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狄初前十幾年,從未上過如此随心所欲的課。
雞飛狗跳。
狄初爬在桌上,書都懶得借一本,抽空想着要是滅絕師太看到這一幕,鐵定大罵一群烏合之衆。
缺心眼對課堂紀律的要求,明顯和講桌上那把菜刀極不相符。
前兩排還有人象征性地拿着筆杆子寫寫筆記,時不時抹一把臉,接受缺心眼的唾沫洗禮。從三四桌開始,睡覺的,聊天的,玩手機的,真是千姿百态。
狄初往後面幾桌望望,打牌的、塗指甲油的、還有縮在最後一桌自染頭發的。
真是個自甘堕落的好地方。
狄初摸出手機,沒有一條消息。
徐陸這個慫逼,不用解釋都知道是滅絕師太在上課。
然後呢。
狄初把手機按亮,又鎖屏,再按亮,再鎖屏。
然後就沒有人會想起他。
除了以前那些撩家。
不過鐵打的徐陸,流水的撩家。是撩家,就都無情。前天還在微信上叫着親愛的,狄初一轉學,就自動拉黑江湖再見了。
狄初莫名孤獨,像是于這世上,茕茕孑立,炯然一身。
他把手機放回去,埋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睡會兒,狄初決定。這種事在以前的學校可是想都不敢想。
不料這一覺直接拉通到放學,還是有同學要從後門出教室,才不得不把他這個擋道的叫醒。
百分之九十的學生都走讀,原因歸結于這個縣城統共沒多大。
狄初揉着酸疼的脖子,搖搖晃晃地走出校門,看到有個長發披肩、身段玲珑、面容乖巧的女生疑似在等自己時,才反應過來,他到這裏還是有人管的。
前天狄初到達縣城,有兩個人來接。名義上的外婆,和名義上的表妹。
表妹人如其名,溫如水。從小由外婆收養,今年初三,好像也是沒爹沒媽。
狄初想,估計命格這東西都是成套遺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父母有刑,當重拜雙親,才能命硬三分。
“哥!”溫如水大老遠給他招手,聲音清亮,不少出校門的人紛紛側目。
狄初溜達着走過去:“你來幹什麽。”
“奶奶叫我等你放學一起回家。”溫如水的聲音挺柔。
狄初很欣賞她,因為他記不住溫如水,但溫如水記得他。
這樣就避免了大街上擦肩而過的尴尬,如果溫如水沒叫住他,狄初能目不斜視地從人家姑娘面前走過去,指不定到家了才發現——哦,學校門口是你啊。哦,你是我妹啊。
兩個人沒什麽好聊的,溫如水想盡量表現出對這個表哥的熱烈歡迎,不過狄初一副生無可戀的煩躁樣,溫如水不敢說話。
狄初跟在溫如水後邊,擠在擁擠的放學大軍中,打量着周圍。
小,除了小,還是小。
真正的小地方。
一條街上擠了三所學校,校門口往左,一所初中,往右,另一所高中。正東街直走拐彎兒再拐彎兒,是所小學。小南街直走不拐彎兒,依然有所小學。
放N市,這種情況得上天。
以前讀的私立高中,都建在墳山上。誰的高中在山頂,誰的高中在半山腰,誰的高中在山腳。每年自主招生趕考,烏壓壓一片,給山皇帝朝貢似的。
放假的時候,學生下山是妥妥的土匪出欄打牙祭。
狄初煩躁地皺起眉,剛被人撞了一下,又被踩了腳後跟。他和溫如水在人群中掙紮了十幾分鐘才得以解脫。
“媽的,擠成紙片兒了。”狄初拍拍衣服,襯衣被擠得有些皺,心裏更不爽了。
旁邊的溫如水撲哧笑出聲,狄初盯着她:“有那麽好笑嗎?”
溫如水一愣,當即撇過臉,緊張地捏着衣服,不做聲了。
狄初磨磨牙槽,其實他也不是那個意思,但他不确定溫如水理解的到底是個什麽意思。狄初只是不知道自己這句話的笑點在哪兒,旁人一笑,自己就跟個傻逼似的。
狄初看了看埋着頭的溫如水,煩躁的心情又添了一份。
操,愛怎麽想怎麽想吧。
老子現在跟傻逼沒多大區別。
狄初不記得路,跟在溫如水身後往所謂的家裏走。走了十幾分鐘,從大街轉入小街的時候,就快到了。然後小街裏還有條巷子,巷子往裏面再走幾棟樓,便是狄初外婆住的地方。
這片是老城區,建築設計得極不合理,樓棟的間距很近,基本上一二樓常年照不到陽光。狄初的外婆住在一棟紅房子裏,土紅色的瓷磚貼滿了整棟樓表面。按照其在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标準來講,能住這裏,算得上比較殷實的家庭。
而如今就大不相同了。
狄初入住的第一天,對面那樓的大媽和這邊樓上大爺吵起架來,根本不需要擴音喇叭。罵人的花樣層出不窮,兩人從對方族譜上刀光劍影後,又轉移到慘絕人寰的人身攻擊。
狄初從沒聽過如此精彩的罵街,簡直是水火不容。
但當天晚上,他看到這對大爺大媽坐在壩子裏有說有笑地共同乘涼時,狄初發現,他還是有點看不懂這裏的游戲規則。
拐進院子的小門,三樓的窗戶邊站着一位老人,一見他倆,興奮地搖着手臂。
狄初差點沒咬着舌頭,你婆叫你回家吃飯估計就這架勢。
“小初!如水!”
外婆叫道。
外婆叫溫瓊芳,狄初感覺外婆挺喜歡他。他和溫如水順着昏暗的樓道往上走,地上很髒,獨獨三樓裏裏外外都幹淨。狄初清楚這是溫瓊芳的功勞。
溫瓊芳是個精幹的老太太,餐桌上擺着精致的三菜一湯。米飯盛在碗裏,筷子規規矩矩地放在桌上。這是一種全新而陌生的感覺,冒着熱氣的、沒有藥物、祥和的家的味道。
“小初,來,快吃飯。吃了好休息,你們下午還有課。”
溫瓊芳伸出顫顫巍巍的右手拉着狄初往餐桌邊帶。
自從狄初來了之後,兩間卧室就不夠睡了。溫如水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他,跟着外婆睡去了。
狄初心裏挺不是滋味兒,你說一初三的女孩子,剛有自己的小世界,老跟外婆睡一間屋算怎麽回事兒?
他心裏琢磨着要不要出去租房住,手裏還有點錢。
溫如水把書包放在房間裏,出來的時候還在埋怨:“奶奶,不是說好等我回家煮飯嗎,你怎麽……”
“哎!等你回來做飯就晚啦,小初他們高三時間緊,要多休息。”
溫瓊芳一個勁給狄初碗裏夾菜。
實際上狄初很想說,您別勞神了,我他媽都自我放逐了,成績算個屁啊。
但他開不了口。光是對上溫瓊芳年邁而耐心的眼睛,他就慌。
沒由來地慌。
“小初,來了這邊兒,還是要努力啊。高三很關鍵,想吃什麽跟外婆說,外婆給你做。”
這頓飯,狄初吃得食不知味。
倒不是飯菜不合口,只是溫瓊芳唠唠叨叨地,狄初只能嗯啊哦。他不習慣,相當不習慣這樣有規律的生活,安靜和平的生活。
不習慣別人的關心,不習慣別人的在意。
可他又瘋狂地汲取着這些溫暖,深陷下去。
狄初回憶了一下前十幾年的生活,爹不疼娘早瘋,吃了上頓,都不記得下頓在哪裏。
長到現在沒夭折,算生命的奇跡。
吃完飯狄初站在窗戶邊,摸出手機。
沒有任何消息,手機安靜得像個擺設。
他頓了會兒,給徐陸發了條微信。
— 葫蘆娃,你爺爺被妖精抓走啦。
狄初看着手機樂了會兒,雖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
擡眼,開始望着街道出神。
據他這兩天的觀察,這片兒居民區的人大多早上六點,中午十二點就出門工作,晚上半夜才回來。
俗話說,窮則鈍。這裏住的都是窮人,實打實的窮人。
因為窮,所以金錢的重量,勞動的必要就顯得更為巨大。
身在貧民窟,不工作就活不下去。不管怎麽貧窮,他們也都不是游手好閑。這裏沒有一個人是因游手好閑而變得貧窮,每個人都在努力工作,卻仍得不到溫飽罷了。
每個人都想要不計代價地活下去,好死不如賴活着,所以都在堅強地工作。
狄初知道,現在自己也是這裏的其中一員。
可他不同。
別人都是想着怎麽掙紮、拼命從這裏出去。
而他是想着怎麽下去,堕落地混吃等死。
“哥。”
溫如水在他身後小聲叫着。整得狄初差點以為自己欺霸良女。
狄初捏着包裏的煙盒,往溫瓊芳的房間裏瞟了一眼,沒拿出來:“什麽事?”
“我們能不能一起去上學?”
溫如水的學校就在狄初隔壁,相差不過百米。狄初看看時間,離上課還早得很。
“去這麽早幹什麽?學霸?”
溫如水沒回答,嘴唇都快咬破了。
狄初嘆口氣,回自己房間裏拿出幾本離家時帶的書塞進包裏。他沒看科目,實際上壓根不知道下午有些什麽課。
“走。”
狄初很幹脆,反正現在幹什麽都無聊,家裏還沒抽煙的地兒。出去也好。
當他們快走到溫如水學校的時候,狄初才恍然大悟為什麽溫如水希望他來送了。
初一中校門口站了幾個混混,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狄初看了看,按照本性,他眼睛都不想睜。狄初作為骨灰級顏控,特想問問他們,你他媽那是人該長的樣子嗎?
操,醜破天際。
其中一名瘦高的男子看到溫如水,朝他們走過來。要不是脖子上的劣質金項鏈太閃眼睛,狄初沖着他狂炫酷霸拽的氣質,還會多看兩眼。
狄初回頭問溫如水:“你們認識?”
溫如水搖頭:“不認識。”
“纏着你?”
“嗯。”
狄初明白了,這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想瘋了。沒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德行,專欺負學校裏不谙世事的小女生。
看來不止醜,還很賤。
“喲,小妞兒,哪兒找的小白臉啊?”
混混剛開口,狄初額角的青筋就跳了跳。
狄初的世界裏,死穴有三。
不準說他娘,不準說他小白臉,不準說他一臉受樣。
不然狄初鐵定炸,不用點火,能把你打成煙花。
其實真不怪別人,徐陸每次都在說:“大爺,我爺,您不瞧瞧您那齊肩的長發再配上那張臉,不要為難人了好不好?”
不好。
老子管你好不好,老子心情不爽不爽不爽,死穴都炸了,這世界和平不了。
狄初轉過身,一句廢話都沒有,提起長腿就是一甩子過去直擊面門。這招很有震懾力,吓得對方直接僵在原地,打架就看誰心狠手辣。
狄初可沒停,伸手拉過對方的衣領子,一拳招呼上去。
“給老子聽好了,第一,我他媽要再看你纏着她,自求多福。”
狄初幹淨利落地一耳光扇在混混的右臉上。
“第二,以後別長這麽醜。”
啪地一下,又一耳光扇在混混的左臉上。
“第三……”狄初剛舉起手,想了半天沒想出個說辭來。半響沒動靜,被打的人還有點不習慣了,偷偷睜開一個眼縫瞄着狄初變幻多端的表情。
“哥,你還打不?”
混混自暴自棄地問了一句。
“啊。”狄初回過神,放開了對方,揮揮手,“滾滾滾。”
煩躁并沒有因為打架減輕,反而更嚴重了。說不上哪裏不爽,氣也出了,打也打了。但就是壓抑地煩躁。
溫如水呆立在他旁邊,她原本只想有個人陪着壯壯膽。沒想到她表哥這麽暴力,當即眼睛都紅了:“哥,他們……他們再來找你怎麽辦?”
“那就讓他找呗,老子還沒怕過誰。”
狄初終于從包裏把煙摸了出來,挑事兒就不怕事兒大。以前在N市也沒少打架,雖然一開始在學校還算隐忍,後來也沒少把人打進醫院。況且這幾個人,看着就不入流。真正的狠角色向來都是直接動手,不打嘴炮。
畢竟咬人的狗不叫。
“可是……”
“進去,上課!”
狄初打斷她,也沒管溫如水再如何,轉身就走。
好巧不巧,剛走到高中校門口,就看到祁淩坐在奶茶店門口,還給他吹了聲口哨。
“厲害啊,沒想到是個妹控?”
狄初一手夾煙,一手把橡皮筋取下來,齊肩的長發在空中一蕩。他眼角一挑,挑得別有風味:“是啊,不過我不往廁所帶。”
祁淩盯着他,沒說話。眸子裏深沉得很,看不透在想什麽。
狄初冷笑兩聲,晃着步子往學校走去。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停住了腳步,陌生的校門,陌生的臉。
不去了。
狄初轉身背道而馳。
還上什麽學,腦子有病嗎?傻逼。
縣城裏所有的街道都一個樣子,最寬也就僅夠兩輛車并行。便利店過了是衣服店,衣服店過了是網吧,毫無新意。
不知走了多久,狄初從包裏拿出手機,上面信息都快炸了。
不過都來自同一個人。
徐陸。
狄初呲牙,不然怎麽說是鐵打的葫蘆娃。
徐陸顯然是得了狂犬症。
—爺爺,哪路妖精能比得過你?
—操,你怎麽不回消息。
—我日,初,你該不會真的被妖精抓了吧?
—你他媽倒是回消息啊!!!別自盡啊,老子現在沒法兒來給你下葬!
然後是幾十個表情包刷屏。
幼稚。狄初撇嘴。
—剛送妹妹上學。
—情·妹妹?
看來徐陸一直守着手機,回複的速度相當感人,讓狄初在盛夏八月感受到了人道主義的熱情。
—滾,真是妹妹,表妹。我媽姐姐的女兒。
—哦,漂亮不?
—還成。
狄初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第一反應是,這是哪兒?建築稀少,景致荒涼,貌似走出了城區。操,這地方真小。
沒一會兒徐陸直接把電話打來了:“初,你沒上課?”
“上什麽課?”狄初按照依稀的記憶往回走,媽的,這地方小歸小,路還不好找。
徐陸突然拔高了聲音:“初!你他媽別混!快高三了你知道不?現在都在補習階段,9月正式開學後,還剩多少時間了啊?”
“陸子,”狄初抽完第三根煙,站在路邊,看着這個破敗的小縣城,問了一句,“我這一生還有多少時間?”
“媽的,一生那麽長!你……”
“是啊,一生那麽長,我還在乎這一年?”
狄初笑了笑,繼續尋找回去的路。
徐陸在那邊沉默許久,突然問:“你在幹嘛呢?”
“我在用腳丈量這片土壤,用眼睛去記錄……”
“得得得,學霸你別酸,卧槽!老子聽得快尿失禁了。”
“這麽容易尿失禁,趕緊檢查檢查。”
徐陸大叫:“操,道德呢?”
“尿道裏。”狄初笑,總算看到了一點熟悉的街道,然後往哪邊走來着。
“我日!”徐陸怕了,“話說你公衆號很久沒更新了,我昨天上後臺看了看,小迷妹們很想你,問你什麽時候更新。”
“再看吧。”狄初摸煙盒的時候,發現空了。一擡頭,自己在體育館門口。上面鬥大幾個字,縣體育館。
狄初站着看了會兒,這建築還湊合。
“初?”徐陸在電話那頭不确定地叫了聲。
“嗯,哦。過幾天更新吧,現在沒什麽想寫的,我還在找房子,一切落實了再說。”
狄初往體育館裏走去,門口沒有門衛,他本想問問有沒有游泳館。
“你租房子幹什麽?”
狄初往裏面走,聽到了水聲。
“說來話長,我就長話短說了。老子樂意。再見!”
“喂?!卧槽?!”徐陸的震驚和憤怒還沒表達完,已經被狄初無情地隔絕在了電話那端。
炎炎夏日,心情煩躁,沒有什麽能比游泳更讓狄初減壓的了。
游泳館門口倒是有人守着,買門票、泳褲和泳鏡。
狄初買好東西,順着工作人員的指示往裏邊兒走。環境還不錯,更衣室也挺幹淨。狄初心情舒暢了些,從更衣室出來,掀開簾子就是湛藍的泳池。
狄初伸了伸腰,真他媽爽!照自己這煩躁的勁頭,泳池游穿都不成問題。
管他哪兒哪兒吧,反正課也逃了,學也棄了,什麽都愛誰誰了。游個泳又怎麽了。
狄初一邊調試泳鏡,一邊埋頭往深水區走去。餘光注意着周圍,免得自己栽了。而當他走到跳水臺邊時,兩條修長有力的腿站到了他面前。
“麻煩讓……我操你媽?!”
狄初順着結實的大腿,八塊腹肌,誘惑的胸肌往上看去,本覺得擁有這麽完美身材的人,即使擋了小爺的道,也值得原諒。
直到看見祁淩那張笑得頗為欠操的臉。
“操我就行,我媽就算了。她有我爸,不勞您大駕。”祁淩戴上泳鏡,坐在跳水臺上。雙腿神展開,反手後撐着。
操,腿真長。
狄初也帶上泳鏡,走到他身邊的跳臺前:“成啊,你現在擱這兒把褲子脫了。跟我說一聲,歐巴,求車。我他媽絕對讓你欲仙欲死。”
祁淩看他做了會熱身,站上跳臺。自己也跟着站上去:“你逃課?”
“你眼瞎?”
祁淩樂了,這問題确實傻逼。他彎下腰,做出預備動作,忽然問狄初:“要不要來賽一場?”
“比什麽?”狄初心底冷笑,比游泳自己還真沒輸過。
祁淩輕輕一拉後腦勺上的泳鏡帶子,啪地清脆一響:“混合四百米。我贏了,給我你的微信號。你贏了,我讓你操。”
“那你洗幹淨準備好。”狄初側過頭。
兩人隔着泳鏡對視一眼,火花四濺。
“開始!”
狄初一聲令下,兩人同時起跳,宛如兩只海豚一個飛躍,沉入了湛藍的水池裏。
狄大爺信心滿滿,老子會輸?笑話!
穿梭在水波之中,渾身舒爽。從發間爽到指甲蓋的感覺,直到他猛然看見祁淩先他半個身位觸壁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了。
操?輸了?狄初從水裏爬起來,相當震驚。
“不會耍賴吧?”祁淩坐在水池邊,笑得更欠操了。
狄初咬牙:“不會。”
“哎,不會就好。走吧,手機在更衣室對吧,掃二維碼去。”
更衣室內。
兩人換好衣服後,狄初一副死人臉似的舉着手機等祁淩掃二維碼。
“哎,別這表情,跟你等着被我操一樣。”祁淩拿手機一掃,屏幕上出現狄初的微信號,“撩聖?”
狄初沒說話,冷眼看着他。
祁淩忽然擡手勾起一縷狄初濕嗒嗒的長發,居高臨下地說:“知道我叫什麽嗎?”
“本人,撩神。”
祁淩說完,順手在狄初的下巴上摸了一把。轉身出了更衣室。
而這邊,輸了比賽又輸了微信號的狄初回味了一下剛才那個暧昧的動作。
猛然瞪大眼,我撩你媽個腎早衰的龜兒子!
老子被人撩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互撩第一局:
祁淩 VS狄初 1:0
兩個争得不相上下的人,實則只會打嘴炮。
真是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