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陳學民在醫院休養了大半個月,電影拍攝暫緩。林渝遙接了些工作,但總體清閑,又去拍攝了兩期真人秀,這次是搭檔分開拍攝,和顧尋接觸不多,稍稍輕松了點,過程十分順利。
明星難得有閑暇時刻,林渝遙當作給自己放個短假,經紀人在這期間拿了幾個劇本給他挑選,有電影有電視劇,林渝遙看了一些,沒拿定主意,暫時擱置下來。反而不辭辛苦的參加了一個資助的慈善活動,去偏僻山村裏轉了兩圈。
顧尋那邊在忙其他電影的拍攝,林渝遙不是很清楚,兩人不在鏡頭前,聯系便幾乎為零。
盛夏末尾,林渝遙從山裏回京,曬黑了一個色度,把吳思敏急得嗷嗷直叫。
“還是白點好看!”她說。
林渝遙在看微博,他回來時的接機圖已經在粉絲裏流開。
“大家說黑點也挺好啊。”林渝遙反手亮着手機給她看。
吳思敏撇嘴:“粉絲嘛,你怎麽樣她們都說好。”
林渝遙同意:“濾鏡嚴重。”
從機場到家,正值傍晚,落日餘晖從窗戶灑進地板,久違人氣的空蕩房子迎來了它目前唯一的居住人。
林渝遙回家後先喂了錦鯉。養活物,甭管養的是什麽,都會對生活産生一些微妙的影響。比如林渝遙每次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數數那群錦鯉有沒有少,出遠門也會和它們道個別。
他正和魚群們玩的高興,手機響了。以為是助理或者經紀人,一看卻是意料之外的徐保牧。
“這幾天打你電話怎麽打不通?”徐保牧開門見山,連寒暄和招呼都一并舍去了。
“我在山裏,沒有信號。”林渝遙靠在立櫃上,手指撥動魚缸裏的水。
“你去拍戲了?”
“不是,做個資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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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徐保牧說。
林渝遙問:“怎麽了?找我有事?”
“也沒什麽事。”徐保牧在電話那邊應該撥了根弦,吉他聲乍響,“就是我最近在準備演唱會,到時候留張票給你,來不來?”
“肯定去啊。”林渝遙很給面子。
“行,那說好了。”徐保牧說,“對了,陳導身體怎麽樣了?”
這話倒是難得,徐少爺還有關心別人的時候。
“還不錯,就要出院了。”林渝遙回答。
“那不是很快就要繼續拍戲了!”徐保牧鬼叫。
“是啊,你還想讓陳導多住幾天?”
“沒有,我是這種人嗎!”
他們又聊了些別的,最後挂電話前,徐保牧突然喊道:“等一下!”
“嗯?”林渝遙不解。
“我……”徐保牧開口說了一個字,聲音似乎含着艱澀,可隔着電話聽的不太明确。
“怎麽了?”林渝遙又問。
徐保牧卻不說話了,只餘呼吸可聞,過了會兒才出聲,他先短促的笑了一聲,笑聲卻有些奇怪,末了說道:“沒什麽,先挂吧,有空出來吃飯。”
他在那陣長久沉默裏是想說什麽,林渝遙無從猜測。徐保牧傻樂、天真,這般欲言又止着實少見。
林渝遙挂了電話,沒想出頭緒,只好進了浴室洗澡。洗完澡後随意做了點面充當晚飯,接着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床上。
山裏條件差,蚊蟲不斷,燥熱難堪,林渝遙幾天沒睡好覺,今天回家便早早上了床,八點半就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顧尋卻沒那麽悠閑,他今晚本是大夜戲,結果九點多突然下起了雷陣雨,雨勢迅疾磅礴,雨點砸在身上都泛着疼。一群人急着收機器設備,劇組亂成一鍋粥,顧尋跑了幾步,風雨齊齊灌進肺裏,呼吸困難。
這天氣自然不能再拍攝,顧尋找來司機直接回家。路上風雨交加,窗外路邊的樹都被吹折了幾顆。好不容易終于到家,這幾天林渝遙去了哪兒顧尋是清楚的,也知道對方今天回來,開門時看了眼對面緊閉的房門。
顧尋進門先洗澡,他全身都被淋濕了,雨水黏在皮膚上,難受的很。然而正享受着熱水沖去疲倦的舒适感時,突然燈光跳了兩下,視線全黑。
“……”他愣了。
夏季最後一場驟雨來的迅猛,無人可擋,連帶着線路也支撐不住,小區停了電。
顧尋沖完身上的沐浴露,套了件浴袍,走出去時地板打滑,踉跄了下。
在黑暗裏摸索着找到自己的手機,給物業打了個電話,那邊表示正在找人搶修電路,很快就好。
顧尋無法,他再有錢、再天才,也敵不過大自然變幻莫測的天氣,只能坐在黑暗裏玩手機等電來。
兩分鐘後,他腦子裏閃過什麽,想到了對面的林渝遙。
顧尋去敲門時,這個動作完全沒經過大腦思考,以至于在按了三遍鈴後才覺出不合時宜。正想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回自己的屋,突然聽見林渝遙的房子裏隐約透出了一點東西倒在地上的雜音。
林渝遙有夜盲症他是清楚的,這會兒擔心是對方摔了,又敲起了門,但對方遲遲未開。顧尋想了下,回自己房子拿了鑰匙。
他倆雖然分手,可顧尋依然保有鑰匙。畢竟這房子本來就是顧尋的,林渝遙不會開口要他的鑰匙,顧尋便也不給。
門開後,顧尋用手機自帶燈光照亮屋子,他走了幾步,進入視野開闊的客廳,發現地上的裝飾盆栽倒了,林渝遙趴在地上。
“沒事吧?”顧尋把手機放到地板上,然後去扶他。
“沒事。”林渝遙終于見到了一點光,心裏有了底。
他睡得不太熟,模模糊糊聽見驚雷聲醒了過來,雨點砸在玻璃上,啪啪作響。他伸手開床頭的燈,卻沒亮,反複幾次也毫無動靜。
估計是停電了,他想。夜盲症使得他在這黑暗環境裏更是什麽也看不見,只好窩在床上準備接着睡。
可沒一會兒門響了,這麽晚了能有誰來找他?林渝遙摸着手機,想弄出點光亮來,可手一揮,在床邊的手機被掃到了床下,徹底找不着了。
他只好摸索着、憑借記憶回想着家裏的布置,然後下床去開門。可在客廳卻絆倒了盆栽,結實的摔在了地板上。
顧尋把人扶到沙發上坐下,先解釋:“我不是私闖民宅啊。”
“……嗯。”林渝遙無語。
“摔傷沒?藥箱放在哪兒?”顧尋問。
“沒摔傷。”林渝遙說。
顧尋沒信,拿着手機湊近,看見他膝蓋上都泛起了血絲。
被無情揭穿。
“藥箱還放在儲藏櫃裏?”顧尋問。
“嗯。”
顧尋去拿藥箱,找到後又折回來,他從裏面找了噴霧和外敷的藥,蹲下來準備伸手去碰林渝遙的腿,後者卻避開了。
“我自己來。”
“看得清嗎?”
林渝遙說:“可以。”
顧尋沒堅持,拿着手機湊近到膝蓋處,林渝遙循着光抹了點藥。
“你剛剛在做什麽?”顧尋看他身上的睡衣問道。
“睡覺。”林渝遙回答。要不是顧尋突然來敲門,壓根不會摔這麽一跤。
“……這麽早。”
顧尋以為對方可能在洗澡之類的,擔心停電會出事。可人家在睡覺,能出什麽事?自己多餘的敲門,反倒成了罪魁禍首。又一次弄巧成拙,和過去一樣。
林渝遙心思細膩,猜出顧尋的心思,轉移話題:“你才洗完澡嗎?水滴了一地。”
顧尋半濕的頭發還在滴水。
“走之前我把地板擦幹淨?”
“如果你願意的話。”
林渝遙低頭擦藥,顧尋可以看見他低垂的睫毛和抿起的嘴唇。
窗外雨聲陣陣,狂風大作,屋內卻寂靜無聲。
這段時間,他們獨處時總針鋒相對,少有如此安靜的時刻。可過去何曾有這樣,無話可說相對無言的時候。
氣氛似最好,又似最壞。
屋內忽然響起一陣鈴聲。兩人擡頭,四目相對,又尴尬的同時移開。
“我手機在響,剛才掉到了床下。”林渝遙說。
“我去拿。”顧尋站起身,“擦好了嗎?”
林渝遙點頭,把藥箱關上。顧尋進了卧室。
客廳恢複黑暗。林渝遙獨坐在那兒,顧尋今晚為什麽會敲門?前不久在活動中遇襲,顧尋又為什麽下意識會護住自己?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或者說,其實林渝遙一直清楚。
顧尋進了卧室,找到手機。指紋鎖開不了,可林渝遙的鎖屏密碼他知道。即使是情侶關系,顧尋也不贊同随意翻對方的隐私,可這一刻,顧尋卻毫無顧忌,直接開鎖點開了林渝遙的手機。
剛才的鈴聲是吳思敏發來的信息。顧尋看了眼就退出界面,點開了通訊記錄,不知是想找些什麽。
通訊記錄往下滑了好一會兒也沒見着章廷昀的名字,顧尋蹙眉。接着翻了會兒,同樣的,沒看見江知良的號碼。
那晚江知良在酒吧塞名片給林渝遙時,被顧尋一個在尋歡作樂的朋友看到。對方酒醒後給他八卦,說你家寶貝被江總勾搭了,你可得看緊點。顧尋只笑,說謝了。
江知良為人顧尋有所了解,他會對林渝遙出手并不算意外之舉。顧尋先前已經提醒過林渝遙少和徐保牧來往,只是對方顯然沒放在心上。
江知良抛出邀約,顧尋猜林渝遙不會答應,因此也不緊張,今天随手翻翻,果然兩人沒有聯系。
顧尋又翻了幾頁,突然看看一個「黃醫生」,他頓了下,停住動作。再翻,發現林渝遙和這個黃醫生的來往雖不密切,但時間固定。
醫生?他們分手那會兒林渝遙的媽媽确實在住院,聽說是腿受了傷,可不至于到現在還會和醫生有所聯系。
所以這個醫生是誰?
顧尋心下不解,用自己的手機記下了這個可疑號碼。
然後退出通訊錄,又去翻微信。微信裏的東西多了起來,林渝遙和章廷昀來往沒斷,但聊天記錄乏善可陳,言辭間似乎并無過分暧昧,只是師兄弟和同行的正常交談。
顧尋覺得自己隐隐探到了真相的一角,之前無法邏輯自洽的問題似乎找到了關鍵的那塊拼圖,即将迎刃而解。
顧尋把鎖屏手機,出了卧室遞給它的主人。
“你翻我手機了?”林渝遙好不容易迎來一點光亮,打開自己的手機後卻皺眉道。顧尋在卧室裏待的時間長了點,按理來講,找個手機不會用這麽久的功夫。而且,吳思敏發來的信息顯示已讀狀态,肯定是顧尋幹的。
“嗯。”顧尋向來不屑撒謊,有一說一,做了就認。
林渝遙有些惱怒:“沒征得同意就翻別人隐私,是不是有點過分?”
“那你沒分手就移情別戀,是不是更過分?”顧尋反手把刀插了回去。
一道驚雷炸在天邊,林渝遙沒聲了。
雷聲轟鳴,暴雨傾盆,夏季已經要結束,北京開始入秋。客廳的一扇窗戶沒有關嚴實,此時窗簾被風吹的飛舞,雨夜濕氣混着寒意擠進屋內。
黑暗易滋生情緒,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把內心裏那點兒不為人知的隐秘主動暴露出來。
顧尋說:“你沒和章廷昀有過多少聯系?”
“這個結論是通過翻我手機得到的?也許我會删記錄呢。”林渝遙說。
“你沒有這個習慣。”顧尋了解。
“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林渝遙反駁。
這樣下去又是車轱辘話,顧尋懶得再繞,直截了當的問:“當時為什麽分手?真的是因為他嗎?”
沉默了片刻,林渝遙輕聲道:“你現在問這些做什麽?我說不是,你就想吃回頭草了?”
這話非常直白,無異于挑開了這段時間以來阻隔在他們之間的那層障礙。
“你覺得可能嗎?”顧尋不承認。
林渝遙笑了下,笑聲裏含着莫名情緒,想到顧尋在分手後縱情聲色、床伴不斷,說道:“是不可能。”
顧尋朝他走進一步,腳下卻被什麽東西跘到,往前栽去,一陣窸窣聲響後把林渝遙壓在了身下。
顧尋沒立刻起身,反而就着這個姿勢,把林渝遙困在他的手臂間,繼續問道:“你沒喜歡過章廷昀對嗎?當時那麽說,只是想找個借口跟我分手?”
手機正面朝下,燈光被沙發吸收,屋內又陷入黑暗。盛夏驟雨裏的空氣潮濕不已,躁動不安的心亟待發洩。
“你這樣,我會覺得你其實還是喜歡我的。”林渝遙躺在沙發上,語氣平靜的說着能夠掀起軒然大波的話。
“我被分了手,追究個分手原因也能被解讀成舊情不忘?”
“原因我給過你。”
“你沒騙我?”
林渝遙靜了幾秒,開口道:“沒有。”
顧尋從他身上起來,臉色難掩失望。
“況且,分手以後你不是過得很好嗎,今天祁樂,明天劉樂,每天過得都有聲有色。你現在糾結分手原因,糾結我和章廷昀到底是怎麽回事,有什麽意義?”林渝遙語氣艱澀而嘲弄。
黑暗會讓人懼怕,可也能帶給人安全感。以至于林渝遙再也掩飾不了心底的煩躁和……妒忌。
顧尋站在沙發邊,林渝遙因為夜盲症,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顧尋想說什麽,但這時刺眼燈光忽然全數亮起,黑暗被驅散——電來了。
他們在一片亮澄澄的光線裏同時轉開視線,仿佛被照的無處遁形,看起來都難得狼狽。
一旦沒有安全感的籠罩,有些話就說不出口了。許是燈光太亮,許是雨勢漸收,他們一站一坐,都無法再開口。
方才在黑暗裏說的一些話,已然過界。
顧尋不能再丢臉,他說:“我現在是過得很好,你別後悔就好。”
林渝遙手指摳着沙發,嘴上卻說:“沒有,跟你分手,我一點兒也沒後悔。”
顧尋冷笑一聲,重重甩上門,走了。
林渝遙坐在沙發上,心裏卻是絲絲苦澀。
三天後又是真人秀的拍攝,助理在停車場等他,林渝遙出門坐電梯,卻在電梯裏碰見一個人。
“祝姨。”林渝遙喊道。
祝姨是他和顧尋的家政,一個幹淨和藹的中年女人。
“林先生,”祝姨笑道,“現在去工作呀?”
“嗯,你剛從顧尋那裏出來?”林渝遙問。
“幫他打掃屋子,你是沒看見,那亂的,東西用完到處扔……”祝姨絮絮叨叨。
“電梯到了。”林渝遙提醒她,兩人走進電梯。
“不過也有進步,吃完飯知道洗碗了。”祝姨欣慰。
“是嗎?他跟我住一起的時候從來不洗。”林渝遙笑道。
“你做了他就犯懶。”祝姨也笑了,她不清楚兩人為什麽分手,但看出彼此間并非毫無感情,便說道,“其實兩個人分開一段時間也不是壞事,分開了以後才能想到對方的好。”
林渝遙不可置否,電梯到了一樓,祝姨走出去。林渝遙還要去負一層的停車場,不便送她。
“祝姨你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你了。”林渝遙說。
祝姨擺手:“哎,工作去吧。”
這期真人秀是在上海拍攝,林渝遙和助理提前一晚趕往機場,到達節目組定的酒店時已是深夜。
顧尋還沒來,他在外參加活動,明早才能趕到。
第二天一早在節目組安排下到了拍攝現場,整個氛圍神神秘秘。
“今天有特別嘉賓哦。”楊岑岑蹭過來,小聲說道。
“怎麽會有嘉賓?”林渝遙好奇。
“加莉這兩天有通告調不開,就找人臨時替補啦。聽說是個帥哥,哈哈哈我終于也有跟帥哥搭檔的機會了。”楊岑岑樂的發癫。
“表情收一點,加莉看到這期會不開心的。” 林渝遙調侃她。
楊岑岑咳了兩聲,盡量保持正常表情。
顧尋這時候來了,隔得老遠她狂放的笑聲,出聲打趣道:“撿到錢了,笑的這麽開心?”
林渝遙看過去,兩人目光相撞,彼此裝模作樣的笑了下。
停電那晚後,他們并未碰面,如若不是真人秀拍攝在即,無法避免,他們也不會想和對方見面。
楊岑岑沒察覺氣氛不對,兀自高興:“比撿到錢還開心,加莉今天沒來,有新人加入,我的搭檔換了,聽講是個帥哥。”
顧尋打擊道:“別白日做夢,依照節目組的尿性,新嘉賓一定是個和你十分相配的……你懂的。”
這時候顧尋并不知道,這句話是個flag,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嘉賓陸續到齊。主持人出來說話:“今天加莉有事沒來,我們新補位了一位。大家能猜到是誰嗎?”
“帥哥帥哥!”楊岑岑吶喊。
主持人忍笑:“不僅是個帥哥,還是個男神哦。”
節目組實在玩的一手好神秘,常理來說,替補嘉賓應該提前和他們見一面的,不可能真瞞到這時候。騙騙觀衆也就罷了,然而節目組真敢玩,到了錄制開始還藏着掖着。
“來,讓我們歡迎大衆男神!”随着主持人話音落下,遠處一輛車緩緩開過來。到了地方,車門打開,下來一個身材颀長的男人。
“卧槽!”楊岑岑看清對方的臉,捂着嘴克制不住的說了句髒話。
“大家好,我是章廷昀。”來人微笑道。
現場嘉賓爆發出一陣哄鬧聲,當中屬楊岑岑最為突出,她目瞪口呆的說:“所以我今天的搭檔是昀哥嗎!!!天哪!!!我該去買六合彩的!!!”
章廷昀被她的反應逗笑,先沖她伸手:“那今天請多指教了。”
楊岑岑雙手握上去,激動地面色潮紅:“哪裏哪裏,是男神你多教教我。”
林渝遙也很吃驚,完全沒料到會在這裏看見章廷昀。
“渝遙,好久不見。”章廷昀和在場嘉賓打招呼,這會兒到了林渝遙面前。
“昀哥。”林渝遙喊道,跟他握了握手。
“還有顧尋,恭喜你拿了影帝。”章廷昀說。
顧尋表情正常,看不出心裏所想的說:“謝謝。”
“影帝與影帝的會晤!”楊岑岑說。
章廷昀影帝之名在十年前便拿到了,雖說現在也算年輕,但圈內地位比在場之人都高出一截,人人都得喊聲前輩,不能有絲毫得罪。
章廷昀和在場人員打完招呼,節目組主持人跳出來:“好啦,是不是沒想到這次的特別嘉賓會是昀哥?”
“簡直大驚喜!”楊岑岑手舞足蹈,“我愛節目組,雖然前幾期吃了那麽多苦,可是看見昀哥的那瞬間覺得都值了!經歷一切苦難都是為了這一刻!”
旁邊有個男嘉賓打趣道:“岑岑你收一點啊,昀哥都要被你吓到了。”
楊岑岑作乖巧狀:“男神你信我,我平時是很淑女的。”
章廷昀忍俊不禁。
“看岑岑這麽高興,我都不忍心把今天的規則說出來了。”主持人苦惱的嘆氣。
楊岑岑吓一跳,捂着心口說:“這話什麽意思?你們是不是又要作妖,怎麽我有不好的預感。”
主持人搖搖頭,嘆息道:“這次有新規則,要打亂搭檔,重新搭配。”
“…………這是騙我的吧?騙我的吧?”楊岑岑不敢置信,眼睛瞪得如銅鈴。
主持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抽簽決定,運氣好,還是有機會和男神搭檔的。”
“我想罵人了。”楊岑岑恍惚道。
這次竟然要拆原有搭檔再重組。林渝遙下意識去看顧尋,顧尋衣服上的麥有問題,正在調整。
“抽簽了,渝遙。錄節目呢,怎麽當起了望夫石。”一道聲音傳來,章廷昀語含笑意的調侃道。
林渝遙被拉回視線,尴尬道:“沒有……”
顧尋也循聲望過來。
“哈哈哈男神是不是看出來渝遙是我們裏面最好欺負的了?望夫石這個比喻哈哈哈哈哈建議後期多用用。”楊岑岑在一旁哈哈大笑。
“那倒不是,欺負誰也不會欺負自己師弟啊。”章廷昀說。
“什麽師弟?”楊岑岑好奇。
“我們一個大學畢業的,昀哥比我高幾屆。”林渝遙解釋。
“啊,難怪之前還看到你們一起吃飯的新聞,原來有這層關系。”楊岑岑恍然大悟。
林渝遙又沒忍住去看了眼顧尋,顧尋也正看着他,臉色仿佛盛夏天裏的寒冰,教人一眼望去就滿身寒意。
“都來抽簽啊,手快者選擇機會多。”主持人在這時喊道,“這盒子裏的pocky長度不一,抽到一樣長的就是一組。”
“太随意了吧!”楊岑岑大叫,一馬當先的沖上去搶做第一個,“……抽了根特別長的。”
其他人也跟上去抽,有長有短。
到章廷昀時,楊岑岑祈禱:“男神你要抽根長的啊,男人,都要長啊不能短!”
話音剛落,章廷昀抽了根短的:“……”
“我……我……”楊岑岑欲哭無淚。
林渝遙也抽了根短的,比照長度,和章廷昀一樣。所以分組定下了。
“天哪,渝遙你這個運氣!”楊岑岑握着自己手上的那根pocky快要昏過去了,“還剩一根,只有顧尋沒抽了是嗎?”
其他人都定下了搭檔,只剩顧尋沒抽,而楊岑岑抽完了卻一直單着,所以最後那根pocky必然是最長的。
“我不要和顧尋一組,平時他逮到機會就損我,現在一組不是更凄慘了嗎?!”楊岑岑嚎哭。
顧尋:“我不抽,棄權了。”
主持人:“棄權也要跟岑岑一組。”
顧尋抽出pocky,撚斷了一截:“跟她不一樣長。”
幼不幼稚!在場人都笑了。
男嘉賓老程笑道:“岑岑你看,顧尋寧願自宮一截,也不願意和你搭檔。”
楊岑岑哭號,一撒手扔了自己的pocky:“這勞什子命根,我也寧願不要!”
“等會你們要把它吃了的。”主持人提醒。
楊岑岑無語片刻,又撿了起來:“……你們今天是不是在玩我?好不容易要跟男神搭檔了,結果空歡喜一場,太悲痛了,我不想錄了。”
節目組看她演戲:“那怎麽辦呢?規則是這樣的嘛。”
“渝遙,咱們換換吧。我不能拆散你和顧尋!我不能當這個王母娘娘!”楊岑岑另辟蹊徑,轉而求助林渝遙。
林渝遙忍笑:“可我今天想當望夫石啊。”
“在一組也能當啊。遙遙,寶貝,甜心,小天使,我們換換吧,你看顧尋,他怎麽能離開你,他怎麽舍得離開他,不能爬牆啊!”楊岑岑上前一把握住林渝遙的手,懇求道。
顧尋臉色難看,在旁邊不發一言。
林渝遙沒轍,有些心軟了。
章廷昀出來打圓場,說:“換搭檔要看節目組,可以換嗎?”
“不可以。”節目組在楊岑岑欣喜的眼神裏,冷酷無情的拒絕了。
幻想破滅,新組隊一錘定音。
“好了,開始任務吧。”主持人說。
“這個pocky不吃了嗎?”楊岑岑問。
“吃啊,你塞嘴裏吃了就行。”主持人回答。
“……我還以為是要兩人吃一根。”楊岑岑想多了。
“你是想跟顧尋吃一根?”老程調侃。
“別,我有畫面了。”楊岑岑飛快的把手上的pocky塞進嘴裏,聲音模糊道,“死也不想跟他吃一根。”
顧尋同樣嫌棄:“我也不想謝謝。”
才成為搭檔的兩人看起來八字不合、互相嫌棄。這是節目組給的定位。
新的組隊已經定下,開始各自任務。分開前主持人問:“你們沒有人想跟舊搭檔說些什麽嗎?”
有人說“大快人心”有人說“下期再見”,到了林渝遙,他說“加油”,顧尋說“你也是”,光看表面竟生疏不已。
這是連裝也不想裝了?吳思敏和蔣雲舟兩個助理站在外圍,互相看了一眼。
任務開始,林渝遙和新搭檔章廷昀要前往任務點,先去找節目組安排好的車。
坐進車裏,林渝遙還沒生出實感:“沒想到師兄你會來參加這個節目。”
章廷昀在看手裏的任務卡:“金導是我朋友,本來是讓我最後一期來的,但加莉這兩天有事,我就提前來了。”
金導是節目組總導演,吳加莉是章廷昀同門師妹,同屬一間公司。
“這樣啊。”
“我們有蠻久沒見了吧,”章廷昀說,“可惜你當時……”
話到這裏收住了,因為在拍攝中,有些事不适宜說,但彼此心知肚明。
“有幾個月沒見了,你來參加節目前都沒跟我說。”林渝遙道。
“給你個驚喜啊。”章廷昀拍了拍他的肩膀,“研究下任務吧,我們選哪個先做?”
林渝遙湊近和他看任務卡,章廷昀手指在卡上點來點去。他中指和無名指間有一顆淡色的痣,不細看便難以發現。
林渝遙記得他第一次發現這個小細節是在他大學的畢業作品展示上。那時候章廷昀作為校友回學校看畢業表演,結束時給他們頒獎。
章廷昀那會兒已經很紅了,他又是林渝遙老師的得意門生,是以林渝遙對他單方面的非常熟悉。
二十多歲的章廷昀和現在沒多大差別,更年輕點,身上似有攝人心魂的魔力,讓人不自覺就陷了進去。
林渝遙的畢業作品大受好評,得了個好名次,章廷昀走上臺給他頒獎,周圍熱鬧非凡,滿是喧鬧,可林渝遙卻能聽清那沉穩的腳步聲,恍惚間,他覺得章廷昀的每一下落腳似乎都踏在了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