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送套房子
傅子越手指很長,骨節纖瘦但分明。他力氣看起來不小,剝龍蝦動作飛快,仿佛輕輕一按,赤紅殼子就裂開,拎出蝦肉,就遞到了盛林嘴邊。盛林吃得餍足,嘴邊都沾了點紅油。傅子越見了,想用指腹替他擦一下,但忘了還戴着手套,抹得盛林下巴都有些發紅了。盛林見對方愣住,徑自笑起來,也沒先前的拘謹了,自己拿紙擦了擦,示意傅子越繼續。
而另一側,許隐的小男友速度俨然就慢了很多,他剝不開,許隐就要等,看見許隐在等,那小男孩就更有些着急了,手上不得力。許隐等得沒勁,他本身過來也不是為了吃小龍蝦的,随便又吃了幾口就推開面前外賣盒,略顯煩躁,但還繃着體面,“木木,你們吃吧,我夠了……那誰,咱們先走。”
想是許隐這個渣男,連新換的男伴名字都還沒記住。
盛林當然不會攔他,見小男孩急促地摘了手套,想幫忙把桌子上的狼藉收拾一番,又不敢讓許隐等。
倒是傅子越先開了口:“你放着,我收拾。”
他聲音沉,聽不出喜怒。但男孩也顧不上客氣,只能微微鞠躬,道了聲謝,趕緊追着許隐處去。
寬敞套房一下子少了兩個人,空蕩下來。
沒了許隐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只剩下電視機裏綜藝節目虛假的歡笑聲,盛林與傅子越的生疏感油然而生。
傅子越低頭依然在剝蝦,盛林側首打量他,對方随即迎上了目光。
“你……”盛林剛開口,傅子越已經又遞了一顆蝦過來。他只好暫停,低頭去咬蝦肉。
傅子越的手似乎是故意往前探了些許,盛林合齒時竟剛好咬住了傅子越的食指。他一時愣住,本能地往後一吮,用舌尖将肉勾走。可隔着手套,盛林仿佛也感受到了傅子越手指溫度,像是舔了他的手一樣……
盛林臉一熱,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後退了退。
傅子越卻坦然輕笑,像是對這樣的暧昧把戲不以為然,“你剛剛想說什麽?”
盛林早忘了适才的念頭,只是這會兒不太好意思再吃蝦了,便說:“還點了兩份面,你吃了嗎?泡面進去吃吧。”
濃厚鮮辣的龍蝦湯,泡上筋道的細面,香氣立刻四溢開來。
傅子越拆了手套,将茶幾上堆成小山似的蝦殼一并收進外賣袋裏,打結紮好,不過片刻便将桌面收拾得整齊,只剩兩碗龍蝦泡面。盛林看着他動作,也不知該說什麽,但目光卻流連不停,舍不得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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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子越不愧是演員,五官端正大氣,骨骼線分明,肩寬頭小,低腰擦桌子的時候,盛林從背後看他,只覺他背肌寬硬,又腰窄緊實,是他很喜歡的那種身材。盛林想摸一摸,又覺得不太好——傅子越還沒和他說自己想要什麽呢。
是要錢?還是要……別的?會是什麽別的呢?
傅子越回過身來就發現盛林目光炯炯盯着自己在看,剛開始還會害羞的人,一會兒又直白起來,這反而讓傅子越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挨着盛林坐下,暗含試探地問:“還吃面嗎?”
“吃啊?為什麽不吃?”盛林往沙發後頭靠了靠,把腿收起來盤在沙發上,伸出手,示意傅子越端面碗過來。
在被人照顧這項事上,盛林倒不覺得有什麽不适。
從小周圍人都是順着他、捧着他,別說今天是傅子越,就算換了許隐來,也要幫他搭這把手。不算什麽的。
一邊吃,盛林一邊作勢盯着綜藝看,心裏卻在想該怎麽開口和傅子越談“價碼”,都怪許隐走得太快,他都忘了問這事了。現在打電話給許隐肯定是來不及了……照許隐的性格,這會肯定在床上熱火朝天,顧不得教他了。
盛林開始回憶以前許隐怎麽對待身邊人的,有一個跟許隐時間很久的男孩,盛林見過好幾次,那時候許隐好像是給他十萬一個月?分手時還送了輛車。但那個男孩就是大學生,傅子越好歹是個演員,十萬塊錢恐怕少了。要不要送個房子當見面禮?大哥那邊的開發商好像在做精裝商品房,就是面積不太大,一百來平米的小戶型……
腦子裏想着事,卻不妨礙盛林左右支使傅子越,一會要喝可樂,傅子越從迷你吧的冰箱拿來,盛林喝了兩口嫌不夠冰。于是傅子越打電話叫人送冰塊,泡好以後盛林喝沒兩口就嫌太甜,又問有沒有sparklingwater。等一碗面吃完,茶幾上擺着半瓶剩可樂,半瓶巴黎水,半瓶依雲,還有半瓶青島啤酒。
盛林一抹嘴,吃飽喝足,半躺在沙發上伸直了腿,輕輕拍肚皮,這才顧上去看傅子越。但見對方也放下手中飯碗,餐盒裏的面幾乎沒吃幾口。盛林有些不好意思了,赧然道:“你吃飽了嗎?沒吃完你繼續吃,不用管我。”
傅子越笑,拿紙巾盒過來,“沒事,我晚上也不太吃碳水。”
“哦,你要節食。所以演員真的都節食啊!”盛林的大嫂也是個女明星,不過盛林接觸不多,也不好意思多問。
“不算節食,我健身比較多,蛋白質類的都吃,只控制一些碳水。”
盛林目光一下就凝在了傅子越身上,對方只穿了件最普通的半袖白T,看起來透氣性不錯,因為他甚至能看到袖口下隐隐的膚色。摸上去什麽感覺?硬的嗎?
傅子越察覺他視線,很自覺,“伸手。”
說着,他拉着盛林手腕,按到自己胸口處,微微用力,盛林一下摸到一片緊實的肌肉。他眼睛一下亮了,咋舌道:“哇,厲害!”
傅子越輕聲笑了,“許總身材也不差,我們之前是一個教練。”
盛林摸了兩把,心裏像開了一片片小花田,眼睛都笑得眯起來,邊摸邊問:“你平時在北京時間多嗎?”
“還好,沒有戲的時候我都住北京。”
“那就好,我送你一套房子吧!在北五環,離機場不遠,你工作方便。”
“……”這就定了關系?傅子越意外。
盛林看出來,歪頭疑惑:“怎麽了?位置不合适嗎?”
“盛先生很直接。”傅子越幹咳一聲,“但我暫時還沒法在北京買房,政策有限制,不過你希望的話,我可以先搬過去。”
傅子越是以為盛林這就希望兩人同居,或者至少先讓自己搬進他的地方。
他誤會得有些遠,遠到盛林根本沒聽出來。
盛林在北京和他大哥盛喆住鄰居,相隔二百來米的兩座獨棟,住得舒服着呢,才沒有搬出去的意思。
但盛林也非傻子,知道傅子越還有弦外之音,腦子一轉便自以為明白了,滿懷信心地笑起來,“知道了,我幫你找人。”
——落戶口嘛,懂懂懂!安排!
兩人聊完盛林開心了,擦擦手,擦擦嘴,心想不用許隐教嘛,他做金主還是很上手的。
于是盛林踩着拖鞋起身,“走走,洗澡我們睡覺!”
盛林今天在外面呆得時間太久,衣服上都沾了各種味道。洗完澡出來才察覺,就把衣服往洗衣袋裏一扔,打電話給客房中心,衣服送走去洗,又買了兩條新內褲,一條留給了傅子越。
他明天約了人打網球,今天這麽晚,自然也不準備回家了,躺在床上發微信給他二哥家的阿姨,讓找一套網球服,叫司機接他的時候一并送來。等他如此這般安排好,關了燈,傅子越才洗漱完出來。
酒店裏的洗浴産品是LELABO的,盛林頗喜歡這味道,帶一點木質香氣,又有紅茶的微甘。傅子越一定是洗得仔細,人從床邊走過的時候香氣馥郁,盛林阖着眼,深深吸一口氣,只覺今日圓滿,未來可期。
仲夏六月,屋子裏開了空調清涼正好。傅子越披了浴袍,裏面中空——他看見盛林床頭給他留了條新內褲。傅子越本想着一會多半要脫,索性沒穿。他在一片昏暗中靠近床邊躺下,并沒掀開被子,直接半側身斜卧着。
他手肘支着上身去看盛林,這才發現,對方背着對着他,已經閉上眼了。
傅子越愣了下,一時踟蹰。
許隐之前親自約他的時候,話說得頗委婉。是有個關系很好的弟弟想找個“伴兒”,家境優渥,人際豐富,對他而言肯定有助益,問他有沒有興趣來認識。傅子越不傻,許隐身邊的小明星換人如流水,是個好玩的主兒,他給自己的哥們找伴兒,無論如何也不會是找個soulmate……可見了面發現好像并不是那麽回事。
盛林看着矜貴,舉止卻很孩子氣,動不動就害羞。這份害羞倒沒顯在臉上,只是他耳根紅得快,要留心才能發現。看起來是個生手,和許隐這樣的高階玩家渾然不是一個世界的。全程相處下拉一點過界舉動都沒有,唯獨眼神火熱了一點。
看起來是很有那個意思的。
可怎麽事到臨頭,又直接睡了?
是想讓他主動的意思嗎?
傅子越想了想,伸手輕輕撫在了盛林肩頭,往前靠了幾分,拇指貼着他後頸,低頭在對方肩窩裏吻了一下。
盛林果真睜開了眼。
傅子越低沉的聲音在他耳後響起,“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