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跟我離婚

第3章 003

紀瑤光的手僵硬在常渝的頭頂，摸也不是，收回也不是。見常渝從床上坐起身，憤怒地瞪着自己，她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将手縮了回來。天地良心，她只是想撫平常渝緊蹙的眉頭，并沒有想幹其他的事情。常渝這麽生氣，一定是想岔了。幹巴巴地笑了幾聲，紀瑤光還沒有開口，就聽見了常渝刻意下壓的聲音：“滾出去！”

這是我們的卧室……紀瑤光當然不敢再刺激現在的常渝，一句辯解的話都不敢說，她只能夠灰溜溜地離開房間并帶上了門。常渝睡得很淺，在紀瑤光進房間的時候她就驚醒了，屏住了呼吸不知道這厮傻愣着做什麽，等到看到她伸手才猛地開燈。在燈光照亮房間的一瞬間，她沒有漏看紀瑤光眼神中的愛戀、不舍以及掙紮。她相信紀瑤光心中有愛意的存在，就像她自己也沒辦法忘懷，所有的冷漠不過是僞裝出來的，但是倦累與疲憊是真心的。從唇邊溢出的嘆息幾不可聞，她關了臺燈，臉上那道無奈的笑容瞬間便被暗色給吞沒，她強迫着自己去忘了紀瑤光的眼神。

最終敵不過疲憊，紀瑤光蜷縮在了沙發中睡着了。次日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她就是去找手機看時間，還是處在了三年前。但是離婚之後的事情是一場夢？還是如今還在夢境中掙紮，找不到出路了？皺着眉看了看手機，她不再想這件事情，而是在屋中找了一圈，确認常渝已經出門了，印象中，她最近在拍一支廣告。然後她們離婚了，常渝退出了這圈子不再出現在大衆的視野裏。

十個未接電話裏有八個是經紀人蘇辭的。

“喂——”紀瑤光才說了一個字，對面便如同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堆。

“我說紀瑤光，你是打算玩消失了對吧？你怎麽回事啊，一天不接電話？對了，你跟常渝兩個人在鬧什麽？你看看媒體上怎麽寫的，不要把生活中的事情帶到工作裏來，ok？你看看你出道到現在，有哪一部作品能夠拿得出手的？我一開始就覺得你不是演戲的料，為什麽你不去唱歌呢？反而選了這一條路。”都是些老生常談的話語，紀瑤光不知道聽了多少回了。她當初在學校裏，是通過一個歌唱比賽《萬衆之聲》才被公司的人看中，那個時候他們想将她包裝成一個歌手，可是她拒絕了，想要走演戲這一條路，所幸長着一張漂亮的面孔，她的選擇公司那邊也沒有反對。只不過現在——經紀人說得确實沒有錯，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将手機挪開，等到那邊平息下來，才淡淡地應道：“最近不要給我接劇本和廣告什麽的了。”蘇辭是一個很好的經紀人，盡管有諸多的不滿，可最後都會給她足夠的尊重。

“你到底想要怎麽樣呢？公司的高層對你都有點意見了，要不是看在常渝的面子上，早就——”蘇辭的語氣中隐藏着十足的無奈，她沒有将話說盡，提到了常渝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來，便又問道，“我聽說常渝的合約到期了，她不打算續約，你知道怎麽回事麽？”

難不成她要退出娛樂圈了？紀瑤光心中咯噔一下，她的聲音有些急：“蘇姐，我不知道啊，是怎麽回事，常渝她不打算繼續演戲了麽？”

“常渝是你的媳婦啊，難不成外界傳的是真的，你們鬧翻了？”蘇辭又說道，“也不是不演戲了，她最近還接了一個劇本呢，我只是聽人說她打算離開公司，已經着手籌備自己的工作室了。”

在紀瑤光的記憶中，常渝在離婚後就退出了娛樂圈，難不成一切都有了變數？回到的三年前并不是自己經歷過的那個三年前？紀瑤光皺了皺眉，心中有些煩悶，最後索性抛了一切情緒，認命似的安慰自己，接下來走一步看一步。“蘇姐，我跟常渝她是有點小矛盾，但是絕對不會是外界傳說的那樣。對了，您知道她最近接了什麽戲麽？”

蘇辭應道：“李歐導演的《佞臣》，我原本想給你争取一個角色，但是看看你這狀态，還是不去找罵了。”李歐的名字紀瑤光聽過，算是這個圈子裏的老牌導演，他偏愛家仇國恨的古裝電影，有很強的個人風格，之前的幾部歷史大劇口碑都不錯，還拿了不少的獎項，當然，他對演員的要求也是出了名的高，像紀瑤光這種老是被人稱為花瓶的，他絕對是看不上眼的，他甚至還公開批評過紀瑤光的演技。

紀瑤光沉思了片刻，開口道：“蘇姐，我要進劇組，就算是演個端茶送水的丫環都無所謂。”只有常渝在。

“紀瑤光，你是腦門被夾了了嗎，你——”沒有等蘇辭說完話她就挂了電話，她知道蘇辭會料理好一切的事宜，就算蘇辭不願意幫助她，她自己也會想方設法進入劇組中。笑話，要是不時時刻刻去刷存在感，她怎麽可能挽回媳婦的心？

在沙發上坐了片刻，紀瑤光打開了微博，她還記得當初離婚時候網上的新聞鋪天蓋地，那時候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跟常渝離婚了，也不曾去管別人怎麽議論，現在可不一樣，她不能夠讓輿論成為常渝離開自己的助力。熱門微博竟然是#自知之明#四個簡單的事情，其他的掃了一眼，好似與自己不相幹。紀瑤光有些不可思議，她點進去一看，才發現置頂在最前面的是趙清發的一條微博，轉發量竟然有了十幾萬，一刷新還在增長，等到點開下方的評論時，紀瑤光一股火氣就沖了上來。

趙清V：人貴有自知之明。

@我不是僵屍號：清清女神說得是紀大花瓶麽？

@別搜索我只是小號：肯定是這樣的，你說紀瑤光有什麽好？除了長得好看點？她配不上我常女神！另，啞女裏面醫生帥我一臉，常青樹永不為奴。

@我就是顏控你打我啊：要是真的說紀瑤光，是不是太過分了？人家和常女神已經結婚了，趙小姐這樣像耀武揚威的小三？當然，我相信我的女神不會出軌的，一定是某人一廂情願。

@千裏：某些人吃相不要太難看。

@她的小王子的玫瑰：紀粉滾粗，也不看看自己主子什麽樣，有家室還和男的女的勾三搭四的。

@聽風吹雪糕：愛上一匹野馬~

紀瑤光幾乎可以肯定趙清這句暧昧不明的話意有所指，再刷了刷還發現真有人爆出自己要和常渝離婚的消息，甚至連律師上門都知道。心中憋着一股氣，紀瑤光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退出來進入了常渝的主頁。她很少發微博，除了一些劇照和電影訊息基本就沒有什麽動态。點開了最新一條微博，底下還真是一大堆的人都在詢問。

吃飽穿暖了嗎？準備期末考試了嗎？年度總結寫好了嗎？有這麽多的閑心關心別人的家事？紀瑤光發洩似的敲出了一行字，最後又一個個的删除。腦子中繃緊的弦幾乎要斷裂了，等到她切到了小號上，發現自己的心中已經空落落一片。又有什麽好争吵的呢？旁觀者總是在自己的立場上對別人指手畫腳，公衆人物在他們心中就應該像一個聖人，所有的錯誤都會被無限的放大。

懶洋洋地窩在了沙發中，像是一個頹廢的人，不知不覺地陷入了夢境中。她看到了種種自己畏懼的事情在上演，猛然間驚醒時，發現自己的身上多了一張毛毯。常渝回來過，她還關心着自己，這樣的認知讓紀瑤光險些落下眼淚來，她匆匆忙忙地跑到了主卧中，卻發現少了一些東西。常渝只是回來收拾東西的，新的離婚協議書簽好了名字放在了床邊的櫃子上就等着她簽字。像是從萬丈懸崖被人推落，喜悅還沒有蔓延就徹底僵硬在了臉上。心髒一抽一抽地疼，紀瑤光蹲在了卧室中，她撥通了常渝的電話。

“喂。”

“常渝。”紀瑤光擠出了兩個字。

“我東西帶走了，協議書在床頭放着，你簽好字再叫我過來取，你好好照顧自己吧。”一貫的平淡口吻。

如果你不在，我要怎麽照顧好自己？紀瑤光拼命地忍住淚，可話語還是忍不住哽咽，常渝那邊靜靜地聽着，她也不知道自己這裏說了什麽。像是過了幾分鐘，又像是有幾百年那邊長久，紀瑤光突然間爆發了，她沖着手機喊道：“常渝，我不要離婚，你聽到了麽？我說我不要跟你離婚！常渝！常渝……”最後口中只是不斷地重複着兩個字。

那頭的人也沉默了很久，只有輕輕的嘆息聲在耳畔不斷地放大。“你還是那個樣子啊，不願簽也罷了，我們先分開一段日子吧，這樣對誰都好，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