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捉蟲)
思念泛濫成災。他倏然擁緊聞清,抱住她……鼻尖細嗅她發間的清香,臉頰輕輕蹭着。
半天,楊宗保放開聞清問道:“清兒,你最近怎麽樣?”
聞清嘆氣一聲,将他離開穆柯寨這幾天的所聽、所聞、所感講與他聽。
當她講到汴京的流言的時候,楊宗保緊張的握住她的手。聞清拍拍他:“放心,我信你。”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讓楊宗保的心中無比甜膩。
“如此說來,汴京的各種流言對你和穆柯寨不利的流言是耶律皓南的傑作。”
聞清凝神思考下,歪頭道:“除了他,我想不出會有其他人。或者……是你的那位公主?”
楊宗保無奈,說了相信,心下還是介意啊。他如是感嘆。不過,對于這種吃醋行為,楊宗保心下歡喜的很。他道:“我從未見過惠國公主一面。”
聞清笑笑。她只是随便一問,開個玩笑罷了。并沒有別的意思。
“穆柯寨與大宋嫌少來往,除了耶律皓南,我想不出會有其他人這麽幹。”
楊宗保靠着聞清,他道:“你放心。我們之間的事早就向太君禀明了。娘和各位嬸娘們不會聽信外面的讒言。告訴我,怎麽突然從汴京跑出來了?嗯?”
酥酥麻麻的感覺升起。楊宗保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上挑的尾音更是讓她身子發顫。
忍住迷糊的感覺,聞清竭力清醒道:“我和禪木孤身二人在開封。上有皇室宗族,暗有耶律皓南;防不勝防,萬一不小心被暗算就壞了。其次,聽程先生說了天門陣的怪異之處,我就想再去看看。任道安和耶律皓南聯手布置的天門陣絕對不會僅有這樣的實力。”還有,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奇怪,不知是不是那次手上的後遺症,所以要再去探查一番。
談到天門陣的怪異之處,楊宗保也皺眉。他不通陣法,所以不知事實應當是怎樣,但從程剛和清兒的嘴裏描述,也能想象出他的厲害。這種邪門的東西,到底是怎麽弄出來的。
“對了。”聞清突然想起,“耶律皓南可有殺人為天門陣血祭。”
楊宗保的臉一下子凝重起來:“殺、人、血、祭!怎麽我楊家将士們的血還不夠他祭拜天門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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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說。”聞清也嚴肅起來,“暗中派人緊緊盯着他。我曾今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月圓之日,找起九十六名幼童将他們放在‘休、生、傷、杜、景、驚、 死、開’八門,每隔一個時辰殺掉每門的一名。十二個時辰後,耶律皓南就會練成六煞天門陣,在到那時想要破除天門陣更是難上加難。最起碼我們現在沒有辦法。”
楊宗保神色霎時愣了下去。他來回踱步,之後他凝重道:“好,按你說的去做。我們現在就去找八姑姑,向她說明這件事。”
兩人沒了心思再繼續談下去,随即出來。
禪木道:“小姐,你們談完了?”
“嗯。宗保,我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去天門陣……我是一定要去的。”
楊宗保沉吟一下,答應:“我與你同去。”
聞清本想拒絕,但細想一下,楊宗保去了也好,就答應了。
他們快馬加鞭趕上楊八妹把聞清的顧慮說了。果不其然,氣氛一下子沉重了。楊八妹的淺淡笑意變得肅穆。
“你們兩人單獨去不行。這樣吧,你們帶着一小隊人馬去探查。”
聞清道:“安全起見,還望請別将這事告知他人,以免洩露消息。讓耶律皓南狗急跳牆。”
楊八妹思索一下答應了。
楊宗保道:“即然這樣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趕回天門陣。”
聞清一邊上馬一邊對着禪木道:“禪木,你跟着檀香。”說完調轉馬頭,與楊宗保奔馳而去。
禪木連應聲的時間都沒有,就見一片塵土飛揚,兩人身影已在百米之外。
就算是私奔也不用這麽急吧。
書生,也就是檀香暗自咬牙:“什麽嘛,原來早就認出來了。我說面對強盜的時候怎麽一動不動,異常的淡定。”
見檀香一副郁悶的樣子,禪木總算氣順了些,她嘻嘻笑道:“走吧,檀公子。”
檀香摸摸鼻子。一言不發的跟着走了。
楊八妹也不在乎對中多了兩人,給了他們兩匹馬就宣布繼續前進。
天波府,她好久沒回來了。
太君、各位嫂嫂、排風……她很是想念。
遼國皇宮
耶律皓南對着地盤撒了一把棋子。黑白玉色交錯分明,煥發奇異的美。
他自喉嚨間發出一聲低沉的笑意。
任道安道:“賢侄,何事如此高興?”
“沒什麽。只是突然想到一招好棋,卻不知該怎麽下,應不應該下。”
“想落就落,輸了,扳回來便是。賢侄何時如此優柔寡斷?”
“……無。一時陷入迷障罷了。”他把玩自己的手掌,似要從中看出多花來。
掌紋中似乎多了一條叉出來。分外……可愛……分外……糟心……
他突然大步而起來到書桌,攤開一卷白紙,磨墨,提筆在雪白光滑的宣紙上寫下: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衛之臣不懈于內,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于陛下也。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德,恢弘志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谏之路也......
............
今當遠離,臨表涕零,不知所言。
是諸葛亮的《出師表》!
而後,又攤開一卷白紙,急如閃電的寫下另一篇: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
這次是李白的《将進酒》。
任道安雙手背後,漫步走來。将“本末倒置”的紙張翻轉過來,品鑒一下。來了句:“字寫得不錯。”可他卻把墨跡還沒幹透的宣紙死得粉碎。
耶律皓南笑着,任他死的幹淨。碎紙如雪花一般飛下。落在他的肩頭上,案桌上,硯臺裏。
任道安冷哼一聲:“哼,我不管你受了什麽刺激,也不管你心裏想什麽。總之,定下來的計劃絕不允許有任何的更改。”
“呵呵,前輩想到哪裏去了。晚輩不過昨晚多讀了兩本書,閑暇之時消遣罷了。”
“哼,如此最好。”
任道安踏出大門,留給耶律皓南一個高傲的背影。
耶律皓南滿不在意的笑。嘴角越裂越大。
他重新取過宣紙,将案桌掃個幹淨。取比有重新寫下一篇詩賦: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獨居。言我朝往而暮來兮,飲食樂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親。
...........
是司馬相如為陳皇後寫下的《長門賦》。
耶律皓南思索片刻,摸摸腦袋。提筆再次書寫:
序曰:漢末建安中,廬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劉氏,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水而死。仲卿聞之,亦自缢于庭樹。時人傷之,為詩雲爾。
............
此乃《孔雀東南飛》。
耶律皓南交給過來把宣紙送走,還附帶了一封信,上面寫着:疼否?怨否?慘否?寒否?冷否?祝願。
還在趕路的聞清和楊宗保被突如其來的一支箭吓了一跳。
四周觀望,确定沒有埋伏和陷進之後,聞清把箭取下。打開這成一團的紙,看見這首詞賦時愣了一下,再打開耶律皓南給的信:疼否?怨否?慘否?寒否?冷否?祝願。
冷色霎時變得鐵青。尼瑪這是在警告她還是通知她,她的未來要麽被楊宗保抛棄成為怨婦,要麽被楊家人所“虐待”!
祝願,祝願個屁!抛棄,你才被抛棄!
她吹了一聲口哨,一只信鴿飛來。唰唰幾筆,将耶律皓南的行為添油加醋,狠狠批評,自己在狠狠哭訴。完成後,将信鴿放飛……
見着聞清臉色鐵青。楊宗保也不敢為兩章大宣紙上和信上寫了什麽。只是他不明所以:清兒看他的眼神怎麽那麽怪?
聞清瞪了楊宗保幾眼,驀地她拍了自己一下。她忍不住爆粗口:靠,耶律皓南,你有種!
樹林不遠處,一個黑衣人盯着駛向天際的信鴿追了出去。期間黑衣人也放出了一只。
遠在遼國的耶律皓南看着手上的細小紙條,低笑。
紙條上也沒寫什麽,不過是闡述了穆桂英的事而已——譬如,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