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穆岳一直認為自己的直覺很準,或者說,他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直覺。
當然,實際上在直覺方面,他的确可以自傲。就比如說當初在留宏城的城外,他第一次見到平家老祖,連旁邊兩位元嬰期的馮家老祖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妥,只有他感覺到了不對勁,事後更是證實了這一點。
笑凡真人送來的情報裏寫到,梁植之所以能得到那條靈石礦,是因為他用徐家先祖留下來的一些修煉資源進行交換,其中包括一些較為稀有的靈藥。在很多人看來,一些自己用不到的靈藥的确比不上靈石礦脈,與其讓那些靈藥放着長灰,不如換取大量的靈石回來,再去購買适合自己的靈藥。
所以,單從情報上來看這件事似乎很正常,可穆岳愣是從這件事中感覺到了蹊跷。
當然,最讓穆岳在意的,還是那個徐富。從情報中表現來看,他應該是某個人或組織派來的暗樁。他幫着梁植害死了徐子昱的祖父之後,就一直躲在琅鹿城的萬花樓裏面,穆岳覺得有些事情,或許可以通過這個人得到答案。
可是直覺就是直覺,他無法用任何證據來證實,所以,穆岳打算趁着徐子昱去了宗門試煉,自己的元嬰之困又解決了,正好可以親自去查探一番。
依舊是拿了綠依為他準備的儲物袋,又拿出雲舟放大,穆岳跳上去向琅鹿城駛去。
乘坐雲舟去琅鹿城,大約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穆岳閑極無聊,拿出笑凡真人給的一些八卦情報來打發時間,裏面有一份最新的上元大陸地圖。
上元大陸的面積實在太大,堪比噴氣式飛機速度的雲舟,從南邊飛到北邊需要近一個月的時間,從東邊飛到西邊也需要二十幾天的時間。因為面積過大,導致許多地方被妖獸占領,更有除了高階修士沒有人敢輕易踏足的荒獸平原和星落森林。
為了探尋這些地方的各種資源,每個宗門都會收集由宗門弟子繪制的地圖,在通過甄別之後,組合成為最新的上元大陸地圖。
穆岳當然知道地圖的重要性,每次只要有最新的地圖,他都會用功德點換取一份,再利用自己強大的神識,記錄在識海裏。
看到這份最新的地圖,穆岳才想起來,徐家就在他去琅鹿城需要經過的路上。
穆岳一直認為,只有自己親手殺了自己的仇人,才算是真正的報仇。所以他可以為徐子昱提供功法和各種修煉資源,卻絕不會去動徐子昱的仇人,可是現在因為要經過徐家,他突然起了一些興趣,打算去看一看那個徐子昱出生的地方。
雲舟完全不需要掉頭,飛了大約半日的時間,便到了徐家所在的地方。
徐家曾經也算是望族,即便比不上穆家這樣的頂級世家,但是在最鼎盛的時候占下的這一大塊土地,就面積來說,幾乎比得上一個小城了。
徐家的大宅依山而建,山下是大片的田野和村莊,這些村莊原本住的都是徐家的仆戶,不過現在已經改姓梁了。
穆岳隐身站在曾經的徐家的大宅門前,看着大門上懸挂的梁府牌匾,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雖然他早知徐家被梁植徹底霸占,但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越看越生氣,直接一道雷劈在了那個牌匾上,木質的牌匾立刻燃燒起來。
……
“啊?發生什麽事了?怎麽着火了?大門上面怎麽着火了?”
“天啊,牌匾被雷劈了!”
“這大晴天的,怎麽會突然落雷?”
……
原本進進出出的梁府仆戶們一時間驚慌失措,跑得遠遠的看着大門議論紛紛,有幾個稍微機靈一點的,急忙向主宅跑去。
過不多時,一個外表四十來歲的女子走了出來,只見她身段高挑,容貌雖然不是十分漂亮,但眼神犀利,一看就極不好惹。
那女子一出來就看到正在燃燒的牌匾,她眼神閃了閃,随即呵斥那些驚慌不已的仆戶們,“在這裏鬧哄哄的成什麽樣子?還不趕緊去找根棍子把這牌匾捅下來滅火!想等着把周圍都給燒了嗎?”
她話音剛落,那些原本驚慌不已的仆戶竟然立刻安定下來,有人去找棍子,有人去拿梯子,還有人從旁邊的池塘裏挑了水過來。不一會兒,衆人就七手八腳的就把那燃燒的牌匾從門樓上弄了下來,幾桶水澆上去把火給熄滅了。
穆岳大致猜出這人便是梁植的妻子,笑凡真人的資料裏寫道,這女子姓魯,是仆戶出身。仆戶家的女孩子通常起名十分随意,所以這女子的名字就叫做魯大姐。
“仆戶出身?”穆岳微微皺起了眉頭。一個仆戶出身的女子,怎麽會使用惑音術?
惑音術是天音閣裏面最簡單的一個術法,因為天音閣一向與上元宗不對付,所以,不管是上元宗還是天音閣,都對對方的各種術法有一定的了解。
穆岳可以看出,這魯大姐分明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經過任何的修煉,可是她為什麽能使用出惑音術?
想不明白就不想。
穆岳決定跟着魯大姐,看看到底怎麽一回事?
看着那些仆戶撲滅了火,魯大姐一邊叫人去找梁植,一邊向內宅走去。
穆岳跟在她的身後,打量着周圍。
這大宅自然不能跟穆岳的洞府相比,而且因為現在這大宅裏已經沒有修士居住,原本用陣法來蘊養的靈植花園已經徹底頹敗。現在花園裏只種了一些普通的花草,和周圍的景色襯起來,看着總是有些別扭。
魯大姐一走進主院的大廳,就整個人癱軟在了椅子上。她身後跟着的人連忙端了茶上來,魯大姐接過來就喝,一連灌下去好幾杯茶,才把心中的害怕給壓了下去。
天降神雷,還正好劈在剛剛換上的梁府牌匾上,不僅下面的仆戶驚慌,就是她也覺得害怕。可是她必須做出一副鎮定的樣子,來安撫那些仆戶,因為她很清楚那些仆戶都在想什麽。
無非是認為,他們害死了主家,又霸占了主家的財産,所以,老天才用神雷劈牌匾,用以警告他們。
想想當初過得是什麽日子,每日辛苦勞作卻連自家的米缸都裝不滿,再看看現在過的日子,穿的是绫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兒子進了上元宗當上了修士。
魯大姐在心底冷哼一聲,被雷劈壞牌匾又怎麽樣?就算是神雷真的劈在她的頭上,她也不會因此而後悔。
況且,當初的徐家如果真的有老天爺護着,又怎麽可能被他們全部害死?等人都死光了,老天再為他們出頭,是不是太晚了一點?
穆岳不想看魯大姐那張滿是陰狠的臉,幹脆走出去,在各個院落裏閑逛。
資料裏記載,兩千年前徐長老還在上元宗的時候,正是徐家最為興旺,人口最多的時候,足足有上千人,全都住在這徐家大宅和附近的村莊裏。可是當徐長老突然失蹤之後,徐家逐漸落敗,人口也越來越少,連旁系都搬進了大宅。
到後來仿佛是被詛咒了一般,很多孩子出生後根本長不大,就算長大了也常常死于各種意外,到徐子昱的母親這一代,更是只有一個女孩出生,于是大宅裏絕大部分的院落都被封存了起來。
梁植他們搬進大宅後,也只是住在主院裏,并沒有把所有的院落全部打開。
穆岳随意的走着走着,漸漸的越走越偏僻,直到他停在一個用重重鎖鏈鎖着的小院門口。
看着門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鐵鏈,和鐵鏈上挂着的十幾個鎖頭的,穆岳的臉色有點陰晴不定。
身後傳來悉悉嗦嗦的腳步聲。兩個仆婦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
“你說會不會是……小姐回來了?”
“老姐姐,你可不要吓唬我。”
“誰吓唬你了,我自己還吓得夠嗆。我可是在門口親眼看到那神雷劈在牌匾上。你想想?要不是家主和小姐回來了,怎麽可能天降神雷?”
“也是,這雷早不落、晚不落,偏偏牌匾剛換上沒幾天,就落下這神雷。”
“不過咱們當初可沒害過小姐,全是那梁……那人害的,咱們倆還照顧小姐和小少爺那麽多年,想來就算是小姐回來,應該也不會找咱們麻煩吧。”
“那倒也是。小姐就算要回來應該也只會找那倆人算賬。你看他們把這院子加了那麽多道鎖,又有什麽用呢?小姐還不是從裏面出來了。”
……
穆岳站在旁邊,聽着這兩個仆婦說起原來的事,她們甚至提到,因為梁植只給了徐家小姐一個人的口糧,徐子昱小時候好幾次差點被餓死,有時候實在沒東西吃,他就到牆角去挖木頭裏的白蟻吃。
難怪剛剛遇到徐子昱的時候,他瘦得像只小猴子似的。
穆岳心裏想着,一躍進入那個小院子,裏面的情形讓他眉頭皺的更深了。
院子裏只有幾間低矮的小屋,從屋子上漆黑的痕跡來看,這裏以前應該是下人煮飯的地方。只是現在院子裏到處堆滿了垃圾,一些小型的食腐動物和昆蟲在裏面跑來跑去。
穆岳從來沒有想到,徐子昱竟然是在這樣的環境裏出生長大的。
他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了,穆岳怕自己那一肚子的火把這裏徹底燒成平地。
坐在雲舟上,穆岳決定回去後就要好好的督促徐子昱修煉,早點把仇報了,免得這些礙眼的東西還活在世上浪費糧食。
不過,在此之前,他要搞清楚幕後的黑手。
好歹他只有這一個徒弟,要是不清不楚的被那幕後的黑手害死了,他不是太沒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