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朋友,你自己說說看,才寫十五分鐘的作業,你都走神幾次了?”餘洲的手指輕敲了兩下桌面,“一直盯着我的作業本看,莫非我的題更香?”
“啪嗒”,斐諾手裏的筆掉了。
“嗯?”餘洲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緊緊追問。
“要不要和我換本寫?”
靠,又被抓包了。
“……”斐諾定定神,努力給自己圓場,“橢圓這節我沒怎麽聽課,在回想方程式呢。”
再說了,我為什麽走神,還不是因為你那時候……
偷親我。
餘洲唇角微翹,“那張卷子我已經寫完了。”
“就是不知道哪道語法題,還需要列橢圓方程式?”
斐諾聞言低頭一看——
攤在他面前的是一張英語語法試卷。
神特麽英語題列數學方程式。
“行,我承認我走神了。”斐諾羞恥又煩躁地抓抓頭發,心說你再問我就把你偷親我的事情說出來,大家一是一、二是二的,說個明白。
偏偏餘洲還真有點兒好奇:“你走神的時候在想什麽?”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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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諾咬咬牙:“想你行了吧!”
想你這個王八蛋為什麽有喜歡的人了還要去撩別人……還有,到底是為什麽不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我把你當兄弟,結果你卻想睡我”?
好哇,你要再敢撩,我就撩回去!
“想我?”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餘洲當真了,他的眼底燃起了琢磨不定的火光,“具體說說。”
那樣子,像極了老師提問你時渴望得到正确回答的模樣,就差來一句“說的好,就給你來點獎勵”了。
餘洲卧室裏面沒有開大燈,只是點了一盞琉璃臺燈,色調偏冷白,此時打過來的光線在餘洲側過來的臉上分出了明暗的兩塊幾何形,深邃出色的眉眼藏在陰影底下,而那張漂亮的薄唇則完完全全暴露在亮光下。
晃眼的很。
斐諾覺得自己心底好像有什麽東西像野草一樣狂長了起來,撓得他癢癢的。
書桌很大,兩個人本來就是并排坐着的。
“想知道具體是吧。”斐諾破罐子破摔,你自己送上門的,那就讓你看看撩本校霸的後果!
說完,他瞅準燈光下的那張薄唇,吻了上去。
撩我,我就成全你。
餘洲反應極快,在紅唇·貼上來的那一刻,幾乎沒有停滞的,反客為主,伸手一拉,将自1為是的斐諾抱坐在自己腿上。
這個,完全超乎斐諾的預料,他本打算親完就跑的,根本沒想到最終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不過是讨要了點兒利息,誰知道餘洲把本兒也給他送了回來。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餘洲移開唇,隔着不到三公分的距離問他。
手上使的勁兒也松了不少。
明明是一個疑問句,他卻只想聽到肯定的回答。
好機會!
斐諾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氣,掙脫開來,拿起自己的作業就往卧室門邊跑——
“你猜啊!”
“……”
第二天早上,斐諾早早醒了,掃了一眼手機,才五點四十幾。
他在睡衣外面随便套了一件外套,就興致闌珊地走去浴室洗漱,整個人恹恹的,低垂着腦袋。
昨晚上的事情太過于刺激,他到現在也沒有消化過來。
浴室門是半開着的,斐諾穿着格子睡褲的長腿一跨——
“砰”,好巧不巧地,一頭撞上了迎面出來的餘洲!
“你是鐵人吧!”斐諾揉着腦袋,表情痛苦,“洲哥,你下回能不能出點聲兒?”
餘洲想起昨晚小朋友撩完跑人的惡劣行為,雙手環抱看着他:“走路不看路,倒是你的風格。”
斐諾沒聽懂,問:“我還有風格這玩意兒?”
餘洲挑眉:“想知道?”
雖然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但斐諾還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想。
“你猜啊。”餘洲走了出來,把浴室讓給他,轉而回了自己房間。
這不是昨晚自己故意嗆餘洲的臺詞麽。
斐諾:“……”
好像有被內涵到。
到教室的時候,才六點五十,早自習也還沒開始,早到的同學都三三兩兩的,互相抄作業或者閑聊。
“哎,聽說了嗎,斐諾好像住到校草家裏去了。”
“我知道這個!他倆真的談戀愛了嗎?”
“肯定是真的,據說雙方都見過家長了。”
“啧啧啧,兩個顏值最高的男生在一起了,我心都碎了。”
“姐妹,看兩個帥哥談戀愛不好嗎?你可以擁有雙倍的快樂不是!”
“我不腐謝謝。”
……
這幾個湊在一起讨論的女生,見斐諾和餘洲一起走進教室,立馬沒了聲音,只互相用眼神傳遞信號:是真的!!
月考後,斐諾和餘洲就是同桌了。
經過昨晚和今早的事情,斐諾覺得和他同桌之間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他已經可以确定餘洲對他有意思了,但至于這個“意思”能到什麽程度,不太好說罷了;而他自己,也對餘洲見色起意了一回,說到底,餘洲這麽好,他就是喜歡了呗。
什麽時候喜歡的,他也不知道。
也許是餘洲在幫他擋完襲擊後,抱住他的那會兒?
也有可能是在醫院裏,他倆相擁而眠的那個晚上?
或者,更早?是運動會陪跑的時候?
不知道。
總之回過頭去看,真的太多事情了,根本理不清了。
一切仿佛都是從他騙失憶的餘洲他倆不是死對頭,而是好兄弟的那個玩笑開始的。
玩笑開着開着,也就成了真呗。
斐諾側目看了眼旁邊專注學習的校草同桌,眼底迅速漾開了笑意,這人,好像有點甜。
管他呢,只要他敢表白,自己就敢同意。
斐諾已經這樣想好了。
“嗡嗡”,書包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有人給他發微信了。
是“2A1B1O”的四人小群——
唐賀:「雖然上次就是因為謠言被打的,但我還是忍不住問,斐哥,你真和餘洲住一塊兒了?@一中大帥比」
楊牧:「都說是謠言了,你還信,咱班女生,喜歡磕咱斐哥和校草的cp罷了。」
姚語:「我也覺得離譜,勸你別信。@唐賀是只鶴」
唐賀:「……可是有人說看見斐哥坐上了餘洲家的車……」
……
群裏萬籁俱寂。
楊牧:「……這只鶴,你是不是真忘了咱斐哥也在這群?」
斐諾嗤笑了一下:「怎麽,你們背着我還有三人小群啊?」
……
靠,斐哥上線了。
三人趕緊辯解:「絕對沒有!向天發誓!」
斐諾:「不是謠言,我要在餘洲家住一個月。」
三個人都是他的好兄弟,沒有必要隐瞞。
唐賀:「我靠,我說什麽來着,是真的!」
楊牧:「為什麽啊斐哥?真是談戀愛了?」
姚語:「……我下巴沒了。」
斐諾:「洲哥不是幫我擋了襲擊嗎?他腿受傷了,我去他家照顧他,畢竟這傷,是我引起的。我得……負責。」
楊牧有點兒疑惑地藏好手機,小幅度轉頭看向後排——
斐諾桌前擋着書,而餘洲在看題。
楊牧腦子裏突然冒出了“歲月靜好”這四個字,又因此而聯想到了開學時候那個在一中匿名論壇裏被頂·成hot的帖子——“我沒見過沙漠下暴雨,也沒見過母豬上樹,但我見過餘洲斐諾有朝一日不再劍拔弩張”,鎮樓貼是餘洲遞卷子給斐諾的場景偷拍。
當時他也像現在這樣轉頭去看這對死對頭的熱鬧。
但這樣想想,他不管哪次看到的其實都是——
兩人歲月靜好的樣子。
見鬼了。
楊牧轉過頭,對着空氣喃喃自語了一句。
這時候,早晨的太陽剛剛好從地平線冒出,明亮又帶點冷意的光芒給靠窗的同學都描上了層毛絨絨的金邊。
早自習鈴聲響了。
今天是英語早自習,英語老師踩着點到了教室,同學們紛紛拿出複習材料。
只有斐諾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哈欠。
“啪”,一顆淡藍色的薄荷糖被一只骨節分明、五指修長的手推至斐諾眼前,他剝開包裝,将糖塞進了嘴裏。
清涼的薄荷瞬間席卷了困意。
“謝謝啊。”
斐諾裹着糖笑說,牙齒整齊又潔白,兩顆小梨渦分別鑲嵌在臉頰兩邊。
小朋友笑起來真的甜。
餘洲近乎沉迷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小朋友撩人就跑的習慣不太好。
沒關系,慢慢來。
反正,來日方長。
“午自習叫你倆來,有沒有什麽想法?”老任突然語重心長了起來,“告訴老師是不是真的?”
一個辦公室的老師都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學生早戀這種事情,在高三這麽關鍵的時期,最要不得。
老任也不樂意做棒打鴛鴦的事情,只是當班主任這麽多年,他見過幾對能真正走到一起的早戀學生,也見過因為早戀而把自己搞得一團糟的學生,他有必要了解與盡最大可能地提醒。
因為戀愛,影響到的,是一個人的心态。
而心态又是一把雙刃劍。
看你怎麽用,看用的人是誰。
物理老師直接走了過來,劈頭便罵:“又是你啊斐諾!說的難聽點,你這種學渣是沒有前途的!還早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