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晌貪歡1
他們到底沒在院子裏待太久。
俞嘉木哄着路湛看他在凡間的宅子,邊看邊講解,與路湛說他做凡人的這幾年都做了什麽,事無巨細,凡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諸無罰他到凡間,好好面壁,好好反思。
既然是懲罰自然封掉了俞嘉木的法力,他現在與凡人無異。不過諸無還是心疼徒弟的,所以沒有抹掉他的記憶,讓他在凡間沒做個糊塗蛋。等路湛來找他,他還能認出路湛來。
也是因為這樣,諸無送走他的時候,俞嘉木沒覺得有多難以接受——
路湛會來找他的。
“我在院子裏種了花,你應該喜歡,但是我養不好,”俞嘉木難得有些無奈,他也總是不長進,畢竟世間的男男女女都想在喜歡的人跟前展現的是好的一面,貪心得很,希望最好是無所不能,“問了學堂的先生,他也來看過幾次,卻還是這幅樣子,你來了也沒開花。”
路湛四處看了看,看到了院子裏那幾株無精打采的花,視線只是稍稍飄忽一會兒便專注地看向身側的俞嘉木,他近乎貪婪地聽着俞嘉木說話,看他說話時的神态,看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動作。他們太久沒見了,甚至在與他重逢之前,路湛不免覺得他可能很難找到他。
俞嘉木心口一直是熱的,想到路湛便覺得熨貼,他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偏過頭發現路湛在看他。
那眼神極為專注,除了他便容不下旁的東西,像是将他視若珍寶,而路湛看着他放在心口上的人,仍然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微弱的呼吸都要把他震碎了。
他便在這世間找不到第二個了。
俞嘉木頓了一下,忽然心軟得一塌糊塗,他喝了一口涼茶,問道:“你餓不餓?南街有一家面館……”
說話時他剛推開門,想着路湛可能還沒吃東西便想帶着他一同去嘗嘗,卻不想他剛走了半步就被路湛攔腰抱了回去,突然雙腿騰空,俞嘉木吓了一跳。
而路湛就像被自己吓到似的,三兩步走得颠三倒四,房間裏響起一串桌椅板凳磕磕碰碰的聲音。
碰到了兩個木凳,路湛才把俞嘉木放在了床榻上。
“你想幹什麽?”俞嘉木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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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湛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大概是想和俞嘉木多待一會兒。
俞嘉木也不催他,看他不說話,越看便越是覺得好笑。他摟着路湛的脖子,瞥了眼被撞得亂七八糟的桌椅,笑得不行。
路湛問道:“你笑什麽?”
說着路湛要直起身,俞嘉木不遂他的願,雙臂都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人壓了下來和他視線勉強持平,剛穩住,他便微微偏過了頭,路湛感覺到了俞嘉木溫熱的鼻息,接着俞嘉木便吻了過來。
那吻是細碎的,一點一點地磨着他的唇,路湛沒動,将俞嘉木笑話他的事情抛到了腦後,于是俞嘉木微微用力便将路湛一塊拉上了軟榻。
俞嘉木的吻不斷地落下來,手指按着路湛的後頸,他有些不得章法。
路湛被他一下又一下的啄吻弄得沒脾氣,但他沒動,任由俞嘉木的胡亂動作,随他高興。
“路湛。”
“嗯。”路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教教我。”俞嘉木蹭了一會兒,突然低聲說道。
路湛有些恍惚,一時之間沒明白俞嘉木的意思,而俞嘉木又湊近了一些,嘴唇一張一合會碰到他的皮膚,他帶着濕漉漉的氣息又說道:“就……能把你按着親那種。”
俞嘉木是壯志未酬,剛說完他便被不由分說的被教導了一遍。
好在俞嘉木是個心大的,又一貫的好學不倦,一遍總是不夠的,他緩了會兒便又蹭過去要檢驗學習成果,路湛有心與他糾纏,放縱似的随他毫無章法地試探,但久了就不成了,他被俞嘉木的小動作磨得難耐,只好使用武力鎮壓,鎮壓理由是學得不好,重學一遍。
等兩個人胡鬧完,餘晖已經落了下來。
俞嘉木帶着路湛去了南街的那家面館,要了兩碗雞湯面。
攤主和俞嘉木熟絡,與他閑聊兩句便瞧見一旁的路湛,攤主問道:“這位是?”
俞嘉木拿了筷子遞給路湛,想也沒想,說道:“我媳婦兒。”
攤主聞言看了看路湛,雖然模樣很好看,但确實是男子,那男子并沒有看向他,而是從始至終都看着俞嘉木。攤主回過神來應了一聲便去忙了,大概是沒放在心上,覺得俞嘉木滿口胡言。
面沒多會兒便上來了,路湛說道:“你膽子是越發大了。”
俞嘉木湊過來,眼睛很亮,乘着四周嘈雜的喧鬧聲,他說道:“我又沒在騙人,為什麽要怕,連師父我都不怕。”
俞嘉木休息了幾日便重新開張。
他除去寫話本還在鎮子上牽紅線牽出了名堂,畢竟是個月老。俞嘉木因路湛不思進取幾日過後,他家宅子的門檻兒都要被踏破了。
俞嘉木忙得挺高興,他忙着路湛便在一旁陪着他。
後來路湛發現這些上門的不只是為了求解姻緣,有人是單獨奔着俞嘉木來的,想給他說親。
俞嘉木在此地多年也未見過身旁有什麽人,倒是聽他總是提起已經娶了妻,在等呢。
但等了幾個年頭也不見人,俞嘉木還是一個人,這些人心思便又起來了,要給俞嘉木說媒。
路湛聽了會兒,不太高興,這群人這是觊觎俞嘉木,但過了會兒他又想,他與這些人生什麽氣,何必?
但是人的感情是沒法控制的,這時來人又滔滔不絕地說起那女子的各項條件,甚至從懷裏拿出畫像來展開的給俞嘉木看。
俞嘉木湊過去,看了看像模像樣地誇贊了一句。這位是鎮子上的宋媒婆,為了俞嘉木的婚事操碎了心,磨破了嘴皮,仍然不抛棄不放棄。
路湛把端起的杯子放回了木桌上,他用的力氣不小,這一聲直接把衆人的注意力拉到了他的身上。
俞嘉木回過頭卻看到路湛留下個遠去的背影。
來人神色有些古怪,忽然眼睛直冒光,說道:“你這位表哥……”
她是聽說俞嘉木家裏來了個遠房親戚,不知道是表哥還是堂哥,和俞嘉木很親密,感情不錯。
今日瞧見性格有些古怪,模樣倒是頂好,她眯了眯眼睛,問道:“尚未婚配?”
她倒是自來熟,說着想去和路湛說一下有關他的人生大事,半路卻被俞嘉木攔住了,她幾次想要突圍也沒機會。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不願婚配,還要妨着自家的哥哥?”
俞嘉木說道:“你這樣,我要對你不客氣了。”
“……”她看了俞嘉木一眼,越發覺得氣憤,這世上哪有弟弟攔着哥哥婚事的,先祖都要氣暈了。
“你要給我媳婦兒牽紅線,我自然是不願意的,你想也別想。”
他說完也沒管屋裏面面相觑的旁人進屋去找路湛了,兩個人各自喝了一壺醋,酸得不行,俞嘉木貼過去,路湛便把他抱住了,一口咬在俞嘉木的脖子上。
咬得不重,但後續他覺得不夠似的在咬痕的邊緣反複的輕咬,弄得聲勢浩大。
等廳堂裏正百思不得其解,俞嘉木那番不成體統的話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兩人便又一塊出來了。
俞嘉木避也沒避,脖子那一處很顯眼……剛還沒有,顯然是屋裏那位的手筆……
都知道宅子裏只有俞嘉木和路湛兩個人,也找不出第三個來了。
宋媒婆被俞嘉木和路湛這驚世駭俗的關系吓得半天說不出話,後來白着臉走了,自那以後便再也不提給俞家哥倆說親的事情了。
這一遭過後,俞嘉木逢人便說,路湛是他媳婦兒。
路湛說他幼稚。
俞嘉木傻笑了一會兒,湊過來說道:“我把你名聲都敗光,省得別人總要惦記你。”
路湛反問道:“難道不是惦記你?”
俞嘉木沉吟了片刻,心想,我們的名聲是一塊壞掉的,但他有心哄哄路湛,路湛這股醋味他覺得嘗起來挺甜的,他笑嘻嘻地湊過去說道:“那他們只能白白費心思,我最愛你,你不知道嗎?”
路湛懵了一下,遠處的河岸已經熱鬧起來,河燈順着水流慢慢地移動着,每一盞都懷着美好的希冀,那些聲音都很遠,只有俞嘉木離他很近。
他卻還嫌不夠,往前湊近些,想再聽一遍。
俞嘉木沒得到回應,又說道:“你不知道我就慢慢做給你看,讓你猜。”
“猜什麽?”路湛下意識地問道。
“猜……”俞嘉木拉長了調子,說道,“我愛你。”
他們閑逛的時候,俞嘉木買了許多小玩意兒,路湛捧着,最後都要抱不住。
路湛覺得有趣,俞嘉木是要把山都搬空給他,他剛要說話,俞嘉木又跑走了,大概是又瞧見了什麽新玩意兒。他在人群裏走了會兒,忽然感覺到一陣陰氣。
直教他背脊一涼,他敏感地轉身往陰氣釋放的方向快步走去,他走了沒幾步,人群便滞住似的不動了,等他脫身,那股突然出現的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
像是錯覺。
這時俞嘉木突然在身後喊他,他回過身,對方把什麽東西纏上了他的手腕。
他低頭看了一眼,是根紅線,系在他們兩個人的手腕上,俞嘉木打了個蝴蝶結,看着挺好看。
俞嘉木說道:“剛看到有人在賣,買一團來玩玩,這個也挺不錯的,綁上了我們兩個的名聲都完了,都看得見。”
兩個人綁着紅繩走了半途,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俞嘉木笑嘻嘻的臉皮厚得像是銅牆鐵壁。
轉到巷口,路湛發現身側人不見了,他低頭看了看紅繩,崩得很緊,他忽然想起來第一次他被俞嘉木擄到島上,對方說動動紅線他就知道他想他了,路湛當時非常惱火直接把紅線切斷了,卻沒想過還有今天。
路湛伸手動了動這根紅繩,那邊的人頓了一下忽然一拽,強硬地把人拽進了巷子。
昏暗的巷子有着一個死角,路湛被俞嘉木壓住了,俞嘉木小聲說道:“叫破喉嚨也沒人救你。”
這是哪門子的話本小說?
路湛不管是哪門子的話本,話不要說太多,他直接親住了俞嘉木。
俞嘉木被搶占了先機,不情不願地張開了唇,放任對方的深入——
他還是有些小失落的,早知道不說什麽裝酷的定場臺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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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失策了,我再也不瞎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