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徐子昱從七歲那年被穆岳帶上漱月山,就一直跟在穆岳身邊,他修的是穆岳給他準備的功法,學的是穆岳教交給他的拳術和刀法,即便請了一些先生教他琴棋書畫,但那些先生都是穆岳嚴格挑選的,絕對不會這種邪法。那麽,徐子昱到底從哪裏學的這種邪法?
而且這小屁孩兒剛才與那人影談話時,竟然一直在問那個死掉的邪修,一個字也沒有提到他,一個字也沒有!
沒錯,這才是最讓穆岳憤怒的!那個被雷一劈就死的家夥有沒好問的?!自己可是他的師父!師父!!
在穆岳來看,不管是邪法、術法、符法、體術……說白了都是用來殺人和保護自己的,只看是誰在用而已。就像前世的槍炮,可以殺人防火、侵略別國,也可以保家衛國、伸張正義。
再說,那拘魂陣也沒什麽不好的,要是前世的警察懂得這陣法,破案多方便啊。
穆岳更在意的反倒是,徐子昱為什麽一而再的追問那個邪修?他現在很不爽,很生氣,所以他決定給徐子昱一點顏色看看,讓這小屁孩兒長點記性!
穆岳一臉寒冰的斜眼看着徐子昱,因為角度問題,徐子昱沒有看出,穆岳的眼睛裏分明在說,趕快過來道歉,說對不起,說你以後會把師父放在第一位,然後老老實實的求我原諒你!
徐子昱只覺得自己的心中一陣陣的發緊,他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
因為他的離開,拘魂陣無法再維持。那個人影在知道徐子昱竟然是漱月真人的弟子之後,憤怒的嚎叫着逐漸消失。
“師父,我……我……”徐子昱根本不敢看穆岳的臉。
穆岳有些詫異的看着他,這小屁孩平時不是挺機靈的嗎怎麽今天變得如此愚笨了呢?不就是讓他道個歉嗎?
可惜,徐子昱雖然知道穆岳或許不在乎他修習了邪法,但是萬一問他在何處學習的這邪法,卻是他無法述說的。
曾經滿是絕望的童年,肮髒不堪的少年,跟着邪修學習的那百多年,還有那肆意報複的瘋狂,這些都是不能說的,最重要的是,他根本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麽會重生。
過了許久,徐子昱才擡起頭來,帶着一絲祈求的對穆岳說:“師父,這裏不安全,我們先回去吧。”
穆岳瞪了他一眼,很想狠狠的對着他屁股踹上幾腳,但想到這裏畢竟離留宏城太近,那平家老祖見二人長時間不回去,或許會親自來尋,只好冷哼了一聲,總算沒有反對。
徐子昱連忙拿出雲舟,等穆岳一躍而上,立刻飛快的向上元宗飛去。
一路上穆岳都冷着臉,他在,深刻的反省,平日裏是不是對小屁孩兒,太過縱容了一些?以至于他都不把自己這個師父放在眼裏了!所以穆岳決定,等回到上元宗一定要找機會好好教訓教訓徐子昱。
可是徐子昱何其乖覺,早就看出穆岳正憋着勁的要揍自己,一路上小心翼翼的不給穆岳找借口的機會,一回到上元宗,徐子昱更是直接鑽進丹房裏面煉制武器去了,把穆岳氣得臉都黑了。
他們回到上元宗的第二天,白長老才趕回來。原來他又去,魔妖大陸打劫人家的宗門去了。
他一回來就聽說,穆岳的元嬰出現了問題,急得他立刻沖到漱月山,對着穆岳紫府裏面那個巨型的光繭探查了很長時間。
“喂,臭老頭。你到底研究出來沒有。”穆岳臉色鐵青的坐在椅子上,這種別人的靈力在自己身體裏動來動去的感覺讓他很不爽。
白長老揮了揮手讓他穆岳不要插嘴,沉吟了許久才說:“我記得以前也曾有過這種情況,只是那人與你有些不同,他是個天土靈根的修士,碎丹成嬰時無意中将一枚法寶吸入紫府,那法寶裏藏有一些土靈,于是将他的元嬰與那法寶結合了起來。”
“土靈?”穆岳突然想起自己的芥納手串裏,就有一些收集起來的礦靈,他急忙将手腕上的芥納手串脫了下來遞給白長老,說道:“我正好收集了一些礦靈,就在這珠串裏,你看看是否與這有關。”
白長老急忙接過手串,可是他把手串裏面的東西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穆岳所說的礦靈。
“我的确是放在了芥納手串裏面的,怎麽會不見了呢?你再仔細查找一找,我記得我是把它搓成了一個指肚大小的小丸子。”穆岳有些疑惑的說。
“可是真沒有啊。”白長老的神念何其強大,那芥納手串裏面被穆岳亂七八糟的堆滿了東西,他只需要幾息的時間就看了個遍,突然他愣了一下,從見芥納手串裏面拿出了一顆丹藥,說道:“你不是說你已經把固嬰丹給吃了嗎?怎麽還在這裏?”
穆岳頓時傻了眼,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的确是吃了固嬰丹的,那麽這多出來的一顆是怎麽回事?
“你不會是……”白長老看着穆岳,不知道第幾次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道:“你不會是把那顆礦靈,當做固嬰丹給吃下去了吧?”
穆岳眨了眨眼睛,想到自己芥納手串裏面亂糟糟的景象,覺得這種事不無可能。他有些惱羞成怒的說:“就算我是真的把那礦靈給吃了下去又怎麽樣?現在難道不該是想着怎麽解決嗎?!”
白長老無語的看着穆岳,非常的想不明白,為什麽這個外表宛如璧人的徒弟,不僅粗魯暴躁,還粗心大意得連丹藥都能吃錯了!他長嘆一口氣,說道:“如果真的是吃了那礦靈,那麽不用管他,過段時間你的元嬰應該會把那光繭徹底吸收,到時候你的靈力自然也就恢複了。”
“哦,這東西還可以徹底吸收嗎?那些可是劫雷啊。”穆岳有些意外。
白長老嘆息了一聲,道:“應該會的,當初那人就是用元嬰徹底吸收了那法寶。也是你這一次運氣好。本就是雷靈根,竟然吸收了劫雷裏面的雷電。以後同境界裏面,你應該在沒有對手了。”
穆岳哼了一聲,說:“即使是現在,同境界裏面,我也沒有對手。”明明他都可以越級挑戰了!
“嗯,是,是,是!”白長老随意的點着頭,說道:“不過你最近可不要出門,你現在無法使用靈力,要被人盯上了,連跑都跑不了。”
穆岳也知道這一次能夠在那兩個人手中活下來,除了實力,更多的還是自己的運氣,再來一次他未必能全身而退。而且他也不是那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所以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的洞府裏。
不過在那之前,他先去了一趟功德堂把任務交了。因為他的任務本來只是探查真相,現在他不僅查明了真相,還幹掉了其中的一個兇手,原本只有幾千點的功德獎勵,功德堂那邊直接給他翻了三倍。
至于之後,功德堂如何把事情真相轉告給馮家兩位老祖,馮家老祖又要如何處理這件事兒,那就與穆岳無關了。雖然他很想親自去幹掉那個敢派人追殺他的平家老祖,但想起白長老知道這事時的表情,大概平家老祖是等不到他恢複了。
穆岳在洞府裏,雖然有些無聊卻沒有任何的不适。能夠靜下心來,十年如一日練拳的人又怎麽可能耐不住這一點寂寞呢。
每天看看自己紫府裏面的光繭,再到丹房門口轉上幾圈,看看徐子昱什麽時候出來,想着等他出來一定要狠揍他一頓,讓他知道師父的厲害。
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
穆岳發現那光繭的亮度似乎黯淡了一些,他試着溝通光繭內的元嬰,讓他頗為欣喜的是,雖然依舊無法使用靈力,但他卻已經可以用神念觸摸到元嬰了。
這讓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這些日子可是把他憋壞了,現在總算是看到一點希望了。
這天,小童來報,說有穆家的人前來求見。
“是什麽人?”穆岳皺了皺眉。
因為徐子昱進丹房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忘了将穆家曾送過禮物來的事情告訴穆岳。所以,穆岳也不知道他的那位母親已經出關了。
“是……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修士,非常……非常漂亮。”那小童不過十一二歲,比徐子昱還要小上一些,平日裏做事也算沉穩,可是現在卻臉色潮紅,語無倫次,身體甚至激動得微微發抖。
見小童這副模樣,穆岳頓時來了興趣。逗他說:“真的很漂亮嗎?比綠依如何?”
小童頓時有些無語,綠依那容貌充其量叫做清秀,在漱月山上看慣了穆岳的美貌,他們從來不認為綠依有多漂亮?可是今天來的那位女修士,其容貌竟然能夠不亞于穆岳,這簡直太讓人驚訝了!要知道,穆岳可是十幾歲就被公認為上元第一美人,這麽多年都沒有人可以與之媲美。
穆岳覺得小童的表現有點丢臉,他斜睨了小童一眼,罕見的沒有發脾氣,而是站起來打了個哈欠,說道:“走吧,我們去看看你說的美女去。”
他剛剛走到洞府門口,立刻就明白了小童為何如此失态。
那個站在一艘梭形雲舟旁的女人,也許容貌與穆岳相比還有那麽一點欠缺,可是她的一舉一動都極為優雅,舉手投足間仿佛帶着某種韻律,簡直就像是在舞蹈一般,但是又沒有舞蹈的那種輕挑随意,反而帶了幾分端莊大氣。
可是當她一雙眼睛看向自己的時候,所有的端莊大氣全都消失了,那波光潋滟的眸子仿佛随時能把人帶入欲望的漩渦。
穆岳心中一跳,原本往外走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甚至還往後退了幾步,停在門內大約一米的地方。
那女人站在門外臉色平靜的看着穆岳,過了許久,突然展顏一笑。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個笑容,或許該用“盛景”二字,因為即使千萬朵牡丹同時盛開也比不上這微微一笑的絢爛,那微微顫抖的眼睫,輕輕開阖的唇瓣,無一不在展示着一種華美,美得讓人心醉,美得讓人沉迷。
“噗通!”身邊的小童滿臉脹紅的倒在了地上,嘴角還帶着蕩漾的微笑。
穆岳卻只覺得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一股殺意從心底湧出來,眼中的冷意幾乎要溢出來了。
那女人卻撲哧一聲笑出了聲,這一笑,那迷惑人心的美景頓時消失得幹幹淨淨,眼前又是一個端莊的女子,她說道:“怎麽,見到自己的母親,不趕快行禮也就罷了。竟然還想動手不成?”
“母親?”穆岳愣住了。
就在這時,只聽一陣腳步聲響起,卻是徐子昱感覺到了穆岳心底的殺意,以為他身處危險,急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師父,你……”徐子昱話沒說完,就看到了門外的那個女人,頓時臉色一變。
穆岳瞪了他一眼,這小子總算是出來了!可惜現在有外人在,所以他決定把“揍徐子昱一頓”這件事延後再做。
“你說你是我母親,證據呢?”穆岳心情不爽,又不能揍徒弟,對着那女人就怼了回去。“我從生下來就沒見過我母親,總不能随随便便的來一個人說是我母親,我就随随便便的認了吧。”
穆岳說出這番話的同時,那女人一直在笑,而徐子昱卻先是瞪大了雙眼,然後慢慢的垂下了眼簾。
那女人取出一枚玉符,說道:“我是林家家主的嫡長女林芷!當年我為了生下你,從元嬰中期一直跌到了金丹初期,現在你竟然要不認我這個母親了嗎?”
那玉符是林家主家一脈的信物,之前林家給穆岳送節禮的時候,穆岳曾在幾個自己的表兄弟身上見過類似的玉符,這種玉符每人不同,而且不可搶奪,基本上可以證明這女子就是穆岳從來沒見過的母親,林芷。
穆岳對這個名義上的母親印象非常的不好,他在心裏暗暗撇嘴。雖然當初這女人生的不是他,但剩下原身之後一天也沒管過,急急忙忙的就去閉關恢複去了,這哪裏像是一個母親,不過這話确是不能說出來的。
“哦,原來你就是我的母親啊,好久不見……不對,是從未見過,我認不出你來也不奇怪吧。”穆岳站在原處一動不動的嘲諷到。
“是啊,為娘生下你之後,就不得不閉關重新修煉。這些年,為娘可是十分想念你的。”林芷的嘴角雖然依舊含着笑,可是眼神裏卻是一片的平靜,之前的那種讓人沉醉的風華絕代已經消失不見了。現在的她,語氣溫和柔美,與一般母親對孩子說話的語氣十分相似,卻又有一些不同。
徐子昱擡起頭來,眼神微妙的看了一眼穆岳。
漱月山上有白長老親自布下的陣法,別說那林芷只是一個元嬰中期的修士,就算他到了渡劫期,他的攻擊也無法撼動這洞府一分一毫。而且除了白長老和他的五個徒弟,任何人走進這洞府的大門,修為就會被壓制到築基期,即使穆岳現在不能動用靈力,照樣可以一次幹掉好幾個。
穆岳一直站在正門內,只能說明他對自己的母親保持着警惕。而林芷應該也知道這洞府裏能壓制人的境界,所以一直站在門外,這說明他對自己的這個兒子也是不信任的。
“想我?四十年都不來看一眼,你也真是夠想我的!”穆岳冷笑道。
“我兒這是在怪為娘對你不夠關心嗎?想不到我兒這麽大了,竟然還喜歡撒嬌呢。”林芷也在笑。
她這裏左一句“我兒”,右一句“為娘”的,成功的讓穆岳的臉色開始發黑。
或許是源于那種對他人惡意的敏感,穆岳一見到這個名義上的母親,就覺得全身發冷,五髒六腑裏仿佛被冰凍了一般,吸一口氣都讓他覺得難以忍受。
前世穆岳很早很小的時候就被人拐賣了,早就忘記了曾經跟父母在一起的日子。但他見過當炮彈落下時,母親将孩子死死的藏在身下,用自己的身軀為孩子抵擋那些致命的傷害,即使身死也帶着慈愛的微笑。而他的這個母親,雖然容貌極美,笑的也好看,卻無法讓他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溫暖。
“行了,你也不用跟我拉關系、套交情,有什麽事你就明說吧,我懶得看你那皮笑肉不笑的一套。”穆岳的心裏越來越煩躁,如果不是看林芷的确是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他早就爆粗口了。
“我兒的脾氣可是一點也不像你父親,也不像我。”林芷溫和的笑着,仿佛穆岳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正在鬧脾氣一般。“不過此次前來,的确是有一些事要拜托我兒。”
“什麽事,趕緊說。”穆岳一臉的不耐煩。
林芷也不生氣,說道:“為娘聽說,我兒這有一棵駐顏永壽花。你也知道,為娘為了生下你費了四十年的時間,才好不容易重築元嬰。雖然修為回來了,可畢竟對容顏有損,所以想問我兒要幾朵花罷了。”
穆岳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皺起了眉頭。
駐顏永壽花就種在穆岳的花園裏,按理說林芷的這個要求并不算過分,可問題是駐顏永壽花三百年才開一次,每次開花也不過五六朵。
上一次開花正好是二十年前,所開的花被白長老拿去為穆岳煉制長身體的丹藥了,誰叫他當初築基、金丹升得太快,身體差點就要一直保持在十三四歲的樣子了。
穆岳這裏只剩下了最後一朵,卻是他打算為徐子昱留下的。
徐子昱的資質不好,雖然年僅十三歲就能築基,但是在穆岳看來,徐子昱每天那麽勤奮的修煉,都要到十三歲才能築基,誰知道他要多少歲才能修到金丹期?畢竟築基期,也不過一百五十歲的壽命。如果徐子昱之後一直無法突破金丹可怎麽辦?所以,穆岳把最後一朵駐顏永壽花留給了徐子昱,防止他不夠時間突破。
林芷見穆岳沉默不語,不由得臉色微變,說:“難道上一次開花,全部被用光了不成?”
穆岳看她一眼,說:“還剩了一朵。”
林芷松了一口氣,欣喜道:“一朵已經足夠了。”
誰知穆岳卻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的說道:“我又沒說要給你。”
林芷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随即怒道:“既然有,為何卻不肯給我?難道是故意戲耍于我不成?而且我聽說你早就服用過此花了,即便再用也已經無效,何不把這朵給我?也全了我們母子的情誼。”
我們之間有個狗屁的情誼呀,老子壓根就跟你沒關系好嗎!穆岳很不爽的在心裏暗罵。
他伸手一指旁邊的徐子昱,說:“剩下那一朵我要留着給這個小屁孩兒延壽的。你都是一把年紀的老太太了,容顏損不損的有什麽關系?要想臉上少幾條皺紋,回頭多啃幾個豬蹄,補充補充膠原蛋白。”
他說完,不顧臉色鐵青的林芷,一把揪住想要溜走的徐子昱的脖領子,對着他耳朵怒吼道:“臭小子,我看你往哪裏跑?今天老子非要好好的教教你,怎麽做徒弟。”
“哎呦,哎喲,師父你輕一點,脖子要給勒斷了。”徐子昱被勒得幾乎透不過氣來,他張牙舞爪的大聲喊道:“師父,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這一個月,他在丹房裏一邊煉制武器,一邊想着那日穆岳的态度,總算是回過味兒來了。
穆岳說話一向喜歡把重點放在前頭,那日他先問的是“剛才為何不叫師傅”,所以這才是重點。至于後面“從何處學的那拘魂陣”,根本就是穆岳為了找茬而尋的一個借口而已。
“哦,那你說啊,你錯在哪裏了?”穆岳放開了徐子昱的脖領子,對着他屁股踹了一腳,卻發現因為自己的鞋子因為材料的原因,完全不沾任何塵土,所以沒辦法在徐子昱的屁股上留下一個腳印,他頓時更不爽了。
徐子昱這些年一直在暗暗的觀察穆岳,雖說沒有找到穆岳為何與上一世不同的原因,但對穆岳的各種表情可說是了如指掌。見他臉色變黑,立刻捂着屁股作出疼痛的樣子,說道:“師父,我那日只是想套那人的話而已,絕對不是不關心你啊!況且以師父的能耐,那兩只小耗子還不随手擒來。”
他一邊說一邊在心裏暗暗抹淚,想他前世,不管是在萬花樓,還是在邪修胡修士手下,可都沒有這麽拍人馬屁,他到底是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厚顏無恥的?
穆岳雖然知道他是在避重就輕,可好歹等了一個月總算聽到自己徒弟道歉了,雖然還有些不爽,但到底沒有那麽火大了。
他們師徒二人在門裏面打打鬧鬧,林芷在外頭看着卻是怒火中燒。
林家雖然比不上穆家,但在上元大陸也算是頂級世家之一。
林芷作為家主的嫡女,又擁有單一木靈根的極好資質,原本完全可以在家族中安心修煉。誰知為了與穆家加強聯系,族中長老竟然選中她作為聯姻工具。
一般家族聯姻都會選取族中資質好的女子,畢竟太差的在對方家族裏說不上話,又生不出資質好的孩子,嫁過去也沒有任何用處。但選中林芷卻是有特殊原因的,林芷不僅外貌美得讓人心折,最重要的是她有特殊的體質。
媚瞳。
擁有天生媚瞳的人,能夠讓人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愛上自己,并聽從自己的所有命令。
雖然有些術法也能做到這種程度,但術法是可以破解的,而被媚瞳吸引的人只會越來越沉迷,即使有人在旁邊提醒,他也會認為自己只是愛上了那個人,與媚瞳無關。
林家很早就看中了穆岳的父親穆宏森,因為他不僅資質好,而且精通庶務,很有可能會成為下一代的家主,所以才會把林芷嫁給他,企圖通過林芷來控制穆宏森,進而控制穆家。
而對于林芷來說,這世上只有一件事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她的美貌。
修煉是必不可少的,但目的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容貌。只有不斷的提高境界,才能無限期的保留自己的美貌。所以她是不願意結婚生子的,可是身為林家的一份子,最後她不得不屈從了。
生完孩子後,她立刻回林家閉關,争分奪秒的重築元嬰,可即使是這樣,她的容顏依舊受損了。然而最讓她嫉恨的是,等他出關後,立刻聽說那個讓她容顏受損的孩子,居然被人稱為上元第一美人!
憑什麽,憑什麽?!明明曾經的自己才是上元第一美人!
如果不是為了得到一朵駐顏永壽花,林芷別說來看穆岳一眼,就是聽到這個名字,都讓她心裏不痛快。
看着穆岳那比靈玉還要潔白、細滑、柔嫩的皮膚,林芷在袖子裏狠狠的捏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刺進了肉裏。她對着穆岳笑了笑,目光裏不帶任何溫度,笑完轉身跳上雲舟,招呼也不打一聲的就飛走了。
“那老太婆可算是飛走了。”穆岳看着遠去的雲舟,不屑的撇了撇嘴。有這樣一個惡毒的母親,還有那樣一個不靠譜的父親,也難怪原身會死的那麽慘。
穆岳想得很簡單,原身是原身,自己是自己,如果是慈愛的父母、友善的親戚,他還是願意照顧一二的。至于那些只想在自己身上吸血的,他完全可以一點面子也不給。
“你要去哪兒?”穆岳一把抓住又想偷偷溜走的徐子昱,把他拎到後院裏,專門開辟出來的練武場上,讓徐子昱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做“生不如死、死去活來”的鍛煉法,以此告誡他,這世上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師父。
好在徐子昱的武器還沒打造完畢,被穆岳狠狠鍛煉了幾日之後,他終于拿了一儲物袋的食盒,幾乎是爬着進了丹房裏,繼續打造武器去了。
或許是因為教訓了一頓徐子昱,穆岳之後的日子過得很逍遙,一個月後,徐子昱終于拿着新打造出來的武器和內甲出關了。
“你竟然打了一個盤子?”穆岳盯着徐子昱拿出來的武器看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其實他更想說,這簡直太像光盤了!
顏色是素銀的,上面隐隐約約刻着一些符文,看着倒是十分雅致,只是這外表極其奇怪,就像是中間有一個圓洞的盤子,讓穆岳一見就笑個不停。
徐子昱有些無奈的看着他,直到穆岳笑得差不多了,才拿起那個武器。随手對着房梁投了出去。只見那些符文不斷的流轉,盤子輕輕地蹭過房梁,只聽“嗤啦啦”的一陣響聲,無數的木屑飛落,房梁竟然被割了極深的一個口子。
“喝,這倒是不錯。”穆岳見那盤子飛回徐子昱手裏,拿過來在手中細看。
原來這盤子分為上下兩層,每一層都能獨立轉動,盤子的邊緣有像鋸子一樣的齒,只是一層的齒向左邊,另一層的赤向右邊。當武器脫手之後,表面的符文啓動裏面的陣法,讓上下兩層分別往不同方向轉動,其速度不亞于前世所見過的輪劇。
就說剛才那房梁,可是用千年鐵木做成的,卻被那盤子輕而易舉的切了進去,真不敢想象人的血肉之軀,要如何才能抵擋?
“嗯,第一次就能煉制出這樣的武器,看來你很有天賦啊,不愧是……”穆岳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皺眉看着徐子昱,說:“你之前說過,你和吳烴學的煉器術?”
吳烴是鑄器堂裏的一名內門弟子,因為擅長繪畫,被穆岳青睐教導徐子昱。
“是的,師父。”徐子昱點了點頭,心裏卻有些忐忑不安,他前世就通過自學學會了鑄器,他後期用的許多法寶都是自己煉制的,那個吳烴不過是他用來掩人耳目的幌子。
穆岳想了想,說:“以後不要問吳烴,你去找我二師兄,他煉丹不行,但鑄造武器到是一把好手。”
徐子昱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答應了。
等徐子昱走了之後,穆岳撓了撓頭,心裏隐隐的有些不安,當初徐子昱剛剛來的時候,他曾經派人調查過徐子昱家中的事,這幾年陸陸續續的又有一些後續傳來。
徐家早期興旺的時候曾經占據了大片的土地和礦藏,後來因為家族沒落,土地和礦藏都縮水不小,但一直到徐子昱祖父那一代,他們家還是很富有的。
自從徐子昱離開徐家,徐家就徹底改姓了,梁植把牌匾都換成了梁家。
梁植為人很機靈,否則也不可能騙過徐子昱的祖父和母親,可他畢竟是個不能修煉的廢靈根,驟然得到了大筆的財産,周圍的一些小家族聞風而動,都想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可是那麽多年過去了,梁植的家財不僅沒有減少,還越來越多了,半年前,他甚至還弄到了一條靈石礦。雖然只是一條下品靈石礦,但在他之前,所有的靈石礦都掌握在宗門和世家的手裏,穆岳還從沒聽說一個普通人能弄到靈石礦的。這件事真是怎麽想都感覺蹊跷。
再想想當年徐子昱的先祖徐長老,那可是真正的鑄造大能,上元大陸唯一一個煉制出半仙器的人,如果說徐子昱繼承了鑄造的天賦也不無可能,只是這種天賦對他來說,未必是什麽好事。
想了半天,穆岳決定把笑凡真人叫過來,不能只讓他一個人頭疼,“狗仔”大師兄必須幫忙!穆岳現在用不了傳訊符,只好派人去找笑凡真人,誰知笑凡真人出門做任務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穆岳想了想,叫綠依給笑凡真人發了傳訊符,讓他回來的時候順便打聽一下,梁植是如何得到那條靈石礦的。
又過了幾日正好是宗門試煉。
徐子昱早早的準備好東西,和穆岳說了一聲。就來到宗門試煉秘境的入口處。
他來得已經有些晚了,大部分的築基期弟子已經進去了,外面只留下一些正在自行組隊的外門弟子。
這是個秘境不需要令牌,組隊也沒有人數限制。
徐子昱一路走來,遇到了好幾個想拉他進隊伍的人,不過徐子昱來這個地方可不是為了試煉,他是來找梁峰的。
胡修士的死讓徐子昱頗受打擊,他深刻的意識到,如果自己動作不快一些,仇人很有可能會死在他人的手上,所以他決定這次試煉就找機會殺了梁峰。
梁峰他們的那個隊伍一共有四人,除了梁峰和沈斌,另兩個也曾經欺負過徐子昱。徐子昱剛剛重生那會兒,在街上追打他少年裏面就有他們。
沈斌和梁峰都是三靈根,但實際上,梁峰是從五靈根洗到了三靈根,而沈斌卻是從四靈根洗到三靈根,雖然都是三靈根,但沈斌的資質卻比梁峰要好上那麽一些,再加上沈斌平日裏努力修煉,所以沈斌比梁峰還要早半年築基。
自從沈斌築基了之後,梁峰就對他萬般看不順眼,當然,梁峰最為嫉恨的還是徐子昱。
因為梁峰就住在漱月山下的望月城裏,所以他經常能聽到徐子昱的消息。
徐子昱成為穆岳的真傳弟子了。
徐子昱住的房子都是靈石打造的。
徐子昱築基了。
徐子昱築基之後,漱月真人帶着他收到了無數的賀禮……
每一樁都讓梁峰恨得咬牙切齒,所以當他看到徐子昱一個人來參加宗門試煉,頓時興奮得差點跳起來。
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個小雜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