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報銷
俞嘉木與路湛在吧臺剛剛坐下,便有一人在俞嘉木的右側落座,帶來一股有些刺鼻的香水味,那香水味與酒精味混在一塊。
來的是個熟人,衛償看了看他們兩個,擡手和酒吧打了個手勢。
酒保很快上了三杯酒,衛償大手一揮,在嘈雜的背景音中拔高了音量說道:“今天我請客。”
他說完還嫌不夠,把雞尾酒推至俞嘉木面前,眼神卻越過身側的俞嘉木盯着路湛說道:“主要是請嘉木你。”
俞嘉木無語了心道:請我,你對着路湛說算怎麽一回事?拿他當槍使?
随着衛償的靠近,那股香水味更甚,俞嘉木嫌棄地往旁邊靠了靠,差點從高腳凳上栽下去。
沒等他有所反應,路湛的一只手抵在他的腰側撐住了他,分明隔着一件襯衣,那手指上的溫度熱得厲害,一團火直接沖上了俞嘉木的腦門。
路湛沒有立即松開他,身體微微前傾,俞嘉木幾乎是靠在路湛的懷裏,路湛空出來的那只手不容置喙地把那杯酒推遠了。
杯子裏顏色好看的酒精随着晃動飛濺出一小攤,擺明了是個拒絕的意思。
“再敢碰一點酒精,晚點回去就咬死你。”路湛低頭在俞嘉木耳邊從容不迫地威脅道。
路湛果然記得他昨天晚上一咬之仇,想着法捏着這個事情來威脅他,誰打得過誰還不一定,但是這脅迫是有效的,俞嘉木一下繃直了脊背,無論旁邊那位人形香水味道有多糟糕,也絕不侵犯路湛半寸領土,生怕路湛在這兒就和他決一雌雄。
人太多,他施展不開。
他回頭瞄了路湛一眼,飛快地給自己找場子道:“免費的難喝,給我我也不喝。”
衛償在旁邊等了半天,這兩個沒一個搭理他的,半晌聽到俞嘉木冒出句免費的難喝,他們店的招牌居然被說難喝,“?”
然後俞嘉木接過了路湛給他點的蘇打水喝了起來。
衛償:“……”不是說免費的不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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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嘉木古怪地看了衛償一眼,說道:“我不去當動物,你別想了。”
衛償被擠兌得郁悶,碰了一鼻子灰想走了,這時姜宛沅踩着高跟鞋走了過來,場內的人與她似乎很熟悉,她一出現鬧了不小的動靜。她的笑容并不吝啬,走過來之後俯下/身和路湛說話。
俞嘉木調動了靈識,仔細地聽身側兩人的對話,姜宛沅覺得這裏太吵鬧,邀請路湛到辦公室聊工作。
把工作擺在前面,有理有據,無法拒絕。
不過在俞嘉木看來,白天談過了,工作時間已經過了,這麽晚了還去辦公室談什麽工作?
路湛起身之後手在俞嘉木的肩膀上捏了捏,這動作什麽意思,俞嘉木領悟了,他哽了一下說道:“誰喝誰小狗。”
見他被逼的沒招,路湛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俞嘉木長這麽大還沒誰敢在他頭上動土,被這陌生的觸感弄的耳朵一熱,然而這點羞澀還沒落到實處,對方的溫柔就沒了蹤影,路湛力氣不小把他腦袋揉得一歪。
“……”
俞嘉木憤怒地看了一眼揚長而去的路湛,錯過了還手的唯一機會。
而一旁的衛償,盯着姜宛沅俨然成了朵向日葵,他漂亮的小太陽也沒看他一眼。
穿過舞池,路湛走在與入口剛好反方向的一條長廊。
這條裝點成黑色的長廊,是一間接着一間的辦公室,門都緊閉着,震耳欲聾的音樂仿佛離這條長廊很遠,他清晰地聽到姜宛沅高跟鞋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
這聲音在長廊裏來回地蕩,溫度偏低,像是酒吧的空調都裝在了同一個地點,而且都吹向他的脖頸。
這種透到骨子裏的陰冷,路湛很熟悉,他警惕地回過頭……燈光、長廊,沒有任何異樣,他甚至沒有連不成氣候的孤魂野鬼也沒看到一個,這裏竟是十分幹淨。
“路總,想喝茶還是咖啡?或者趁着酒吧的氣氛來杯酒?”姜宛沅說着推開了長廊裏側最後一間房走了進去。
姜宛沅并沒有和她所說的一樣去給路湛準備喝的,而是站在了門內,只要路湛一進門就會與她面對面的位置。她幾次三番找上路湛也不過是拿工作作為一個借口,引誘路湛而已。
她捏着鑰匙,輕輕舔了一下嘴唇,最後一個……
她已經厭倦了這麽多年一直為別人做嫁衣,明天她就可以擺脫那人的控制了,這個認知讓她不由自主地開始興奮,興奮到顫栗不已。
路湛走到了辦公室門口,辦公室內的燈忽然滅了,他聽到姜宛沅驚呼一聲,大概是被吓到了,路湛向前快速走了一步,他的腳踩在走廊和辦公室的交界,身後的門驟然關上。
那房間仿佛是一個巨大的冰箱,耳邊有着清晰的什麽東西蠕動的聲音,還有姜宛沅微弱的啜泣聲。
路湛皺緊了眉,眼睛适應了黑暗,驟然看到眼前有一團黑影帶着化不開的腥臭味急不可耐地朝他撲卷而來!
而另一邊,衛償眼前擺着七八個空杯子,喝酒像是喝白水,以他這種喝法,沒一會兒大腦就被酒精麻痹了。
剛開始俞嘉木還揣着心思想在酒吧開拓市場,嘗試去推銷他的姻緣紅繩,但路湛離開沒多久,他竟然是覺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多會兒就把蘇打水喝完了,腦海裏無端想起剛才被拖出酒吧的那個年輕男人的臉。
那男人顯然受到了不小的驚吓,魂不附體了,回去起碼要病上一個月,闖了辦公室而已被吓成那副樣子?太可疑了。
姜宛沅很怪,俞嘉木視線在酒吧環視了一圈,這間酒吧也很怪。
居然連一丁點陰氣都沒有,乍看之下很幹淨,但若是細想,幹淨得有點過分了。
難道說酒吧對面的玻璃牆真有這麽大的功效?見鬼就滅?
要是真這麽立竿見影,這世上抓鬼驅鬼的全都要下崗失業,但這些都只不過是他的片面想法。
衛償那邊已經喝高了,趴在吧臺上拽着俞嘉木的胳膊嚷嚷。音樂聲太大,他沒聽清,衛償力氣還挺大,他被拽了下去,衛償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我和宛沅在一塊十年了,別人都羨慕我,說我們是命中注定的一對,說我們會幸福……”
俞嘉木看了看他的小指,說道:“可你的姻緣線是和別人牽着的。”
而姜宛沅倒計時停止了,卻沒有姻緣線,他居然還說他們兩個是命中注定的一對,想到這兒俞嘉木突然一愣,他迅速拿出姻緣薄地區設定在C市,翻出了衛償的姻緣。
他在看到衛償名字和姜宛沅挨在一塊的時候,面色一冷伸手推開了粘着他的衛償。
一個人的姻緣倒計時停止了,代表着他找到了他的姻緣,他們的紅線作為牽絆也會連在一起。然而姜宛沅的姻緣倒計時是結束的,他也确認過衛償和她是命定,但她的手指很幹淨上面沒有系着紅線的痕跡……
和衛償牽着的是姜宛沅,那裏面的那個是什麽東西?
世上的凡人均被姻緣簿記錄在冊,受姻緣倒計時和紅線的限制,沒有姻緣倒計時也沒有紅線,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幾乎為零,除非現在帶着路湛走掉的那個根本不是人。
如果是這樣,那姜宛沅看路湛的那種奇怪的眼神也都有了解釋,俞嘉木不管被他推得歪在吧臺的衛償,立刻站了起來往路湛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他并不清楚路湛在長廊裏的哪一間辦公室,他焦急地嘗試用靈識去感受,這長廊卻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他除了徹骨的冰冷什麽都感受不到,他只好一間一間的探聽裏面的動靜。
在走到倒數第二間的時候,他聽到隔壁一聲痛苦的尖叫,俞嘉木心一慌,快步跑了過去,還不等他推門便見那緊閉的門驟然被巨大的力量從內折斷了,斷面非常整齊,像是用機器切割出來的。
他看着那扇門心更慌了,眼淚都快急出來。
有細小的火球滾落在俞嘉木的腳邊,但他慌了神,根本沒顧得上,喊着路魔鬼,接着兩個大步踏了進去,看到仰面躺在辦公室地面上的路湛,看樣子大概是昏死過去了——
還好他沒事。
這個認知讓俞嘉木不僅微微松了一口氣。
辦公室裏除了路湛沒有第二個人,連只鬼也沒有。
方才那聲痛苦的尖叫聲音像是個女人,俞嘉木皺起眉把路湛的兩條胳膊往肩膀上架,他不想冒風險,因為不知道那個東西會不會去而複返,他還帶着個姓路的拖油瓶……
他努力把拖油瓶往身上挂,他這一頓折騰路湛卻一直都不醒,怎麽辦?
撞鬼了看醫生好用嗎?他要給和南打電話,和南如果不知道該怎麽辦?
都說了你要打三輩子光棍,還和漂亮女人混什麽?俞嘉木在心裏忿忿地罵起路湛來。
他思緒很亂心裏卻越發不是滋味,這情緒來得莫名其妙,但他根本來不及細想。
終于路湛貼在了他的背上,他把人背了起來,在路湛挨上他的一瞬間,俞嘉木感覺他背後的襯衫突然消失了似的,俞嘉木和路湛皮膚貼合的一瞬間,俞嘉木差點被路湛身上的溫度燙得原地跳起來,這高溫把他那點傷春悲秋都一股腦燒沒了。
路魔鬼,發起燒來怕不是有120度,把他燒傷了!工傷一定要報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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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嘉木:我,燒傷,打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