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碧水宮并不在上元大陸的陸地上,而是在大陸南邊兒的海外島嶼上,即便是乘坐最為迅捷的雲舟,從上元宗去碧水宮也需要近半個月的時間,
徐子昱除了每日固定的修煉以外,就是偷偷的觀察穆岳。
他發現穆岳幾乎從不打坐,除了像一個普通人那樣保持着一日三餐的習慣,他甚至在自己的房間裏用陣法開辟了一個練武場,裏面擺放了一些只有武者才用的器械,徐子昱經常看到他在裏面卸了靈力,然後不斷的在那些器械上鍛煉着肉體的強度。
這讓徐子昱感到很奇怪,衆所周知,漱月真人身為天靈根,所修煉的并不是體術而是功法,那他為什麽還要如此的鍛煉呢?
穆岳對人的目光非常敏感,被徐子昱連續看了幾天,雖然他是個沒有什麽同情心的人,也不是那種喜歡小孩的變态,可是被一個小孩那麽“可憐巴巴”的望着,他也很不爽的。
對,沒錯,只是不爽。
嗯,還必須給他一點教訓。
“過來,像我這樣做。”穆岳對徐子昱勾了勾手指。
徐子昱愣了一下,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走過去,像穆岳那樣半蹲不蹲的站着。
“錯了,腿要叉開比肩寬,雙手握拳夾在腰間,再往下蹲一點,大腿要與地面平行。”穆岳說着,突然彈了徐子昱腦門一下,說:“誰讓你用靈力的,把靈力卸掉,只用身體本身的力量。”
徐子昱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兒,有些不解的說:“真人,這是體術嗎?”
“什麽體術不體術的,”穆岳翻了個白眼兒,說:“學體術的人都會變得像我大師兄那樣又醜又笨,你想變成那樣嗎?”
徐子昱有些無語的看了穆岳一眼,嚴重懷疑他是把自己當成不滿三歲小孩了,因為就算是三歲小孩也知道,修煉體術除了會讓人的肉體變得無比的強悍以外,并不會對外貌和智力産生任何影響。
普通人居住的國家和城市裏,也有教授初級體術的武館,那些先天資質不好的人往往會去學一些體術來防身。然而,很少有人能把體術修煉到極高境界,因為別人用天材地寶來煉制法寶,修煉體術的人卻是用天材地寶來淬煉肉體,而且境界越高,需要的天材地寶就越多,幾乎沒有幾個人能夠支撐這種滾雪球一般不斷增多的材料需求量,以徐子昱上一世所知,笑凡真人是唯一一個差一點就達到出竅境界的,可惜他半途隕落了。
“這只是鍛煉身體,身體好才是真的好,懂嗎?小屁孩兒。”穆岳挑着眉毛,明明是不屑的語氣,偏偏眼神裏有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得意。
徐子昱胡亂的點着頭,心裏卻在想這麽做到底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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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這麽蹲着,看看你能蹲多久?”穆岳說着,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他并不是一個喜歡回憶往昔的人,只不過這個蹲着馬步的小小身影,和他的記憶重合在了一起。
曾經的他還沒有徐子昱這麽大,每天天不亮就起來跑步、站樁、打拳……沒日沒夜的訓練。十五六歲的時候,進入地下拳場開始一點一點的往上爬。十八歲那天,他收到地下拳場老板的一份的成人禮,一場不死不休的拳賽,最後他活着離開了擂臺。二十歲的他已經是有名的金牌拳手,為地下拳場的後臺老板贏得了無數的金錢,卻永遠也湊不夠為自己贖身的錢。
他本以為自己遲早有一日也會死在擂臺上,誰知道那個後臺強硬的地下拳場竟然有一天被抄了,他興奮的逃了出去卻不知道前路在何方。逃亡的路上正好遇到幾個經常在拳場賭拳的人,受他們招攬之後才知道那是一隊雇傭兵的成員,于是他又成了專門為毒枭、走私犯和一些小國打仗的雇傭兵。
穆岳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天生的壞坯子,既然是壞蛋,那就要壞一輩子,絕對不能做好事,果然,他只是做了一件好事,地下拳場的擂臺和槍林彈雨之中都沒有死掉的他,竟然就那麽死。
所以說,沒事兒千萬不要幫鄰居大媽換燈泡,看看他,可不就一不小心被電死了嗎?
想到前世的種種,穆岳突然覺得很不爽,他眯着眼睛想了一會兒,決定找一些能讓自己愉快的事情,比如說面前的這個小孩身體太差,必須好好鍛煉,就像他前世那樣,早上五點起床鍛煉,一直到晚上九點,剩下的時間打坐修煉,一直到早上五點。
嗯,就這麽愉快的決定吧。
在雲州剩下的日子裏,徐子昱生活在一種莫名其妙的水深火熱中,每天跑步,站樁,打拳,拉筋……除了吃飯,幾乎沒有一刻停歇,因為不能使用靈力,他每天都被操練得精疲力盡,如果不是晚間打坐恢複,徐子昱深深的覺得,自己會累死在那所謂的鍛煉裏。
一直到最後一天的早上,徐子昱從雲舟的窗口看到了一片蔚藍的海面,再有不久就能到碧水宮的地界了,他不由得長籲了一口氣,總算是不用再鍛煉。
誰知道,穆岳在旁邊陰恻恻的說:“今天就放過你,等回去之後,每天還像之前那樣鍛煉。”
徐子昱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把到嘴邊的怒吼給咽了下去,這麽鍛煉到底有什麽用啊?你倒是說啊?你根本就是故意折騰我吧?!
穆岳看了一眼徐子昱那憋屈的小臉,心情大好的把屋子裏的器具等物全收到儲物袋裏,向門口走去。
徐子昱卻是扭頭看了一眼,屋子裏幹幹淨淨,什麽也沒留下,仿佛從來沒有住過人一般。他眸光閃了閃,一言不發的跟在穆岳身後,他前世也曾有過一段時間,臨走前把居住的地方收拾得幹幹淨淨,一丁點兒讓人發現自己的東西都不會留下。
看了一眼前方似乎毫無所覺地穆岳,徐子昱默默的垂下了眼簾,那段日子他正在被萬花樓追殺。
碧水宮所在的島嶼是一座雙層的環形島,外環住着一些普通人和碧水宮的外門弟子,內環是內門弟子和碧水宮宮主的所在,最中心有一片湖泊,那就是秘境的開啓處。
雲舟一直飛到碧水宮山門前的廣場,穆岳剛剛跟着陳長老身後從雲舟下來,就看到遠處飛來一個巨大的鈴铛。
“天音閣也來了。”陳長老說着暗暗皺眉。
天音閣是一個以樂悟道的宗門,所以天音閣收徒考的第一項就是對“樂”的領悟,因為毫無樂感的人,即便像穆岳這樣的天靈根也無法修到極高境界。
雖然現在不管是從人數還是實力上來說,上元宗都是上元大陸當之無愧的第一宗門,可是三千多年前,天音閣曾經出現了一個驚才絕豔的天才,在那之後的一千多年裏,他将天音閣打造成為足能與上元宗分庭抗禮的一個宗門,可惜後來這個天才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剛剛崛起的天音閣也因此而再度沒落。
天音閣曾用無數的手段尋找這位天才,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甚至連擅于占蔔的大能都無法推演出他的蹤跡,這讓天音閣越發的懷疑這位天才是被人害了,而懷疑的目标直指上元宗。
莫名其妙的被人扣了一個屎盆子,上元宗表示委屈和憤怒,這個仇是結下了,兩千年來,兩個宗門明争暗鬥,打悶棍、下黑手的事情沒少做,如果不是天音閣實力不夠,上元宗又顧忌第一宗門的面子,兩個門派早就徹底撕破臉皮了。
“哎,這段日子又要心煩了。”陳長老嘆了口氣。
他話音剛落,就聽那鈴铛發出一陣悅耳動聽的樂聲,一隊五十幾人從鈴铛中飛了出來,正落在上元宗隊伍的旁邊。
“喲,這不是陳清河嗎?聽說你也當上長老了?這年頭啊?什麽貓啊狗啊的都能到上長老,弄得長老這兩個字也不值錢了。”領頭的一個女人斜眼看着陳長老,她的聲音極為細膩柔和,只是說出來的話卻讓陳長老變了臉色。
“曲無音,你……你……”陳長老主修的是陣法,用穆岳的話來說,那就是個宅男技術猿,哪裏懂得該如何與人對罵。
誰知道天音閣的隊伍裏突然走出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她輕輕的拉了一下領頭女人的袖子,說:“師傅,別這麽說,你也是長老呢?”
她話音剛落,又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女子說:“曲長老,咱們先進去吧,這裏畢竟是碧水宮的地方。”
曲無音被這兩個吃裏扒外的弟子氣得瞪大了雙眼,再一看,自己宗門裏的女弟子全都一副春心萌動的模樣看着上元宗那邊,她略微疑惑的順着她們的目光看去,正對上一張堪稱靡麗的美顏,頓時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不來又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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