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者的花

第26章

怡冬花原本盛開的位置，齊幸運正在彎腰撿着灑落下來的種子。

“這是......？”伯宜看着齊幸運彎腰撿着什麽，再看看昨天開着花的地方，盛放的花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有些萎靡的莖幹留在原地。

“這是怡冬花的種子，昨天開在這裏的東西叫怡冬花。”齊幸運将自己手裏的種子小心翼翼地放到隔離袋之中，他打算過兩天拜托米娅開辟一塊空地出來。這幾天他已經開始研究凝結劑了，希望能讓蒙雲星大氣層之中的元素按照所需的比例附着到怡冬花的周身，畢竟以後種的多了，一朵朵花照顧起來工程量比較大。

“那怡冬花呢？”伯宜若有所感的問道。

“怡冬花，凋謝了。它開花的時間只有一個星期，不過這裏有種子，一個月之後，你就又可以看到它了。”齊幸運晃了晃自己的手裏裝着種子的袋子。

伯宜理解了一下凋謝這個詞的意思，微笑着感嘆了一句：“看來壽命和我一樣短暫呢。”

赤虹聽了這話惡狠狠地瞪着齊幸運手裏的種子，恨不得把惹得伯宜感懷的罪魁禍首踩兩腳再丢掉。伯宜無奈地拉了拉赤虹的袖子，對齊幸運說道：“能給我幾顆種子嗎？我想試試能不能讓它開放的時間更長一些。”

齊幸運看着伯宜愈發蒼白的臉和依舊堅毅的眼神，對于伯宜來說任何憐憫的話都是沒有意義的，他最終只笑着說一句：“千萬不要為了研究熬夜啊，不然赤虹一定會打死我。”

伯宜看着齊幸運臉上的笑容，從他的手裏接過種子後，輕聲說了一句：“齊幸運，謝謝你。”

像是來自天堂的感嘆之聲，齊幸運恍惚間産生了自己和伯宜是朋友的感覺。

“如果你真的很喜歡奧格威的話，我可以教你怎麽讓一個人對你死心塌地。”伯宜笑着說道，看着齊幸運因為尴尬而瞬間變紅的臉，他笑得更加燦爛了，像是盛放在雪地裏的梅花，蒼白中帶着豔麗。

“不過我知道你是騙人的。”說完伯宜就讓赤虹推着自己離開了，留下齊幸運一個人依舊滿臉通紅的留在原地。

騙人不騙人的，齊幸運自己其實也有些搞不清。

齊幸運拿着剩餘的種子回到研究室的時候，奧格威正在編寫新士兵入伍的訓練計劃，随着科技的發展訓練儀器也日漸創新，訓練計劃也需要随時做出調整。

研究室裏只有一個座位，見齊幸運進來，奧格威站了起來，拿着寫到一半的計劃草綱貼在牆上繼續寫。齊幸運無奈地拖了一根椅子過來，與原來的椅子并排而放示意奧格威坐下。

“謝謝。”奧格威道謝後端正地坐在了齊幸運旁邊，筆挺的身姿使得坐在一旁的齊幸運總是忍不住想往他那裏看。

怕被發現的齊幸運不敢看奧格威的臉，就偷偷瞄着奧格威的手。奧格威的字跡就像他這個人一樣，轉彎橫折之處都透露着一種剛勁，連筆的時候也潇灑利落。

突然奧格威寫了一個齊字，齊幸運忍不住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奧格威這是在寫自己的名字嗎？！

奧格威寫字手的手頓了一下，然後他繼續在紙上寫着，步走。

齊步走。

齊幸運覺得有些失落地微微垮下了自己的肩膀，不再盯着奧格威的字，将注意力轉到了顯微鏡下，什麽樣的試劑才能讓蒙雲星大氣中的氮磷鉀按照比例混合在一起呢？

不過，現在軍隊訓練的任務裏面還有齊步走這麽古老的訓練方式嗎？齊幸運一邊觀察着顯微鏡下的情況一邊忍不住想到。

奧格威察覺到齊幸運沒有在看自己了，才擡手将齊步走三個字劃去，繼續制定着正常的新兵訓練計劃。

當齊幸運結束觀察起身調配新的試劑的時候，才重新想起奧格威坐在自己的旁邊，他原本以為有人在身邊的時候自己是無法集中注意力的。但是沒想有奧格威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的不适。

察覺到齊幸運的注視，奧格威擡起頭看着他，墨綠色的眼睛似乎在問他是否有什麽事，齊幸運笑着搖搖頭。

和奧格威相處一室，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等奧格威的新兵訓練計劃完成的時候，齊幸運的試劑差不多也調配完成了，他拿了一顆種子讓幻叫上米娅，決定進行第一次實驗，這種試劑是否能夠取得成功，就看一個月之後的今天這朵怡冬花會不會開放了。

被叫來的米娅很熟練地“咻”的一下在鳴磊腳下吸了個洞出來，齊幸運将怡冬花的種子在試劑之中浸泡了一下之後投入了洞中。

種子緩緩地被吸附在了濃重的大氣層之中，沒有激起一絲波紋，一點都沒有顧及站在洞邊的人類的心情。

齊幸運看着就這麽靜靜地落在那裏的種子總覺得心裏沒底，不知道這顆種子能不能順利地開花。但不得不感謝垃圾星獨特的引力，不然這顆種子恐怕會一直掉到地心去了吧？

藍色的花瓣緩緩地從鳴磊的頭上飄飛了下來，一團花瓣擠到了洞口，也不顧及奧格威在場，反正他也已經暴露了：“擔心也沒用，開花了我會叫你的。”

齊幸運覺得圍繞着這個洞轉圈圈的幻就像是看顧着寶貝的守門人，知道自己的注視并不能加快種子的發芽，齊幸運在天快黑的時候便結束了觀察和奧格威一起回去了。遠遠的他們就能看到蒙雲星人的飛船，飛船中的燈已經亮了，隐隐地從窗戶中透出了光芒。

齊幸運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伯宜了，也不知道他是因為醉心研究不想出門，還是因為身體出了問題。奧格威順着齊幸運的目光向飛船看去，他知道齊幸運在擔心些什麽。

第二天，齊幸運在起床的時候，奧格威拿了一疊紙交給他。齊幸運疑惑地從奧格威的手中接了過來，上面寫的似乎是自己近期的訓練計劃，難不成奧格威制定訓練計劃定上瘾了？

“赤虹的身體素質和你差不多，可以用這份計劃鍛煉。”奧格威在旁邊解釋道。

齊幸運有些驚喜地繼續往後翻，後面還有一份訓練計劃。

“這是針對身體虛弱的人的訓練計劃。” 看着齊幸運注視着自己的越來越亮的眼睛，奧格威将頭轉向了另一邊，他并不想要誰的感謝，他只是想幫齊幸運解決讓他覺得苦惱的事情而已。

齊幸運激動地拉着奧格威的手快步走向飛船，想将東西送給赤虹和伯宜，一路上還在不停地誇獎着奧格威。

“奧格威，我真是太崇拜你了！你早起之後就在寫這個嗎？希望這份訓練計劃能讓他們的身體都稍微好一些。”齊幸運的誇獎不停地鑽到奧格威的耳朵裏，奧格威的注意力則都集中在了兩個人交握的手上。

齊幸運的指尖今天有些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來的太着急衣服穿得不夠的原因。

誇了半天沒詞了的齊幸運突然注意到了自己現在正拉着奧格威的手。不過既然奧格威沒提出，那就先拉着吧，不然現在松手，好像有些尴尬。齊幸運這麽想着，耳朵卻一點點泛起了紅。

索性齊幸運住的地方離蒙雲星人的飛船并是不很遠，沒有機會害羞很久的齊幸運不得不裝作才發現的樣子松開了奧格威的手，叩響了飛船的門。

來開門的是赤虹，他看見齊幸運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是這個人和什麽怡冬花的種子讓伯宜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陪他了，整天泡在實驗室裏。

齊幸運因為有奧格威在身旁撐腰也不怕他的眼神威脅，畢竟有伯宜在赤虹也只能這樣兇兇人而已。

“齊幸運，你怎麽來了？”伯宜從實驗室中被赤虹推了出來，臉色還和前幾天一樣蒼白。齊幸運将奧格威制定的訓練計劃遞給伯宜，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這是奧格威替你和赤虹制定的鍛煉計劃。在地球，身體上的很多問題都可以依靠鍛煉得到解決，希望這份東西會對你們有用。”

伯宜翻看計劃書的時候齊幸運在旁翻譯，畢竟翻譯器的運作基礎是發音，他們并不知道蒙雲星人的字應該怎麽寫，不過按照伯宜的智力等級聽一遍齊幸運的闡述應該就能記住。

齊幸運逐字逐句地向伯宜解釋上面的內容，赤虹則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旁邊沖奧格威說了聲謝謝，不管有用沒用這都是他倆的一份心意。

地球人好像沒他們想的那麽糟糕。

伯宜聽完之後合上了計劃，神色莫名地問道：“你們不怕赤虹将這份計劃書拿回蒙雲星增強我們的體格，而導致人類出于劣勢地位嗎？”

奧格威一本正經地回應道：“基礎不同，你們永遠不可能鍛煉成我這樣。”奧格威早就考慮過這點，所以替蒙雲星人制定的只是基礎的鍛煉身體的計劃，甚至都達不到健身房中那些想要鍛煉出腹肌的人的運動強度。

聽這話的赤虹有些不服氣，但是看到奧格威的體格又覺得有些無力反駁，倒是齊幸運有些怔愣，他先前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回去的路上齊幸運低頭反思着自己的過錯。顯然垃圾星上大家一團和氣的生活讓他放松了本來就不強的戒心，甚至都忘記了文明不止和平共處一種形式。

“齊幸運，你為什麽……看起來不開心？”奧格威問道，上次齊幸運生氣的時候教自己應該怎麽說話，那麽他難過的時候應該也可以這麽問。

“奧格威，我是不是......太幼稚了？”齊幸運有些茫然地望着奧格威，對于一個成年人來說，承認自己幼稚是一件很難以啓齒的事情。

奧格威第一次看見齊幸運這麽迷茫的樣子，他想了想，擡手摸了摸齊幸運的頭。柔軟的發絲正如齊幸運這個人的脾氣一樣。

齊幸運生氣的時候做的事情确實很幼稚，覺得周圍的人都是好人的這個想法也很幼稚，想要幫助所有人的想法也很幼稚，但是奧格威卻忍不住想要保護他這種幼稚。

如果是一個成熟的齊幸運，奧格威覺得現在自己或許依舊在尋找人生的意義；如果是一個成熟的齊幸運，語言翻譯器或許永遠不可能被制造出來；如果是一個成熟的齊幸運，垃圾星上永遠開放不了怡冬花。

奧格威在“沒事，你可以慢慢長大”和“你不幼稚”這兩句安慰的話中糾結着，最後說了一句：“我在。”

你可以盡情地做自己，因為我在。

正如那天晚上帶領齊幸運克服黑暗一樣，奧格威說了一句，我在。

齊幸運突然覺得自己眼前的迷霧被奧格威的一句話驅散了些許，像是一片被濃霧遮住的夜空，雖然霧氣還沒有消散，但是他能隐隐約約看到一些星光。

快到房間門口的時候，齊幸運拉住了奧格威的手，說道：“再陪我走一圈，有些事我不想讓阿丁知道。”

奧格威點了點頭，兩個人繞着平時鍛煉的路線緩緩地走着，奧格威給齊幸運的支撐感讓他忍不住想将在自己心底埋了很久的事情說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星期天，我知道卡這兒不好，但是沒多少存稿了呀_(:з」∠)_ 大家忍一忍

搓搓手，下一章有關于小幸運的往事呀，前期的鋪墊基本結束了，要開始迎來一個個重點劇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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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昨天那個我真的只是開玩笑說米娅最聰明，伯宜最強壯，你們不要當真啊！伯宜怎麽可能最強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