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來往信件
暮春三月,百花齊開。安容在倚風閣無所事事,寫寫字,作作畫,心思難定,已經好幾月過去,搜集證據的事兒遲遲未有進展,急在心裏,面上卻不敢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憋久了,人也累得慌。這日,擱下筆墨,去梁府裏轉了轉,不想花事竟已如此熱鬧了。
目及處,石拱橋上赫然站着一人,身邊跟着一位丫鬟,安容認得,是梁夫人。本想就此繞過,轉念間,心裏卻琢磨出點事兒,反而走了過去。
“如何訴,便教緣盡今生,此身已輕許。”梁夫人看着春景,恍然間念出了此句,目光哀愁,不知在想什麽。湖水幽幽,風兒煦煦,眸子裏的沉悶,倒有點美人傷春悲秋的意境。
“梁夫人。”安容站在橋下,作揖敬拜。
王敏君轉過身子,并無太多驚異,臉上的愁怨未全收回,依稀殘留幾分淚跡,把身邊的丫鬟遣退,此刻橋上就梁夫人跟安容二人。
“你就是那個人吧。”
安容走了上前,“夫人認得我?”
王敏君毫不避諱安容的目光,語氣淡淡,“認得,花伶公子,府裏的仆人老暗着說,偏偏好多話都傳到了我耳裏。”
“夫人不恨我?”
王敏君竟然笑了,“不恨。”然後便轉身欲走。
安容猶豫間,決定賭一把,日後見到梁夫人的機會并不多,“夫人,梁老夫人的病好些了嗎?”
果然,王敏君轉了身,既驚且怒地盯着安容,“你這話是何意?”
“在下只是恰巧認得一位神醫,對此類病症頗有些研究,興許還能幫上一二。”
王敏君又走回了剛才的地方,直直盯着安容,厲聲問道,“你知道多少?”
“有一晚,在下聽見東邊有哭聲,循着聲音,走到了一間屋子外,就看到了你和梁老夫人。”
王敏君靜默良久,緩緩開口,“他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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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容心中知道他指的是誰,嘴上卻假意疑惑,“他?夫人指誰?”
“梁如風。”這話說得異常冷靜,竟夾帶着無限恨意。
“他不知道。”
王敏君擡眸,打量了安容一圈,“禍從口出,說話掂量着點。”
這是句威脅之語,安容卻并不害怕,婦道人家,困在這大宅院裏,又不得夫君庇護,能有幾分氣勢?況且,她眸子裏的哀傷騙不了人。
“夫人,那首詞本是女子訣別之作,你念着,不妥。”
沒曾想這麽句不鹹不淡的話,卻令王敏君丢盔棄甲,所有方才刻意的僞裝瞬間瓦解,她失了風度,不顧及身份,惡狠狠地怒罵了安容,“一個千人睡萬人騎的小倌兒,你也懂詞?可笑,爬上了相國的床,你當真以為自己百無禁忌了嗎?別忘了,我還是這府上的女主人。”
縱然知道她是氣話,安容的臉還是沉了下來,心裏的傷口無端被人撕扯開,那滋味不好受。這世上的人恐怕都如她那般想法,可笑又可悲,自己怎麽在別人眼中成了這副樣子,他也是有娘子的人。安容想到阿七,心才稍稍定了下來,好在還有那人在等着他,此生還能有處心安的歸處。
安容不再理他,轉身過去,準備往回走。
“慢着!”王敏君叫住了安容。
安容沒理會她,繼續往前走。
“花伶公子,方才是我冒犯了,對不住。”
安容知道,這已是她尊嚴的極限,這才轉過身去,眸色清冷,“無礙。”
王敏君四處看了看,“這裏人多眼雜,不如去前邊的涼亭吧。”
最西面的涼亭,鮮有人跡,府上仆人們很少往這邊踏足,一來此處很偏,二來亭子前的那棵樹上吊死過人,大家都忌諱。雖無人煙,春天時令,四周也是桃李芳菲,楊柳依依。
“你今日找我何事?”
安容顏色沉着,不急不緩,“只是碰巧遇到了夫人。”
王敏君笑了,“說吧,究竟是何事?”
“夫人,你說你不恨我,我倒有點看不透你了。”
“你我無仇無怨,我為什麽要去恨你?這世上,我只恨一人。”
安容脫口問道,“梁如風嗎?”
王敏君目光緊緊鎖住安容,“我該信你嗎?”
“死的死,瘋的瘋,夫人還有什麽可怕的?”
良久,周圍一片靜谧,除了微風偶爾拂動樹枝帶來的樹葉莎莎響動,再無旁的聲音,終于,王敏君開了口——
“我嫁給他的時候是真心實意的,走到這步田地,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瑾風于我,更像弟弟……”梁夫人說到此,眼神朦胧中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漾起絲絲笑意,很是溫婉,“他之前還一直管我叫嫂子……”
“梁二公子嗎?”
王敏君突然轉了悲,“他死的時候我沒敢去看他,安寧跟我說,他整個人都脫相了,只幾天而已,人就去了。沒多久,娘身邊的丫鬟晴雨也死了,這一切都是預謀好的,我知道是誰幹的。”話語至此,聲聲都是濃烈的恨意。
“夫人。”
“我知道梁如風的秘密,爹在世時,他們兄弟二人經常被爹傳喚于書房,其中密說的事兒,瑾風跟我提過一次,我讓他別犯混兒,這可是掉腦袋的事兒,他不聽,後來,我知道了他們藏匿信件的地方。爹死了,這些自然落到了梁如風手裏。”
“這些信件放在什麽地方?”
王敏君擡眸望了眼安容,半晌,才開口,“花伶公子,我一介女流,我如今茍且地活着,不過是為了瑾風的娘,我拿梁如風沒辦法,我……”
安容知道她的顧慮,她如此坦誠,必然是把這賭注全壓在自己身上了,其實也不必瞞她,“夫人覺着我跟梁如風是何種關系?”
“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只是我跟你說得如此明白,你自然也該告訴我。”
安容沉思片刻,說道,“沒有人願意委身仇人,除非這仇不共戴天。況且,我也是有家室的人,我娘子還在家裏等着我回去。”
王敏君聽到娘子二字,又陡然生出了大悲之感,嘴裏喃喃道,“娘子……你記着你的娘子,他記着我是他娘子嗎……”
但很快,悲意轉恨,眼神透着駭人的冷意,“他書房的牆上有幅吳道子的字畫,字畫後面是個玄關,裏面擺放的東西應該是很重要的。”
原來,竟藏在這種地方,安容暗想,怪不得自己三番兩次去他書房,都不曾找到。
“他快下朝了,在下告退。”走了幾步,安容回身,“今天謝謝夫人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安容難得備了兩壺酒,江州的“醉生夢死”,人說喝了之後紅塵幻境分不清,不過酒醇香味濃,還是有不少人愛喝的。梁如風這天晚上,一杯入腹,已覺神志渙散,沾上床倒頭便睡了。酒當然沒這效果,只不過安容在裏頭加了點迷幻散。
安容趁他昏睡,再次潛入他的書房,找到了梁夫人說的那幅畫,掀開後牆上果然有玄關,裏頭放了一個木頭盒子,打開一看,擺放了許多信件,安容不識突厥文字,從中抽取了一封,放入衣襟裏,再把盒子蓋好歸于原位,離開了書房,悄無聲息。
翌日,梁如風醒來,頭依然昏沉,揉揉太陽穴,安容正從屋外進來,“喝點醒酒湯,昨晚喝的酒力道太大,沒喝多少你就躺下了。”
“頭脹得很。”
安容走過去給他揉了揉,“舒服點了嗎?”梁如風順勢抓住他的葇荑,身後的安容臉色微沉,聲音倒很清潤,“我今天出去一趟。”
“去哪兒?”
“清和軒新進了一批古董字畫,我去看看可有中意的。”
“我讓財貴陪你去,也好幫你提拿東西。”
“不必了,也未必買,只是随便看看,一個人比較自在。”
“也好,早些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安利泰劇《逐月之月》小攻顏值真的超高!!!犯花癡到現在,耽誤了我碼字
今天可能還有一更,也許碼不完=_=
最近來了個腦洞,小攻在做質子的時候認識了禦醫小受,後來小攻回國後奪去了王位,并順便滅了曾經當質子的國家,然後小受成為了戰俘,嘿嘿嘿,接下來就是霸道帝王,強取豪奪了
哈哈哈哈大家喜歡啥類型啊,我這輩子最大的萌點只有一個,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