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回來吧,好不好? (15)
接話,修善文探頭探腦的,顯得很新奇。靳寓廷趴在欄杆上,視線越過顧津津落到修善文臉上。“其實雪橇犬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對吧?比如能吃苦,也比如兇猛,就像你被人欺負了一樣,女孩子兇一點還是好的,要動手還回去。”
顧津津忙撞了下靳寓廷的肩膀,“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我哪有胡說八道,我看她軟弱可欺的樣子,我是在教她。”
顧津津瞅着靳寓廷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不用你教,回頭都教壞了。”
“這怎麽叫教壞?你要不讓她知道也不行……”
顧津津朝他瞪了眼,靳寓廷乖乖将嘴閉上,顧津津忙伸手輕拍下修善文的肩膀,“文文,你別聽他瞎說。”
“嫂子,你放心吧,我從來都不會去主動惹事的。”
“不主動惹事,不代表別人不惹你……”靳寓廷又插了句話。
顧津津氣得轉身擋住他的視線,男人笑了笑,将嘴巴抿緊了,示意她絕不會再開口。
輪到她們這邊玩,有空出來的雪橇被拉到了排隊的門口處,管理員朝修善文輕招下手,修善文趕忙過去了。
顧津津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坐定下來,修善文朝她揮了揮手,顧津津忙大聲地吩咐。“文文,注意安全。”
“不用擔心,嫂子!”
靳寓廷在旁邊不冷不淡地說道。“她即将高中畢業了,又不是小孩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帶了個女兒出來呢。”
“她對這兒都不熟悉,我不放心也是正常的。”
又一輛雪橇車過來了,只不過是雙人的,管理員朝着顧津津和靳寓廷招下手。
顧津津不想跟他坐,“我跟他不是一起的,讓別人先上吧。”
靳寓廷手掌朝着她腰際推了把,見顧津津還是杵着不動,幹脆摟住她的腰上前。“我們是一起的。”
真要拼力氣,顧津津還不是他的對手,靳寓廷将顧津津按在了雪橇車上,“一會速度比較快,你可不要又尖叫連連。”
“我什麽時候叫過了?啊——”
後半句話很快被顧津津咽回肚中,她今天失策了,沒想過要玩那些激烈的項目,所以沒有戴帽子,連條圍巾都沒有。
這會加了速,風像是刀子一樣紮在臉上,痛得顧津津眼睛都睜不開。
她雙手捂住耳朵,可是手上沒有手套,一會時間就受不了了,十指麻木,骨頭都要被凍僵了。
靳寓廷伸手将她摟到懷裏,兩手緊貼着她的臉,顧津津瞬間覺得暖和不少。
靳寓廷拉過顧津津的雙手,将它們放到他的衣服裏面,顧津津想要退開,但靳寓廷手臂一夾,将她按回了懷裏。
男人呼吸聲越來越重,應該也是手冷,畢竟他也沒有戴手套。
顧津津眼睛輕眨動兩下。“我不是很冷,你松開吧。”
靳寓廷一只手收回去,讓自己的臉緊貼着顧津津的側臉,她吓了跳,靳寓廷将另一手護住她的面部。
“這樣好多了吧?”
“你的手好冰。”
靳寓廷輕飄飄地說道。“沒事。”
前面拐了個彎,顧津津身子朝着靳寓廷靠去,幾乎上半身的力量都壓在他身上,幸好有他坐在一起,不然她這會不知道又要叫成什麽樣了。
顧津津的呼吸聲,一陣陣落到靳寓廷耳中,兩人的臉緊貼在一處,她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逃不過靳寓廷的餘光。
顧津津此時卻覺得煎熬、難受,她排斥跟靳寓廷有這樣親昵的舉動,可男人舉止正常,好像壓根沒有別的動機,不過就是在給她一點暖意罷了。
雪地上颠簸了幾下,顧津津真不知道她當初怎麽想的,為什麽會想到帶修善文來這個地方,玩點适合小公主的游戲不行嗎?
可顯然修善文的膽子是要比她大的,她的叫喊聲聽得出來是夾雜了興奮的,不像她。
顧津津小臉凍得通紅,鼻子更是紅紅的,她呼吸一下下落在靳寓廷的唇邊。
男人遮住她小臉的手忽然動了動,将她的臉扳向他,靳寓廷稍微往邊上側了下,就吻住了顧津津的唇瓣。
她的嘴唇不知是因為冷,還是什麽,它在顫抖,靳寓廷舌尖觸碰到的時候,只覺冰冰的,顧津津将手快速抽回來,用力推抵着他的胸膛。
男人松開手,也不覺得尴尬,面對顧津津眼裏的憤怒,他居然笑了出來。
他張開手将她抱在懷裏,又在她背上拍了拍,好似在安慰她。
顧津津恨不得一把将他推下去,但她也沒這個力氣,靳寓廷很快又松開,畢竟還是要顧及安全的。
他手掌伸出去摸顧津津的臉,顧津津厲喝一聲,“不要你碰我了。”
“怎麽了?”
“你還有臉問怎麽了?”
靳寓廷幹笑兩聲。“好了,好了,我保證不會對你怎樣的。”
“靳寓廷,你的保證有用嗎?”
“當然有用,我保證。”
顧津津雙手摸着自己的臉頰,嘴上越發覺得涼了,她伸手摸了下。
事實上,她在這兒壓根就甩不掉他,靳寓廷不可能中途下去,兩人擠在一起,還是難免會有肢體上的接觸。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個項目,修善文在出口的地方等他們,她看到顧津津氣鼓鼓地從不遠處過來。
“嫂子。”
顧津津臉色稍緩。“怎麽樣?文文,還好吧?”
“可好玩了,我都恨不得再玩第二次呢。”
靳寓廷笑着接過了話,“最膽小的可能也就是你了,連個小姑娘都不如。”
“嫂子,你害怕嗎?”修善文見她臉色不好,該不會是被吓破膽了吧?
顧津津輕搖下頭,“哪有,我像這麽沒出息的人嗎?”
“餓不餓?”靳寓廷又插了句話。
修善文輕點下頭,“我想吃東西。”
“好,我帶你去。”
修善文聞言,自顧自地跟在了靳寓廷後面,顧津津忙上前拉過她的手,“你怎麽跟他走了?不要跟陌生人瞎跑。”
修善文頓住腳步,朝靳寓廷看了看,然後又朝顧津津看了看,男人回頭沖着顧津津說道。“你這麽兇幹什麽?我怎麽就是陌生人了,別把孩子吓壞了。”
他說着,拉過修善文的手臂将她帶到前面,“走,我們去吃好吃的。”
修善文心裏納悶,她怎麽就成孩子了呢?她比他們小不了幾歲好不好。
靳寓廷帶着修善文來到小吃亭前,這兒沒什麽像樣的飯館,一般都是賣小吃的地方,修善文按着喜歡的口味點了一些,結賬時,她将手環伸出去。
靳寓廷拎住她衣服後面的帽子,将她扯離開櫃臺,“不用了,我來吧。”
修善文朝他看了眼,靳寓廷示意她先去坐,修善文盡管不好意思,但總不能待在這跟他搶着付錢吧?
靳寓廷拿了一堆吃的過來,顧津津單手撐着俏臉,一語不發。
“給,這是你的。”靳寓廷分了些鱿魚串給她,顧津津看了眼,別開視線。“今天怎麽沒見孔誠盯着你?”
“他們都在外面,沒進來。”
“是不好意思和你一樣,做跟屁蟲吧?”
修善文有些忐忑地看了眼靳寓廷,連她都聽出來顧津津話裏面的不善了,她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這樣。她只知道每次有危險的時候,靳寓廷會出現,而且對顧津津很好,她怕靳寓廷會當場翻臉。
修善文樣子怯怯的,真好像是見到了爸媽正在吵架的小孩子,顧津津的心頭莫名一軟,她拿起一串鱿魚放到嘴邊。
靳寓廷看眼時間,“一會還有很多項目可以玩,我帶你們去。”
顧津津沒有答話,靳寓廷自顧自地說道,“有些項目排隊時間較長,你們跟我走,我讓你們節約一半的時間出來,好不好?”
他這一聲好不好裏裝滿了溫柔,似乎要将人溺斃在其中,修善文是禁不住的,很快就棄械投降,偷偷點了頭。“好。”
顧津津玩心雖大,但體力不怎麽樣,吃完東西跟着他們去玩了幾個項目後,已經是精疲力盡,恨不得倒地就睡。
修善文跟着靳寓廷都快要玩瘋了,到了晚上,有些項目已經關閉了,他們也玩得差不多了,這才準備回去。
顧津津帶着修善文走向停車場,靳寓廷跟在她們身後,顧津津掏出車鑰匙,朝他看了眼,“你怎麽不去找孔誠他們?”
“我在這玩了一天,他們已經回去了。”
“是嗎?”顧津津心裏清楚,這恐怕又是他的套路,“那你自己打車吧。”
“這兒也打不到車吧……”
顧津津拉開後車座的門,示意修善文坐進去,“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試試。”
“你們也餓了吧,我請你們去吃火鍋好不好?”靳寓廷說着,視線落到顧津津的臉上,“你把我帶回市區就好,吃了晚飯我就自己打車回去。”
“我們回家吃,家裏阿姨都做好了。”顧津津說着,就要将車門關上,靳寓廷朝修善文看看,小姑娘臉皮薄,人家都陪玩一天了,現在沒用處了就把他一個人丢在這,實在不好。
“嫂子,這兒冰天雪地的,萬一真打不到車怎麽辦?你好歹把他帶回市區吧?”
顧津津就知道她這樣的人好騙,“文文,你不懂,他有的是辦法,不會讓自己被困在這的。”
“我能有什麽辦法啊,他們都走了,我現在是叫天天不應。”
“嫂子,你把他帶着吧。”
顧津津白了眼,靳寓廷見狀,上前就坐進了駕駛座內,“我來開車!”
11他失蹤了
駕駛座都被靳寓廷給占了,顧津津見狀,拉開了後車座的門坐進去。
靳寓廷發動車子,顧津津輕靠在車窗玻璃上,“文文,你也累壞了吧?”
“我還好,今天玩得好開心。”
顧津津好久沒看到修善文這副模樣了,她真擔心她會深陷于傷心中走不出來,“等你高考完,我就帶你去旅游,去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好啊。”
“要不要靠着睡一會?回去還有挺遠的距離呢。”
“好。”修善文答應着,身子往後輕靠,顧津津眼簾輕閉,她困得不行了。
靳寓廷安靜地開着車,修善文并未睡着,她視線落在靳寓廷的雙手上。如今所有的情緒都已釋放出去,暫時忘卻的悲哀好像又回來了,修善文看了眼窗外,不由想到了修司?F。
他出車禍時,有沒有時間想到她呢?修善文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在修司?F臨走之時,見到他最後一面。
幸好,上天還給她留了一個親人,不至于讓她孤獨無望,修善文望向邊上的顧津津,她已經睡熟了,這麽折騰一天下來,确實累壞了。
靳寓廷放慢車速,前面有些堵,他将外套脫下來後遞到後面。
修善文默默地伸手接過去,小心翼翼地給顧津津披上,靳寓廷調高了暖氣,小聲地問道。“你冷嗎?”
修善文輕搖下頭,一路上的車并不多,過了擁堵路段後,開得還算順利。
靳寓廷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綠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喜歡玩什麽?我改天抽了空帶你去。”
“不用麻煩了,再說現在學習挺緊張的……”
“正因為學習緊張,才要釋放壓力,女孩子還要練練膽子,野外訓練營也不錯,還有真人CS……”
修善文輕笑出聲,“CS那些都是男生玩的吧?而且我看他們都玩什麽王者榮耀,英雄聯盟。”
“你是想說我老了嗎?”
“不是,不是,”修善文想到那聲叔叔,也不好意思起來,“我就是沒玩過而已。”
“不用這麽害怕,我不會吃人的。”
修善文拿了邊上的水,擰開瓶蓋後喝了口,“我不怕你,真的。”
“那你讨厭我嗎?”
“不啊。”
靳寓廷目光專注地望向前面,“你知道我跟津津的關系嗎?”
“當然,她什麽事都沒有瞞着我們。”
靳寓廷倒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修善文上半身往前傾。“你要喝水嗎?”
“不用了。”
“你既然這麽喜歡她,當初為什麽要讓她受到傷害呢?”
很多事,修善文都不清楚,這一句話不偏不倚就紮在了靳寓廷的心上,“我也不想,只是傷害已經造成了。”
“那就彌補吧。”
靳寓廷聽到這話,視線透過內後視鏡落到了修善文的臉上,他倒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彌補?你覺得可以嗎?”
“有些事做錯了,那就改,有些事沒做好,那以後就做得好一點,連我都懂的道理,你肯定也懂吧?”
“我若要彌補的話,你知道意味着什麽嗎?”
修善文用手指剝着飲料瓶上的包裝紙,“嫂子和我哥結婚後,我哥對她很好,她對我哥哥也特別好,但我看到她一個人哭過,她那時候坐在樓梯口的地方在哭,我不敢問她怎麽了。直到我看見我哥,他跟我說是她心裏難受,哭一哭就會好了,我們要裝作沒看見一樣,這樣她心裏才會舒服。”
靳寓廷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微緊,“那段時間有你們在,對她來說也很好。”
人的過往不能選擇性抹去,修司?F救了顧津津那是不争的事實,他盡管一直不想面對他們結婚的事,但如果抹掉了這一筆,是不是也要将修司?F救下顧津津的事一道抹得幹幹淨淨呢?
“我很謝謝我嫂子,真的。”
顧津津睡得迷迷糊糊,好像聽到了說話聲,她眼簾睜開道縫,眸中的修善文帶了層朦胧的光圈,顧津津靠在那裏沒動,好累,她又将眼皮閉上了。
“謝謝她什麽?”顧津津聽到靳寓廷輕問道。
“每個人都以為嫁進修家是一件多麽好的事情,只有我心裏清楚,做修家的人要面對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嫂子以前生活簡單,可是一旦做了我們的家人,卻每天都要面對生離死別,我尚且年幼,哥哥走後,擔子壓不到我肩膀上,可她卻要硬撐起來。其實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的,就算不要那些股份,只是拿了剩下的錢就能讓她過得很好,很好,她讓我跟着她,實實在在是拖累她了。”
靳寓廷嘴角不由淺勾下,語氣輕松,“她不是這樣的人。”
“對啊,她不是那樣的人。”所以修輔成妄想用顧津津的過去,挑撥她們之間的關系,修善文就是不相信。
顧津津心頭暖暖的,覺得欣慰至極,修善文沖坐在前面的男人說道,“你是不是在綠城很厲害的?”
靳寓廷不由失笑。“怎麽這樣問?”
“我依稀知道一些,好像你挺厲害的。”
“還行吧。”
修善文一手輕搭在副駕駛座的椅背上,“那你一定要盯好我嫂子,不要讓別人再傷害她了。”
“放心,我不光會把她盯好,連你也會好好護着的。”
修善文聞言,有些不自然地回道。“我就不用了。”
“你放心好了。”
“我怎麽聽着,我像是在求保護呢?”
顧津津可不能讓兩人再繼續說下去了,要不然一會怎麽将她賣了都不知道,靳寓廷這只狐貍,三句兩句就能将修善文饒圈裏去。她裝作剛睡醒的樣子,坐直起身,腿也動了動,“快到了嗎?你們在說什麽呢?”
“沒什麽啊。”修善文及時打住了話題,“怕他打瞌睡,就聊了幾句。”
“是不是快回市區了?”
靳寓廷看眼不遠處的路牌,“對,還有十幾公裏就到了。”
顧津津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她起身将外套遞給靳寓廷,男人沒有伸手接。“披着吧,剛睡醒別凍到。”
顧津津将衣服放到了副駕駛座上,“文文,你作業都完成了吧?”
“嗯,都寫好了。”
“那就好,一會吃了晚飯回家,還能早點睡覺。”
車子開回市區後,靳寓廷找了家順路的火鍋店,他停好車,拿起外套,率先打開了車門,“走,吃晚飯去。”
顧津津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跟着下去了。坐到餐桌前,靳寓廷先點了個鍋,又詢問了修善文喜歡吃什麽,顧津津讓他少點幾個菜,別浪費。
菜剛上齊,顧津津将牛肚往裏面放,擡頭就看到兩人從門口過來。
女人壓着腦袋,身邊的男人摟着她的肩膀,可他懷裏的人卻連頭都不擡一下。
顧津津看清楚了男人的長相,覺得有些眼熟,男人也看到了他們,他頓住腳步,就坐在了他們斜對面。
他将女人按坐在椅子內,讓她正面朝着顧津津的方向,顧津津仔細一看,有些吃驚,竟然是商麒。
只是她看她的狀态很不對勁,靳寓廷注意到她的目光,他回過頭看了眼。
商麒正好擡頭,顧津津眼見她将視線狼狽地別開,靳寓廷冷哼聲,他将手邊的菜倒入火鍋中。“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顧津津收回視線。“要去你去。”
“帶你去看看好戲啊。”
“有什麽好看的?”顧津津撈起一塊牛肚放到修善文的碗裏。
“商麒一只眼睛瞎了,你不知道吧?”
顧津津面上的吃驚一下藏不住了,“怎麽會這樣?”
“被打瞎的。”
顧津津不由會想到跟她初認識時候的那個商麒,她每天都恨不得盯在她身後,一口一個九嫂喊得那麽甜。顧津津以為她天真無邪好相處,卻不想她所有的苦難都是拜她所賜。
這麽一想,也就沒有什麽好同情她的。
商麒不住用手想要擋住自己的臉,曹亦清點了菜,在她對面冷冷地開口。“帶你出來吃飯,你就不能落落大方一點?你很見不得人嗎?”
“我們換個地方好不好?”
曹亦清的腿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下商麒,“看到靳寓廷,你就按捺不住了,是吧?”
“我沒有。”商麒不想被顧津津看到她這幅狼狽的樣子,“我,我不想吃火鍋。”
“我想吃!”商麒臉上還有傷,她都用頭發遮着,顧津津沒再看她一眼,自顧吃起了碗裏的菜。
靳寓廷叫的都是好東西,他将菜不住往顧津津碗裏送。
“你不用給我夾,我吃不了那麽多。”
“中午就沒好好吃,這會肯定餓了。”靳寓廷說着,将湯勺內的另外幾樣東西放到修善文碗裏。
“謝謝。”
靳寓廷朝她笑了笑,“還是你有禮貌。”
商麒自始至終垂着頭,她心有怨恨,到了此時還将顧津津當成眼中釘,可她現在沒有那個能耐将眼裏的這顆釘子拔掉了。
曹亦清在外面最喜歡扮演好丈夫的角色,他将燙熟的菜夾給商麒,她不敢不吃,盡管有些菜不合口味,但還是強忍着咽下了肚。“看你最近瘦的,多吃點。”
商麒一手按着頰側的頭發,另一手夾了菜放到嘴裏。
“怎麽樣?這家火鍋店不錯吧?”
商麒點了點頭。
曹亦清将燙好的豬腦放到商麒碗裏,“快點吃。”
商麒看了眼,嘴裏沒有咽下去的菜差點吐出來,她臉上寫滿了拒絕,小聲說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吃這種東西,我一口都吃不下。”
“怎麽就吃不下呢?我喜歡的東西你也要喜歡,快吃,乖。”
商麒盯着燙熟的豬腦看眼,她筷子戳了上去,一觸碰到就受不了的想吐。曹亦清的臉越來越白,要是這會坐在你對面的是他,是不是他讓你吃什麽,你就要吃什麽?
“沒有。”商麒也不敢亂說話,“你別這樣,只是我吃不來這種東西而已,我從小就不敢吃……”
曹亦清夾了另一塊豬腦過去,卻并未放在商麒的碗裏,而是直接放在了她手背上。
顧津津擡眼時正好看到,從火鍋裏夾出來的溫度是驚人的,商麒身子都快要跳起來了,她将手快速地收回去,右手丢開了筷子按在左手手背上。
她被燙的上半身靠着桌子不住發抖,卻并沒有起身離開,顧津津覺得不對勁,按照商麒的性子,難道不該掀桌走人嗎?
“怎麽了?老婆。”曹亦清神色緊張地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卻見商麒害怕地往後退了下,曹亦清的嗓音瞬間就變了,“怎麽了?沒事吧?”
“沒,沒事。”商麒說話聲都變了,跟前的火鍋在沸騰,熱氣一圈圈氤氲出來,卻并不能将她人的視線阻擋開。
“把手伸過來,我看看。”
顧津津清楚地看到商麒一臉懼色,表情完完全全變了,“沒事,真沒事。”
“快點!”
商麒顫抖地将手臂伸過去,曹亦清一把将她的手拉住,真可憐,手背上都起泡了。曹亦清擡起手指,按在了她的水泡上,商麒的尖叫聲剛到喉間,就被她咽回去了。她上半身幾乎趴在桌上,嘴裏不住求饒,“亦清,亦清,放了我吧。”
顧津津忙将視線收回去,眼裏不光有難以置信,還有恐懼,這種場面并不能給人以很好的舒适感,看商麒的樣子,好像已經習慣了。
“她的眼睛為什麽會瞎掉?”顧津津輕問了聲坐在對面的男人。
“這還用我說嗎?”
顧津津沒想到曹亦清居然敢下那麽重的手,她瞬間覺得沒了胃口,甚至還有些惡心。
修善文盡管很餓,但吃了會也飽了,肚子裏裝滿了肉,暖暖的,很是滿足。
“走吧。”靳寓廷看眼時間,不早了,這一天下來,顧津津估計已經很累了。
他們起身,顧津津拿起桌上的包,靳寓廷率先轉過身往前走去,他的視線并未在商麒身上逗留一秒。顧津津帶着修善文跟在他身後,經過那張桌子跟前,顧津津不由看了眼商麒,商麒狼狽不堪地壓着腦袋,手還被曹亦清抓着。
幾人走到外面,靳寓廷徑自來到車子跟前,将車門一把拉開。
顧津津上前,欲要開口,男人拉過她的肩膀,将她推進了駕駛座內,并将車鑰匙給她。“路上當心點,慢點開。”
顧津津手伸出去,車鑰匙落在手心裏,好像沉甸甸的,她喉間輕滾動下,原本以為他又要賴着不肯走,沒想到這會卻是這麽爽快。
“那你呢?”
“我打個車回去就行。”靳寓廷方才進來的時候注意到了,門口是主幹道,有很多出租車。
顧津津看眼外面的夜色,男人這會站在停車場上,身後的霓虹燈将他的半邊臉都照亮了,她忍不住開口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她以為靳寓廷會滿口答應,沒想到男人将一手落在車頂,他上半身朝着顧津津靠近些,“不用了,又不順路,明天還要上班,況且還有個小姑娘要上課,走吧。”
他說完這話,起身後将車門關上,顧津津透過茶色的車窗玻璃朝他看眼。
修善文将後車座的車窗落下,“這兒能打到車嗎?”
“放心,這邊多的是出租車。”
修善文沖他擺了擺手,“再見。”
靳寓廷身子往後輕退,擡手朝修善文揮了下,“再見。”
顧津津發動車子,開出去的時候,看到店門口停着幾輛待客的出租車,顧津津心頭微松,修善文還不由回頭看了眼,“嫂子,沒事的吧?”
“你說他嗎?”
“是啊。”
“應該沒事,這是在他的地盤上,誰敢動他啊。”
修善文有些話憋了好一會了,這會忍不住問道。“嫂子,剛才火鍋店那個人是誰啊?”
“無關緊要的人,你下次見到她,離她遠一點就是。”顧津津不想再回憶起從前的事,諸多抱怨除了能讓別人對她多一分同情之外,別無它用。人還是要靠自己站起來,既然已經站起來了,就不要再去看以前的事。
回到家,顧津津讓修司?F先去洗澡休息,她回到卧室,恨不得一下倒在床上不起來。
屋裏的暖氣很足,瞬間就将她的疲憊全部揮散開,但也讓她懶得不想起身了。
顧津津想要先睡一會,她閉上眼簾,沒想到卻又睡了過去。
睡夢中,手機鈴聲一直在響,顧津津拉過旁邊的包,朦胧間将手伸過去,拿出了手機,她接通後翻過身,讓自己清醒一些。
“喂?”
“修太太,九爺在嗎?”
一聽聲音就是孔誠的,顧津津坐起身來,“沒有啊,我們吃完晚飯就各自回去了。”
“我現在就在西樓,等了半天也不見九爺回來。”
顧津津輕撫下額頭,“可能是路上堵車吧?或者他有別的事?”
“但是他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我在想,會不會出事了?”
顧津津擡起腕表看眼時間,她驚得立馬坐起身來,居然已經快十一點了!
這個時間,靳寓廷就算是走都要走到家了,顧津津睡意全無,“有沒有可能去了別的地方?”
“九爺從不會不打招呼就擅自去一個地方的,而且現在手機打不通。”
顧津津就沒往別的方面想過,她總覺得這是在綠城,靳寓廷肯定不會出什麽事的。
但她顯然忘了,危險是無處不在的,而且靳寓廷每次出門都有人陪着,如今這大晚上的落單,是不是就給了別人最好的機會呢?
顧津津心急如焚,“那現在怎麽辦?”
“我已經讓人去找了,你們在哪吃的晚飯?”
顧津津将店名和地址告訴了孔誠,孔誠立馬就挂斷了通話。
她這會什麽心思都沒了,顧津津跑到門口,一把拉開房門走出去。 她心急如焚地去往車庫內,開了車後快速出去。
顧津津在車上給靳寓廷打電話,但電話那頭顯示他已經關機了。
這只是單純的沒電了,還是因為出事了?
顧津津不敢往深處想,可她腦子裏塞滿了東西,讓她不得不細想。
那麽晚了,她應該堅持一下的,至少要将他送回家才是啊。他平日裏臉皮那麽厚,大白天都能說危險危險的,怎麽今天就一反常态呢?
顧津津知道,他是看她太累了,她雙手握緊了方向盤,車子越開越快。
好不容易來到今晚吃火鍋的地方,那家店還在營業,顧津津停了車下去,就看到孔誠出來了。
“怎麽樣?有線索嗎?”
孔誠鐵青着面色,輕搖下頭,“只看到他上了一輛出租車,但是車牌號都看不清。”
顧津津急得不知所措,“那怎麽辦?”
“你怎麽能讓他一個人走呢?”
顧津津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想的,她應該想到要是有個萬一的事情可怎麽辦呢?“我……對不起,我沒想到那麽多。”
“你就是不關心他,他事事将你放在心上,可你卻把他當成了麻煩,恨不得将他一個人丢得遠遠的。”
顧津津聽到這,眼淚都快急得流出來了。
12心碎的懲罰
孔誠說得對,她總是怕他纏着她,所以聽到靳寓廷說自己回去的時候,她就沒想那麽多。
這要是換成了別人,她肯定會不放心,顧津津在原地急得團團轉。
孔誠讓人去調附近的監控,顧津津不住給靳寓廷打電話,可那頭始終是關機的。
“他不會有事吧?”
孔誠繃緊了面色不說話,顧津津見他上了車要走,她追過去兩步,“你們現在要去哪?”
“先一路找過去吧,我打電話四處問問。”
“我跟你一起去。”
孔誠還未将車門關上,聽到這話,不由擡了下眼簾看向顧津津。“修太太,你還是趕緊回去吧,我們連一點方向感都沒有,你跟着我們也是浪費時間。你的生活應該還是要照舊過,浪費了你的休息時間恐怕不好。”
“孔誠,我很擔心他。”
孔誠面不改色地仍舊盯着她看,“九爺聽到這句話一定很高興,我現在就怕他出事。”
這也是顧津津心裏一直在擔憂的事,“我跟你一起去找。”
“人為什麽非要等到失去了,才想到要珍惜呢?如果意外比你的原諒先一天到來,你會懊悔嗎?”
孔誠說完這話,人往旁邊挪了下,顧津津趕緊坐了進去,她這會手腳冰涼,孔誠的話一字字刻在她心上,令人疼痛難耐。
如今事情發生了,顧津津才想到了很多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讓他一個人走,早知道就讓孔誠來接他,早知道……就對他好一點了。
孔誠要想調個監控并不難,也能看到靳寓廷上了哪輛車,可是一路追查過去,出租車最後還是消失在了監控中。
相應的車牌號也查不到任何信息,看來都是假的。
這麽一想,事情便越發棘手了,顧津津看到孔誠滿臉嚴肅,不由輕聲說道。“連車牌都是假的,看來是有人蓄意為之。”
孔誠沒說話,顧津津看眼時間。“要不回西樓等吧?”
“九爺現在手機關機,按照這個情況來看,你是指望他自己會回去嗎?”
顧津津到底是抱着最後一絲僥幸的,“你說他會不會就是想吓吓我們?”
孔誠的目光落在顧津津臉上,眸中帶着明顯的審視,“你覺得這次跟上次的車禍一樣,是我們聯手騙你,是嗎?”
如果真是這樣,反而是好事一樁了,顧津津看到了孔誠心裏的複雜。“他上次騙你,不過就是想讓你回綠城而已,他一心為你考慮,可到了你這兒,最終卻落得一個騙字。
顧津津嘴唇蠕動下。“你想多了,我只是希望他回去了而已。”
“修太太,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不用了。”這個時候就算把她送回家,她的心也定不了。
可是大晚上的在外面漫無目的地找,也找不到什麽好的結果,孔誠最終還是讓司機将車開回了靳家。
偌大的西樓聳立在夜色中,沒有一點亮光,顧津津跟着孔誠下了車,這曾經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她走到門口,進了屋後燈就亮了。
顧津津下意識朝玄關處看眼,那裏沒有換鞋的痕跡,看來靳寓廷并未回來。
她着急上了樓,這兒的每個房間她都熟悉,顧津津推開主卧的門,她找到了熟悉的開關,打開後迫不及待看去,卻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顧津津怔怔地站在門口,孔誠還留在客廳內,正在加大範圍讓人去找。
她擡起腳步慢慢地往裏走,到了那張大床跟前,她坐定了下來。耳朵裏靜谧無聲,可好像卻又突然冒出了各種各樣的聲音,都在質問她、譴責她,甚至說她是冷血動物。
顧津津雙手抱着腦袋,上半身往下壓,呼吸聲也越來越重,她跟靳寓廷在這個房間內所發生的過往也在瞬間像是放電影一樣,在她腦子裏全部過了一遍。
盡管他們的婚姻開始的并不純粹,但靳寓廷對她卻一直都很好,只是商陸的事情總是橫亘在他們之間過不去,所以就成了最能傷人的利器。
如今,她看到了所有他對她的好,只是不想再接受罷了,她殘忍地一次次拒絕他,無非就是心裏還有怨恨。
可是說到底,她這一口氣咽不下,被折磨得最深的還是靳寓廷。
她那是在變着法的折磨他,而她卻不自知,顧津津手掌遮住小臉,她拿出手機給靳寓廷打了電話,還是關機。
顧津津不甘心,又心有忐忑,她在手機上敲出了幾字:你在哪?
自然,這幾個字是得不到任何回音的。
顧津津起身去了靳寓廷給她準備好的書房,她将燈打開,卻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進去。
上一次,靳寓廷像是獻寶一樣拉着她到處看,恨不得将每個細節都給顧津津說透了,可她充耳不聞,完全不想接受。
如今再看這些東西,每一處都是他的小心思,她跟他提過她是屬于辣手摧花型的,仙人掌放到她手裏都能被她養死,所以靳寓廷給她書桌上擺放的都是自吸水的盆栽。
顧津津走了進去,拉開椅子坐到書桌前,新電腦他都給她備好了,挑了她肯定會喜歡的顏色。
顧津津手掌輕落在鍵盤上,按了開機鍵,短暫的時間過後,屏幕便亮了。
她雙手撐在額前,半晌後,擡頭看了眼電腦。
只是一眼,視線便定定地膠着在了上面,顧津津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她看到屏幕背景被換成了她和靳寓廷的婚紗照,鬼知道那時候拍照的時候,她滿腹心事,所以臉上的表情也是僵硬的。
他這是多幼稚啊,居然把婚紗照都搬出來了。
顧津津眼淚忍不住往外淌,一串一串的,收都收不住。
她雙手不住在眼角處輕拭,她一遍遍安慰自己,靳寓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