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初四家裏來客人
也許是因為真的生病了,總之陸蔓妍不知道她那天是什麽時候睡着的,輕柔帶有磁性的嗓音特別的容易催眠,更別說那人唱的還非常好聽,至少在陸蔓妍這個五音不全的人聽來他唱的非常好聽。
睡得太沉以至于連父母回來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她一直屬于打不死的小強型,昨兒個還頭疼欲裂,今天就滿血原地複活。由于記性不太好,早已忘記昨天晚上為何會讓他唱歌,只能記住他低沉的蘇音。
艱難的睜開眼睛,睫毛上黏膩的異物感非常不适,但她管不了這麽多,抄起枕頭邊的手機就想尋找他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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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想的很多的陸蔓妍這次一反常态沒有多想就認為這是老媽送的新年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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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天氣剛巧轉晴,都說下雪的時候沒有化雪的時候冷,初四之前一連三天都是雨夾雪,剛剛開始化雪的初四就變得格外的冷。
陸蔓妍大早上就被老媽拖起來,母親大人言之鑿鑿:“都是大姑娘了人家來做客你卻還在睡覺像什麽樣子!”一語說罷粗魯的掀開她蓋在身上厚厚的棉被。
冬日的時候沒有任何事情比鑽在被窩裏更舒服,沒有什麽比離開被窩更痛苦,就好比陸蔓妍現在,睡覺不喜歡穿睡褲的她露出兩條雪白卻不纖細的長腿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牙齒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就像初獲雙腿的美人魚痛苦的擰眉。
可即便是這樣依舊不願意起來,從老媽手裏一把奪過被子又繼續鑽了回去,只半分鐘的時間原本溫暖的被窩就變得像冰窖一般,再想變得溫暖如初怕是沒有一時半會兒無法做到。
陸蔓妍咬一咬牙終于還是奮力起身,對着目的達成的陸媽媽的背影一陣咬牙切齒:“每次都這樣,我果然不是親生的。”當然她這句話不敢放大聲音讓對方聽到,她還不想被扒皮。
新年的時候外面商鋪啊菜場之類的都會關閉一段時間,當然那些大型商場永遠爆滿的除外。吃了好幾天不是很新鮮的蔬菜之後陸媽媽決定趁着客人來再去囤積一批糧食,這不陸蔓妍就成了最好的搬運工。
她們家陸蔓妍啊別的優點沒有就是空有一身蠻力,不用來提東西都是浪費。
但是事實上呢出去采購的老媽不知不覺間就都買了寧芳螢喜歡吃的四季豆,寧芳螢喜歡吃的剝皮魚,寧芳螢喜歡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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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蔓妍當然知道她老媽的心思,那人啊巴不得寧芳螢是她自己的女兒,寧芳螢什麽都好,她什麽都不好,從小就是這樣,陸蔓妍很希望自己不那麽排斥寧芳螢,可是外界環境不允許啊。
重新縮了縮脖子上的黑圍巾,淡淡的薰衣草味撲鼻而來,笑容滿溢:委員長大人也太賢惠了吧,洗衣服還會泡金紡難怪偏偏的衣服上總是香香的,不像自己老媽随便丢到洗衣機裏一滾就完事了。
陸媽媽見身邊某人手上提着大包小包還不忘時時刻刻搓揉她黑乎乎的長圍巾,好奇心起:“小蔓啊,這圍巾是誰送的啊?”
“啊?”被問題問的直接腦袋放空,誰送的,誰送的,對了:“偏偏送的,新年禮物剛好,嗯對正好我生日快到了她就兩個禮物并一個禮物一起送了,所以是加長版。”
陸蔓妍越講越起勁,自己都快把自己說服了,可老媽同志是何等的英明她這些小伎倆又怎麽可能瞞得過她的火眼精精呢,意味深長的一瞥,單單一句話就讓陸蔓妍吃癟:“你編,你再編!”
“……”
“我不管東西是誰送的,總之不要早戀,禮物收了記得還一份回去,別讓人覺得你小氣,雖然你确實很小氣。”
如此不削的口氣,從小在嘲笑中長大的陸蔓妍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并非親生這一事實,話說她什麽時候小氣了,請偏偏吃棒棒糖的時候從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對,她都是痛苦的閉起來的。
說到生日禮物這件事情,老媽大人好像突然良心發現:“大後天就是你生日了,反正今天你表姐表哥他們都來家裏,就順便幫你過生日吧,走買蛋糕去。”
什麽叫順便買蛋糕,瞬間覺得自己從領養的變成買奶粉送的了,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附屬品。
不自覺的又摸了摸脖子上的圍巾,吸了吸鼻子,一個人在馬路上有那麽一秒鐘分神,委員長大人你也覺得我是附屬物品嗎?
和老媽回到家中一切物品準備妥當,只差客人的到場。
十點鐘聲準時敲響,門鈴聲也跟着交相輝映,就像是在演奏交響樂,聲聲悅耳,預示着熱鬧的一天正式開始。
每年這個時候陸家都會熱鬧異常,陸蔓妍卻是一個喜靜不喜鬧的人,這一點寧芳螢與她恰恰相反,也正是因為陸蔓妍一直不怎麽說話才會在老人家那裏這麽的不吃香,就連每年分紅包都會比其他人薄一點。
明明傳說中老幺應該是家裏最得寵的一個,到了她這裏就變成最被嫌棄的一個了。
寧芳螢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嘴巴甜又乖巧聰明,而陸蔓妍則除了臉白一點毫無優點可言,兩相對比之下,差別尤為明顯。
同為孫女一個被捧在天上,一個卻被丢在地上,所以寧芳螢天生的自信而陸蔓妍卻常常自卑,非常的自卑。
中午吃過午飯,大人們圍坐在兩桌一桌鬥地主一桌打麻将,表哥同學從早到晚一直霸占着電腦想要跟他交流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于是乎陸蔓妍和寧芳螢兩人就只能大眼瞪小眼的待在一個房間裏不停轉換着頻道。
不管頻道怎麽變換就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看的電視,也許不是因為頻道多了就不想看電視,而是陪在身邊的人不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年的這個時候她們兩個都是這樣一句話不說的一坐坐一下午,今年若不是陸蔓妍開口怕是她們二人依舊是很難說上一句話,她總是覺得,自己和寧芳螢定是世界上關系最不好的表姐妹了。
今天寧芳螢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短款修身羽絨服,下身就是一條普通的白色打底褲,自從上了大學,她就給自己燙了個大波浪挑染了紫色,很潮很時尚,再配上她常年脂粉堆積的俏臉,美如冠玉。
寧芳螢是那種你看一眼就可以斷定那是美人的絕代佳人,陸蔓妍卻恰恰相反,既不會打扮也不喜歡打扮,五官不夠立體眼睛不夠大,嘴巴不夠圓潤下巴不夠尖,實在是太大衆。
只有放在一起比較你才能看出來差距,任何一個眼光正常的看到她們兩個在一起都會只注意到寧芳螢一個人,陸蔓妍就是一個實打實的陪襯,當然這個正常人沒有把委員長大人計算在內。
“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
沒有電視看的兩人最終還是把節目停在了這兩年很流行的一部國産動畫片《喜羊羊與灰太狼》上,當然電視裏放的什麽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越發凝重的兩人之間的氣氛。
陸蔓妍朝寧芳螢的方向挪了挪位置,有些問題就算是寧芳螢不說,楊琪炜不說,仝皓然不說,她也要自己弄清楚,弄明白。
“姐,你和琪炜哥哥怎麽樣了?”
寧芳螢勾人的大眼睛詫異的盯住眼前一臉迷茫的陸蔓妍,她是有多久沒有這麽近距離看看這個表妹了,第一次見琪炜也是在她家,那個時候她還只到桌子的邊緣,不知不覺間竟長的比自己還要高大。
似乎突然意識到對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傻乎乎的小女孩,十六歲再過三天就是十七歲,正是少女最好的光景,也該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
腦海裏突然靈光乍現,慢慢的湊近陸蔓妍的身前,四目相交:“你不會是喜歡楊琪炜吧!”
“哈?”陸蔓妍的反應極大,原本是坐在床的邊緣,現在倒好,直接被吓的跌坐在地上,她幹脆就這麽坐着也不起來了,嘴裏憤憤:“那是你男朋友,你喜歡就好了,我喜歡他幹嘛?”
“歐?不是琪炜啊?那會是誰呢?”寧芳螢笑的越發妩媚明豔,像個小狐貍一樣露出個小腦袋,從床上伸出來,剛好對着她的脖子哈氣。
“神經!”陸蔓妍飛速從地上爬起,繞着床跑了一周,最後還是選定離那人最遠的角落坐下。
雙手在胸前交叉做抵禦狀:“你別過來,就坐在那裏,我問你答!”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突然就覺得自己方才說的話很耳熟好像曾經和什麽人說過,對了是委員長大人,他當時就乖乖的回答了自己的問題,不像這個寧芳螢,不好好呆着也就算了,還一邊縷頭發一邊朝自己抛媚眼。
“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你知不知道琪炜哥哥是因為你才沒考上大學的!”
“那是他自己無能!”
“呵呵!”楊琪炜你看到了吧,你辛辛苦苦努力這麽久,為的都是她,可在她眼裏你又算得了什麽?多麽可笑。
“沒想到他連這個都告訴你,我的好妹妹,你是在替他抱不平嗎?”
不知道為什麽兩人會越靠越近,越說越激動,若不是屋外搓麻将的聲音太過洪亮怕是現在早就有人沖進來了,當然還有一個始終安靜的地方可以聽到她們兩人吵鬧,只是熱血上腦的兩只根本無暇顧忌其他。
直到小房間裏傳出來一句:“你們兩個還可以吵的更響一點,寧芳螢你都多大個人了怎麽還跟小蔓吵架。”
表哥是這個家裏唯一陸蔓妍做什麽他都力挺到底的人,就像她堅強的後盾一樣,和她一起跟寧芳螢對着幹,也許是因為他作為唯一一個男孩卻得不到重視心裏不爽吧,可能這就是占據統一戰線的根本定理。
就這樣原本是和陸蔓妍在小小吵架的寧芳螢将矛頭轉向了一邊打魔獸打的很起勁的寧宇豪,從小打小鬧變成了河東獅吼。
陸蔓妍媽媽在外婆家排行老三上面有兩個哥哥,大哥生了寧宇豪,二哥生了寧芳螢,但這兩個寧氏子弟從小就喜歡互掐,每次都是以寧芳螢完勝來結束比賽,原因就在于,寧芳螢有一群強大的後援團。
“我們兩個女生說話,你插什麽嘴,又不管你什麽事?”
“楊琪炜是吧,你爸媽還不知道是吧,你等下就好好想想怎麽和他們解釋吧,那人沒考上大學吧,大伯可是對女婿要求很高的……”諸如此類巴拉巴拉,陸蔓妍從來都不知道她這個表哥這麽能說,告訴家長這一招簡直太帥,不過也太不近人情了,男生果然都心狠手辣。
“你去說啊,反正我也不想談了,只是不想在高考前影響他心情罷了。”
寧芳螢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陸蔓妍慌了陣腳,她自然知道寧芳螢對于楊琪炜來說意味着什麽,若是她這時候說分手等于就是毀了他,他已經為了她耽誤一年了。
就算她人微言輕也要站出來為他拼一拼:“不可以說分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