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41)
方。那總比被人眼睜睜盯着,從口袋裏将那個一次性杯子拿出來要好吧?
兩名服務員面面相觑,還是站在跟前的那人說道。“不好意思,我們老板是臺灣人,對綠城不熟悉,我們也是剛來不久的……”
靳寓廷牙關輕咬下,将手摸向西裝口袋,顧津津視線跟了過去,他身上這一身高定款,少說也要好幾萬吧,這是最起碼了,還有可能是她眼拙,沒看出真正的價值來。她這會看到靳寓廷的手落到口袋處,黑色的口袋四周嵌了一圈金線和銀線,這也是設計的一大亮點。只不過顧津津來不及細看,就只看見靳寓廷将兜內的一次性杯子取出來後,放在收銀臺上。
那名服務員朝他彎了彎腰,“謝謝您的配合。”
靳寓廷二話不說,轉身往外走去。
他是丢不起這個臉。
顧津津看到那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臉上,他們估摸着也知道偷拿蘸料的事八成是她的主意,要不然一個身份尊貴的大男人怎麽會……
顧津津也是要臉的呀,再說那蘸料本來也不是她拿的嘛。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哎呀呀,你口袋裏怎麽會有一次性杯子的?你什麽時候放進去的啊?”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門口,顧津津趕緊推門走出去。
靳寓廷站在車旁,陰沉着臉在等她,顧津津幾步上前,看到孔誠和司機已經在車裏等着他們了。
男人一言不發,拉開後車座的車門。
顧津津見她神色不好看。“我自己打車回去吧。”
靳寓廷在車內朝她睇了眼。“上車。”
她彎腰坐到他身側,将車門帶上,靳寓廷看了眼那家店,“孔誠,你回頭查一查,這家店是加盟還是直營?”
“九爺,您要做什麽?”
“開一個小店也用不了幾個錢。”
顧津津在旁邊不由感嘆,“九爺,你可是很低調的一個人啊,難不成你要拿出霸道總裁的範兒了?這種随随便便開家店的做法,是不是狗血了點?”
“我就問你一句,下次你若還想吃,這間店你還有臉走進去嗎?”
顧津津菱唇輕啓,不過話到嘴邊,卻又吞咽了回去。
她有臉進去啊,那家店每天的客流量那麽大,誰還能記得她的臉呢?再說,偷蘸料的人又不是她,她真不怕。
靳寓廷看了眼窗外,孔誠對方才發生的事一無所知,顧津津上半身傾過去,靠近了副駕駛座後說道。“孔誠,你沒看到靳寓廷方才的樣子,可逗了。”
她小腿上被人踢了下,顧津津忙用手拍了拍,“孔誠不是你自己人嘛,告訴他又沒事的。”
“你要敢說一個字試試?”
顧津津偏偏就要說,“我跟你說啊……”
孔誠識相地用手捂着耳朵。“我不聽,你不必說。”
“且,沒勁。”顧津津靠回了椅背中。
車子一路往前開,直到将顧津津送到了家門口,靳寓廷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她推開車門準備下去,靳寓廷看了眼,跟着她下了車。
顧津津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他,“我到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走進去就是。”顧津津沒有立即進去,靳寓廷擡起手摸向她嘴邊,她不由将臉別開。
“看你嘴上。”他拇指在她嘴角處輕拭,顧津津忙擡起手背擦了擦。
“鑒定的事,我感覺會挺麻煩。”
“你不用操心,你顧好你自己就行了。”
“那好吧。”顧津津腿動了動。“我走了。”
“嗯。”
她轉身往裏走,瘦削的身影很快融入進夜色中,靳寓廷将視線放遠,如果這個時候是他和她一道回去,回的又是他們的家,那該多好?
他以前從未珍惜過那樣的日子,所以現在,這些場景就成了他的求而不得。
翌日。
段璟堯應酬完,從酒店離開,車子剛開出兩個路口,司機一個急剎車,身邊的特助忙伸手去護着他。
“怎麽回事?”待車子停穩後,助理怒喝出聲。
司機也吓了一大跳,指了指前面突然出現的車輛,“就這麽撞過來了,也不知道是誰。”
話音落定,段璟堯看到一個女人從車上下來了,對方快步上前,他落下車窗看眼,居然是那個楊小姐。
段璟堯神色有些不悅。“怎麽,楊小姐這是要跟我來個同歸于盡?”
楊小姐走到他的車旁,朝裏面看了眼,沒見到靳睿言的身影。她雙手輕按在車門上,身子微微往下彎。“璟堯,我遇上了點麻煩。”
“你遇上了麻煩,找家裏幫忙就是,怎麽來找我了?”
“這件事恐怕只有你出面才有用。”
段璟堯擡起眼簾朝她睇了眼,“楊小姐,我為什麽要幫你呢?對我又有什麽好處?”
“我是被無辜牽累罷了,我開了家美容院,我有這個圈子,生意自然不會差,當然,那裏面也包括一些微整形的手術……”
段璟堯輕打斷她的話。“我對你現在的事業不感興趣,美容這方面我也不懂,既然生意不會差,我應該恭喜你才是。”
“昨天之前還都是好好的,可是今天一早,就有相關部門下來徹查,我各證都齊全,但你也知道,微整形手術的事總是要涉及到旁邊的門道。我好不容易将他們打發走了,沒想到方才又來了,我不少老客戶一看這陣仗,都以為我有問題,照這樣下去,這是要讓我關門啊。”
段璟堯目光定格在女人臉上,楊小姐越說越慌,她放棄國外的一切回來創個業,想要有一番作為,卻沒想到剛起步就要被人折騰。
“楊小姐,你跑跟我說這些做什麽?難不成那些人,是我派去的?”
“璟堯,你又何必裝作不知情呢,就算真不知道,我話說到這,我不信你還不懂。在綠城誰有這個權利?靳市長如果天天讓人來查,我的投資怕是要血本無歸了。”
段璟堯嘴角處的笑意已經忍不住了,但嘴上卻是說道。“靳市長一向秉公為民,她不可能做那種事的。”
“那你怎麽解釋今天的事呢?不過就是因為昨晚的幾句話,我今日便招來這樣的麻煩,除了靳市長,我想不到別人。”
段璟堯輕輕地搭起長腿,“你覺得她是有心報複?”
“她讓人來查我,在別人看來,也正常,畢竟我們這個行業就是要規範,可她一天讓人來幾次,難道不是因為你嗎?”
段璟堯忍俊不禁,話還未說出口,便已經笑開了。
“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在靳市長面前也說不上話,不好意思了,幫不上你的忙。”
“你好好跟她解釋就成,就說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關系,讓她高擡貴手。”
段璟堯輕搖下頭,“女人真是善變,你昨天要是也這麽想,不就沒有這些麻煩事了。”
“我以為靳市長大人有大量,不會在意那些話。”
“說到底她也是個女人。”
楊小姐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璟堯,你跟她好好說說,成嗎?我所有的錢都投進去了,不能功虧一篑。”
段璟堯将手落向車門處,“你以後跟我保持距離就好,見到她也避開點。”
說完這話,他将車窗緩緩地往上升。
司機再度發動車子,段璟堯吩咐出聲,“去她那裏一趟。”
“是。”
傻子都能明白,這個她肯定是靳睿言了。
來到靳睿言的辦公室,正巧她在午休,秘書将段璟堯攔在門外。“靳市長說她很累,想要眯會,誰都不能去打擾她。”
“我都不行?”
“我看她今天精神不怎麽好,要不……”
段璟堯沒有理睬她,徑自開了辦公室的門進去,秘書不好攔他,剛要跟進去,門就被段璟堯給推上了。
靳睿言聽到動靜,原本躺在沙發上的身子動了動,她坐起身,将毛毯放到旁邊,“你怎麽來了?”
“怎麽,難得見你午休,昨晚太累了?”
靳睿言幹脆不搭理他,男人幾步上前,在她對面坐定下來。“我剛吃好飯,經過這裏。”
她身子往後靠,用手拍了拍臉,“你總是來我這邊不好,以後注意點。”
“你架子越來越大了,這地方,什麽時候還不讓家屬過來了?”
“你倒是不怕被人說閑話。”
段璟堯端詳着靳睿言的小臉,他輕笑出聲。“你不是也不在乎嗎?”
“我可跟你不一樣。”
靳睿言說着,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你讓人去查楊小姐的店,還一次次反反複複過去,你就不怕楊小姐說你徇私枉法。”
靳睿言眉頭輕挑下。“怎麽,這麽快就告狀告到你那裏去了?”
“這不是告狀,是來求饒。”
靳睿言輕輕伸了個攔腰。“不過就是例行公事罷了,最近私人診所和這種美容院太亂了,也接到了不少舉報,我讓人多關注下也是正常的。”
段璟堯眼角含笑,一雙眸子始終定格在靳睿言的小臉上,“早不查晚不查,偏偏這個時候查。查誰不好,又偏偏第一個拿楊小姐開刀。睿言,你這有點不正常啊。”
靳睿言迎上了他的視線。“你很不舍得嘛,怕我碰她?”
“跟我沒關系,我不過就是看好戲罷了。”
靳睿言神色微變,“好戲?哪裏來的好戲?”
“你放心,我跟楊小姐一點事都沒有,昨天不過是偶然碰上。”
靳睿言輕晃下手裏的水杯。“你跟她怎樣,我管不着,至于查她,是因為工作上的事,你別想歪了。”
段璟堯看她這幅嘴硬的樣子,還真是好玩,“你就不怕別人說你公報私仇。”
“我行得正做得直,誰敢說我?”
男人輕踢下長腿,“是是是,靳市長一心一意為民,楊小姐就是碰巧撞上了而已。”
“段璟堯,你還挺自作多情的嘛。”
“行吧,随你怎麽說。”
靳睿言站起身,回到辦公桌前。“別妨礙我工作,你走吧。”
“你做你的事,我坐會總行吧?”
“不行,我馬上要開會,快走吧。”
她一次次下了逐客令,段璟堯盡管心裏有氣,但還是起身了。
走出辦公室,他進了電梯,跨出辦公大樓幾步,他看到靳睿言的秘書站在不遠處。
男人大步上前,秘書回頭朝他看眼,“段先生。”
“你站在這做什麽?”
“說是有靳市長的包裹,我不放心,下來看看。”
“包裹不都有專人負責接收嗎?”
“是,但這個快遞沒有寄件人,我怕不妥,所以親自過來看看。”
說話間,一名快遞員抱着個紙箱快步走來,秘書伸手要接,段璟堯拉了她一把,沖快遞員說道。“放地上吧。”
“好。”
段璟堯讓助理去車上取了美工刀過來,秘書已經簽收,段璟堯朝那名快遞員看眼。
“這人可靠嗎?”
“可靠。”
段璟堯示意助理将密封膠帶拆開,美工刀劃在上面,一刀割到底,紙箱子的封口處也被打開了。
秘書上前兩步,一看到箱子內的東西,吓得尖叫一聲往後退去,段璟堯一腳将箱子踢出老遠,英俊的臉上剎那間布滿陰鸷。
62給你個驚喜
“啊——”
秘書害怕地蹲在地上,兩手想也不想地捂住眼睛。
段璟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指了指那名快遞員。“按住他!”
旁邊的助理三兩步上前,将同樣受了驚吓的快遞員給按住了。
半小時後,秘書匆忙敲開了靳睿言的辦公室門。
她正準備出門,一手搭着西服外套,另一手拿起手機,擡頭卻見秘書臉色煞白,“這是怎麽了?”
秘書走到辦公桌前。“剛才不知道是誰送了個快遞過來,段先生把快遞員扣下了。”
“為什麽?”
“我……我沒敢看清楚,依稀看到裏面是什麽動物,紙箱內放了塑料的底,白色的皮毛上都是血,被……被肢解了。”
靳睿言神色也有些嚴肅,“那也不可能是快遞員送的。”
“段先生的樣子挺吓人的,直接就把人帶走了。”
靳睿言神色很快鎮定下來,“他這麽緊張做什麽?這種事,就算現在不發生,以後也會發生,我被人威脅也不是第一次。”
“靳市長,您當時是沒在場,我雖然是有心理準備的,但我看見的時候還是被吓得個半死。”
靳睿言冷笑聲。“他們要有膽,就直接送個死人好了,拿小貓小狗撒什麽氣。”
“您……”秘書這會胸口還在砰砰亂跳,“現在怎麽辦?”
“讓人找個寵物店,把送來的屍體火化了吧,我自己出錢。”靳睿言想到這,眼神微黯淡,“畢竟那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還是因我而死。”
“是。”
靳睿言走出去兩步,忽然又想到了什麽似的頓住腳,“讓他別亂來,先把那名快遞員放了。”
“我也這樣說,但是段先生聽不進去啊。”
靳睿言一邊往外走一邊給段璟堯打電話,可卻始終無人接聽。
“您先去開會吧,我會繼續聯絡段先生的。”
靳睿言沒時間再逗留了,“好,務必讓他放人,別沖動之餘将事情鬧大了。”
“好。”
下午時分,靳睿言開完會出來,秘書就在門口候着。
她嗓子有些幹,喝了口水将水杯遞給秘書,“怎麽樣了?”
秘書為難地輕搖下頭,“電話都不接。”
“我先回去了。”靳睿言不放心,連辦公室都沒回,直接往外走去。
回到家,段璟堯也不在,再給他打電話,還是沒人接,靳睿言在客廳內來來回回地走着。
直到傍晚時分,門口才有動靜聲傳來,靳睿言丢開手裏的抱枕起身,看到段璟堯走了進來。
她快步上前,語氣焦急地問道。“人呢?”
“做什麽?”
“這事情跟快遞員能有什麽關系,你沒把他怎麽樣吧?”靳睿言端詳着段璟堯的面色。
“你怎麽不問問我有沒有危險,有沒有被人怎麽樣?”段璟堯從她身側經過,朝着樓上走去。
靳睿言跟在他身後,進了卧室,見段璟堯還是不肯說,靳睿言不由焦急起來。“你要真把那個快遞員怎樣,這件事就鬧大了,背後的人這會肯定在盯着我們,那人萬一有個好歹,那些人定會借機興風作浪。”
段璟堯似乎聽不進去這些話,靳睿言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口氣中難抑憤怒。“你是不是故意的?段璟堯,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機會,所以你也要對我落井下石,是嗎?”
男人猛地将她的手甩開,他轉過身,兩眼攫住她不放,“你以為是我要害你嗎?”
“我現在在問你,那名快遞員在哪?”
“我找人把他打了一頓,打得還不輕,他也招了,是他收了別人的錢,這才沒有核實紙箱內的東西,箱子上連發件人的信息都沒有,我不找他,還能找誰?”
到了這會,靳睿言腦子裏還是出奇的冷靜,“那你問出別的信息了嗎?他最多也只能告訴你,是別人給他的快遞,讓他送過來的,除此之外你還是一無所知,你又何必出頭将我們的把柄送到對方手裏呢?”
“那依你的意思,就是好好地将他放回去,是嗎?”
“你現在打了人,萬一被對方大做文章怎麽辦?”
段璟堯面色微動,嘴角輕搐,冷冷地別開視線。“我怕什麽?我傷人也不是第一次,不還是你親手設計的嗎?”
靳睿言一時語塞,牙關微顫,她用勁輕咬,“段璟堯,是不是我設計了你,所以你現在就想着也給我找些麻煩?”
男人的潭底瞬間聚起洶湧,他目光狠狠盯着她,“你知道那裏面裝了什麽東西嗎?這不單單是威脅,說不定對方是想要你的命!”
“就算是死亡威脅又怎樣?背地裏有多少人都在盼着我死?難道你以為我在乎嗎?”
“你不在乎,我在乎!”段璟堯說完這話,猛地推開靳睿言的肩膀往前走去,女人怔了怔,又聽到段璟堯的聲音傳到耳朵裏。“你就沒想過,如果有一天,你成了那副模樣……”
說話聲到了這,居然有些輕抖,段璟堯轉身看着她,靳睿言一雙眸子也迎了過去。
“我成了什麽模樣?”
他這會心有餘悸,再也不敢細想下去。“我是你丈夫,你為什麽就不能相信我?到了這個時候,難道我還要對你落井下石嗎?就算我傷人的事會被曝光出去,我也絕不會讓它牽累到你身上,你放心好了。”
靳睿言喉間輕滾動下,心頭竟然覺得前所未有的酸澀,有些話到了嘴邊,也被她咽了回去,她也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晚上。
顧津津和商陸坐在一桌上吃飯,顧津津給她倒了杯果汁,商陸忙雙手接過去,“謝謝。”
“那天靳韓聲來搜我家時,讓我要是見到你的話,一定要給你帶句話。”
“什麽話?”
“他說,他跟那些女人什麽關系都沒有,你瘋癫的兩年多時間內,他從未碰過別人。他只是氣你、惱你,有些事他想當面跟你解釋清楚。”
商陸菱唇就着杯口,輕啜了一口,“你信嗎?”
“我……我不知道,說到底,我對他不是很了解。”
商陸不着痕跡地勾起了嘴角。“我對他很了解,但我并不相信他說的話。”
屋外傳來了門鈴聲,傭人走過去,先是透過可視電話看了眼外頭。
“修太太。”傭人面色有些猶豫地看向顧津津。
她放下筷子走過去,透過可視電話看到了靳寓廷的身影,她并未立即開門,只是輕聲問道。“這麽晚了,有事嗎?”
“鑒定報告出來了。”靳寓廷的臉上沒什麽波瀾,看不出是喜還是憂,顧津津聽到這話,伸手落向門把,将門打開。
靳寓廷猶如進自己家一般,他快步走進去,看到商陸在餐桌前坐着。
商陸忙起身,“結果怎麽樣?”
靳寓廷朝她輕笑開,“沒事,自然不會查到你頭上。”
“你用我的頭發換成功了?”顧津津一聽到這話,口氣也跟着輕松起來。
男人一手落在椅背上,沖她輕點下頭,“排除開過程,反正結果是你希望看到的。”
“太好了。”顧津津一顆心總算落定。“這下他不能再來找我們麻煩了。”
靳寓廷的視線落到桌上,雖然只有兩個人吃,但菜肴還挺豐富,四菜一湯,小碟內每一份都是精致的很,他拉開椅子坐下去。“我忙到現在,還沒吃晚飯。”
顧津津和商陸對望眼,這是顧津津的家,商陸自然不便多說什麽,況且這也是他們兩人的事。
顧津津讓傭人回廚房去添了副碗筷,靳寓廷也沒客氣,商陸見狀,重新坐了回去。
男人拿了筷子,自顧夾菜,傭人站在邊上看着,靳寓廷嘗了口蝦仁不錯,很新鮮,他給顧津津夾了不少。
顧津津奇怪地看他眼。“這是在我家。”
“在你家怎麽了?”
“哪有客人給主人夾菜的?”
“那是因為我沒把自己當客人。”靳寓廷說着,還自顧舀了湯。
顧津津也是拿他沒法子,傭人朝客廳內走了幾步,陡然聽到門口傳來什麽動靜,她走過去看了眼,手剛落到門把上,門就被打開了。
顧津津一口飯塞到嘴裏,就聽到傭人嗓音裏帶着雀躍,高喊一聲,“修先生!”
商陸聽到那三個字,面色微變,後背也繃直了,顧津津差點被嘴裏的飯菜給噎到,擡頭看去,果然見到修司旻從外面走來。
修司旻看到了靳寓廷的身影,視線很快落到顧津津身上,“今天家裏有客人?”
顧津津頗有些不自在地起身,“嗯,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想給你個驚喜。”修司旻幾步上前,靳寓廷表情未變,甚至都沒有起身。
商陸放下手裏的筷子,站起來後跟修司旻打過招呼。“修先生,你好。”
“你好。”修司旻微笑出聲,“請坐,不必客氣。”
“你吃晚飯了嗎?”顧津津輕問道。
“還沒有。”
修司旻脫下外套,交到傭人手裏,“我先去洗個手。”
顧津津輕點下頭,拉過椅子坐下來後,朝靳寓廷看眼,男人一語不發,傭人很快盛了飯出來,修司旻洗完手就坐到了靳寓廷的對面。
“九爺是來看你大嫂的?”
靳寓廷眼簾輕擡,“不是。”
修司旻沒再問下去,飯桌上的氣氛很是奇怪,說到底,顧津津這會已經是修太太了,靳寓廷想見就見她,完全是因為修司旻這段時間沒在綠城而已,以至于他差點就忘了還有這個人的存在。
商陸也覺得不自在,她倚靠着顧津津才住在了這,但畢竟她和她非親非故,如今修司旻回來,她總不能還住在這兒。
“寓廷,你那邊安排好了嗎?”
靳寓廷目光直勾勾地落向對面的男人,修司旻也同他對望了眼。
半晌後,靳寓廷才将視線落在商陸身上。“這件事不能被太多的人知道,你難道信得過他嗎?”
商陸微怔,聽得出來靳寓廷說的這個‘他’字,就是修司旻。
她住在這兒的事,顧津津沒有瞞着修司旻,那說明她也是相信他的。
修司旻聽到這話,開了口道,“難不成九爺以為,我會去通風報信嗎?”
“很多事都是說不準的。”
修司旻輕搖下頭,“我要真這樣做了,對我沒有絲毫的好處。”
“那也就是說,一旦對你有好處,你就會去做,是嗎?”
顧津津輕擰下眉頭,“你放心,商陸住在這兒的事不會從他嘴裏傳出去的,他就算不管別人,也會顧及我的安危。”
靳寓廷聽到這,臉色已是難看至極。
商陸放下了筷子,“寓廷,你跟我過來,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靳寓廷坐着沒動,商陸起身,手在他臂膀上輕按下。“我有急事,真的。”
男人回過神,斂下潭底的洶湧和嫉恨,對,他就是又嫉又恨,靳寓廷起身,跟着商陸朝外面走去。
顧津津眼見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眼中,她輕咬着筷子,有些出神。
修司旻不動聲色,給她夾了些菜,顧津津朝他看了眼。“你別誤會,他過來就是因為商陸的事,與我無關。”
“我知道,”修司旻微笑,只是笑意并未達眼底。“他心心念念都是商陸,這還是你跟我說的。”
顧津津咬緊了嘴裏的筷子,是嗎?
她那會是有多放不開啊,居然連這種話都跟修司旻說了。
靳寓廷走到院子內,看到商陸頓住腳步。
“別擔心,最遲後天就能安排你離開。”
商陸回頭朝他看眼。“我是擔心你啊。”
“擔心我什麽?”
“像今天這樣的事,以後會不止一次的發生,我要是你,我就離她遠遠的,省得也傷害到你自己。”
靳寓廷不以為意地冷哼聲,“傷害?你想太多了。”
“這會要不是我把你喊出來,你打算怎麽收場?”
靳寓廷沉默了幾秒鐘,商陸是旁觀者,所以能看得透徹,“修先生是不會覺得尴尬的,因為這兒是他的家,而你呢,平日裏那麽驕傲的一個人,這種事終歸不是坦坦蕩蕩的好事。”
“連你都這樣說嗎?”
“其實,你自己已經感覺到了,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靳寓廷回頭,看着客廳和餐廳的亮光透過窗戶滲透出來,他表情有些落寞,視線又落回到商陸身上。
“你趕緊進去吧,一會被人看見了不好。”
“我知道,放心,這四周都有遮擋物,應該不至于會被人看見。”
靳寓廷臉色始終是繃着的,“商陸,都說旁觀者清,你告訴我,顧津津心裏是不是有我的?”
商陸沒有直接給他答案,“事已至此,你還需要問別人嗎?這種事不該你自己最清楚嗎?”
“她不止心裏有我,她還是深愛着我的。”
商陸催促他一句。“快回去吧。”
屋內,顧津津味同嚼蠟地吃着碗裏的飯,她餘光時不時地瞥向門口,她的這些小動作,自然逃不過修司旻的眼睛。
“我就在這邊逗留幾天,下周就回去。”
顧津津收回神,“那邊事情都解決了?”
“還沒有,我也是忙裏抽空過來的。”
顧津津這才仔仔細細地盯着修司旻看,他滿臉疲憊,一路上也沒怎麽休息。
“你趕緊吃,吃完了上去睡吧。”
修司旻輕笑聲。“你就這麽不待見我,我還沒跟你好好說說話,問問你最近怎麽樣了。”
“我們一直都有電話聯系,你不是知道嗎?”
“好好好,我承認,我就想聽你說說話而已。”
顧津津讓他趕緊吃,修司旻也沒什麽胃口,商陸進來時,顧津津朝着她望去。
她身後沒有跟着別人,商陸進門後,換了拖鞋,又将門輕帶上。
顧津津收回視線,商陸回到餐桌前說道。“他臨時有事,就先回去了。”
這是最好的收場,不是嗎?省得到時候誰都抹不開面子。
63徹底逃脫
顧津津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修司旻站在窗邊,窗簾被他拉開了,他雙手插在兜內,目光遙遙望向遠處。
顧津津上前幾步。“你坐了一路的車,也累了,趕緊歇息吧。”
“我不累。”男人站在那裏并沒動。
她走到修司旻身邊,輕拉了下他的袖子,“你睡床上吧,商陸住在家裏,也不方便。”
“那你呢?”
“我哪裏都行啊。”
顧津津轉身,卻被修司旻從身後給抱住了。“你跟我一起睡。”
顧津津心裏一驚,忙要将他的手拉開,“開什麽玩笑呢。”
“我們是夫妻,合法的,難道這個要求很奇怪嗎?”修司旻雙臂用力,将她緊緊地箍在懷裏,顧津津動彈不了。
“別這樣。”顧津津縮起肩膀,身體明顯做出排斥狀。
修司旻笑了笑,手裏一松,“瞧把你吓的。”
“我就知道你跟我開玩笑。”顧津津笑着走到床邊,将被子抖落開,修司旻盯着她的背影,目光幽幽沉沉。盡管他們是夫妻,也是領了證的,可說到底,那種親密程度還是不比她跟靳寓廷。
回到靳家時,靳寓廷坐在車內,車子剛開進大門,司機便沖他說道。“九爺,是靳先生。”
靳寓廷目光望出去,看到靳韓聲站在不遠處,孤孤單單一個人,像是在等他。
靳寓廷示意司機停車,他推開車門下去,“你在這做什麽?”
“有時間嗎?陪我喝兩杯。”
“好。”靳寓廷的心情也沒好到哪裏去。
靳韓聲跟着靳寓廷去了西樓,來到酒櫃跟前,靳寓廷選了瓶酒,他轉身看到靳韓聲已經坐在了吧臺處。
兄弟倆面對面坐着,靳寓廷盯着酒杯中逐漸高漲起來的液體,“還是沒有商陸的消息?”
靳韓聲手掌撐着額頭,整個人頹廢的很,“她就這麽恨我嗎?”
“你荒唐的時候,怎麽就沒想過你做的那些事,會被她知道呢?”
“我做過什麽了?”靳韓聲反問出聲,伸手拿了一杯倒滿的酒,“我都說了一百次了,我沒有碰過那些女人,我壓根就沒有跟她們發生過什麽關系。”
“這話你也就說給自己聽聽吧。”靳寓廷說到這,用酒杯跟他手裏的杯子碰了下。
“還不是因為你?”靳韓聲惡狠狠地說道。
靳寓廷讓辛辣的酒滾過自己的喉嚨口,“不要把什麽事都推到我身上,我沒讓你那樣對商陸,我也沒有讓你花樣作死,那些事都是你弄出來的。”
“好好好,都是我!”
現在再說那些也已經晚了,靳韓聲喝了半杯酒後,隐約有了醉意。
“你說她會在哪呢?”
“她不想被我們找到,所以一定是躲在我們都找不到的地方。”
靳韓聲苦笑着,“我都快把整個綠城翻過來了,難不成她已經走得遠遠的了?”
靳寓廷看着他的樣子,靳韓聲的懊悔和焦急全部寫在臉上,他看得有些出神,仿佛是看到了自己。有那麽一個瞬間,靳寓廷差點壓抑不住沖動,就要将商陸的事告訴他,可是再一想……
靳寓廷喝了口酒,冷冷地盯着靳韓聲。“要不是你,顧津津也不至于走,更加不會跟那個姓修的結婚,我現在看你這樣,真是活該!”
靳韓聲的樣子,頹廢的不行,他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下敲着。“當時監控畫面顯示的所有證據,都指向了顧津津,我不懷疑她,還能懷疑誰?我一直盼着想跟商陸有個孩子,等了兩年多,孩子就這麽沒了……”
那段時間,商陸瘋癫,嘴裏一直念着孩子孩子的,靳韓聲也差點被逼瘋了,他不知道他是怎麽挺過來的。
可他好不容易挺過來後,商陸卻不見了。
靳韓聲手掌一下下在額頭處敲着,靳寓廷想要說的那些話還是被他咽回去了,相比顧津津遭受過的那些事,靳韓聲如今這副模樣還不算慘,一日不找到商陸,他就要多一分煎熬和折磨。他埋下的苦果就應該讓他多嘗嘗,只有痛到了極點,他才能知道剝奪別人的幸福,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
靳韓聲這個樣子,很容易就喝醉了,原本也就是要借酒消愁,手邊的杯子被他碰倒在吧臺上。他上半身往下壓,額頭不住敲打着吧臺,砰砰的聲響傳到靳寓廷的耳朵裏,他也只是冷冷看着。
他想說他自作自受,可是轉念一想,他又何嘗不是呢?
如果靳韓聲知道會有今天,他絕對不會那樣去刺激商陸,他如今害得自己有苦說不出不算,還連最愛的人都失去了。
而他呢?他如果知道會有今天,他就算是把顧津津敲暈了藏起來,都不會讓她離開西樓。
可這世上最不差的就是如果。
翌日。
商陸下樓的時候,顧津津和修司旻坐在餐桌前正吃着早餐,顧津津招呼商陸趕緊入座。
商陸對吃的東西不算挑剔,至少在顧津津這兒,她都是有什麽就吃什麽,即便傭人問了她有沒有想吃的菜,她也都說是随着顧津津就好,她不挑食。
之前修司旻不在,商陸還覺得自在些,這會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津津,寓廷說最遲明天就能送我離開,我一會收拾下,說不定今天就能走。”
“這麽快?”顧津津吃驚地放下碗筷,昨天怎麽沒聽靳寓廷提起?
“是啊,打擾了你好多天了,一直沒能好好跟你說聲謝謝,還給你添了那麽多麻煩。”
顧津津聞言,趕忙說道。“小事而已,舉手之勞。”
修司旻喝了口熱牛奶,淡淡的奶香味充斥着喉間,他看了眼身側的顧津津。“這弄不好都能要了你的小命,你倒好,說成了舉手之勞。”
顧津津知道,修司旻對于她當時幫商陸逃走的事,一直是有意見的。畢竟之前害她的人中就有靳韓聲,她幫了商陸,也就等于是在跟靳韓聲作對,他實在不想看到她再身處險境。
顧津津眼見商陸沒說話,她忙用腳踢了踢修司旻。男人沒再繼續,卻是徑自站起了身,“我一會還要去見兩個朋友,我先出門了。”
“好。”
顧津津見他拿了手機往外走,“那你中午回來吃飯嗎?”
“不了,晚上我去接你。”
“噢。”
關門聲落到顧津津的耳朵裏,她趕緊跟商陸說道。“你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不會。”
“他只是怕靳韓聲知道了,找我麻煩罷了。”
“我心裏都明白。”
顧津津吃了幾口早餐,拿起旁邊的手機看了眼。“我這兩天不出門,萬一靳寓廷要安排你出去,如果我不在家的話,我怕不方便。”
“不用了津津,我知道你忙……”
“我在家辦公也一樣的。”顧津津看了眼商陸,小心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掌,“等你離開以後,我心裏的那顆石頭也算落定了,我希望你以後能幸福,很幸福很幸福。”
“你也是。”
別墅外面一直有靳韓聲的人輪番在守着,盡管他沒能在顧津津這兒将人搜出來,但他還是讓人時刻緊盯着顧津津這邊的情況。
修司旻進了一醉樓,孔誠今天的任務就是将他盯緊了。
東樓。
都快到中午時分了,靳韓聲還是沒能起來,傭人和小于都不敢上去,他爛醉如泥的時候越來越多