變為背靠背,狄初把煙夾在指間:“寫東西是很小就有的習慣,最初是寫日記。被我媽知道後,有一次誇我會成為作家,只要我堅持。後來她病了,覺得我寫的東西太現實,而寫書是要給人制造一個夢境的,燒了我所有的日記。”
“我就開始背着她寫,藏在床底。表面上都聽她的,學鋼琴、舞蹈、游泳、攝影。不過這些事我也挺喜歡,因為只有在學習期間,她才不會打擾我。我也看不到她發瘋的樣子。”
“後來我旅行,一開始是想逃離。上學期間攢錢,暑假寒假就跑出去。手機關機,父母找不到我。報警把我帶回去,一頓打。下一次,我繼續跑。然後我爸沒再管我了,我就自己天南地北地游蕩,在旅途中萌生了創公衆號的念頭。”
“接着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在公衆號上寫文章、攻略,酷愛旅行。”
祁淩的脊背靠在狄初的脊背上,兩個少年的鐵骨抵在一起,磨出心神交彙。
“我最喜歡的就是音樂,”祁淩說,“喜歡唱歌,喜歡彈琴,喜歡打鼓。期間也學了畫畫,還有泥雕。”
“泥雕?”狄初猛地想起之前在祁淩房間裏看到的泥雕刀,“你還真會啊,我以為你買來裝飾的。”
“你男朋友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是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傻逼。”狄初笑笑,“你就是那傻逼之一。”
“狄初,會不會聊天?啊?你怎麽就這麽會把天聊死?”
狄初反手在祁淩腰上捏了一把:“那你閉嘴。”
“我不!”祁淩很好地展示着棒槌的倔強,“繼續!”
“繼續什麽?”
“你寫文章一開始就有人看嗎?”
“怎麽可能,”狄初說,“相反,一開始,全盤遇冷。”
“嗯?”
祁淩皺眉,他看過狄初的文章,最早的文字是有些青澀,但也不至于遇冷。
狄初喝了口酒,搖搖酒瓶,還剩四分之一:“順着潮流寫,反響就熱烈。而往往認真地寫現實,無人問津無人看。”
狄初把語氣裏的無奈掩飾得很好,可祁淩還是聽出來了。
是有這樣一類少年,他們由于家庭及成長原因,早熟地很快,在思想上超出同齡人一截。
這樣早熟的人,被稱為——夾生。
宛如夾生的米飯,已經被世道蒸地熟軟,卻還桀骜地保留着一份生硬。
他們用這份生硬,想要刺破虛僞的社會。始終有人想要認真寫出這個真實的世界,有人拿着筆杆子說真話,而這類人是不順應潮流的。
太多浮華的文章如過江之鲫,太多浮躁的信息腐蝕着文明。
狄初想寫,可他想寫自己的東西。
祁淩背對着狄初點點頭:“你寫的挺好,就寫你想寫。”
狄初輕笑,說得很嚣張:“當然,老子偏不寫熱文!”
“這麽牛逼,遲早被打死。”
祁淩擡手把剩下的啤酒全部喝完。
“還有沒有想交換的,心肝兒。”
狄初愣了愣,一時間沒想起還有什麽說的:“比如?”
“比如……”祁淩閉了閉眼,下定決心一般,“比如對方的陰暗面,有沒有什麽事,是對方不曾了解,也不敢開口說的。”
“最陰暗的秘密?”
“有點這個意思。”
兩人陷入沉默。
祁淩喝完酒,覺得還不夠。他可能需要再喝個十幾瓶,才能壯出把秘密和盤托出的膽。可他現在能說,只要狄初一個點頭,一個好字,他就能不管不管地說出來。
然後等待審判,等待狄初離開他,或擁抱他。
半響,狄初說:“不了,能說出口的都不是秘密。秘密,是需要帶它進墳墓的。”
祁淩沒反應過來,一顆心卡在半途,不上不下。
狄初站起來,回過身。
兩位少年,一站一坐。狄初身上披着光,笑起來很暖,他朝祁淩伸出手:“秘密我就不對你刨根問底了,再親近的人,也得有點隐私。”
“我……”
“聽我說,”狄初的手依舊伸在兩人之間,“是秘密你就掩蓋好,如果哪天被我不小心知道了,我不會袖手旁觀的。”
祁淩想,這舞臺的頂燈好亮,初初好帥,這個人在他最愛的舞臺上帶給他感動。
所以眼睛有點酸澀,有點紅,有點想哭。
所以發達的淚腺也是會傳染的對不對。
操他媽的,祁淩,真不爺們兒。
祁淩伸手拉住狄初的手,借力站起來緊緊抱住眼前人。
如果有一天,我發現了你最黑暗的秘密,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我們一邊追逐欲望、盡情揮霍青春的荷爾蒙、至死燃燒地生活。
另一邊,始終心存善意、修行人格、在相互扶持的道路上永無止境。
祁淩與狄初互相了解,了解為什麽會長成現在這樣子。為什麽前十幾年的操蛋人生讓他們幹出那麽多不可思議,不堪回首的混賬事。
而在一步一步走向最真實的彼此時,他們沒有退縮。
越接近真實的你,就越喜歡你。
原來你也是,晴天裏像個小孩,風雨裏像個大人。
當晚兩人手牽手一路散步回家,膩得狄初有點犯惡心。
“沒必要吧,咱倆走街上跟隔壁村二傻子似的。”
祁淩緊抓狄初的手不放,走着走着還前後搖擺起來:“走走走走走,我們小手拉小手,走走走走走,一起去郊游!”
“操!”狄初往邊上猛地一跳,“你他媽腦子裏水有八百斤?!”
祁淩指着他:“你別說你小時候沒唱過!”
狄初瞅着他,又回來拉着祁淩的手一起唱:“我們小手拉小手——”
“靠!”祁淩懵逼。
兩人拉着手在街上狂笑起來,這他媽有什麽好笑的!在一起這智商簡直低地不堪入目!
你笑一句,我笑一句。
輪流在街上雞打鳴。哈哈哈哈哈嗝!
最後祁淩拉着狄初的手,猛地将人往前方一甩,大吼一聲:“去吧!皮卡丘!”
“操——?”
狄初被甩出去的一瞬間,聲調拐到二裏地外去了。
“祁淩!操你大爺的!”
“來追我啊!”
“看老子不抽死你!”
第二天上學,程司從比較好奇祁淩左腮幫子上的三根指頭是怎麽回事。
“轉過去。”狄初憋住笑,在下面踹了腳程司從的椅子。
程司從随時發揮學霸氣質:“淩哥這臉是被人打的吧,這角度得多刁鑽才能打成這樣。”
祁淩邪笑一聲,冷氣嗖嗖地刮:“你要不要試試?”
程司從啧啧啧地搖頭:“完了,在你們這兒一點都感受不到同學愛,心寒。”
“愛你媽逼啊,”狄初失笑,“轉過去!目标太大!”
缺心眼站在講臺上唾沫橫飛,眼神止不住往他們這邊瞟。
程司從剛轉過身,又回頭說:“淩哥,是不是被初哥打的?”
“噗!”
狄初實在沒忍住,趴在桌子上壓着聲音笑起來。
祁淩磨着後牙槽,想着這人留不得,趕緊做掉才行。
狄初側着頭,伸手拉了拉祁淩:“聽歌不?”
“什麽歌?”
祁淩對上狄初笑盈盈的眼睛就沒了火,壓火特效藥,管用。
兩人趴在桌上一人戴一邊耳機。
狄初點開播放器,換了首歌。
輕快的音樂從一根線流到兩人耳裏。
耳機裏的男生唱出第一句,祁淩便一愣,雙眼微微睜大,看着狄初。
這是狄初的聲音。
“說不上為什麽,我變得很主動,若愛上一個人,什麽都會值得去做。”
“我想大聲宣布,對你依依不舍,連隔壁鄰居都猜到,我現在的感受。”
“我想帶你回我的外婆家,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們都睡着。”
狄初唱歌很有情緒,輕松的音樂加上少年的嗓音,祁淩聽得心底一軟。
兩人靜靜看着對方,四周是同學們嘈雜的讀書聲,說話聲,窗外有鳥鳴聲,汽車鳴笛聲。
現在獨留他們一方清淨,像是存在自己的世界裏。
上課和喜歡的人偷偷聽一首情歌,甜得有些犯規。
“我想就這樣牽着你的手不放開,愛可不可以簡簡單單沒有傷害,你靠着我的肩膀,你在我胸口睡著,像這樣的生活,我愛你你愛我。”
祁淩在桌子下方緊緊牽住狄初的手,兩人躲在最後一桌,聽着歌,戀着愛。
老師一定神就能看到他們在聽歌,同學一回頭就能看到他們悄悄拉住手。
耳機裏還有狄初翻唱的歌聲,祁淩拿過本子:“初,寫個我愛你。”
“你他媽怎麽這麽少女心。”
狄初壓着聲音吐槽,還是接過本子在上面寫了三個字:我愛你。
“不對,寫錯了。”祁淩拿過本子,刷刷刷重新寫好,推到狄初面前。“這麽寫才對。”
狄初看着那三個狂傲如祁淩本人的字,會心一笑。
——我、愛、你。
我愛你,是要用心愛的。
作者有話要說:
“*”
①我們生而破碎,用活着來修修補補。*——尤金·奧尼爾
②初初翻唱的周董的《簡單愛》,伴随我青春的歌曲啊~聽了超想談戀愛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