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阮明顏一臉發黑的表情盯着面前韓樂, 眼神質問, 你們儒修怎麽回事!?
韓樂當做沒看見她的表情,鎮定自若說道:“那我便不打擾你們慶祝了。”
說罷轉身就走了。
“……”阮明顏。
不知為何, 阮明顏看着他的背影,覺得他身上仿佛寫滿了“溜了,溜了!”。
她現在嚴重懷疑修界的小黃本層出不窮, 屢禁不止, 苦主拿着胡編亂造的話本去實名舉報也沒用, 是因為有官方內部人員參與其中!
但是她沒證據,要有證據, 她就去舉報了!
韓樂離開之後, 一旁的趙瑟也裝作沒看見阮明顏的臉色, 轉移話題說道:“阮師妹,此次多虧了你們, 今夜我做東請你們去食味樓慶祝一番。”
聞言, 阮明顏看着她, 想了想, 然後說道:“不如将山長和夏至院的其他人也請去?”
她笑道,“給你辦個慶功宴。”
趙瑟聽後沉吟了下, 然後說道:“也好。”
是夜。
白鹿城, 食味樓。
趙瑟包下了整層二樓,請來了整個夏至院的同窗和山長前來慶祝,夏至院這群愛湊熱鬧唯恐天下不亂的儒修們,起哄的灌趙瑟酒, “恭喜趙師姐,奪下錦書君之位。”
“以後我們也是錦書君的同窗了,出去倍有面子。”
“趙師姐厲害了,吾輩楷模。”
……
……
就連協同趙瑟拿下最後決賽勝利的盧易安和秦止都被灌了不少酒,唯獨就阮明顏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裏,無一人敢上前去敬她酒。
阮明顏:我覺得我被歧視了!
一人飲酒獨自醉,無人理會感到寂寞的阮明顏只得一個人坐在那裏自斟自飲,倍感孤單寂寞(并沒有)。
她這才多喝了幾杯,就見身旁的其他夏至院師兄、師姐們,一臉緊張的表情看着她,“阮師妹,飲酒傷身,你還是少喝點。”
“就是,就是,少喝點。”
“要不,你喝茶吧?這個不傷身。”
一群死命灌着趙瑟、盧易安、秦止三人酒的人,居然和她說喝酒傷身不如喝茶。
“????”阮明顏。
你們仿佛在逗我笑。
“呵——”
旁邊傳來一聲輕笑,阮明顏擡頭看去,見一襲藍衫儒雅俊美的山長坐在為首上座,目含笑意的看着她。
見她看來,山長沖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阮明顏遲疑了一下,然後起身朝他走了過去。
“山長。”阮明顏望着他叫道。
山長對着她微笑說道,“你來白鹿書院修行也有五個多月,感想如何?”
聞言,阮明顏想了想,然後說道:“獲益匪淺。”
“如此甚好。”山長颔首說道,他看着面前阮明顏彎了下唇角,“改日有時間去七院将餘下的測試都考了。”
“????”阮明顏。
什麽!?還需要考試?
她一臉疑問表情看着面前山長,我都要走了,交換生的生涯即将結束,就不能讓我好好的渡過剩下的時間,留下個美好的回憶和時光嗎?最後的一點時間,居然要我去考試,人幹事!
山長看着她,微笑說道:“長青聖人親教出來的弟子,可不能是個學識淺薄不到家之人。”
“……”阮明顏。
你不提我都要忘了這茬事情了。
在太虛幻境裏的那十幾年,阮明顏一直跟随在長青聖人身邊,長青聖人什麽都好就一點不好,好為人師,這大概是儒修們的通病吧。長青聖人一有時間就開壇講道,宣揚傳授道理學問,并且每次都按着阮明顏坐在下頭跟着一道學習。
被逼着學習的阮明顏一臉痛苦表情,我只想做個學渣!并不想學習……
不僅如此,長青聖人日常生活中但凡是有空閑便必會每日親自教授阮明顏學問,從琴棋書畫到天文地理再到劍道算術……什麽都教,阮明顏就這樣硬生生被逼着學了十幾年,從一個不學無術的學渣硬生生被逼成了學霸。
被勾起這段悲慘的往事,阮明顏臉上不由地露出了慘痛不堪回首的表情。
這世上有什麽是學渣被逼着學習更為痛苦的事情!
山長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微微一笑,繼續道:“将這段修行劃上一個完美的結束吧。”
“歷任書院弟子出師前都會前去七院考核,你亦當如此。”他說道。
阮明顏看着他臉上的神色,好半響之後應道:“好。”
“那便祝你文運昌隆。”山長說道。
慶功宴開到半夜的時候便散席了,山長是最先離去的,把場地留給這群學生弟子們,免得他在他們放不開,等他離開之後,這群白鹿書院的儒修們又喝了一陣,見夜色深了一個個便也結伴離去了。
最後,只剩下阮明顏、趙瑟、盧易安和秦止四人。
他們四人坐成一桌,原本喧鬧的酒樓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寂靜夜裏顯得格外的安靜。
“天下無不散筵席。”趙瑟舉着酒杯說了一句,這句話在這種時候難免染上了別的意味。
阮明顏聞言安靜未說話。
秦止和盧易安也坐在一旁,低頭喝着酒,不說話。
趙瑟看着他們,笑了一聲,說道:“我打算向山長自薦,出任蘭城的新任城主。”
蘭城的城主欠下巨款跑路,這會城主之位還空缺着,趙瑟去正好彌補上。當然,就算他沒跑路,趙瑟也有的是辦法讓他跑路,手捏着十億巨款債務欠條的趙瑟表示不慌。
蘭城城主之位,她勢在必得。
秦止也開口道:“我亦打算不日向山長請辭,前往蘭城繼承家業。”
他如今是秦家的新任家主,需要做的事情很多,重點是趙瑟需要他做的事情很多,現在他和趙瑟是同盟合作者。
一旁的盧易安聞言目光看着他們二人,動了動嘴唇,最終說道:“我需要考慮下,以後。”
阮明顏看着他們,許久之後笑道:“這樣挺好的,我還有剩下的一個月,等時間到了我便回去蜀山劍派。”
“再次,祝師姐、師兄你們前途似錦。”阮明顏舉起酒杯敬他們道。
結果這一晚,他們幾個還是夜宿在白鹿城中。
一宿未歸書院。
希望這次不要被罰抄……
——
次日。
阮明顏起身,從樓上下去。
宿醉一宿之後,她感覺頭有點不舒服,不過好在能忍。
下樓之後,趙瑟、盧易安和秦止早早便到了,見她下來,趙瑟還給她添了杯熱茶,說道:“醒醒神。”
“多謝。”阮明顏接過她這杯茶,喝了幾口,感覺人舒服了些。
“我想去書畫坊逛逛。”盧易安興致勃勃說道。
阮明顏聞言看了他一眼,說道:“又去書畫坊啊,好像我們每次下山入城都去了書畫坊。”
“這次不一樣!”盧易安拔高聲音說道。
“哪裏不一樣?”阮明顏問道。
“……總之,去了你就知道了!”盧易安說道。
“也行。”阮明顏說道,語氣可有可無,“你想去那就去吧。”
“那就這樣決定了!”盧易安高興說道。
用完早膳之後,幾人便離開了酒樓,朝着書畫坊一條街走去。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這次去的還是上次那家書店。
見他們進來,書店老板立馬熱情的迎了上去,對着他們介紹道:“幾位是買書呢還是字畫?”
“若是買書,我推薦這幾本,這是今早才到的貨,都是大家新作!”書店老板拿起了書架上擺放在最前最顯眼位置的新書,展示給阮明顏幾人看。
阮明顏目光仔細的一瞧,只見這幾本今早才到的新書,分別寫着《從入門到錦書,新一代錦書君成功的秘訣》、《本是天生鸾鳳,卻不甘宮牆深厚,是一國公主還是權傾天下錦書君?》、《我的劍為你而生,此生拔劍只為護你一生周全》、《魔鏡魔鏡告訴我,她心中可有我?》……
“……”阮明顏。
草!
這出書的速度絕了!
“我全都要了!”
旁邊的盧易安卻是神色激動說道,“全要了。”
“好嘞。”店老板喜笑顏開說道。
趙瑟也從書架一樣拿了一本,說道:“我也要了。”
趙師姐你……
阮明顏轉過頭,目光複雜的看着她。
另一邊秦止默默無言的拿起了這些書,掏出了靈石結賬。
“……”阮明顏。
你們儒修都有毒吧!
既然大家都買了,不如我也……
阮明顏覺得她不能一個人被孤立不合群,于是她也,“老板,也給我一份。”
于是一行人,把今早到的最新的新一任錦書君的話本全都給買了。
“老板你先去忙不必陪,我們自行再看看。”阮明顏逛起了書店,對老板說道。
“那您自便,有需要喊我。”老板說道,便轉身下去了。
過了片刻,幾個華服錦袍的男子走了進來。
老板立馬迎了上去,笑吟吟說道:“幾位是買書呢還是字畫?”
其中一位男子說道,“字畫多有甚?”
老板說道,“畫我推薦這副美人圖,盧大家的新作,暢銷整個修界,供不應求,一面市便都售罄。”
“哦?”那男子說道,然後端詳了一陣老板拿出的那副美人圖,“好畫!”
“這畫中美人何人?”他問道。
“這位便是蜀山劍派的阮明顏,阮真人。”老板聞言立馬滿臉崇敬說道,“阮真人當真奇人,劍驚天下,名動四方……”
一段三千字真情洋溢的對阮明顏的誇贊,直讓聽牆角的阮明顏汗顏,這也太誇張了。
那男子聞言不置可否,目光落在了畫上左下方的一行小字上,“盧易安親筆作于……”
“盧易安,這不是你那位兄長嗎?”男子轉頭對身旁另一個人說道。
那人聞言,目光瞥了一眼那副美人圖,臉上流露出厭惡之色,語氣冷漠說道:“我并無兄長,你所說那人與我們盧家早已無幹系。”
男子聞言,頓時噤聲不語。
“老板這畫我要了。”男子付了靈石,便與同伴匆匆離去。
阮明顏站在身後,看着那夥離開的人,臉上神色若有所思。
“阮師妹。”
忽地身旁響起一道叫聲,阮明顏驚了一下回頭看去,見盧易安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旁。
“……”
聽牆角結果被當事人抓住的阮明顏臉上神色頓時尴尬,她盡量若無其事的打招呼道,“盧師兄。”
盧易安卻并不在意這些,他臉上神色并無絲毫異樣,說道:“你見過了。”
“嗯?”阮明顏不明所以。
“我的那位弟弟。”盧易安說道。
“……”阮明顏。
還真是你弟弟啊。
不過這話不好接,阮明顏一時拿不準他心裏所想,所以并未及時回答他。
盧易安卻并不在意她的遲疑,接着說道:“實不相瞞,我乃是出自京都盧家。”
阮明顏擡眸看向他。
“京都只有一戶盧家,就是那個大名鼎鼎大儒權相輩出的盧家。”盧易安笑了笑,語氣輕松說道:“盧家的每一個人自出生起,便只有一個目标,一個未來,那就是成為治世大儒朝中權相,以從政治國為理想抱負。”
“但是我是個異類,盧家千年來只出了我這麽一個異類,不學無術、玩物喪志,不務正業、不走正道。”盧易安說道,“我對儒家典籍沒興趣,對從政治國為官出世不感興趣,只一心沉迷畫道。”
“父親對我失望至極,時常打罵辱沒我,撕毀我的書畫,但無論他怎麽做都無法動搖我的決心。”
阮明顏聞言沉默。
“阮師妹不好奇為何我會來到白鹿書院嗎?”盧易安看着她,笑着說道:“因為無處可去,一直對我失望不滿的父親在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徹底的對我失望了。”
“為了畫一幅新的美人圖,我跟蹤了當時蕭家的千金,被蕭家的護衛發現了。我被抓住,被暴打了一頓,然後被蕭家扭送回去了盧家,質問我的父親。我父親無法容忍如此恥辱,當着蕭家人的面發狠說道,要打斷我的雙手讓我從此無法再作畫。”盧易安說道。
“……”
“後來,在盧家做客的山長聞言,當場将我保下,調和了盧、蕭兩家。”盧易安說道,他語氣輕松面露笑容,“是山長救了我,保護了我的一雙手,我父親雖未打斷我的雙手卻将我逐出了家門,我無處可歸,山長問我要不要跟他走,我問他跟他走我可以繼續畫畫嗎?他說,只要你願意便可。于是,我便同他走了。”
他擡起頭看着面前阮明顏,笑着說道:“所以我才說我們都是異類,而收留了異類的我們的山長,是個好人。”
“是山長救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