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齊富貴
二月初一,是阿七的大哥來廣陵城讨錢的日子,這不又到時候了。
廣陵城中,繁華似錦,他大哥依照約定,早早就來到了銅富街的醉仙樓附近,等着阿七。心裏也沒底,不知道那個野種弟弟知道自己的身世後,還會不會再給他錢。不過自己也想好了,他要是不給,自己就去他當學徒的鐵匠鋪子裏鬧,他總不能為了點錢,丢了自己讨飯的活計。
齊家大哥這種人,就是典型的黑心黑膽,平時待阿七那般苛責,倒老想着阿七給他好處,一家人幾乎全靠阿七養着。
齊富貴在那裏等了好些時候,還是沒等到阿七,心裏犯了急,淬口道,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果真不管他們了。沒辦法,只得沿着銅富街,幾乎把所有的鐵匠鋪子都找了問了,都說沒有阿七這人,失了神,像只無頭蒼蠅在街道上來回踱步。許久許久,都已經做好回沭陽的打算了,卻碰到了剛從醉仙樓下來的梁如風。萬幸,自己還認得那位爺兒。
“貴爺兒,還記得我嗎?”齊富貴連忙嬉皮笑臉地哈腰過去。
梁如風微微蹙眉,顯然他并不記得眼前這個市井粗民,料想着定是個想攀龍附鳳的雜碎,眼帶狠戾。
齊富貴瞧着梁如風神色陌生且駭人,內心膽戰,卻還是壯着膽子說,“貴爺兒,您不記得了嗎?前年的時候,也是在這兒,我,還有我弟,還跟貴爺兒扯了幾句話呢。”
梁如風想了片刻,問道,“你弟叫什麽?”
齊富貴舒口氣,暗自開心,連忙讨好說,“叫齊光,貴爺兒還記得嗎?”
瞧着梁如風微皺眉想不起的樣子,齊富貴又補了句,“好像……你們都管他叫阿七。”
阿七二字,如同鬼魅。梁如風冷哼一聲,“走吧,跟我回趟府。”
齊富貴高興壞了,以為自己撿到了大便宜,沒準兒這位爺要帶自己回府,幫自己在他府上謀個好差事。想着他那個野種弟弟還是有些用處的,此刻正一臉的小人得志樣兒。
梁如風坐上了車轎,齊富貴跟着跑了一路,終于到了梁府。
一進府,梁管家便迎了上來,梁如風瞅了一眼身後的齊富貴,吩咐梁管家,“把這人關起來,晚些時候我有話問他。”
“走。”梁管家沉穩地吆喝一聲。
這邊齊富貴初入梁府,早已被這富麗堂皇的奢華景色所驚,睜大雙眼四處張望,不無驚嘆之詞。聽到有人叫他,連忙恭恭敬敬地,順順服服地跟着老管家身後,還不時到處撒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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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倚風閣,安容正在作畫,骨節分明的手握住纖細的毛筆,煞是好看,梁如風有些看癡了。
安容眼都未擡,依然在認真地作畫,梁如風走至其身後,看向他的那幅快完成的畫作,是一幅遠山亭臺,只是小亭子間,兩個人依偎在一起,仔細看,是兩個男人。
梁如風挑眉笑笑,也不做評價,不一會兒的功夫,安容收筆,毛筆擱于筆架上,一幅畫卷完成,淡墨之下襯着山遠,那兩個男人倒似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梁如風道,“這畫可否送我?”
安容沒有轉過臉,直接說道,“這幅不行,你想要改天我再另作一幅。”
這人還真是冷淡得很,梁如風吃了癟,也不再提起這畫了,“跟我走。”
“去哪兒?”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原來竟到了梁府北面的一座很偏的屋子,那犄角裏蜷縮着的人,可不就是阿七的大哥嘛,安容心裏跌宕起伏。
齊富貴再笨,也知道這人對自己沒有好意,除了後悔,便是驚恐,因為他不知道梁如風想幹什麽。自己一個山野村夫,他把自己鎖在這裏是為何。
“貴爺兒。”長久的壓抑疲态,折磨着他,齊大富的聲音都帶着哭腔。
梁如風目光清冷,注視着他,“知道我為何要把你關在這裏嗎?”
齊大富連連搖頭,心裏害怕得緊。
“你弟弟阿七犯事了,被腰斬了,他犯得可是株連九族的罪,你是他哥,自然也活不得……”
那齊富貴吓得腿連連顫抖,“我也活不得……貴爺兒,饒命啊饒命!我跟那個阿七實在一點關系也沒有啊!貴爺兒饒命!”
“哦?”
“貴爺兒,真的,小的不敢騙您啊!阿七早就被我們趕了出來,他哪裏是我弟啊,他是野種,村裏的一個寡婦生的,我娘可憐他,才收養了他,誰知道,這個殺千刀的渾小子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不報恩不說,還把家裏的錢全都卷跑了……小的這回兒來廣陵城就是來要錢來的。他死得好!死得好!”
真真假假,梁如風也懶得去考究,他要想抄了阿七全家,早就把他一家子都捉來了,只是沒存那份心思而已,更怕把自己認識阿七的事兒抖落出來,再者阿七也間接幫了他,不然他現在依然頂着的是梁大公子的名號,而不是梁相國。
一旁的安容,眼神越發冰冷,心裏生生疼了幾下。原來,那人活得這般苦,寬袖下的手擰作一團。
“雖不是親生兄弟,他也在你家生活了這麽些年,你竟然說他死得好!”梁如風冷聲說道。
齊富貴那雙老鼠眼眯着縫兒,掃了面前的兩位大爺,心裏害怕得緊,但也摸不透他這話裏的意思。
“這……他犯了事兒,都是他該!小的老早就覺着這小子不安分,沒想到,他還去殺人呢。爺兒,您可得明察啊,小的跟那殺人犯可沒關系!”
梁如風打了個哈欠,犯了困,也沒那份心力再去審這人,側頭跟安容說,“走吧。”
安容看着齊富貴,問道,“這人怎麽處置?”
“送上門來了,直接殺了丢去喂狗,我也乏了。”
齊富貴吓得雙腿瑟瑟發抖,一股溫意竄湧上來,竟是尿濕了褲子,這下子腿間是半分着地的力都沒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哇”一聲痛哭起來。
梁如風聽得煩躁,上前踹了他一腳,吓得齊大富立刻止住了哭聲,身子抖個不停。
“進來幾個人,把這人處理了。”梁如風大聲一招呼,随即進來了幾個家丁打扮的仆從。
齊富貴知道自己要死了,更是大吼大哭起來,誰上前抓他,他就像瘋狗一般逮着誰就下口咬。
安容掂量了下梁如風的意思,知道他也懶得再管這個人,圖省心,想滅了口而已。
“你困了,就去歇着吧,這人交給我。”安容冒了一句,似不經意。
梁如風睨了他許久,眼神裏多了點老謀深算的味道,半晌,才幽幽開口,“你留着何用?”
安容微微一笑,那揚起的唇隐隐綽綽挂在如玉的臉龐上,清冷之間又多了些許柔美,這二者融合的甚是巧妙,梁如風一時看呆了眼,竟忘了剛才的疑心,只沉溺在這一抹淺笑裏。
“我問他點事兒,關于阿七的。”
梁如風知道,那個阿七伺候過他一陣子,也許主仆情深吧,更何況他明明白白說了出來,并未藏着掖着,想必是自己多心了。
“你問着,我去房裏打個盹兒。”
安容稍稍欠身,恭送走了梁如風,然後手一揮讓那幾個仆從也下去了。
齊富貴也聽見了這兩人的對話,眼前的這位絕色公子他也認得,上次見過。聽到他要問自己些事兒,心裏松了口氣,想必一時半會兒自己死不了。
安容走到齊富貴跟前,轉轉手裏的羊脂玉扳指,輕聲啓口,“你跟阿七……”眉頭皺皺,喉嚨裏的話堵住了口。
齊富貴也是個瞧人臉色的主兒,這會兒趕忙開始娓娓道來,神情早已沒了剛才那分懼怕,“爺兒,小人剛才說的話句句屬實啊,可沒存了騙人的心,這阿七确實跟我沒關系,他本就不是我們家的孩子,他死了也是他活該。”
安容的手隐隐顫抖,心裏一陣一陣翻湧而上的憋悶感,“你們待他不好。“
這齊富貴只想趕緊跟阿七脫開關系,言辭頗激,“是,我們平常沒給過他好臉色,稍不順意,就打他,這小子從小沒少挨揍,這……要是一早知道他還敢殺人,我當年就該把他腿給打斷了。”
“夠了!”安容止住他,又喚了外邊的家仆進來,“就按照相國大人的吩咐吧。”
幾個家仆不明所以。
“殺了丢出去喂狗。”
“是。”
“哇——-”北面這間屋子只聽得哭天搶地的哀號聲,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安容回到自己屋裏,坐在案前,盯着桌上自己所作的那幅畫,久久未曾移目,想着自己還得抽空再去趟清平鎮。
作者有話要說:
小仙女們,六一快樂~
今天看了個段子好好笑:當我打完一盤王者榮耀的時候,別人已經看完五十頁的書,或者做了半套試卷,或者欣賞了六分之一的經典電影,或者查好了出國游玩的攻略,看到這裏你應該明白了,為什麽他們王者榮耀沒有我打得好了吧? ???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